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霏霏,又到暮春时节,微风扯碎花瓣如雨下,昨日绚丽的花蕾转眼只见残红舞。花谢春去,愁思满溢。恍惚间又见君的身影在朱红悠长的回廊徘徊。飘渺若梦,哀伤欲绝,似在缅怀爱妻,临风泪数行。三百年的光阴,仍淡不了我对君的依恋。我愿,追随君的足迹,听君诉,一生愁肠。
你出生天皇贵胄,乌衣门第。天资聪颖,落拓不羁,平步宦海,世人倾心。可是,这些富贵繁华,梦里繁花。于你,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何曾惹得你青眼略觑?你只用自然之言观物,用自然之舌言情。虽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 不屑那富贵,无视那仕途,一心只向往闲云野鹤的无拘生活。
你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地位显赫,学富五车,才华横溢,金阶玉堂,殊世难得。可你的心事,又有几人能知?一心所向往的悠然尘外的生活却被礼教所桎梏。金戈铁马的沙场岂困得住你。波诡云谲的官场哪能将你玷污,只因你是那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的雪花,世人皆爱富贵牡丹。可你却独喜洁白雪花,愿像雪花那般轻灵飘动,清冷高洁,别有根芽,不沾半点俗气。
世人皆云,男儿薄幸,纨绔尤甚。可你的深情却为世所稀,你的绕指柔肠倾倒了万千女子。你的如海深情俘获了几多芳心,我亦深深沉沦,不能自己。可这眷眷深情亦害苦了你。深陷情网,不能自拔,直至曲曲柔肠碎。让人扼腕。
许是年少绚美如蝶的梦易碎!本以为可与你绝色的表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谁知,繁花若梦,你心心念念的表妹一夕间成了万人景仰的妃子,你悲不能禁。悔不当初。谁料,红颜薄命,心爱的表妹随风飘散,永远离你远去,你更是伤心难补,郁郁寡欢。
许是你的绵绵柔情感动了上天,温婉端庄的雨蝉循循而至,你们本是璧人一对,才子佳人,珠联璧合,令人艳羡。然新婚时,只因你心里仍念着青梅竹马的表妹,顾不及他。可午睡时为你披衫的体贴,赌书消得泼墨香的灵慧,令你深深着迷。你亦懂得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自此,你们的爱情之花随之绽放,缠绵缱绻。
彼时,你们花前对酌,灯下填词。碧芜小院月如银,你们呵手试妆。幽窗前,你们一起折枝花样画罗裙。红笺向壁,你灯前呵手为伊书,绣榻闲时,并吹细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浪漫无比,耳鬓厮磨,感情笃深,你们的爱情花,茂盛绵延,浓烈而绵长。
本以为幸福之花,从此可以常开不败。怎知?天妒红颜,婚后第三年,爱妻雨蝉便撒手人寰,翻惊摇落,两处鸳鸯各自凉你的心碎了,如破镜般再难重圆,你眼角的泪,如断线的珠子,在无声中滑落。一朵人间富贵花,亦随之枯萎。从此,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深 活在对雨蝉的思念中不能自拔,哀婉欲绝,了此余生。
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美好,如今却只能在梦中才能重现,可梦好难留,残诗莫续,赢得更深哭一潮 即便连梦中的那一刻端详,都如此匆匆。你无数次的懊悔,无数次的追问自己,为何到了今天才知当时错。为何要到失去方才懂得珍惜。为何?为何?红泪偷垂,心绪凄迷。无数个凄清的夜里,你对着月亮追问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当雨蝉随雪花飘落后,你把所有的深情都凝注于笔端。憔悴去,此恨有谁知,天上人间俱怅望,经声佛火两凄迷,未梦已先疑 你把一首首悼亡词写得哀婉动人,写得肝肠寸断,写得凄清婉转字字泣血,声声催泪。恍惚间,让我有了无法自拔的凄绝和幻灭感,令我不忍卒读,不敢再读,却不提防,早已泪湿春衫袖。