我有一架钢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一架钢琴。或许一直以来我都拥有着一架钢琴,就像一直以来我都拥有生命一样,长久的拥有总是使我们忘记着那拥有。
然而我的确拥有一架钢琴。
钢琴就伫立在卧室的白墙下。也许说钢琴是站立着的并不准确,一架钢琴并不能用站立之类的字词描绘它。钢琴是一种庞大的乐器,它那如一个小房子似的身体是那么长那么宽阔,那种横向的又长又宽的形态很像一个躺卧的姿势。钢琴是以一种站立的姿势躺卧着,或许是那样的。但是我并不曾看见我的钢琴的那种躺卧的站立姿势,事实上我根本看不见它的身体,它的身体仿佛并不以一种真实的清晰明了的形式存在着。那存在只是一种感觉中的存在,就如一种思绪,就如一种立在黑暗中的物体。我唯一能看见的是琴键。
是的,就是琴键。
琴键看上去是铅灰色的。铅灰色只是琴键的整体轮廓,并不是它的细节,因为在铅灰色的琴键中夹着一排银白色的键。银白与铅灰两色组成了琴键,也将组成音乐。
我将手指轻轻地探向琴键,然后缓缓地弹了下去。琴键陷了下去,一根接一根地陷了下去。每一次的沉陷都会换来一个清脆明亮的音符。音符与音符相互串连着,缀成了一串秀丽的流动着的声响,那声响像光一样飞满了寂静的房间。房间在流动的琴声中仿佛变白了,或者一直都是那样白着的。白色的房间外面是白色的阳光,白色的阳光看上去有一种流泻般的感觉。我的手指滑过灰白两色的琴键,流动的琴声简单清晰地滑过寂静的房间。那时,我发现自己并不会弹钢琴。我不会弹钢琴,我想是那样的。我重新把手指伸向静止不动的琴键,琴键又开始沉陷,流动的琴声再次充满了沉寂的房间。房间又变白了,窗外的阳光还在流泻。一切都是重复,十分简单的重复。我不会弹钢琴,我只是会让钢琴发出响声,而且是发出一模一样的响声。
我收回琴键上的手指,离开了钢琴。
仿佛是有人来了。我走到客厅里,果然是有人来了。门开处进来两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女子我认识,是姿。那两个男子是谁呢?姿笑着坐到沙发上说他们都是才子,那个个头稍低一点的便是音乐学院的研究生,他主修钢琴。
我便笑着说我有一架钢琴。他也笑了说他想看看我的钢琴。我带着他穿过客厅,走到卧室里的钢琴旁边。钢琴还是原来的样子,也就是说钢琴只是琴键,然而他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白色的脸微微地低垂着,目光全都洒落在灰白两色的琴键上。也许在他看来,钢琴便是琴键,琴键便是钢琴。
他凝神看了一会儿,然后便伸出手去摸琴键。我想他是要弹钢琴了。我想是那样的。可是他却将手指插入了灰色的键缝里,接着用力一扯。他居然将灰色的琴键拨了下来。必须重新排列一下琴键。他说着将双手全都伸到了琴键里,灰色的琴键被一根一根地拨了出来。他是要做什么?他不会将我的钢琴弄坏吧?我有些忧愁地想,但却并没有去拦阻他。我只是睁着一双充满疑问与困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把所有的琴键都拨了下来。我想我只是能那样孤独地看着他把灰色和白色的琴键全都拨下来。除了看着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将拨下的琴键重新排了起来,那是一排整齐的灰色琴键。白色的琴键到哪里去了?我有些不安地问他。他却只顾低头整理着灰色的琴键,一根手指淡漠地毫不在乎地朝着键盘的里面指了指。我弯下腰去,微微地斜过脸。白色的琴键果然躺在里面,仿佛也排成了一排的样子。。
他终于开始弹钢琴了,白色的手指敏捷地按下了灰色的琴键。琴声飞了起来,琴声如同一只在空中做着游戏的飞鸟。曲折,起伏,婉转,滚动,回旋,这几个词便是那只飞鸟的飞翔形态。我静静地倾听着这真正的钢琴声。钢琴终于被音乐弹响了。钢琴在飞舞,钢琴在歌唱,钢琴不只是在发出鸣叫,那种流水一样的鸣叫。我也应该学习让钢琴歌唱,一架钢琴的存在应该不只是鸣叫,一架钢琴真正的存在意义在于歌唱。我想向这个年轻的钢琴家请教一下如何使钢琴歌唱,但他弹琴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他又开始排练琴键。他将灰色的琴键紧密地挤到一边,又将白色的琴键排列到了另一边。这样变化一下,会弹出更美妙的音乐。他说。
