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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遇见了那一定会发生很多的故事,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够如此浪漫呢?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桃核传,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引子:自从孙悟空大闹蟠桃会起,蟠桃园的里的蟠桃有长生不老的功效的秘密便不胫而走;不论是凡人还是飞禽走兽都想尝一口蟠桃;然而哪蟠桃园在九天之上,凡人去不了 、走兽到不了,只单单哪能高飞的飞禽去得了蟠桃园 ;只是,天庭有个规矩偷吃蟠桃乃是死罪;所以,即使是去得了蟠桃园的飞禽也不敢打哪蟠桃的主义,只能寻觅个别桃核吃一吃已经是平生造化了。

熟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只飞禽刚刚寻到了一蟠桃核另一只飞禽便来争抢;好一番打斗,从天庭打到人间;两飞禽为食而亡唯独遗落一蟠桃核与人间。

说这桃核落在人间,于一张姓人家的菜园;到春天自然发芽成苗。若是一般的粗心人必会将其当草锄掉;恰恰这菜园的主人是个极其心细的人;才引出了一段离奇的故事。

第一回---:且说这菜园的主人张貌是个极其细心的人;哪桃核刚刚芽苗便被张貌发觉;将其挖起栽在家中庭院的当中;干旱了浇水,叶黄了施肥,有虫子了除虫,到冬天怕冻又在树本上绑上厚厚秸秆。

都知道桃树结果早,再则这蟠桃桃核生成的树苗本就有天庭之灵性;不比人间凡桃树随能结果却难通人性。这年春花的季节,这蟠桃生成的桃树也已经是含苞待放、一树花蕾。恰恰这时的张貌已然到了婚嫁的年纪,只是因为家中代代都有一种遗传病一直在遗传,所以,十里八乡的人家一听是这户人家便都不与他谈婚论嫁;尽管张貌人品特好,又踏实肯干,婚姻大事都迟迟未成。

一日晚饭后,张貌在庭院里抬头看看天上的一轮圆月,低头看看含苞待放的桃花,感慨万千不禁自语道:哎!月有缺圆,花有轮回,难道我张貌就该这么孤独终老了吗?桃花呀、桃花、好美的桃花!若有如你一般的美人相伴一生、相亲相爱,也不枉我此生一回了呀!

说到这里忽然隐隐的听到姑娘的垂泪哭泣的声音,张貌四下寻找发现就在哪桃树枝上坐一女子。

细看这女子,一身粉红衣裳,羞色色沉鱼落雁,举手动足间,情微微闭月羞花;真个是倾国倾城容。

张貌正在昏昏然恍如梦中时,闻听哪女子娇滴滴开口说道:张貌哥哥,我一直感激你多年来细心的照顾之情,几年来又常闻你思情之苦楚;今日特来会你,望你今生莫负我今日之情恩。

张貌闻听此言,急忙忙躬身行礼道:姑娘这般说法,可是要折杀我了!更何况姑娘如此倾国倾城貌且不嫌弃我张貌如此家世,张貌今生岂敢负心以今日之情恩;若是此生张貌我敢生二心,发誓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永不超生之苦。

呵呵、呵呵呵,女子笑着说道:哥哥我知你有这份心就成,不必发这么重的毒誓,还不快把我扶下来;夜深了,好冷?

:是,娘子。张貌叫声娘子,起身抱她回屋来了。

有诗歌为唱 :都说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谁曾想,洞房有仙添花锦;从来是,仙凡自古出奇吟;情悲喜,故事几段是翻新。

一夜洞房花烛不便细细描述,单说仙凡成婚触犯天法;刚刚朝上便有听查神官将案子报到情法司。

哪情法司的主管倒是一个从儒家出身的神仙;命执法的神仙道:尔等去时先晓以礼,再晓以厉害;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武,若你二位能使仙子诚心降法,吾当在玉帝面前给你二位请功,去吧!去吧!

是,二位神官领命,驾祥云便下人间而来了。

却说哪桃花娘子自称姓陶名花,来别处投亲;路上遇到强盗幸被张貌挺身相救;感其恩德便以身相许;街坊四邻都夸张貌好福气,好人有好报娶了这如花似玉的好娘子。

哪张貌从娶了陶花后,更加的勤劳,百般的疼惜更是自然。

这日,张貌下地干活去了;二位情法司的差官便到。

陶花本以为,自己不比哪白娘子乃是千年修练的仙体,既无呼风唤雨的法术,又无霞举飞升地的本事,只不过是借着点蟠桃园的仙气儿幻化出人形而已;没曾想这等事也惊动了情法司?

