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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骓手记之水印儿

两个人遇见了那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故事,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青骓手记之水印儿,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地上有一滩水。

很奇怪,水和尿都是液体,一个用“滩”,一个却用“泡”。

发现它时塔雪正在宿舍楼下,等她的同学一起去上课。

塔雪姓“塔”,“和尚端汤上塔,汤滑汤洒汤烫塔”的“塔”,蒙古族,很多好处。

她在楼下等同学,同学却在楼上墨迹。同学本就是个注重仪表之人,再加上所去课程索然无味,迟到成了必然。不过也无需过于担心,悄悄地自大礼堂后门鱼贯而入,一猫腰,等再伸直腰板的时候,就已然坐在了座位上。

神不知鬼不觉。

说是一滩水,倒不如说是一个水印儿,饭盒大小,诺大的马路上,就在塔雪脚边湿润着这么一小块,格外扎眼。她用鞋底蹭了蹭,果然只是个水印儿,趟不出水来。怎么会有一块湿的呢?虽是早晨,可大太阳依旧明艳照人,照的塔雪细嫩的小胳膊上一阵发烫,昨天晚上下雨了?也许吧。

厚重的云彩恍惚间遮住了太阳,这才有了一丝凉意,同学不慌不忙的从宿舍楼里走出来,塔雪灵机一动。

“帮我拍一下。”塔雪将手机递给同学,然后自己站在了水印儿的左上方,她在网上看过,这样拍出来像是悬在半空中。

“离的稍微再远一点。”这举动激起了同学强烈的兴趣,“帮我也拍一下。”

果然像是悬在空中,二人相视一笑。

当她们溜进大礼堂的时候,正巧离着后门不远处有两个座位,塔雪心里一阵欢快,lucky!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塔雪脚边,正对着后门有一滩水。巧合的是,也许是由于来往的学生穿行过于频繁,里面的水已经变成了无数的脚印,留下的是一个众多脚印拥簇下的井盖大小的水印儿。这水印儿外围极不规律,而且又透着一股阴冷。

“也许是离门太近了吧。”塔雪想着,可是她还是感觉冰冷的根源来自于这个水印儿,她想起有一次喝多了,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将胃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吐出来,热热乎乎,等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也是这么大一堆,那天是黑中泛灰,今天是灰中泛黑。塔雪想到这儿,不由得作呕,怎么会想起那么糗的事情来?不过,虽然糗,那一天却是塔雪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因为一向暗恋的男神向自己表白了,她高兴异常,所以才喝了那么多酒,塔雪想着,嘴边露出了酒窝。

这酒窝她引以为傲,她的酒窝归类为梨涡,精致可爱,不像那种刀砍斧剁一般的酒窝,笑起来像是两枚刀疤,她的酒窝浅浅淡淡,笑起来又配着虎牙,分外好看。

塔雪努力的将注意力从水印儿中,转移到课堂上来,可是课程既听不懂又过于无聊,冷风还不由自主的从她的衣领、袖口灌进来,她不得不克制着这一切,等待下课铃的到来。

Soobad!

还好,十点钟的时候,上午的课程就全部结束了,塔雪站起身,头却晕晕的,因为下午没有课,所以班级组织去动物园看动物,同学和塔雪打了声招呼,然后和自己的舍友叽叽喳喳的走远了,一群女生在一起能干什么,还不是东聊西聊有的没的的,塔雪摸了摸额头,不烫,身上却一直发冷,看来刚才的冷风并不是无用功,自己感冒了。幸而校医院不是很远,走几步就到,塔雪跨过水印儿,出了大礼堂。

买了一盒感冒药,塔雪找护士要了杯水,然后随意地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她想歇一会顺便把药吃了。

“哎!”塔雪刚要端起水杯来喝水,不料一个男子急匆匆的从她身边经过,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他不仅将她的水打翻,而且连声抱歉也不说,头也不回的跑走了,只留下塔雪在风中凌乱,还有一滩人形大小的水。

没想到水还有这么强的扩散能力,仅仅是这么一小杯水,洒在地上却成了这么一大片,而且还在不断地向外扩张,椅子边立着墩布,塔雪拿起来,将水渍擦干净,她不想有人因为踩了这滩水而摔倒,墩布几下过后,在地上只留下个水印儿。

这让她想到了家里的鱼缸,是爸爸自己用玻璃粘的,也就这么大,里面养着几条五颜六色的锦鲤,因为在外地上学,再加上假期打工,塔雪已经很久时间没回家了,不知道锦鲤还都胖胖的吗?爸爸有在喂吗?

“明天回去好了,明天一定回去!”吃了药稍微好受了一点,塔雪向远走的大巴挥挥手,自己因为感冒不能去动物园了,深感遗憾,那些可爱的动物真是与你们无缘啊,小猴子、大老虎、呆河马、长颈鹿,好可爱!

一定比人可爱。

一恍惚,塔雪发现自己正坐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准确的说是冰冷的地面上,地上湿湿的,昏暗的颜色向墙边扩展,一个没有边界的水印儿,而塔雪正坐在这个大水印儿上。

以前满员的时候,觉得宿舍很小,可是现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却觉得宿舍很大,渐渐地她的眼睛里有了色彩,她一直不知道,原来墙是白色的,窗帘是蓝色的,书桌是黄色的,课本是绿色的......

水印儿是红色的。

塔雪不知道自己刚才拍没拍过照、上没上过课、却没去过校医院、挥没挥过手,她只知道她曾经渴望着友谊、追求过男神,有可爱的家人,还有,她喜欢小动物。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再黏稠的血也淹没不了匕首的光芒,手腕上的血还在不住的向下流,塔雪感觉好冷。

“就这么一直冷下去吧。”塔雪心里想着,“不然感冒要变发烧了。”

“听说没有,好像有一个女同学在宿舍自杀了。”一群女生围在电脑前叽叽喳喳,“好像是咱们学校的。”

“听说血水流了一宿舍,想想都害怕。”听声音像是个小萝莉,“瞧,都上头条了。”

“大学宿舍女生自杀,疑因不同民族遭舍友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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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手记


梅花,它开于寒冷之冬而不惧

冬日,去公园散散步。

公园里冷极了,到处是皑皑白雪,小草都变黄了,一点点的生气也没有。我的耳朵被冻得通红,身体卷缩着,走在冷清清的公园小路上。因为太冷了,没有什么引起我的注意。

突然,我停住了脚步,被一棵花树吸引了。

那棵花树不是别的,正是梅花!它的花枝上顶着一堆厚厚的白雪,在寒风呼啸的冬日,竟仍然挺立着,傲然地开出艳丽的花朵。

我想,也许梅花就是世界上最勇敢、最顽强的花朵吧!

你看,梅花,它开于寒冷之冬而不俱,这是一个怎样的精神!每一个中国人肯定也是这样坚强不屈、临危不惧的吧?

那么,就让我们把这种精神梅花魂传承下去!

太阳的孩子小太阳花

几乎在每一座花坛中都可以看见它的身影,它就是小太阳花。

小太阳花,外面是一圈白色,里面是一个黄色的圆,像一个小太阳。

我想,它们一定是太阳的孩子。

于是,我走到小太阳花前,试着了解它们所说的一则故事:

我们是太阳的孩子,收到太阳的命令来到了这个美丽的星球上。我们的任务是燃烧自己去温暖路边每一个寒冷的人,使他们又有了生命的活力。我们的任务是大千世界中最平凡,但最令人感动的任务。

我们的许多朋友说我们的任务是最不伟大的任务。

不错,我们承认不伟大,但是帮助别人我们就很快乐了,伟大有什么用呢?

故事说完了,四下一片寂静,随后我听到了小太阳花的欢笑。我知道,它们被自己的故事逗笑了。然后我听到了更响亮的笑声我知道,那是我自己的笑。

荷花之美

在百花之中,我最喜欢的花莫过于荷花。

荷花开放到极致之处,简直美的令人不敢喘息。在许多古诗词里,描写荷花的美丽的古诗词,有很多,如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王维的《山居即事》、杜甫的《暮春》、米友仁的《临江仙》。在古诗词中的荷花,就已经让人如醉如痴,那在池塘边直接看荷花,岂不得了?

残荷也有它的美,是一种凄凉的美。如果你久看残荷听雨的景象,你是否在不经意之间有了一种凄凉的感觉呢?

假如你在夏日或秋日走到池塘边,你是不是感受到了荷花之美呢?

满园都是故乡情

秋天,我独自一人在公园里漫步。

那时正值桂花盛开,地上到处是桂花,铺起了一条金黄的小路。

树上也满是桂花,整棵树就像一朵从天上掉下来的黄色的云,让人不禁感到很柔软、很轻飘。

满园都是桂花,满园都是芬芳的清香,我浮在了这种境界中,不能自拔。

我不禁想起了《桂花雨》这篇文章,思念故乡之情顿时如潮汛一般向我的心涌来。我竟鼻头一酸,几滴泪水从眼眶中流露出来。

满园都是桂花,满园都是故乡情!

