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在上课时,发现一学生的手老是在课桌下面乱动,看得出,他的眼睛看黑板,心却不在此,他的手在下面找寻什么。我感到纳闷,便走下讲台,问他桌洞里有什么,顺便往里面瞧。我看到一张很细的纸条。我拿出来,放在口袋里。下课后,那学生直紧跟在我身后,说:“老师,是我不对,我一定要好好听课。”我知道,那纸条有很大的秘密,所以他如此用心。我说:“放心,你的纸条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还是不肯走,非要拿回证据不可。这孩子好话一堆,我把纸条还给他,他千恩万谢。我笑,这青春期的少年!
也是去年上课时,我走到一个学生身边,本没有注意他,是他自己“做贼心虚”的缘故吧,从他的手里竟然滚出了一个纸团,正好落到我的脚下,我顺手捡起来,放在口袋里,就当没有发生这件事似的。下课后,我打开纸团,发现这是给老师编的打油诗。有点损。我把他叫出来,问他上面是什么意思。他说:“老师,我绝对不是说你。”我说:“你说谁也不行,老师辛辛苦苦教你半天,还要挨你数落,你对吗?再者说了,人无完人,的确,老师也有缺点,你也要体谅老师,或者给老师指出来,像你这样背地里说老师,不仁不义,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不知道我的话他是否听得进去,但那张纸条我放进备课夹中,至今还在,并且谁也没有说。有时候,看一看,就想:这孩子如果引导好了应该是个才。
一天,我正在讲习题。此时,王晴迅速回头传给后位的杨勇一张纸条,但立刻被我发现了。我断定那是一张写有秘密的纸条,因为杨勇慌里慌张地放到书下面,还用手往里面掖。我走过去,把那张纸条拿出来。不过出乎意料,上面写了放假期间各科的作业。我吧纸条放进口袋,告诉他上课要专心听讲。没想到这一小插曲却在班里引起了热烈的反应,空气变得空前的兴奋,异乎寻常。学生都惊奇地看着他俩,似乎能从中看出某种端倪。甚至,后面的石林同学忘乎所以地笑,带着某种深意,用研究的眼光看着他们,仿佛一下子在本班找到了版本。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已制造了某种麻烦。因为,这几天,一种不好的风气在校园流传,而中学生对这很敏感。
我走近石林,拿出那张纸条,问他:“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是明天放假的作业。你要不要看看?”石林低下头。我顺势把纸条还给杨勇。继续上课。
后来,我想,多亏当着大家的面,把它交代清楚消除误解,否则,不知要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杜大妞忽然通了厨艺。
她能够炒菜,细致地剥葱,切蒜,剁姜,最难得是坚持把小辣椒碾碎。
她在炒菜得时候,耐心地依次放入调料,慢慢翻炒,最了不起的是,她煮面条时,肯的等水开三次,再把面条捞出来,过过水,做起饭来,丝毫不含糊。
她在吃饭后,收拾干净厨房,所有的调料罐子,都放回原处。保持厨房的干净。
她好像一夜之间会做饭了。我想,我的基因突变也太不靠谱了吧?
我不擅长厨艺。我又想,大家都知道老妹子不会做饭,我跟妈妈这么久,妈妈从来不把希望放我身上。
杜大妞又在做饭。她切鸡丁,切的一丝不苟,鸡丁成了骰子一样的块,我看见骰子会嚼幸玲珑骰子安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的佳句,感慨爱人的远离,却不会切一块鸡肉,这刀专门咬手指,斜斜地偏过来,沉稳老辣地啃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头就会出溜相思豆。
我不喜欢厨房,可我喜欢吃。我吃一切好食品,母亲调一辈子好滋味。
院中有锅腔子,这破锅腔子是母亲用胶泥垛的,挺着烟通,盖着光闪闪的铁盖。
妈妈烧劈柴火,做大锅鱼,炖大块肉,煮圆滚滚饺子,捞细水长流的面条。
真是幸福啊!我咽口唾沫,那时候,老妹子是个小宝贝,坐在妈妈身边,抱着碗,等着好味儿出来。
我坐在凳子上,杜大黑和杜大皮趴我脚边,我迫不及待,他们虎视眈眈。
他们的饭盆全是好料,我的厨柜装满了好吃的。哪里像现在?我的冰箱见了底子,杜大黑和杜大皮学会了砸饭盆。
每天早晨,只要我不肯起床,或者她们没有吃饱,这毛孩子就会造反,把饭盆砸过来,亮晶晶的饭盆,被她们的大舌头舔得干干净净,他们咣咣地砸饭盆,抗议我懒惰,害得我惭愧起来。
杜大妞切完鸡丁,用调料腌制,她戴着一只手套,把酱料拌在鸡丁上,我躲在旁边,聪明地闭上嘴巴。
难道我要问问她,探讨她怎么会厨艺,怎么学会做饭的么?我又没被杜大黑踢了脑袋,自己找个冻豆腐撞。
杜大妞炒菜,烟雾缭绕,我虔诚地看着她,又一次惊异基因遗传的不可确定性。
没有理由啊!我闻闻味道,嘿!这味道很纯正啊,大家都知道老妹子是个厨艺白痴!煮豆角讲究原生态,豆角从来不切开,整个放大锅里。把面条与豆角同煮,喜欢看碧绿与雪白的搭配。当然啦,豆角熟,面条也熟嘛!这叫一锅出,省时省力,师道自然。
杜大妞翻炒鸡丁,有调料跟没调料,只这烟雾就可以分辨,的确不一样。
煎炒烹炸我又忖度,厨艺的基本功是煎炒烹炸,为什么不能变成煮洗蒸拌呢?