他说着又弹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弹了些什么,但那必定是更复杂更美妙的音乐。他的头随着手指的翻动或急或缓地摆动着,钢琴在他的手上仿佛毫不费力便能奏出动听美丽的音乐来,可是我却没有听见。没有听见也无妨碍,我已经感觉到了那音乐的优美与明媚。我知道音乐一直在流淌在飞舞在跳跃。我知道。
后来,他站起身。他说他要走了。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去做。我想。我将手指伸到那灰白各半地排列着的琴键上。我该怎么弹钢琴?我看着他问。按下去。他说。他低下头望着我放在琴键上的手指,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按了下去。我想我是按了下去,可是为什么却按不下去?我奇怪地敲着手指下的那根灰色琴键。琴键不肯往下沉陷,或者应该说琴键无法向下沉陷。琴键仿佛已被钉死了。我连忙挪动手指,换了另外的一根灰色琴键,那根琴键就像被拉紧的弓。被拉紧之后的弓还能如何去拉呢?我的手指如雨点一般一根一根地按了下去。所有的琴键都不再松动不再沉陷,所有的琴键都被钉死了,然而我并不肯死心。我更加用力地去按琴键,可是我按不动它们。我按不动它们。
我颓丧地停止了无效的尝试,目光寻找着年轻的钢琴师,他却不见了。他已经走了吗?我奔向外面的客厅。客厅里空荡荡的,不见一丝人影。钢琴师已经走了。我重新回到钢琴前面,看着被钉死的琴键,按着被钉死的琴键。钢琴没有发出一丝响声,钢琴连鸣叫都不会了。或许是我无法使钢琴鸣叫了,我甚至无法再让钢琴发出一丝声响。钢琴家可以让这一排被钉死的琴键发出美妙的音乐而我却不能,那并不是钢琴家的错。钢琴家并没有错,他只是技艺太高深了。
我长久地看着被截然分成两半的琴键,开始考虑如何使它们回复原状。我想让琴键回到最初的形式之中,灰白相间,那样或许我又能按动琴键了,那样也许我又能让钢琴发出水一样的流动声,那种一模一样的水流声。那只是一缕流水,那缕流水仿佛已被固定,我想重新回到那个时候。
我将指尖插到灰色的键缝里,又插到白色的键缝里。我想像钢琴家一样拨出琴键来,可是我不是钢琴家。我终究无法拨出琴键来。我的双手疲倦无助地伏
到琴键上,就那样沉寂无声地伏在沉寂无声的琴键上,()一直那样沉寂无声地伏下去,伏下去。
我再也无法弹动我的钢琴了。我的额头抵在手背上想。
百年华发,倏忽之间,生命已至尽头!这是自然力的作用,非人力可扭转。然古今逾过百者可谓寥若晨星,难怪古人常唏嘘道:人生七十古来稀。由此可见矣。
不管何人,无论帝王将相还是普通百姓,在生命的末端终究化为一抔黄土,不管一个人的足迹何其莽远,终了还是于墓中与大地交融为一。与大地永远为伴了,这或许是一个人生命失却时最崇高的想望了吧。入土即为安,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时常放飞思绪,任其驰骋翱翔于历史的尘封之中,今人亦如古人,末了都沦为了墓中人,而今人终化作了古人,在这不断的循环往复中,我们都失却了。墓隔断的实则是与外在的一切联系。在异度空间中独身其外。同在一片幕夜下,却已易了时空。
在暗漆的深夜,我时常冥想:当我成为墓中人时,时世又会有怎样的更替,这又另当后论了。横亘历史的长河,我看见了,一代代退下的人走向了墓中,消翳于人世,成了历史的匆匆过客。然终将有着一批新人走上前台,继续着前人未竟的事业。这或许就是历史不可篡更的规律所在吧。
或许年轻的我们都是那样的畏惧死亡,惧怕着成为墓中人。害怕一生徒劳尽空,寥无建树于当下时代。这恐怕会惹出无穷奥绪,或许我们在脑海中还未细细斟酌过此事。仍如往昔,依旧感受着星月的辉芒,体悟着秋日的絮语。满心欢喜,感慨时光正浓,不禁有吾等之天下云云。实则危矣。
然而时间不经意与指甲溜走的刹那,我感到满目的危机,心情不禁阴郁起来。或许前人也同今人一样自恃岁月静好,然而须臾间,已满头华发,追悔已逝的曾经过往的,徒留的只是叹息与兀突的扪心叩首,终至成为缄默的墓中人。
如今的我们依旧循着古人的旧路,未做过多的思量,反而在浑浑噩噩间让时光随了流水远去了,渐渐地远了,远了,直至脱离视线。难道真要等到成为墓中人才能撩拂起那颗渐已麻木的心吗?