向日葵太阳最忠贞的追随者

在葵花丛中,你是否在看到一朵朵美丽的向日葵在太阳一点点的移动中,也随之移动的时候,被它们对太阳的忠贞打动呢?

是的,我也是,我也曾被打动过,被它们忠贞、永不言弃的精神深深地打动了。

所以,我想对它们说:

你们是太阳最忠贞的追随者。你们对太阳的忠心,我能感受到;你们永不言弃的精神,把我打动了;你们对那份光明的渴望,我全都明白。

最后,我还要再说一句:向日葵太阳最忠贞的追随者!

期待它桃花的盛开

在过新春时,我回到故乡,见到了我在故乡认识的好朋友嘉。

他告诉我,他家在河岸上种了一棵桃树,在两个月前就栽上去了。

于是我跑到河岸去看。不错,果然有一棵桃树站在那儿,只是没有开花,只能看到茫茫的一片绿,在有一丝低微的寒意的空气中。

从故乡返回杭州的路上,我无时不刻地想,那棵桃树什么时候才能开出粉嫩的桃花呢?

我想,那棵桃树开花时,会满树都是桃花。一朵一朵的桃花,皆是粉扑扑的颜色,令人不禁会想到要不是树干的颜色托住了桃花,桃花恐怕会粉的飘起来吧?

啊,期待它桃花的盛开!

青荷


爸爸骑了一辆电动车早已等在那里。青荷口里叫着爸,把大包小包往电动车上放,可还是没能放得下,余下的夫妻两个人提着一同往村里走去。快进村的时候,一还有三天就到中秋节了,国强和青荷夫妻俩就开始准备回老家要带的礼物了。

眼下,做生意的人最盼望过节放假了。一到城里人放假,卖的东西就多,卖的东西多,赚得钱就多。但国强夫妻俩心里明白,中秋节这个日子,对他们夫妻来说,挣得钱再多也不能挣,必须回家。关了服装店的门,直奔商场,去采购回家要带的礼物。

国强看着青荷细心的摆弄放了一地的大包小包,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这个给爸的,那个给妈的,这个给姐的,那个给妹的。那个认真样,像是在分宝贝。国强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有些不理解的说到:我说你以后别带那么多的东西,每个人给点钱不就行了,每次回家拿那么多的东西,你想把我累死。

你懂什么,钱是钱,东西是东西,不一样。青荷只顾低头分装礼品,接着又说:你就知道钱,你认为钱就能代表一切啊,有些东西,是钱代替不了的。

那给儿子的礼物呢?你想给他卖什么?

听到国强提起儿子,青荷的动作停了下来,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顿时漾满了一个母亲的柔情,嘴里喃喃说道:整整半年没有见到儿子了,又长高了许多了吧。

在村外的站点下了车,国强个人迎面走来。国强认得,是福旺叔。

旺叔,您这是去哪儿?国强说着,从兜里掏出香烟来抽出一支递到福旺叔面前。

福旺叔好像没看到,也没听到,两只眼睛有些呆呆的看着远方,嘴里嘟囔着什么也听不清楚,头也不动一下,就像一个只会接受指令没有任何表情的机器人。径直从国强的面前走了过去。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似的。他的这一举动,一下子把国强呆在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青荷也惊诧的停住了脚步,有些吃惊地看着福旺叔离去的背影。随后转回头来问道:爸,福旺叔这是怎么了?国强爸也停住了脚步,把目光转向福旺叔说到。

你们不在家,还不知道,他们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回过来的国强急切的问。

唉---国强爸叹了一口气说到:他的小孙子和孙女没有了。

怎么没得?青荷紧接着问。

您福旺婶有病,去卫生院检查,把两个孩子关在家里,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在屋里把什么给点着了,等到人们发现后,已经晚了,房子烧了孩子也没了。作孽啊!你福旺婶本来就有病,她知道后,不吃不喝几天就死了。孩子的爸妈从城里回来也住进了医院,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打出事后,你福旺叔就成这个样子了。

青荷夫妻俩听完,都没在说话,三个人默默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到下午的时候,青荷决定自己去幼儿园把儿子小宝接回来。好久没见到儿子了,她急切的想知道半年不见的儿子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当看到小宝被幼儿园老师领出来时,就急切地喊了一声:小宝。

然而,小宝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看也不看青荷,一双眼睛在接孩子的众多家长里面搜寻着什么。青荷几步来到小宝面前蹲下,双手扶住小宝的腰。小宝,不认得妈妈了!

小宝这才把搜寻的目光收回来,有些陌生的看着青荷,停了一会才说:爷爷为什么没来接我?

儿子的这句话撞得青荷的心咚地响了一下,她惊异儿子看她那陌生的眼神,来时的路上她设想过儿子看到她的情形:当她叫小宝时,儿子会兴奋地扬起手,快步向她的怀抱扑来,会在她的怀抱里亲吻她的脸颊,兴奋地会在她的怀抱里手舞足蹈。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爷爷有事情,妈妈来接你不好吗?

不好。

为什么?

因为爷爷听我的话,我要什么爷爷就给我买什么。

妈妈也可以啊。

你呆几天就走了,我才不稀罕你呢。

小宝,好孩子不可以这样对妈妈说话,好孩子讲话要有礼貌,不然,评不上小红花呦。幼儿园老师亲切的抚摸着小宝的头接着又说:青荷,小宝的表现可不如在小班的时候好。升了中班以后,孩子渐渐地变得说话粗野,还撒谎,骂人,和小朋友打架,我和他爷爷也讲过几次,可也没见什么效果,你回来了,可要多操心啊。按说,五岁的孩子,正是孩子发育的黄金期,也是教育的黄金期,别光为了挣钱,把孩子给耽误了。

我要喝奶,我要喝奶。

小宝在青荷的怀里扭动起来,边扭动边大声嚷,打断了幼儿园老师的话,

我忘了带钱,咱们回家喝,可以吗?

我不吗,我就要喝奶。

小宝在青荷的怀里剧烈的扭动起来,双手乱抓,双脚乱蹬,从青荷的怀里挣脱下来,一下子躺倒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起滚来,就像一个被惹急的小猴子。惹得许多家长把目光投向青荷。青荷的脸腾地红了,就像是偷了别人的东西,被人当场抓住了一样。望着满地打滚的小宝,竟有些不知所措,发起呆来。

青荷,我还有事先走了。幼儿园老师说着,给了青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身走了。

青荷面对着各色表情的目光,想尽快结束这个尴尬地场面。她心里明白,满足了孩子的要求,孩子就不会闹了。于是,她拉起了还在打滚的小宝说到:好吧,你别闹了,我去给你买。

这句话小宝倒是听得很准,果然停止了哭闹,径直把青荷领到路边的摊前。小贩倒是和小宝熟得很,很热情的和小宝打招呼:小宝,给。一行说着,便把两瓶奶递到小宝手里。不难看出,小宝一定是这里的常客。一时间,小宝哭花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扬起笑脸对青荷说:妈,咱们回家吧。

青荷不好意思的赔了笑脸对小贩说:我来得匆忙忘了带钱,可不可以明天给你。

小反倒是爽快得很。很大气的说:可以。

青荷无声的把小宝放到电动车上坐好。回家的路上,小宝忙着喝他的奶,青荷微皱眉头,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爷爷,我回来了。

小宝还没有从电动车上下来,就冲着大门喊。

听到孙子的喊声,爷爷从堂屋答应一声,快步从堂屋出来向大门迎出来,把小宝抱在怀里亲了亲。小宝,想爷爷了吗?

嗯。小宝点了点头。

快到屋里看看,看看爸爸妈妈给小宝买了好多好吃的。爷爷说着,径直把小宝抱进了屋。

青荷放好车子进了屋,看到小宝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月饼,就对小宝说:小宝,把月饼给奶奶一块,让奶奶尝尝。

不。小宝忽的把那月饼的手收进怀里,生怕被人抢去了似的,语气坚定地说:爷爷说,小宝的东西,谁要也不能给。

给不给?

青荷看着面前这个日思夜想的儿子,感觉到了有点陌生。孩子的变化让她感到了惊讶与害怕。看到儿子的自私,一股无名火陡地在心中升起。她用手指着小宝又问道:给不给?