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窗外的细雨敲打着芭蕉,声声催忆当初,点滴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直至将你淹没。初见时的美好画面,灯前呵手为伊书的喜悦,戏将莲子抛池里,种出莲花是并头的琴瑟和谐。可如今这一切都已是此情自可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潮 纵便如此,你仍愿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至真至性的你,生活中的点滴总能勾起你对她的思念,令你夜夜辗转,不得安眠。担心她黄泉孤寂,恨不得有双鱼寄。担心她年来苦乐,无人可依。你的一片痴心,奈何,没有法术高强的道士下黄泉去助她。只能自叹两人皆薄命,怕来生不能再相见,在剩月零风里,你清泪经
又是一年暮春时节,满山的春光铺满了画卷,友人邀你赏春,你抱病而至。许是知晓将要与你万般思念的爱妻见面了。你一杯酒,一醉,一咏三叹。便一病不起,我知你心有戚戚,黄泉路上,雨蝉正候着你,从此,你们便可长相厮守,相依白头。你早已觉着人间无味,又岂会回头。七日后,你溘然长逝。三十一岁的多情年华,戛然而止。我并不为此感到忧伤,因为你终与雨蝉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今夜,在《饮水词》里,我又几番沉福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美好,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懊悔,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的无奈,而今才道当时错的哀凄,相思相望不想亲的愤恨,人间何处问多情的慨叹,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的哀婉。清新婉丽,哀婉凄绝,不觉,已泪下潸然。
你的深情,羡煞旁人。你的伤悲,哀痛欲绝。有人称你为世间第一伤心人。你的词作,清新隽秀,哀感顽艳,颇似南唐后主。王国维称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亦有人说,你是大清第一词人。我知,这些殊荣何曾会入你眼?你的痴情,你的哀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问世间,有几人能堪比,又有几人能懂?
此刻,台灯幽微,摇曳出幻影重重。愁绪满怀,依稀又瞧见君伫立绿窗前,朦胧月色,映照着你清瘦的身影,哀婉欲绝,低吟着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令我哀伤不已,泪下汹涌。其实,很多事,当时只道是寻常,可月似当时,人早已不是当时
忆当时初相见说来竟是沉重的话,宛如落日余晖后的一抹斜阳,透过窗照落着满地的情殇。有丝丝痛,有几许无奈,可以用它来描龙绣凤,却难以点墨成字,因为本身的意义已经变成模糊,犹如沉在西湖底的金牛,那么沉重,只有默默的将记忆和过往统统淹没在水底,变成了缠绵的泥,变成了绿色的藻。
阶前雨滴答是谁打马绕梅过?是谁只如初见?是谁在游园惊梦?纷纷扰扰的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唯独,唯独这炉中的火依旧在燃。
有时候挚爱一首古诗,抑或者只是一句话,一个词,总觉得它们是那么的美,从来都不易言语,只能在心底慢慢结成根,蔓延着,让心来与它纠缠,让感动和喜悦来为它暖情。
忆当时初相见是一个意境优美的句子,总在想,那当时是什么样子呢?是四季里的哪一季呢?是在哪儿呢?是在点亮满街灯火的古镇?是流水涓涓的那座小桥上?是那一树梨花白如雪的花树下?或者,是人潮汹涌的一刹那
那么初相见又是怎样的呢?你和她擦肩而过时不经意间的一次回眸?落日余晖里她笑着倚栏小酌的时候?你拂开那一树乱柳而她也正好就这么迎面而来的时候?还是已经彼此忘记?忘记了当时是什么季节?当时是什么样子?