及至人生晚暮,在历史演绎的风云嬗变中,我更愿在墨彩斑斓的写意山水间流连,摆脱繁俗的叨扰,怡然于心隅的净土之上。看人世风云变幻,看山河几度沧桑。上绾云天的苍松,下至绝海的巉岩,就这样于静默中相对,直至人生百年!
到那时,即使我成为墓中人,我依旧会笑颜充溢吧!
想到好几年前小彭是怎么追到玲玲的,我是已经大抵忘却了,只是记得他历经艰辛,得之不易。他与玲玲相爱以后,我和几个舍友就很少再见到他,每每闲暇之余,他便不见踪影。
我当时很羡慕他,我一直在寻找我自己大学几年单身的原因,他后来告诉我说,我这个人太老实,平时话也太少,女孩子不喜欢这样的男生。我打心里很郁闷,难道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
小彭和玲玲相爱着走过了大学几年的时光,不枉青春这刹那的年华。毕业的时候小彭问我以后的打算,我当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多青年和我一样,不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小彭又对我说,不管以后路会怎么样,只要玲玲和他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我说:祝福你
他笑说:好的,谢谢。
后来再见到他,是两年后了。我去找他,我心里是非常高兴的,我在电话里和他说,不管如何,见面以后,当要小酌几杯。这说来也是惭愧,出来工作两年我好像没学会别的,就练了个酒量,话多了不少,知道了不少职场及酒桌上的客套。
我来到了小彭的住处,他住的地方是一个几十平米的小单间,东西有点乱,并没有怎么收拾。他给我一眼就能看出的变化是没有再留着那个清爽的寸头,他前面的刘海差些遮住了眼睛,眼神难掩沧桑。
你一个人住这里吗?我问道
是的,一个人。他回答
我迟疑了一下,我忽然就想起来一个人,那就是玲玲。
我刚要说话,他立马说道:你是不是想到了玲玲?
我一下沉默,沉默代表承认。
他说道:她在她家乡的小城,她说在那她有一个稳定的工作。
我说道:那这也好,女孩子不需要奔波在外。
小彭道:你真这么想?
我道:嗯。
小彭沉默半响,我告诉你吧,她几个月前结婚了,那男的我不认识,只听说以前也是我们大学里的学生。
我怔住
小彭道:这也没什么,人之常情,你觉得呢?
我一时语塞,搭不上话。倘若按一个故事情节,没有和一个心爱的人在一起,岂非心如刀割?可是小彭的语气实在太过于平淡,我一直觉得,小彭是一个很痴情的人。
之后小彭这么和我说,他来到这陌生的大城市里,无非就想搞出一番大事业,他和玲玲便 好久才能见一次面,彼此难免产生隔阂。
感情会被时间的水冲淡是不是真的?
小彭又说,和玲玲分手时他确实很伤心,不过他不久就恢复过来,如果是回到校园那段时光的他,说不定会哭的死去活来,现在却不会。如果问他现在自己变化最大是什么,那就是少了以前的纯真。
我说:你现在放的很开是吗?
他说:好聚好散岂非常情?