就不给。

小宝的语气也愈加的坚定。

啪--- 巴掌坚定地落在小宝的屁股上。

哇--- 坏蛋妈妈,我打你!伴随着小宝的哭声,两只月饼也从小宝的手里飞出奔向青荷,一只掉在地上碎了,一只悠悠地滚到了墙角。

一旁的爷爷看到孙子挨了打,十分心疼的把小宝抱在了怀里,脸却扭向青荷。一脸的不悦。你个大人和一个孩子治什么气,还口口声声想孩子,见面还没有三分钟就打,哪有你这么当妈的。走,爷爷带你去外面玩去。爷爷生气带赌气的说着,抱着小宝出去了。

青荷愣在那里气的呼呼地喘气。一边择菜的奶奶却笑着对青荷说:青荷啊,你也别生气,死老头子就那样,谁要惹了他的宝贝孙子,就像得罪了他的老祖宗。

到了晚上,青荷想让小宝和自己睡,但小宝说什么也不肯,坚持要和爷爷睡,青荷也没再勉强,但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国强,国强却说,孩子还小,等大一些,孩子就会慢慢变好的。青荷的心里却感到十分的别扭,心里有股气好像横在心里,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小宝白天的举动吗?

国强看着有些生气的青荷,伸手在她的腋下挠了两下,小孩子嘛,别生气了,快睡觉吧。

青荷嗅到了国强满嘴的酒气,有些不耐烦的拨开国强的手。国强感到了无趣,咚的一下把头摔在枕头上,仰脸看着天花板,嘴里嘟囔道:明天就是八月十四了,咱们几点去。

八月十四。这个令青荷一生难忘的日子。

青荷轻轻躺下,微微叹了一口气,十五年前的八月十四发生的那一幕,又清晰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那年,青荷在镇上的中学读初中。学校中秋节放假,她就和几个同学兴高采烈的骑自行车往家赶,正走着,忽听嘭一声巨响,青荷就感到攥在手里的自行车把好像失去了控制,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青荷就连人带车翻进了路边的河塘里。

她依稀记得,自己不停的挣扎,不停地喝水,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醒来后,她从父亲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她的自行车前胎爆了胎,一下子把她吓懵了,慌乱之下才翻进了河塘。正好后庄的刘福刘大爷接孙子从此路过,奋不顾身的跳下水去救起了她。在众人的帮助下,刘福又把青荷喝进去的水给控出来,用自己的三轮车把她送进了卫生院,这才捡回来一条小命。

后来了解到,那天,是刘福五十五岁生日。亲朋好友都在家里给他庆祝生日。本来刘福应该在家里清清闲闲地过生日,可他那宝贝孙子每天从幼儿园回来非要他去接,别人去就又哭又闹,刘福又乐得担此大任,所以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青荷落水的事。

从那以后,青荷的爸爸为了感谢刘福的救女之恩,也把青荷的生日改成了八月十四,里面也有青荷重生之意。恰好这天也是刘福的生日,所以每年的这一天,青荷一家都要去给刘福过生日。到了青荷结婚以后,青荷的父母有时去有时也不去,就由青荷夫妻俩去。恰逢今年又是刘福的七十大寿,夫妻俩也就格外重视,礼品也比往年买的多一些。

青荷翻了个身,看到国强快要睡着的样子,伸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等国强睁开了眼睛她才说:明天早些去,客人多咱去搭把手。

国强真的快要睡着了,拨开青荷的手说到:知道了。关灯。睡觉。

要论起岁数,刘福要比青荷父亲的岁数大,按照本地的叫法,称呼和父亲同辈又比父亲年龄大的叫大爷,大爷的伴侣叫大娘,比父亲年龄小的叫叔,叔的伴侣叫婶子。青荷和国强还没到刘福家的大门,就已经看到刘福和老伴等在大门外,他俩的身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站了一堆人迎接他们。

大爷。大娘!青荷慌忙从电动车上下来,口里叫着几步来到老人面前,两只手分别握住了大爷和大娘的手,脸上笑着,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大娘伸手抹去了青荷脸上的泪,笑着说:傻闺女,掉什么眼泪,想大娘了吧?

青荷重重的点着头说:大娘,你也想我吧?

还没有等大娘回答,刘福抢过话头说:自打从城里医院回来,你大娘一有空就不停的念叨你,逢人就讲你把她接进了省城的大医院治病,伺候的如何如何好。每天就嫌日子过得慢,就盼着你今天来,你今天要是不来,你大娘就得在门外等一天。

这时,刘福的大女儿刘梅挤上前来说道:妈,您老就是偏心眼,亲闺女来了那次也没到大门外迎接,还不如一个外人有面子。青荷 ,你说是吧。

青荷没有回答刘梅的调侃话,而是转脸问大娘道:大娘您老说是吧?

就是,俺青荷在俺心里,就是比亲闺女还亲,要没有她,我能活到今天,你们说是吧。大娘眉眼欢笑的说到。

别光顾在外面说话,快到屋里去歇歇,喝点水再唠。刘福催促着老伴。

奥,对,对。快进屋,快进屋。大娘恍然大悟似的说到。

一行人说着笑着进了院子,向堂屋走去。

按照本地的规矩,来祝寿的人除了带寿礼,做晚辈的还要行磕头大礼。等热热闹闹的磕头大礼仪式结束以后,寿宴就正式开始了。

满桌子的美酒佳肴诱惑着人们的食欲。男人的高谈阔论伴随着孩子们的笑声伴着满院子的酒香弥漫开来。女人们的话题好像永远是穿衣打扮孩子老公外带家长里短。即便是同一个话题说上一千遍也说得有滋有味。

青荷自然被安排在刘福上座的首席,吃一阵说一阵的和刘福一家人说着话。邻桌的两个小女孩的举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两个小女孩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应该是上初中的学生。其中一个手里拿了一个手机。别人都在说话吃饭,而她们两个却把头抵在一起看手机。每当端上一道菜的时候,两个人会抬起头来就看一眼,要是菜不和自己的胃口就继续看手机,要是喜欢的话就把菜夹到自己面前的菜碟里。当红烧大虾端上桌的时候,青荷看到哪两个小女孩站了起来,看来是红烧大虾放得离她们远了一些,坐着有些够不到。还没等客人们拿起筷子,两个小女孩同时抓起了筷子,蜻蜓点水似的把十几只大虾夹到了面前的两个菜盘里。随后,用手剥掉虾皮放在嘴里大嚼起来,边吃着又低头看起手机来。和小女孩靠坐在一起的一个中年妇女,看到满桌的人看着两个小女孩的举动,有些不悦的对小女孩说道:这俩孩子,把大虾都夹走了,别人怎么吃。

和她坐在一起的小女孩猛然抬起脸冲中年妇女吼了一句,用你管!吼罢,低头又去看手机。

同席的大人们给中年妇女打了圆场。孩子吗,喜欢吃就让她们吃吧。

和小女孩坐对面的是一对母子。小男孩也就五六岁。他看到大虾盘子空了,伸出一根小手指指着装大虾的空盘子对妈妈说:妈妈,我也吃大虾。

年轻的妈妈看了看空了的大虾盘,又瞄了一眼两个女孩面前堆起的大虾。收回目光看着儿子说:宝贝。今天的大虾两个姐姐也爱吃,就让姐姐吃吧。等咱回到家,妈妈给你做又大又好吃的大虾,等爸爸下班一块吃好吗?年轻妈妈说着,夹起一块牛肉接着说:宝贝也爱吃牛肉,吃牛肉长得高,长得壮。对不对?

小男孩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使劲的嚼起来,而眼睛还是看了看女孩面前的大虾。

中年妇女站起来,拿起筷子来,在小女孩面前的盘子里夹了几只大虾,放到了小男孩的盘子里。年轻妈妈忙站了起来对中年妇女:不用麻烦了,大姐,孩子喜欢吃就让她吃吧。

谢谢奶奶。小男孩脆脆的童声传进来中年妇女的耳朵。

吆,这孩子真懂事!中年妇女有些生气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笑容。当她坐回到座位上时,她旁边的小女孩扭头好像瞪了她一眼。

青荷忍不住认真打量着年轻妈妈。自始至终,年轻妈妈秀气的脸上保持着平静的微笑。平静的像一只开在静风里的荷花。

青荷看着,眼里仿佛看到小宝在幼儿园门前打滚撒泼的画面。

庆生宴在人们的欢声笑语里结束了。客人们酒足饭饱后逐渐的走了。堂屋里只剩下了刘福的家人以及威望较高的同族的几个老人说着话。青荷看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她刚想和国强说,就在这时,却见本村的村支书老姚领着几个彪形大汉神色庄严的进了屋。正当人们感到诧异的时候,刘福的孙子刘晓智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慌张的神色。跟在老姚身后右边的一个大汉用手指着刘晓智喝道:刘晓智,不要轻举妄动。话音刚落,门口的两个大汉把房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刘晓智一下子愣在那里,脸色变得蜡黄。

村支书老姚来到刘晓智的父亲刘安国跟前,一脸庄重的说到:安国,我身后这几位是派出所的几位同志,奉命来此办案。前天晚上张庄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出了人命,有人供出刘晓智也参与了,派出所的同志要带他去做调查,请你们一家配合。本来是要在中午抓他的,警察同志看到今天来了那多的客人,也考虑到了我们家人的感受,所以就推到现在。

老姚说完,大家齐把目光聚到刘晓智身上。

警察来到刘晓智面前,掏出手铐把他拷上,并对他说:刘晓智,我们只是带你去接受调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走吧。说完,过来两个警察抓住刘晓智的胳膊向门外走去。

刘福有些怔怔的看着突发的这一幕。看看孙子又看看警察,想说话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大睁着眼睛看着宝贝孙子被警察带走。一家人尾随着来到大门外时,刘晓智已经被带进警车。刘福看着警车鸣着警笛越走越远,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青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呆傻的福旺叔。吃大虾的女孩和小男孩。刘晓智被抓时的情形。小宝蛮横撒泼的样子。交替着在她的脑海里闪现着。实在睡不着,青荷索性坐了起来。已经睡着的国强被惊醒了,有些不解的问:你怎么了,天都快亮了,还不睡?