只听差官说到:仙子,天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无须我二位多说了;我们来时司长交代过,切莫惊扰了仙子;我二位不敢无礼。仙子,请听我一言;我们查过这张貌的家中世代相传一病,凡间人知道尚且不嫁;何况仙子贵为神仙;倘若与他生儿育女,日后多有烦心,不如随我们去天庭了吧。你来到人间成婚本是阴差阳错,非你有意选择,罪当赦免;回天庭修你这仙容不老,了却人间后来烦心,可好,仙子?

陶花听差官如此话语,回复道:张貌与我山盟海誓,此刻我若弃他而去,岂不害了他的性命,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容我落此红尘,了却这段情缘;望二位神君回禀情法司长,就说小女子心意已决,断断不会弃张貌而去;若天庭执意要拿了我去,小女子誓死不从.

两位差官闻听此话,知道凭口舌之力难以达成此次任务;便说道:既然仙子执意如此,就休怪我二位无礼冒犯了。

二位差官话音未落,哪仙子一头撞向了桃树,没来得及施用法术阻拦;硬生生的愣在哪里;只见满树的桃花一一枯萎掉落;仙子的香身也已幻化无有。

---快过年了,冰天雪地的一场寒流把放寒假了的小青山憋在家里;小青山的妈妈正在跟王姨妈一起作针线活.

听得妈妈跟王姨妈聊着:今年过年该带着青山去看看他姑姥啦;听说自从陶儿殉情后,他姑老一直哭,哭的眼都不好使了.

王姨妈接道:你说哪陶丫头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为了儿女私情撇下父母亲情就去了;她还年轻啊!不知道父母都是过来人,都是为她好呀!你说哪张貌使得什么迷魂汤,就凭他家中代代相传的遗传病,哪个姑娘家肯嫁给他呀!哎!王姨妈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是命中注定吧?她去了也罢,可是就苦了他姑姥两个老人了;是啊,今年过年我也去他姑姥家看看,好歹也要劝一劝,人死不能复生啊!

小青山的妈妈问道:哪个张貌怎么就把陶丫头的魂勾了去了?

王姨妈接道:哪张貌与他姑姥家中间只隔着一户人家;可能是出出进进同一条胡同,被哪张貌的迷魂汤给迷昏了头吧?

小青山在旁听的真切。小青三的妈妈和王姨妈俩个人倒是没在意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而小青山心里却对这事情很是在意.

过年了,青山妈妈带着小青山、王姨妈带着女儿一同去看望他姑姥.

是哪五里外的一个人口不多的小村子;一一见过礼后,亲人相见述说思念之情、劝解、开导自然是少不了的。

而小青山悄悄的溜了出去;他早就想好了要去找找那个张貌的家;因为他觉得那个因情而死的陶丫头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小青山记得,王姨妈说过哪张貌的家与姑姥家只隔着一户人家;姑姥的家在最东头;哪?这家一定就是张貌的家了。

单见一户低矮的门楼;门楼的瓦缝中一株被风吹折了的狗尾草,还在寒风中颤巍巍的抖动;透出了一丝诡异。街门紧闭,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里面的谈话声;好像还有一女孩的吵闹声传来。

小青山自言自语道:找到他的家又怎样?我为什么要来找他的家?我想要来干什么呢?

正在小青山蒙然的时候,紧闭的街门拉出一条缝;不多时伸出一个小脑袋来。

喂!你在门口站着看什么哪?

额?小青山回过神来看见了她。

我?嗯,没人跟我玩呗!

女孩走出来问道:你是那个村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啊;就这北山后的村,向阳村的;今天来我姑姥家拜年来了;大人们都忙着说话啦,我一个人闷得慌,就跑出来了,嘿嘿!嘿嘿!

小青山说完了向她做了一个鬼脸,嘿嘿的笑起来。

嘿嘿!嘿嘿!我也是跑出来玩的;我爸领着我给张貌叔叔拜年;大人们一说起话来就说个没完,我也闷得慌,也跑出来了!小女孩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叫钟青山,是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可我不太喜欢!

小女孩接着问道:为什么不喜欢?

小青山指着山说道:你看哪山都是不动的,可我是个人呀!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叫:张美,是我妈妈给我起的,我的家就在中间的这个院;这名字好不好?