旧时的天气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阴雨绵绵的雨天,你在屋檐下躲雨,刚刚把脸上的雨滴擦干,她便打着一把雨伞从那桥上走来,而身后跟着一道七色的彩虹,然后和你相对一笑,已经万物寂寥了。
也许那天根本就是晴朗的,天空万里如洗,蓝得无法形容,你骑着马儿走过那桥边,她坐在一只画舫上对着满湖的荷花作画,文静的描绘着心底的景物,多情的风恋恋不舍的吹拂着她面颊上的发丝,她笑着调皮的用手梳理了一下发丝,然后继续添染着画笔上的朱砂。
总之,是有很多相遇的可能,或者相遇的时候不相见,但倘若是见着了,你的心底便能明白她或者他正是你寻寻觅觅在找的人,脑海里总会有许许多多的山盟海誓轰隆隆的碾过。你来不及,根本就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猜想,就那么,那么不顾一切的去爱上了。
你不会考虑来年彼此可否是萧郎路人?也不敢去想那流水匆匆的情意绵绵会突然消失,你笑着,他也笑着,你醉着,她也醉了你想为她画眉一辈子,不想让惆怅上眉弯,不想让相思染白头,不想让她离开你哪怕一秒钟。你想成为他此生唯一,想告诉他你有多爱他,你为他低眉,为他而笑而哭,万般柔情都付诸给一个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阶前的雨凉了夜,也冷了心,但那眉弯却被西风吹散了,因为你忆起了这韶华流光里的初见,忆着那朦胧的旧梦,喝着桌上的酒暖着心此时,你再回头来看看,其实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情不知为何而起,一往情深。
多年后,她无意间拨弄着手中的弦,你依旧会有那丝丝的痛楚。
多年后,他成了陌路一萧郎,见着的时候,你仍旧会泪眼婆娑。
当彼此再遇见,在那如初见的日子里,请问声好吧。
酷热的暑气还未散去,太阳正像个巨大的火轮似的一点点往下沉,月亮便早早地挂在了山尖上。圆圆的,白白的,像一张薄薄的纸,似乎用手指沾点口水轻轻那么一捅,就湿润润地破了一个洞。
那住在的里面嫦娥和玉兔会不会掉下来?小时候的我常常这样想。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么多余,因为大人们告诉我,月亮是天上的,生活在地上的凡人永远碰不到。我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下来。嫦娥那么美,玉兔那么可爱,摔坏了可不好。
门前的空地被我洒了满满一桶水,滋滋冒起了纱帐似的白烟,热气就幽幽地散了。
那棵父亲小时候种的刺树还是那么地挺拔,墨绿色的叶子挂在纤长的枝条上,随着傍晚凉爽的风轻柔地摆动着,像少女柔软的手臂,轻轻地招着手,面前站着她的意中人。
那一片墨绿色的树叶间冒出星星点点的鹅黄色小绒球,是这棵刺树的果实。我至今也没有想明白,这黄黄的绒球到底是刺树的果实还是花,若说它是果实,明明脆弱得跟花蕊一样,轻轻一碰就掉下许多的粉末;若说它是花吧,偏偏又没有花瓣。
可这丝毫也不妨碍我对它的喜爱,那么一小粒一小粒的鹅黄,悄无声息地装点着常年都是一成不变绿色的刺树,它们踏着春的脚步而来,顺着夏的尾巴而落,给我们当着季节转换的使者。
鸡们欢快地围在树下,啄食着地上金黄的稻谷。洗澡水已经烧热了,锅里的稀饭也已煮得香气四溢,我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托着腮,等着结束了一天农活的母亲从地里归来。
母亲是个能干的女人,村里人都这么说。
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母亲将照顾姐弟三个的生活起居照顾得井井有条不说,家里的菜园子加上好几亩水稻田,还有五六块种了花生和棉花的沙土地,一年四季都是郁郁葱葱的,丝毫也没有荒废。
到了农忙的时候,即便是父亲没能及时从打工的城市赶回来,母亲一个人也能从容应付,从不请别人帮忙。帮忙都是要花钱的,母亲宁愿自己起早贪黑点,也舍不得花那冤枉钱。赚钱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这是母亲的口头禅。
地里的活我们小孩子帮不上多大的忙,但家务活还是能搭上一把手的。七八岁的时候,作为老大的我最先被母亲分配了工作,就是负责烧洗澡水和做晚饭。
水是放在煤球炉子上烧的,只要往水壶里灌满水往炉子上一放,等到水壶肚子里开始咕咕叫着的时候,装到水壶里就好了。晚饭就更简单了,母亲中午走的时候就已经洗好了米放进大铝锅里,水也加到了合适,我烧好洗澡水就把铝锅端到炉子上,洗个澡的功夫,锅里的水也差不多开了,把锅铲放进锅里,让锅盖掀开一条缝,那米粒儿就在开水里翻滚,滚着滚着,香味儿就滋滋地冒出来,可着劲个往鼻子里钻。
自家种的稻子碾的米,透着一股撩人的香甜味。粥煮好了,那香味从老屋瓦片的缝隙里钻出去,月亮似乎也醉了,白白的脸上透出微微的红晕。
太阳终于彻底没了踪影,最后一只鸡也乖乖地钻进了鸡笼,我悄悄地走过去,快速地将鸡笼的门扣上,试着拎一把鸡笼上的把儿,可是怎么也提不动。十几斤的重量对于小小的我来说,还是有很大的难度的。
母亲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刚一放下农具,就走过来一边提起鸡笼一边问,鸡数了没有,数对不对?