国强。我不想回城了。

为什么?国强也一股碌爬起来,有些吃惊地问道:你不是还要大干一场,买车买房吗?

黑暗中看不见青荷脸上的表情,只听她悠悠的说到:国强。你说咱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孩子毁了,挣得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国强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青·茫


顾小凡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上铺。今天我要讲述的故事便是关于她的。

高考后,我选择了一所离我家较近的S大学,为的是只需半个多小时我便可以回到家里吃上老妈的绝手好菜。

遭遇顾小凡,我想这是天意使然吧。我们俩有很多共同点,比如都很爱吃,爱在KTV疯抢着当麦霸,爱在惠风和畅的季节里放风筝……

丁晓和白静常说我们俩是臭味相投。

“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相信你们俩不久便会适应的。”

我们俩一人一句应和着。

“那岂不是都变成了臭气瓜了。”白静脱口而出。

想一想,四人捧腹爆笑。

顾小凡,臭冬瓜。丁晓,臭西瓜。白静,臭哈密瓜。我,臭地瓜。

“地瓜,我要追他。”顾小凡眼珠随着篮球场上一个潇洒的身影转动。

“冬瓜,真的吗?追他的人可是前仆后继的,小心被踩成烂冬瓜哦。”我瞟一眼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的顾小凡,似一老者长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冬瓜变傻瓜!

“陈峰,加油!陈峰,加油!”哨声一响,顾小凡便如山呼海啸般喊着。我顿时被淹没其中。

周围的几个女生对我们投来鄙夷的眼光,也都不甘示弱的开始呐喊助威。

我想逃离这个没有硝烟,天雷滚滚的女人们的战场,可是强烈的直觉告诉我冬瓜会干傻事。

陈峰果然没让来看他的女生们失望,帅气的招式,赫赫的战绩,以及偶尔露出的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足以将这些少女的心融化。

女孩们痴痴的迷恋和连连的败迹自是让赛场上的对手输红了眼。篮球猛被用劲,竟带着飕飕的旋风朝我和顾小凡的方向飞奔来。

顾小凡看陈峰入了迷,球到近前才意识到,哎,一切晚矣,生生的被砸中脑袋。

“谁这么不长眼!”顾小凡捂着脑袋,很痛苦的样子。冬瓜被欺,地瓜怎能袖手旁观,我一边扶着顾小凡,一边破口大骂。

“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一个好听而关切的男子声音萦绕耳边,顾小凡猛一抬头,迎上了他的深眸,却一时哑住,说不出话来。

我抬头望他,澄澈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帅气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我倒吸一口凉气,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

这样的帅哥若是天天这样站在身边,心脏定会累到衰竭而死。我不知道傻瓜(请允许我这样叫她,她现在很明显已经傻掉了。)此刻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她现在肯定什么痛觉都没有了。我尴尬的晃了晃她的胳膊,她回过神来傻兮兮的说:“没事,我头壮得很,谢谢你的关心。”

“好,那我归队了。”陈峰被她贪婪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看没什么大事,便转身回到了赛场。

顾小凡还是痴痴的看着,醉在其中,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甜甜的傻笑。

“为什么被砸到的人不是我,好想让陈峰也来关心我一下。”酸酸蠢蠢的话语,让我忍不住想用目光杀死她们。

自那以后,顾小凡对陈峰展开了激烈的追求,时常拉着我要我出谋划策,我又没追过人,哪有什么妙计。

顾小凡白眼扫我,嗔怪道:“地瓜,你没追过人,还没见过别人怎么追你吗?你告诉我陆梓洺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顾小凡摇着我的胳膊撒娇。

“哎呀,我们俩是青梅竹马,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我和你的案例不一样,采取的措施自然也是不同的。”未等我说完,冬瓜已经背离了地瓜,奔向哈密瓜求救。

“就算是冰山,我也要用我的热情将他溶化掉。一举扫灭我们之间的障碍物。”顾小凡出发前信誓旦旦,气势汹汹。

我们四人特意出去小聚一顿,为她打气。

“你们等我的好消息。”顾小凡笑意盈盈。我和丁晓,白静三人担心的提醒:“冬瓜,注意一定要淑女一些。”说话间,顾小凡双脚如踏风火轮,早已绝尘而去。

再见她时,脸上挂着愁容。我们知道结果不好,纷纷上前安慰。

“他竟然说不想谈恋爱,作为一个成年人,这样正常吗?不行,我一定要让他改变自己的想法。大学这么美好的时光,怎么能没有一场恋爱,那多遗憾呀。”顾小凡认真地说着,心里似乎又有了计划。

我们不敢轻易阻止怕伤了她的自尊心,又怕她被再次拒绝伤了自尊心。思量无法,只能由着她去。

在我的印象中,我记不清顾小凡究竟被拒绝了几次。只记得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曾经为了一份爱情,奋不顾身,即使被一次次拒绝,也毫不气馁地勇往直前。

直到有一天,顾小凡在我们面前得意的宣布:“陈峰被我拿下了。”听到这话顿时觉得站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冬瓜,而是散发着万丈光芒的女王。

哈密瓜,西瓜,地瓜一拥而上将冬瓜紧紧抱在中间,一边蹦跳一边唱着各自喜欢的歌,冬瓜在中间吼着:“你们三个臭气瓜要勒死我了。”

周六,四个瓜皆有约会,晚上,我们则围在一起谈论一天里发生的有趣的事,嬉嬉闹闹,亲密无间。

直到一个周六的晚上,我打开宿舍门的一瞬,便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昔日笑声不断的女孩们,现在怎么都沉默了?还有冬瓜,她不是应该跑上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开心的告诉我今天发生的开心的事吗?她为何在痛哭?

丁晓见我进来,向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去安慰顾小凡。

我走近,轻生问她:“冬瓜,发生什么事了?”顾小凡一下扑进我的怀里沙哑着嗓子说:“地瓜,我和陈峰分手了。”

“为什么呀?”我关切的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乱了,都乱了。”顾小凡哭的撕心裂肺,我轻抚她背,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痛。

为什么分手,顾小凡不曾说。我也不会再问,其他人也选择了沉默。

谁都知道,这是一道疤,揭开了便会血肉模糊。

几年后,收到顾小凡的结婚喜帖,成了我们四个当中第一个结婚的人。在她的婚礼上我们再一次见到了陈峰,当然他也是以新娘大学同学的身份参加婚礼的。婚礼上顾小凡与陈峰相视而笑,只觉这样的笑容温馨了空气,化作了对彼此美好的祝福。

谁是沧海之水,谁是巫山云


只是不再寻觅,守着一段温润的光阴。到时候,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只是一切,再也回不去,再也寻不回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为着这座城,不再迁徙,不再易主。然后,把唐风宋水的故事读透,清茶淡饭。也许每个人都有一份简约的追求,或是期待一场湿润的春雨,或是期待一株茉莉花开,或是等待一个远行的故人,或是在属于自己的那座城里筑梦。我们也许所希望的,并不是闻达于世,只是希望能够留下些什么,仅仅只是为了被某个人偶然地记起。

有人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自己喜欢的人。其实不然,爱上一座城,或许并非只是因为城中住着某个自己喜欢的人,或许你爱的,是城中某道生动的风景,是城中令你念念不忘的某段青梅往事。就像爱上一个人,无关风月,只是爱了。

而爱上一个人,从来都不需要任何理由。而不爱一个人,却又千万种理由。不管你的条件有多好,总有个人不爱你。不管你的条件有多差,总有那么一个人深爱着你。爱你的人,无论是你的一颦一笑,是你的一言一行,他都想好好珍藏。无论是你的缺点还是优点,他都会选择包容,选择理解,选择信任你,并且支持你。无论荣与辱,悲与喜,冷与暖,都能够与你风雨同舟,不离不弃。而不爱你的人,纵是你为他付出一切,纵算是你倾尽所有,他也还是不爱你,亦是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不是因为你身上有太多缺憾,而是因为你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谁又是沧海之水,谁又是巫山之云?每个人都拥有过青春年少,都有过一段灿若烟花的爱情,虽然短暂,却永生难忘。而年少时候的爱情,总是最为纯净无瑕,最为美好的。也许他能够陪伴你走过一段缠绵悱恻的旅程,却不能够与你厮守到老。这世间所有的情缘,从年少时开始,最美。到最后,真心要么输给了生活,要么交给了岁月。可是我们,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就像落花回不到枝头,流光回不到昨天。