好听!张美?我觉得张美这名字好听的!

我姑姥的家就在你家东边哪家就是。

啊?哪是你姑姥家啊?

嗯!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两个小孩童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二回---

这一天,张貌刚回家开门;就见李媒婆匆匆而来;远远的就听到她嘹亮的嗓音呵笑声:张貌大侄子你可真能干啊,刚上山回家呀!呵呵,呵呵呵!

是啊,李婶;找我有事吗?快请进请进!

不用这么客气,大侄子;都不是外人,客气了,呵呵,呵呵呵;李婶一边说着一边随张貌让进了里屋。

张貌在茶壶里放了些新茶叶;拿暖瓶倒水冲上。

李婶,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有事吗?有事就直说!

有事,有事儿!李婶拖长了声音说道:我就喜欢大侄子这样爽快的人,哪我就直说了哈!婶子问你哈,自从陶花去了,这一两年了你怎么不再找个啊,看你家老人儿去的都早;虽说你有俩姐姐还不是你一个人过;你想不想再寻个主?

哎!张貌谈叹了一口气说道:陶花走了我一时没心情,再说就是我想也没人跟我啊,你看我这副脸呀;谁瞧得上呀?

我这里有个人儿,跟我颇有缘;我跟她提起你,人家倒是怕你嫌弃来着 。

奥?李婶,她是谁 呀,我们认识吗? 认识呀!就你隔壁家的张合的妻子,前些时间她老公不是给窑厂挖泥给砸死了吗?窑厂赔了她不少钱;我问她是否想再走一步,她说自己命不好,第一个老公病死了,带着一个女孩改嫁给了张合;谁知道嫁过来也就五六年的光景张合就死了;临死都没给他生个亲生的孩子;她说算命的说她命硬,克夫;这几年也不能生育;不想嫁了;跟丫头两个人过算了。我就劝她,提起了你,她同意,只是怕你嫌弃她。

张貌说道:我有什么可嫌弃她的;她不嫌弃我就好;张合嫂子是个过日子的人!

哎呀,这好啊;李婶大喜道:呵呵、呵呵这事情看来是成了,等事办妥了在院墙上开一个洞门,两家人就是一家人了!

婚事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办好了,又不到一年的光景竟然给张貌生了一个七斤多重的女儿;女孩建健康康的,唯独在左脸处长一片说麻子不是麻子、又极像污垢的皮肤﹖好在是个女孩不愁嫁不出去。

有时候人会觉得时间过的好慢,有时候人会觉得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十五六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天王姨妈急冲冲的来找青山的妈妈;开口就说道﹕姐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先说好消息吧!

王姨妈神秘兮兮的说道:你家青山谈恋爱了!

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是哪里的姑娘?人品咋样?家世又咋样?青山妈妈一连串的问题要等着王姨妈回答哪!

这个就是个坏消息了,说完王姨妈皱了皱眉。

怎么个坏法?快点说呀?你急死个人得!

那姑娘是山前张貌家的女儿!

啊!青山妈妈听到这话,愣在了哪里;她只是重复的说:怎么会这个样子!

过了许久,青山妈妈回过神来拽住王姨妈的手说道:快去问问,哪姑娘是张貌的大女儿还是小女儿;快去、快去、现在就去、快去。

王姨妈怜惜的说道:看把姐姐你急得;哪张貌的小女儿才十六七岁的年纪;青山已经二十四五岁了;和她的小女儿谈恋爱可能吗?一准是那个大女儿啦。

奥,对;青山妈妈长出了一口气后说道:我一急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但也难说现在的小姑娘家懂事的早;不是小女儿就好。

是张貌的大女儿你就一点想法没有吗?

能没有吗?毕竟当年的陶花因张貌而死;现在若是真要跟他接个亲家,总觉得怪怪的。

王姨妈点点头说道:年轻人的事由她们自己去吧!不去干涉了,免得这些年轻的孩子做傻事;好在张貌的大女儿不是他亲生的,没有遗传病。

是啊,青山妈妈也点了点头接说道:随她们去吧,说不定过些日子,她们两个人就闹僵了、散了;我们做大人的要沉住气;愿陶花在天有灵保佑青山这次平平安安啊!奥、对了,青山这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是我家哪莲儿说的,莲儿打小就跟青山好着哪;就连青山的抽屉的钥匙莲儿都有;莲儿自己说是看见她们书信往来的;我还说她以后可别偷看青山的书信了哈,当心他跟你急,不理你了,呵呵呵。

别说莲儿啦,那是她们自己的事,再说了,青山什么时候脑过莲儿了,不会有事,由她们去吧!