我会洗菜!我骄傲地想,我把菜洗得干净!你怎么检查,也不会找到一个虫卵!
我还会煮。我又想,这煮与蒸都一样,把食材放锅里,不会避开一锅出定义。拌菜需要技能,不过几种调料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
杜大妞盛出辣子鸡丁,放在桌子上,我不敢明目张胆吃,毕竟,女儿跟妈妈不一样。
我来尝尝咸淡啊!我拿出筷子,妈妈尝一尝。
我吃一块,急忙忙咽下,没尝出来,妈妈再尝一块。
我复挟一块。
您吃慢点,妈妈!女儿说,烫了您的喉咙,这菜刚出锅。妈妈,您尝得怎么样?
嗨!我咳嗦一声,你这一说话,妈妈没有嚼,整个咽了。
您再尝一尝。
我看看盘子,心虚起来。
这盘子里得鸡丁,体积大过玲珑骰子,我再尝尝,这盘鸡丁就都是辣子了。
好了,好了,很好!我说,下个菜是什么?
火腿煎蛋。她说,拿出火腿,扯去外皮,打开鸡蛋,准备令一道菜。
杜大黑跟杜大皮把脑袋探出来,隔着窗户跟我打招呼,告诉我,他们还饿着呢,他们也要尝尝鸡丁的滋味,我偷眼看看杜大妞,没有敢出声,杜大妞给大黑大皮立规矩,管的很严,比管我还要严。
大姐晚上问她,你们娘两吃什么了?
杜大妞告诉大姐,她做了两个菜,蒸米饭,剩下的,都放冰箱里,明天做蛋炒饭。
大姨!她欢快地说,蛋炒饭必须用隔夜的米饭,一个粒一个粒的,炒出来才好吃。
她把大姐送来的包子放进冰箱,这个明天下午蒸蒸吃。
我百无聊赖地躺着,头重脚轻,前几天,杜大妞从医院里接回我,我还在休养。
脑中风暴慢慢弱下去,只觉得懒懒的,转眼间,我在安定又历一大劫了。
日子终究要过,慈母远离,女儿却一夜长大,闪得老妹子又成了小孩子。
华林的冬天,细雨绵绵。泥泞的马路,使我感到丝丝不安。碾转的车轮,是我返乡的期盼。回忆在那春光明媚的时节,是那些日夜奔跑的车辆,将我从遥远的地方带到这里。如今又将把我运回那遥远的地方去。
挽留一方圣景,这不是一个打工仔的心声。我默默地走在大家小巷里,灯笼对联满街叫卖,又是一年春节将近的日子,看那当地的居民们,忙里忙外,是多么幸福愉快的事情啊!苦了的,却是驻在这里的那些外来的民工,顶着寒风剌骨的冬晨,踏着深夜的归途。还在忙碌地工作着,从这里走过,路过,谁来问津?雨总是不停,晴朗似乎被那阴沉沉的雨雾所吞沒。但它却吞沒不了我对故乡思念的心!更吞设不了那些还在为工作付出的激情。
看惯灯火璀璨的城市,倾听著夜雨淅沥的轻诉;傾聽车来车往滾滾爾過;傾聽呼嘯的汽笛聲聲奏鳴。那聲音由远极近,将我的心輕輕带回那片遥远的故鄉!那里也许是一片晴天,也许是一片阴沉,也许是一片白雪飘飛,覆盖大地的壮观之景!热闹的,莫过于在那些被雪花覆蓋的银色房屋里,谈天论事的村民。老的叼着烟锅。小的,在一旁爨着一堆木柴火。旁边煨着几个吊式的锅锅鑵鑵。还有一壶沏泡的地方自产的粗茶,茶虽不名,但浓香四溢。更体现了村民们好客的热情。屋外已经没有幼童的身影,也没有谁在外面堆雪人,打雪仗的欢闹声!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没有。有的只是老一辈的呼唤,声声乳名中传来:天气冷,快进屋烤火,小心冻着了多么朴实的语言,但在朴实中透满了无限的关爱。普天下只有这样的爱,是永恒的,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也只有这种爱,才会让人出落感动的泪水!还有一群赶回家的青年朋友们,搭起一张小桌,边打着扑克和麻将,边谈论着在他乡的残风露俗。