有些人,是用来成长的,有些人是用来刻骨铭心的,有些人是用来怀念的,有些人是用来忘记的。世间所有的相遇与别离,都是缘分。而姻缘,亦是早已注定,强求不来,即便强求得到的亦是不会快乐的。再深刻的情感,再美丽的诺言,再美丽的相逢,有一天都会被时间吹散,被我们漠然忘记。执手相依的人,到最后也许都抵不过一个擦肩而过的陌路人。但也许世事本是如此,又何必过于清醒,更无需因此耽溺于悲伤。就算哪天与你执手相依的人,给予过你刻骨铭心记忆的人,有一天骤然离去,一个人也要笑看云淡风轻。

但是曾经走过的路,见过的人,路过的风景,爱过的人,又岂能轻易地一笔勾消?又怎能轻易地轻易擦去,了无痕迹。从薄雾晨晓,走到黄昏日夜;从青葱少年,走到人生迟暮,需要多少勇气和决心。亦是会遇见多少人,会与多少人擦肩,与何人相聚,与何人厮守相伴一生。缘来缘去,皆是如此来无影去无踪。缘来之时,且珍惜,无缘则莫停留。不强求是境界,慈悲是修为。

有情不必终老,暗香浮动恰好。有些情感,有些人,只适合放在心上好好珍藏,用心守护。有些记忆,只适合独自品尝,独自回味。

谁的一生不曾经历过几段铭心刻骨的爱恋,谁不曾有过泛滥成灾的相思。只是再刻骨铭心的爱恋,有一天也会被岁月的风尘所淹没,被匆匆流光淡去痕迹。那时候,便是千山鸟飞绝,故人两相忘。过尽前帆皆不是,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只能再梦里相逢,注定只是你生命里的匆匆过客。

其实,能够在茫茫人海中,与你相识相知,已是万幸。这样一段明净的年华,纵是到我苍颜白发,亦是想要淡然地珍惜。即便有一天,你将我突然地忘记,我也不会忘了你,亦是不会怨怪你。只是不再寻觅,守着一段温润的光阴。到时候,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只是一切,再也回不去,再也寻不回了。

青春手记―悲伤的流年


生活的苦,生活的累,只有自己深有体会!漂泊多年,流浪的脚步还在继续行走。这路走的很艰难,也很痛苦,太多的苦累,太多的心酸,只能留在回忆的记忆本里!童年时种下的梦想至今清晰不已,随着时间的增长,岁月的变迁,当初的理想已与现实中的差异太大,天真的想法在现实中不经意间被慢慢的磨灭。

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梦想,每个人都喜欢成功,每个人都不愿意平庸无为,每个人都不甘落后,每个人都期盼明天的美好所有的人都愿意用行动去铸就梦想,可却找不到通往彼岸的路径;所有的人都想用自身的努力去证明价值,却总是无奈而归;默默的坚守着这无法改变的一切。在心灵受挫的时候,在心身疲惫的时候,依旧要假装的很坚强,表现的很镇定给别人带去信心;也许这些真的不是自己愿意的!

为了实现这理想也许真的需要付出的太多太多,因为我们不是富家子弟,不是高官贵族,没有任何起点与平台做支撑。想要有所作为,就顾不了那些所谓的斯文与矜持;想要摆脱这种所谓小康生活的安逸,就不怕汗流浃背、不怕伤痕累累的去拼搏;不甘心只生活在社会的底层,不放弃任何可以奋进的机会,为了明天的前程甚至可以放弃一切!

面对现实,生活道路的剧本我无力改写,所以我只能按照生活预定的轨迹一直走下去,生命中曾出现太多太多的美好让我拼尽全力去珍惜,然而结局却上演了独自生活,独自哀伤,一生孤独的流泪幸福。面对这无力的生活,心很痛,睁大眼睛,流着泪,凝视这世界由清晰到模糊的整个过程,明白了,面对生活中付出的情感,越是珍惜,当结局到来,就越无力。失去后,学会了漠然面对,不是学会了坚强,而是有一种痛可以痛到麻木。

黑夜宣泄这悲伤,悲伤又弥漫了黑夜。潜行在黑暗中,压抑了好久,早已不堪重负,肆意哭泣,不怕被人看到,也不怕嘲笑,眼泪溢出眼眶,划过脸庞,然后,风化在黑暗中,都不给我珍惜的机会,或许给我了,只是没有发觉,没有去珍惜,尽管如此,可是,尽管珍惜了又怎样,结局,仍旧不会改变。

起初的失望,最终的绝望,开始质疑自己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陪衬她人的幸福生活让自己一伤在伤,还是为了让自己看清这残酷生活的本质,如若只是这样,我不需要,我唾弃这样的生活,开始思考,究竟幸福远在天边,还是从未存在,答案我不知道。

游荡着度过一天又一天,冷淡的看着自己,有时苍白,有时黑暗,一颗心随着世间的流失遗落在触摸不到的角落,最终连我自己都遗忘了它。我好像在黑暗中蹒跚行走,两手空空,耳畔能听到的,只有脚步的回声,世界,如此寂静,自己一直都很清楚,我是孤独的,别人也站在他们的孤独里,悲伤把世界分成一小块一小块,我们各自在自己孤独的世界中悲伤流亡。

离开,悄无声息的,就如同幸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我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空,光芒诉说这我的悲伤,而归宿,是归于尘埃。花为谁开,又为谁败,当繁华闭幕,一切能回到起点,只是幻想而已,所有的一切皆以改变,即是如此,为何要付出情感,放弃不是更好吗。天空显示了我的宿命,孤独流浪,我永远不可能改变这结局,站在原地等待着悲伤的时光慢慢侵蚀,一切的一切,将它粉碎。

也许是现实的残酷使得我们变得脆弱,也许是生活的无奈让我们心酸流泪;也许是世事变迁让我们觉得难以接受,也许这一切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坎坷的路,漂泊的人,觉得累了,就停下歇歇吧

当感觉疲惫时总是忍不住想起很多,以往的一幕幕,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酸,心中的愁绪更浓,好想找一人倾诉,却发现身边的人都在忙碌,累了,才发现原来可以和自己说说心里话的人,好少好少

韶华青逝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绿杨飞絮,叹沉沉院落,春归何许。云烟舒卷,光阴迢递,昨日的记忆还流淌着淡溪余温,南湖河畔观寥落星辰,东景歌泠泠,南湖水潇潇,一轮江月满襟怀。那一刻,仕途惆怅与欢乐已相忘于风雨江湖,飘然诗情化作流水弦音。

无力的抬起头,夜是那么美,美得平添了几多离愁,风是那么柔,柔得让人忆起往日的守侯。然而是什么让无边的思绪流连于寂寞的夜空?是什么让迟暮的眼神透露出浮生的忧伤?是什么让无言的青春浮上昏暗的阴影?在这样温柔的暗夜中,窗台的风铃与风的邂逅,发出轻铃的声响。扣击着那狭小的心窗,聆听抚摸着那尘封的记忆。。。。。。

相遇,相识,相知,相别。就像人生的话剧,终究会落幕,也终究会散场。

璀璨烟花吹云散,皎皎明月逐人来,一水烟尘,遥望古老星空,轻掠烟霭粉尘,一轮明月见证我们奔跑追逐的佳境。那些诗风词韵的日子闪烁在芬芳的梦境里。烟花楼畔有我们共同高歌的回响,碎玉一般的喉音,唱断梅花风声的过境,唱尽氤氲的明月星空。

一半是明镜晓霜,一半是岁月迷茫,你们在流淌岁月中渐行渐远,行经之处,远山轮廓在无边暮色虫走失,只余下低低吹弄的萧声,于轻漾微风中徐徐渺渺,若有若无。

即使梦回从前也只寻得缕风月无边诗境。而今夜,夜凉如水,寂静无边的夜里,重新翻开那反复的旧章,周遭的一切喧嚣都被它盈满智慧的深邃目光一一拂去,时而低吟沉思,时而仰望那心有灵犀的夜空,不时传来声声叹息。银色的月光透沏了薄如蝉翼的流云,婆娑的树叶投下了暗的黑影随之与墙落交挥层叠,来来回回,而如今,有谁因醉心于明月垂柳,而忽略脚下落花的轻痕。

清风翻开太多尘封的记忆,那些收藏的文字,像是一个沉静了太久太久的梦,即使黄昏余照,也作一次璀璨的光芒,把波光洒在粼粼秋水间,留看明日光景。一叶秋风已成往事,明月在历史长河悄然流淌。一岁韶华,过往云烟。共同经历的风雨,依然铭记在心。

依窗伫立,仰望漆黑的夜空,仰望灿烂的群星,偶尔会看见失散的星点,划然而下,那便是天使留下的最后一滴泪,没有黯然,没有话别。

当你再次看到友情的印章,她已飞到另一段长满离草的国度,那是属于她的国度。她翩然起舞,泪洒如下,泪滴化成一段隽永的文字--你的世界我曾来过,不要去想,不要悲伤,你会有属于自己的徽章,自己的天堂,自己的方向。

一月十八日手记


一月十八日手记 . 作者:程汝明

一月十八日,我去海边办事,被一场突起的暴风雪,堵在一处荒凉的海岸。好在,岸边有间废弃小屋,我得以暂避藏身。

小屋的门窗,让人给扒走了,屋的上方,塌出一个洞,我选背风无雪的地方,贴墙而站,盼雪停,盼早点离开小屋。小屋墙体多处开裂,我怕它突然倒下,将我,活活埋在里面!