我点着头跟在母亲身后往屋里走,月光照在母亲的背上,亮晶晶地闪着光。一阵风吹过来,有股酸酸的汗馊味。
结束了一天劳作的母亲,终于披着满身的星光和月色进了家门。
粥已经凉了,温度刚刚好,就着母亲早上炒好的咸菜和豆角,滋溜溜喝一碗,解暑又解饿。
星星在天上眨着眼,将月亮围在了正中间。
‘二’
父亲若是回了家,晚饭是要丰盛许多的。父亲好喝口小酒,一日三餐有两顿必须喝两口。虽是家门口小店里最便宜的老白干,父亲也是一边喝一边咂砸着嘴,滋滋有味。
喝酒怎少得了下酒菜?几块臭豆腐干,一碟凉拌皮蛋,炒一把花生米,酸溜溜的萝卜干,脆生生的炒藕丝将摆在家门口的竹榻热热闹闹地挤满,一家五口围坐着。
晚风掠过门前的小河柔柔地吹过来,拂到我们汗津津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荷香。小河与我们吃饭的地方不过数米之隔,荷叶微微起伏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喝粥的声音飘到荷叶里,也沾上了一阵清幽幽的香。
那一片绵延翠色里的点点红,有些盛开了,有些才露出尖尖的角。我每天都要细细地数一遍,恨不得它们一夜之间全部都谢了,好去摘那里面香甜的莲蓬。
太阳彻底跑得没了影,青蛙和蟋蟀还有无数不知名的小虫子开始了例行的大合唱。偶有一两条鲫鱼跳出水面,发出哗啦啦的一声响。还有迷了路的鸭子们,扑棱棱在荷叶丛里转着圈,嘎嘎地找寻着回家的路。
我们都已经放下了碗,父亲的酒还在一小口一小口的抿。母亲又开始千年不变地数落,搞得跟吃年饭似得,又没有好菜,小酒还喝得有滋有味父亲只是笑,当做没听见,滋溜一声喝光剩下的半杯酒,对着他的三个孩子说,走,带你们去田里照青蛙。
一听到这句话,我和弟弟妹妹便一下子雀跃起来。那香甜嫩滑的青蛙肉似乎已经端到了眼前,巴巴地咽起口水。于是还没等父亲说第二遍,也顾不上母亲略微嫌恶地看向父亲的眼神,便迫不及待地从屋里拿出鱼篓子和手电筒,急忙忙地簇拥着父亲出了门。
手电筒的光在漆黑的夜色里刺出一条缝,我们沿着那缝隙,朝着田里的方向走去。田埂旁的水沟又浅又窄,是照青蛙绝佳的好地方。
看到了看到了,好大的一只。
青蛙在手电筒刺眼的光亮下吓得不敢动弹,我蹲下身子,一把抓住它,快速扔到鱼篓里。跳起来那么灵活的青蛙被手电筒一照竟然会一动不动,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意识到被抓的青蛙蹭蹭乱窜,可是再怎么也蹿不出鱼篓那小小的口子。
待到鱼篓开始越来越沉,里面的青蛙已经组成了壮观的合唱团,我们便踩着那呱呱的叫唤声,一路欢声笑语回了家。
已经熟睡的母亲为我们留了门,我们顾不得鱼篓里青蛙叫唤得震天响,做贼似的踏进了虚掩着的大门。
刚走进房间,母亲翻了个身,说,这大半夜的还不睡觉,看你明天早上起不起得来割稻。我们都心照不宣地看着父亲笑,父亲忙打着哈哈说,一定起得来,一定起得来。
母亲又翻回去睡了,不知说的是不是梦话。
月亮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露出半张圆乎乎的脸,似乎也怕把母亲吵醒,偷偷地瞧。
云朵把月光研磨成细细的粉末,透过纱窗小心翼翼地洒下来,黑黢黢的夜晚便穿上了一件薄薄的纱衣,像萤火虫的翅膀微微闪着光。在这样的光亮里睡去,梦都是轻盈的。
文章来源:http://m.qg13.com/q/5300550.html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