雪停了,阳光从厚实的云雾中露出,大地布满一片金灿灿,在阳光的辐射中,泛起七彩的光芒。山喳从金色的巢穴里飞出,站在光秃秃的丛枝冠木中,啄起树上还没掉落的干果,吃得津津有味。热闹的是画眉,在一边唱着婉转动听的歌,雌雄对唱,你唱我和地呼应着,它们有它们的快乐,它们有他们的幸福。可怕的,唯麻雀,几十个,几百个盛至几千几万个集成一个庞大的队伍,在村子里侵犯那些村名挂在屋檐下的干草干菜。倘若用力在地上跺跺脚,便呼啦呼啦地飞走了。慌乱的,是那些关在圏里的牛儿,羊儿,猪儿。它们用期盼的眼睛,望着外面白雪覆盖的世界,不时发出阵阵惊天动地的叫声。那声音拉的老长老长的,从圏里传到山崖上,回音重重,由近及远。它们也许是饿了,要呼叫主人添食;也许是看到那片白茫茫的世界美景,感到万分的兴奋,以呼赞美。它们究竟是怀怎样的心情,也许只有它们自己和饲养它的主人可知。
守后在大门背后的家犬,突然跃门而出,展开一副笑脸,旺旺直叫,谁家游子又归故土了,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急匆匆地走进了自家的大门,满鬓沧桑的父老乡亲,盈门而出,眼眸里闪着激动的泪花,千言万语时不轮次,许久沉默。才到一声回来了!多么简单的三个字。但这三个字所含的沉份,又是通过何等的艰苦才能熬过来的结径啊!
围在火炉边,热水里沁着一条崭新的毛巾,连同香皂一起递到手中。先洗洗脸吧,我再去弄些吃的来打打点心,一会在煮饭。普普饗音,問寒問暖,也许你会觉得是最让人感到唠叨的事。但这是父母亲的呵护,从小到大,他们一直都是如此的爱着自己的儿女!他们一直在为我们担心,为我们劳累。我们应该为自己的那些无知和误会,所铸成对他们的伤心和烦劳,进行一番思过。
热气分腾的谈话中,充满了幸福,不知不觉天一黑幕,幽默的,要数沉睡在草兜里的猫咪呼噜声突然消失,从它那小小的门里慢慢伸出手来,懒洋洋地嗦出小门外,长长的虎尾微微上翘几下,四角依地撑开,先伸几个懒腰之后,就东瞧瞧,西望望地,爬到你的怀里。喵喵地与你示意着。许后便蹲在墙角,或爬到柴烟熏黑的竹楼之上,与家鼠打着游击战。稍时,便叼着一条大蚝跑到你的面前来,放着,挑逗一番,玩得猎物天混地转之后,便多在隐蔽的地方开始美餐。
原来家擒有家,始终在家里增添一沫趣味。绝情的莫过于我们这代年轻的人,春萌初开而去,给父母留下的只有常年累月的思念和煎熬。常回家看看,多陪陪那逐见沧凉,可欲不可及父母之心!
人生路漫漫,相守親人終歸遲,為時雖是秋來晚,點點滴滴均是無盡的愛與歡
如今,那些至亲的高龄长辈,都一一离我而去,岁月的轮回,将我带进一片无尽的苍凉,尝尽与了亲人相处的那种悲欢离合,深深沉沦着那些远去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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