屋内猛然发亮。看窗外,雪竞停了。随之,有隆隆嗡嗡声,起自天际,瞬间,隆隆嗡嗡声消失,一片呐喊,一片雷鸣,如墙倒山倾,如十万铁骑,绝岸坠谷,令我毛发直竖。匆匆出门,但见一线海浪,一排海浪,一柱海浪,千山万岭,雄雄劲劲压将过来!我急忙退回小屋。浪击堤岸,水花腾空,小屋与岸,陷入剧烈抖颤之中。我下意识到:这是地震!这是海笑!这是我行年六十的最后结局!我死于海,葬于海,对我,是缘分,也是我人生定数;因我曾在许多诗篇中,赞颂过海,拥抱过海,我真诚地爱海,海,今天定是为我而来!但我很快发现,我错了:巨大的轰鸣与躁响,瞬间又消失了,屋外飘来,柔柔沙沙的歌唱,像秋风掠过丛林,像夏雨弹拨夜荷。惊惊恐恐中,我支撑着,走出小屋,我见到了,我生平第一次见到的海上风景

千条万条白纱,穿行在一柱柱一座座浪峰之间;一行白纱消失了,又一行白纱从岸南岸北,从我的脚下飞向海中。那是雪,在风的护送下奔向大海的行踪,那分明又是岸,伸出的手,抚摸归来的海浪,那么温柔,那么专注,那么深情。此时此刻,我的眼湿润了,我知道,这千座万座的海浪,为奔向这里的岸,它们从极其遥远的异域而来,它们要走许多时日,或许多年代。在它们行进的途中,一定与浅滩飓风,明石暗礁,进行过无数次摧肝裂胆的剧烈抗争;它们之所以要奔向这,是因为滩的期待,岸的眺望,海与岸在漫漫岁月所结的深情。也在此时此刻,我明白了,那滩那岸,等的不是我,那涛那浪也不是为我而来,因为涛与浪,海与岸的相聚相逢,没有攀附与矫情,没有彼此利用才有的一道风景;没有繁花时簇拥一团,花落时人去楼空的锥心之痛。海与岸的相聚,只是单纯的真诚给予,只是彼此展示生命的那份坦诚

20xx年1月18日,草于秦山岛

【首发《连云港日报》,后为多家报刊转载。】

青·爱的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女人为什么要被宠爱,但自从上次我们一起玩了那一天我的心就被莫名的击中!

听你推送给我的第一首歌(嚣张),我的心打了一个寒颤!感觉一位忧郁的公主被锁在深宫。

我开始理解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故意喝醉,你这样让人很心疼!我愿意陪你一起看电影,开心时可以拍腿大笑,落泪时给你默默递上纸巾,不问为什么哭,而是用心去体会;我愿意陪你一起吃饭,你不要再把自己灌醉,而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我就是你的树洞,收下你所有的不快!我愿意陪你一起打球,给你准备超好用的球拍,让你打得很轻松,手臂疼了,我帮你放松,让你很舒服。我愿意陪你一起逛街,喜欢的东西我买单.....

在一些人眼中,这些想法不能被接受,可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喜欢、爱慕、同感,或者这些想法更像一颗颗钻石,钻石的光不断刺痛我的眼,而我脑中不断闪显你身影。我非常想控制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但是我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因为这已经超出了理智、逻辑、道德、伦理,而更像是为人最原始的情感。这些刺痛让我知道自己还会被感动,而不是只会工作的机器。让我知道看电影哭其实并不丢人,让我知道自己心里还保留着那块柔软的地方;让我知道打扫房间原来是有意义的;让我知道女人是可以这么的让男人不知所措

蚕儿


从已经开花的粗布棉袄里撕下一疙瘩棉花,小心地撕开,轻轻地扯大,把那已经板结的棉套儿撕扯得松松软软。摊开,再把铜钱大的一块缀满蚕籽儿的黑麻纸铺上,包裹起来,装到贴着胸膛的内衣口袋里,暖着。在老师吹响的哨声里,我慌忙奔进由关帝庙改成的教室,坐在自个从家里搬来的大方桌的一侧,把书本打开。

老师驼着背,从油漆剥落的庙门口走进来,站住,侧过头把小小的教室扫视一周,然后走上搬掉了关老爷泥像的砖台。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我的邻桌小明儿的风葫芦嗓门里,发出吱吱吱的出气声。

“一年级写大字,三、四年级写小字,二年级上课。”老师把一张乘法表挂在黑板上,用那根溜光的教鞭指着,领我们读起来:“六一得六……”我念着,偷偷摸摸胸口,那软软的棉团儿,已经被身体暖热了。

“六九五十四。”胸口上似乎有毛毛虫在蠕动,痒痒儿的,我想把那棉团掏出来。瞧瞧老师,那一双眼睛正盯着我,我立即挺直了身子……难以忍耐的期待中,一节课后,我跑出教室,躲在庙后的房檐下(风葫芦说蚕儿见不得太阳),绽开棉团儿,啊呀!出壳了!在那块黑麻纸上,爬着两条蚂蚁一样的小蚕,一动也不动。两颗原是紫黑的蚕籽儿变成了白色,旁边开着一个小洞。我取出早已备好的小洋铁盒,用一根鸡毛把小蚕儿粘起来,轻轻放到盒子里的蒲公英叶子上。再一细看,有两条蚕儿刚刚咬开外壳,伸出黑黑的头来,那多半截身子还卡在壳儿里,吃力地蠕动着。

“叮……”上课的哨儿响了。

“二年级写大字……”写大字,真好啊!老师给四年级讲课了。我取出仿纸,铺进影格,揭开墨盒……那两条小蚕儿出壳了吧?出壳了,千万可别压死了。

我终于忍不住,掏出棉团儿来。那两条蚕儿果然出壳了,又有三、四条咬透了外壳。我取出鸡毛,揭开小洋铁盒。风葫芦悄悄窜过来,给我帮忙,拴牛也把头挤过来了……“哐”地一声,我的头顶挨了重重的一击,眼里直冒金星,几乎从木凳上翻跌下去,教室里立时腾起一片笑声。我看见了老师,背着的双手里握着教鞭,站在我的身后。慌乱中,铁盒和棉团儿都掉在地上了。我忍着头顶上火烧火燎的疼痛,眼睛仍然偷偷瞄着扣在地上的铁盒。

老师的一只大脚伸过来,从我坐的木凳旁边伸到桌子底下去了。一下,踩扁了那只小洋铁盒;又一脚,踩烂了包着蚕籽儿的棉团儿……我立时闭上眼睛,那刚刚出壳的蚕儿啊……老师又走回四年级那第一排桌子的前头去了。教室里静得像空寂的山谷。

放学了,我回到家里,一进门,妈就喊:“去,给老师送饭去!”又轮着我们家管饭了。我没动,也没吭声。

“噢!像是受了罚!”妈妈看着我的脸,猜测说,“保险又是贪耍,不好好写字!”我仍然立在炕边,没有说话。

妈妈顺手摸摸我额头上的“毛盖儿”,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啊呀!头上这么大的疙瘩?”她拨开头发,看着,叫着,“渗出血了!这先生,打娃打得这样狠!头顶上敢乱打……”我的眼泪流下来了。

“不打不成材!”父亲在院子里劈柴,高声说,“学生哪有不挨板子的?”妈妈叹口气:“给老师送饭去。”“我不去!”“去!”父亲威严地命令,“老师在学堂,就是父母,打是为你学好!”我一手提着装满小米稀饭的陶瓷罐,一手提着竹篮,竹篮里装着雪白的蒸馍,菜碟,辣碟,走出了街门。这样白的馍馍,我大概只有在过年过节时才能尝到的。