我欲言又止。
听完这话,我心里难免悲凉,忽然想起一首歌的歌词:反正我们继续相爱已经太难,不如让我们笑着分手让路更宽。
原来我未曾领悟曲中意,他却已是曲中人。
细雨纷纷,秋风哽咽,这些天,我常一个人独处,安静是有了,可孤独也如期而至,平日里虽说不上青灯古佛为伴,可也无欲无求,颇有点佛家四蕴皆空的味道。
我平日里喜欢的有两物,一是书,一是茶,书是智慧经,茶是禅悟根,如只读书而不喝茶单调枯燥的很,若是只喝茶而不读书,也是异常的无趣。
我虽喜欢喝茶,可本身也是俗人,粗人一个,不太懂得什么凤凰三点头,也不太懂得什么杯香绕梁,平日里只管泡了一壶茶就往嘴里灌,很少会去在乎什么雅俗之分,其实我一直在想:艺术为什么会有雅俗,贵贱,高低呢?雅本不雅,俗也不俗,而说到低只不过是形式的繁复与平日里艺术人的身份。
沏上一壶茶,湿润的空气,湿润的世界,泛黄的纸页,屋子里无比温馨又无比的婉约,我不太喜欢喝浓茶,因为浓茶可以麻痹人的神经,也因为种种原因。
可是我发现,呷一口汤,放在嘴里的时间越长,苦味也就越浓,而香味也越浓,难道香与苦是相并而生的吗?我迷茫了起来。
看着茶叶在玻璃杯子中缓缓展开,上下纷飞,心中颇有一些惊喜与悸动,我一向认为什么样的人就喝什么样的茶,而我比较偏爱的则是碧螺春,明绿色的茶汤,黛玉一般的绿叶,香气虽不浓烈,但却绕人鼻梁,经久不散。
别说是喝了,就是看上几眼也颇为兴奋。
碧螺春是团儿一般的形状,而待它吸够了水,芝麻粒大小的一颗往往会伸涨到小拇指大小,藏拙或许会很容易,但藏巧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做事需要静,静能生慧,慧又生能,而饮茶也完全是这样一个理,安安静静喝茶的人,喝的真是茶吗?不!喝的是人生百态,俗世五味。
茶是一样的,可因为泡茶的水不同,泡出的茶也千奇百怪,用热水泡的茶,茶叶浮在杯面,又因为吸收了足够的热气沉下去,起起伏伏,浮浮起起,摇摇摆摆,便如同人的一生一样。
把过茶杯,用力吞下几口,腹腔溢香,荡气回肠,仰天一吐,全身毛孔张开,废气尽排,神清气爽。
茶的汤水是油的,可这油不是类似于寻常植物的油,和动物的脂,不腻也不淡,静静的遮掩住下面的茶叶。
忽然我发现面前的茶水是无关紧要,而藏起来的茶叶方是重中之重。
当一个人真正觉悟的一刻,他会放弃追寻外在世界的渴望,而开始寻找内心世界的真实,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可从内打破就是生命。
对子镜子站立许久,问镜中那个人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能变成什么模样?你会是我的理想状态吗?......一连问了好多问题,有答案的、没答案的,有模糊的、有从没想过的。
一直带着镜中人行走于天地,可当真不是知己知彼,常见自己眼中的自己,置身庐山不见真面,想到试着看看别人眼中的自己,也一直未曾想过别人眼中的自己会是什么?
别人眼中的你,不一定就是真实的你,伪善的一面总是滞留在最外面,把光鲜亮丽绽放,把丑恶不堪隐藏。其实可怕的不是目光短浅的人批判你,而是德高望重的人不理你。
有人问,你为什么写作?是为了展示文采吗?我想到村上春树的一句话我之所以写作,不是显示我多有才华,而是我有感情,感情需要寄托。以前的我总是浮躁不安,愤世嫉俗,感觉年纪尚小不作计较,想着成熟就会改变。
一直以为人会慢慢的变老,其实不是,人是在一瞬间变老的。在某一个瞬间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有了老态,想问题不再极端,做事情不再有头无尾。回想起来,感觉是那么的真实。中考完,似比分数,在那个成绩说明一切的年纪,我懂得了荣辱,明白了落后就是耻辱; 在购房置地,生老病死面前,我突然间理解了父母,明白了这么多年责骂我恨铁不成钢的不甘; 某一个人的离去,明白了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虽不舍可又能如何,整理自己望以后可以做到唯梦想和爱不可辜负。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留人间,留恋世间的美好就应承受世间的疼痛; 渴望爱情的滋味就应隐忍相思的灼炼; 向往未来的幸福就应踏下现实的脚步。只因世间太过公平,才会有得有失,上天为你开一扇窗将必定为你关一扇门。
当一个人真正觉悟的一刻,他会放弃追寻外在世界的渴望,而开始寻找内心世界的真实,鸡蛋从外打破是食物,可从内打破就是生命。阳光,是免费的,时光,是独特的,懂得,是可贵的!
我有苛求黎明的决心,也有拥抱黑暗的勇气。但愿星光不问赶路人,岁月不负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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