进了老师住的那间小房子,我鞠了躬,把罐和竹篮放到桌子上,就退出门来,站在门外的土场上等,待老师吃完,再去取……“来!”从小房里发出一声传呼,老师吃完了。

我进了小房,去收拾那罐儿碟儿。

老师挡住我的手,指着花碟子,说:“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不准丢掉……”我一看,那盛过咸菜的花碟里,扔着一块馍,上面夹着没有揉散的碱面团儿;另有稀饭中的一个米团儿,不过指头大,也被老师挑出来。我立时觉得脸上发烧,这是老师对管饭的家长最不光彩的指责……妈妈看见了,一下子跌落在板凳上,脸色羞愧极了。

父亲瞅着,也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抓起“展览”着碱团儿和米团儿的花碟子,一扬手,摔到院子里去了。

后晌上学的时候,风葫芦在村口拉住我,慷慨地说:“我再给你一块蚕籽儿!”我心里冷得很:“不要咧。”“咋咧?”“我不想……养蚕儿咧!”没过几天,学校里来了一位新老师,分了班,把一、二年级分给新来的老师教了。

他很年轻,穿一身列宁式制服,胸前两排大纽扣,站在讲台上,笑着给我们介绍自己:“我姓蒋……”说着,他又转过身,从粉笔盒儿里捏起一节粉笔,在木头黑板上,端端正正写下他的名字,说:“我叫蒋玉生。”多新鲜啊!往常,同学们像忌讳祖先的名字一样,谁敢打问老师的姓名呀!四十来个学生的初级小学,只有一位老师,称呼中是不必挂上姓氏的。新老师一来,自报姓名,这种举动,在我的感觉里,无论如何算是一件新奇事。他一开口,就露出两只小虎牙,眼睛老像是在笑:“我们先上一节音乐课。你们都会唱什么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答。我们啥歌也不会唱,从来没有人教给我们唱歌。我只会哼母亲教给我的那几句“绣荷包”。

蒋老师把词儿抄在黑板上,就领着唱起来:“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没有丝毫音乐训练的偏僻山村的孩子,一句歌词儿,怎么也唱不协调。我急得张不开口,喉咙里像哽着一团什么东西,无端地落下一股泪水。好久,在老师和同学的歌声中,哽在喉咙里的硬团儿,渐渐溶化了,心里清爽了,张着嘴,唱起来:“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我爬上村后那棵老桑树,摘了一抱最鲜最嫩的桑叶,扔给风葫芦,就往下溜,慌忙中,松了手,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嘴里咸腻腻的,一摸,擦出血了,烧疼烧疼。

“你俩干什么去了?”蒋老师吃惊地说。

我俩站在教室门口,低下头,不敢吭声。

“脸上怎么弄破了?”他走到我跟前。

我把头勾得更低了。

他牵着我的胳膊朝他住的小房子走去。这回该吃一顿教鞭了!我想,他不在教室打,关在小房子打起来,没人看见……走进小房子,他从桌斗里翻出一团棉花,撕下一块,缠在一根火柴棒上,又在一只小瓶里蘸上红墨水一样的东西,就往我的脸上涂抹。我感到伤口又扎又疼,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温暖。他那按着我的头顶的手,使我想到母亲按抚我的头脸的感觉。

“怎么弄破的?”他问。

“上树……摘桑叶。”我怯生生地回答。

“摘桑叶做啥用?”他似乎很感兴趣。

“喂蚕儿。”我也不怕了。

“噢!”他高兴了,“喂蚕儿的同学多吗?”“小明,拴牛……”我举出几个人来,“多咧!”“你养了多少?”“我……”我忽然难受了,“没养。”“那好。”他不知我的内情,喜眯眯的眼睛里,闪出活泼的好奇的光彩,“你们养蚕干什么?”“给墨盒儿做垫子。”我说着话又多了,“把蚕儿放在一个空盒里,它就网出一片薄丝来了。”“多有意思!”他高兴了,拍着手,“把大家的蚕养在一起,搁到我这里,课后咱们去摘桑叶,给同学们每人网一张丝片儿,铺墨盒,你愿意吗?”“好哇!”我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下来。

于是,后晌,他领着我们满山满沟跑,采摘桑叶。有时候,他从坡上滑倒了,青草的绿色液汁粘到裤子上,也不在乎。他说他家在平原上,没走过坡路。

初夏的傍晚,落日的余晖里,霞光把小河的清水染得一片红。蒋老师领着我们,脱了衣服,跳进水里打泼刺,和我们打水仗。我们联合起来,从他的前后左右朝他泼水。他举起双手,闭着眼睛,脸上流下一股股水来,佯装着求饶的声调,投降了……这天早晨,我和风葫芦抱着一抱桑叶,刚走进老师的房子,就愣住了。

老师坐在椅子上发呆,一副悔恨莫及的神色,看见我俩,轻声说:“我对不起你们!”我莫名其妙,和风葫芦对看一眼。

“老鼠……昨晚……偷吃了……蚕!”我和风葫芦奔到竹箩子跟前,蚕少了!一指头长的又肥又胖的蚕儿,再过几天该网茧子了。可憎的老鼠!风葫芦表现得很慷慨:“老师,不要紧!我从家里再拿来……”老师苦笑一下,摇摇头。

我心里很难受。我不愿意看见那张永是笑呵呵的脸膛变得这样苦楚,就急忙给老师宽解:“他们家多着哪!有好几竹箩!”“不是咱们养的,没意思。”他站起来,摇摇头,惋惜地说。

三天之后,有两三条蚕儿爬到竹箩沿儿上来,浑身金黄透亮,扬着头,摇来摆去,斯斯文文地像吟诗。风葫芦高兴地喊:“它要网茧儿咧!”老师把他装衣服的一个大纸盒拆开,我们帮着剪成小片,又用针线串缀成一个一个小方格,把那已经停食的蚕儿提到方格里。

我们把它吐出的丝儿压平:它再网,我们再压,强迫它在纸格里网出一张薄薄的丝片来……陆续又有一条一条的蚕儿爬上箩沿儿,被我们提上网架。老师和我们,沉浸在喜悦的期待中。

“我的墨盒里,就要铺一张丝片儿了!”老师高兴得按捺不住,像个小孩,“是我教的头一班学生养蚕网下的丝片儿,多有意义!我日后不管到什么地方,一揭墨盒,就看见你们了……”第二天,早饭后,上第一节课了。他走进教室,讲义夹上搁著书本,书本上搁着粉笔盒,走上讲台,和往常一模一样。我在班长叫响的“起立”声中站起来,一眼看见,老师那双眼睛里有一缕难言的痛楚。

他站在讲台上,却忘了朝我们点头还礼,一只手把粉笔盒儿也碰翻了,情绪慌乱,说话结结巴巴:“同学们,我们上音乐课……”怎么回事啊?昨天下午刚上过音乐课了,我心里竟然不安起来,似乎有一股毛躁的情绪从心里窜起。老师心里有事,太明显了!老师勉强笑着:“我教,你们跟着唱:”春风,吹遍了原野……‘“我突然看见,刚唱完一句,他的眼角淌下一股泪水,立即转过身,用手抹掉了。然后再转过身来,颤着声,又唱起来:”春风,吹遍了原野……“我闭了口,唱不出来了。风葫芦竟然”哇“地一声哭了。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应着唱。

“我要走了,心想给大家留下一支歌儿……”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又窜下来,当着我们的面,用手绢擦着,提高嗓音,“同学们,唱啊!”他自己也唱不出来了,勉强笑着,突然转过身,走出门去了。

我们一下子拥出教室,挤进老师窄小的房子,全都默默地站着。

他的被卷和书籍,早已捆扎整齐。他站在桌边,强笑着,说:“我等不到丝片儿网成了。你们……把蚕儿……拿回家去吧!”说罢,他提起网兜,背上被卷。

我们从他手中夺过行李,走出小房。对面三、四年级的小窗台上,露出一个一个小脑袋。一声怕人的斥责声响过,全都缩得无影无踪了。

我的心猛一颤,还得回到驼背的那个教室里去吗?走出庙院了,走过小沟了。眼前展开一片开阔的平地,我终于忍不住,问:“蒋老师,为啥要走呢?”蒋老师瞧着我,淡淡地说:“上级调动。”“为啥要调动呢?你刚来!”风葫芦问。

老师走着,紧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我又问:“为啥不调动驼背?”蒋老师看看我,又看看风葫芦,说:“有人把我反映到上级那儿,说我把娃娃惯坏了!”我迷蒙的心里透出一条缝儿,于是就想到村子里许多议论来。乡村人看不惯这个新式先生,整天和娃娃耍闹,没得一点儿先生的架式嘛!自古谁见过先生脱了衣裳,跟学生在河里打水仗?失了体统嘛!我依稀记得,我的父亲说过这些话,在大槐树下和几个老汉一起说。那个现在还不知姓名的盘踞在小庙里的老师,也在村里人中间摇头摆手……他们却居然不能容忍孩子喜欢的一位老师!三十多年后的一个春天,我在县教育系统奖励优秀中小学教师的大会上,意外地握住了蒋老师的手。他的胸前挂着“三十年教龄”纪念鳝,金光给他多皱的脸上增添了光彩。

他向我讨要我发表过的小说。

我却从日记本里给他取出一张丝片来。

“你真的给我保存了三十年?”他吃惊了。

哪能呢?我告诉他,在我中学毕业以后,回到乡间,也在那个拆掉古庙新盖的小学里教书。第一个春天,我就记起来该暖蚕籽儿了。和我的学生一起养蚕儿,网一张丝片,铺到墨盒里,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都带着我踏上社会的第一个春天的情丝……老人把丝片接到手里,看着那一根一缕有条不紊的金黄的丝片,两滴眼泪滴在上面了……

1982.1.灞桥

凋谢的青盏


1

那天,我正在网上百无聊赖,有一个人加了我。在添加请求中他说是我的朋友,他在上海读大学,向我询问一个名叫素三的人。

我说我并不认识她呀,她是一个女孩子么?

他说:你怎么会不认识她呢,你在她的空间里留言了。

我说,我确实不认识。

他没有再讲话。

第二天,他又来了,说看了我的博客,想和我讨论一下女人对感情的看法,我正忙,没理他,下午才看见他自顾自地说了许多话。

大致就是讲素三那个女孩子让他伤透了心,他喜欢她喜欢得要命,却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他猜不透她的意思,他生活在感情的恐慌中。他说她已经连续3天没有回宿舍了,他找她找疯了。

初恋么?我问。

是啊,他立刻答。从来没有一个女弦子让我如此掏心掏肺,食不下咽。

唔,我笑了,心里有些羡慕那个女孩子,有一个人这样爱她,是多么幸福的事儿。

后来,我问他要了一张素三的照片,我说也许我见过她呢。他立刻发来了,是他们的一张合影,他们坐在学校法梧树下,他亲密地搂着她的肩,眉开眼笑很开心,而她呢,有些严肃,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我立刻明白了,这又是一桩不对等的爱情关系,他爱她,她却不爱他,杯具。

我说,原来是她,她外婆家就在我家旁边,每次去外婆家都会找我玩,对了,我大她4岁,天知道我们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他立刻兴奋起来,是么,是么,你能给我讲讲她小时候的事么?

我说,现在不行,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聊吧。

2

那孩子比照片上瘦点,也许是连续几天的焦灼让他食不下咽,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穿着邋遢的运动服,脸上毫无光彩,甚至有胡茬冒出。

我递给他我的名片,他立刻双手接了,然后开始了我们一问一答的聊天。

他说,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倒像是和我们同龄的人。

你20岁,我24岁,年轻时根本没什么差别。

他让我讲讲素三小时候的事儿,我便开始讲了:

素三小时候可不叫这个名字,她小时候叫青盏,是她外公给她取的。她小时候最爱去外婆家玩。她的外婆家,有一个很漂亮的小院子,院墙上爬满了粉色白色的蔷薇,角落里搭了葡萄架,而花园中央种满了红白玫瑰和向日葵。外婆家是一幢2层的楼房,素三经常爬到房顶去。有一天晚上,外婆发现素三坐在房顶上看天,就问她有什么好看的?她才12岁的年纪吧,她说:外婆,别吵,我在冥想。

素三在想什么呢?我和她谈过,她摇摇头说,还不是男人女人那点事儿。

那时我16岁,我知道的比她多,我就跟她讲了学校里男女生谈恋爱的事儿,她笑了笑说小儿科。他问我,姐姐,你和男生接过吻没?

我脸红了,说没有。

她得意地笑了笑,我就有。

之后,我总是自责,没有向素三的母亲和外婆报告她的改变。那时她的胸就像小青核桃一样开始微微鼓起,而她以后的男女故事,都是从那一夜的屋顶冥想开始。

3

那孩子打断了我,素三她12岁就和别人接过吻吗?

他的初吻却没有换来她的,他的脸上满是落寞。

我点点头,示意他听下去。

青盏,她小时候就很漂亮了。皮肤很白,眼仁很黑,乌溜溜的很动人,她还很会穿衣服,有些衣服是她亲手做的,蓬蓬裙,白蓝衬衣。追她的男生说,她很烦恼,因为不知道和谁好。但,最后,她又告诉我说,她谁也不愿意和他们好,她只想和一个人好。

那时素三17岁了,我就在本市走读读大学,每天回家,经常见她。有一次,我看到她坐在一个男人的车里,从我身边经过,那男人不是她的父亲,虽然她父母离婚后她父亲再没来过,我也很清楚不是他。

再后来,素三找我说,她怀孕了,怎么办?她哭着说,姐姐,妈妈要是知道了会宰了我,外婆知道可能会中风,她只敢找我。

我带素三去了医院检查,她并没有怀孕,只是好朋友晚来了几天,我问她是不是和男人上床了,她点点头。

那男人就是那天她坐在车上的那个。他在他们学校不远处开了一家网吧,她经常去上网,有时还包夜。

你上网都干些什么呢?

她说,就是玩玩游戏啊。聊qq啊,还和一个东北的男孩子网恋来着。

那老板就经常不收她钱,还买好吃的给她。她说。8岁父母离婚后,就没有成年男人这样对过她。所以,她对他很有好感。有时看着他的嘴巴就想咬上去。他还给她钱,给她买手机,然后带她去了宾馆。

他每次都戴套,对她很温柔,他有时还会哭,说自己太混蛋,会吻着她的脸问她恨不恨他7

她总是摇摇头说,不恨。她咬在他的肩膀上说,我爱你。

4

那孩子有些呆住了,他拿起面巾纸递给我问,你怎么哭了?

我一边低下头攘眼泪一边回答。只是觉得,那时候,素三太傻了,才17岁,她才17啊。

那孩子说,是啊,如果那时我在她身边,一定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一定把那个坏老板打得落花流水。

我笑笑说,其实那老板人不坏,素三和他的事儿被他妻子知道后,闹得满城风雨,他护着素三来着,他们躲在了宾馆好些天不下楼,门口就站着妻子带来的亲友。他在屋里搂着她说,不怕不怕,我们不怕,我们相爱。他说。我不会让她伤害你。不会,他说,我们离开这里,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她点点头,喝了一杯他递过来的牛奶,然后睡着了,他的臂弯那样安全,是她觉得最安全的角落。

那一觉,她做了美美的一梦。梦里,他真的就带她离开了那里,去了一个非常美妙的地方。他们在那儿生儿育女过了幸福的一生。

她是被砸门声和惊呼声吵醒的,她揉揉眼睛只看见许多人涌进房间,奔向窗台,那个骄横的妻子,失去了骄横的模样。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环顾四周没有他的影子。而很多人都在哭。有一个女人,大概是他妻子的妹妹,上来揪住了她的头发说,你害死了他。你害死了他!

他在她睡着的时候,跳楼了,7楼。水泥地。

她不是凶手,在牛奶里警察发现安眠药,她又是凶手,逃不了道义的指责。

5

我的眼泪汨汨不断,而那孩子也开始掉眼泪。

我一边抽搐一边告诉他说,你别怪素三总是冷淡,因为她经历过的一切让它变戍那样的。

后来呢?那孩子问。

后来,素三和母亲去了我不知道的城市,改了名字。参加高考,大学,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那孩子点点头,我不会怪她的,我会加倍爱他。我会等着她的伤口慢慢愈合。我愿意等她一辈子。

我说,我相信你可以给她幸福。

我擦干眼泪说。我饿了,想吃饭,你愿意和我一起吗,我可以做素三小时候最喜欢的家乡菜。

他说,我愿意,我得看你安全到家,你看你,还在哭。

我做了脆皮鱼和酸菜鸡。还开了一瓶红酒和那孩子一起喝。他依然是羞涩的样子。但吃得很认真。他细细地品喜欢的人喜欢的菜。他说以后他也会喜欢这些菜。

一瓶红酒喝完后,我们都有些微醺,我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我在想那孩子走了没,可是等我裹着浴袍出去。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有人说,人与人之间超过8.2秒的对视,会催发情欲。我不记得是我先吻他还是他先吻我。总之我们吻着又回到了浴室。得给他先洗洗不是么?后来,我们滚倒在地毯上。他握着我的胸脯的时候眼睛里根本就着了火。第一次是失败的,于是孜孜不倦地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我们都疲惫躺倒,我让他洗洗。然后离开。

他很听话地去了。

6

等那孩子走后,我昏昏沉沉的躺了一会儿。电脑上qq有人在叫,是个叫素三的女孩子,她问我,是不是有个男孩子找我说了什么。

她说。那男生是个神经病。追她追得烦死了。只有躲着,让我别理她。

我说,好啊,我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你,再见。

我拉黑了他,也拉黑了那孩子。然后躺倒在床上继续百无聊赖。

有那么个瞬间我有些后悔,原本在这个城市,不会有人知道青盏,那是我17岁之前的名字。现在,除了那孩子,唔,他叫郭崇宇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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