王姨妈接话儿问道:哪张貌的小女儿叫什么名字?

这我知道,叫张燕,对的叫张燕。

奥,叫张燕呀!Qg13.coM

这一天,钟青山突然收到一封来信,落款是-张燕

钟青山你好,怀着矛盾的心情给你写这封信;我不明白你到底是跟我姐好还是要跟我好?你跟我姐好干嘛又对我也那么关心、体贴;你到底是啥意思!你要是喜欢我姐就别来骗我?你要是喜欢我就别对我姐好?你是不是爱我,爱我就直说好了---

钟青山读完信,一下子蒙住了;张燕是张美的妹妹,三人在一起的时候自然要对张燕亲切一些,只是想拉近与她们家人的距离而已;怎么竟让张燕误会了哪?钟青山想,这事可得跟张美说一说,再给张燕写一封信说得明明白白的;因为他爱张美,爱得那么的死心塌地!所以他不想爱情关系里节外生枝。

待续---

情感一生延伸阅读

六君传


珍君

珍君何许人也?君以李姓,珍珠且修佳名,甘肃水洛人。少性顽劣,难受严慈之暂命,以成谦谦之态。及长,困于学,乃能生囊萤映雪之志,悬梁刺股之心,学有所成,吾始闻君!

后,吾亦求学,流落陇地,斯时,地异人生,倍感孤闷。君知之,乃能衔哀致诚,旦暮怀之,无论阴雨。顾首思之,泣涕零零,如此情意,虽结草衔环亦匪能报之!

噫!君情悠悠如月,皓皓之光,虽千山不能阻也,余幸得佳友,披此温雅,逸赴夜途,虽如此,不觉困厄!故妄执笔,以谢君子。

慧君传

云水深深,明月将隐。

兰芷且待,清幽奉君。

慧君者,共吾姓曰慧慧,异吾姓曰佳慧,史姓。二君共吾,情交之深若天河之渊,绵绵似灵生于地,斯时困窠,沉沦以丧,诸君共振,事殊情一,吾与二君,契兰之交,难以定分。

古之柱州,今朝新疆,以居佳人。佳人如玉,温润其身,养性怡和,名陈慧慧也。缘由何故,至于异地,以求儒风,今亦未闻其中因果,然得佳友,吾何乐耶?体修合度,顾盼生姿,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与之相交者众,吾于其一,无有大德,行多过失,君不以此致之,休戚相交,然君子之心,天清日白,朗朗若现。君且不困尘俗,落落出水,濯泥淖而不染,于此识君,当得大幸矣!

后,与君会遇陇上,前交相继,高山流水,和韵不绝。君虽有温婉之貌,实具灵动之心。相携与游,自无东西南北,居而论道,那管天地鬼神!与君相处久矣,如水之流,清幽而和乐自生,悲愁之态遁影而亡矣。悠哉悠哉,吾当放歌,且咏缁衣,以谢君子!

佳君与吾相交甚,时吾生度二七之春秋,求道闻知,志学异地,正值中途。然鸡窗暂寄,始幸闻君。君有豪杰之性,与人交而虚怀,纳众异与谷渊,虽有怒,时而释之,少不论与人后,荡荡胸襟,可得之也!

不期年,与君相离,彼之南,彼之北,离离形影不得相荫,君之雅意,已难求之。如此二载,虽时有相期,与君情意,淡然不闻醴昧矣。又三年,如此而已。又三年,与君遇,不期!

今之佳君,修短合度,修眉联娟,芳泽无加,铅华不御,明眸善睐,依稀往日旧朋。因久与君别,今始闻之,喜近狂也。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无有难为之处。与君深义,当不困于烂轲,虽未及已逝子期,伯牙掷琴之景,相许共哀,四海亲朋之交,然则较之,近乎此也!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吾且修经,和君之性情,以佳佳君!

娟君

娟君者,郭娟林,孙小娟也。无字,甘肃水洛人。因少居异地,言谈未及幼时,故不知二君之少年聪慧也!二君年几豆蔻,共余就读斯地,持助相亲,有如兄姊。今念及君颜,每感泣涕,愈思之!

娟林君有窈窕之貌,洛神之姿,性格温婉,有碧玉之遗风。与人交而少言,皓齿含露,仪静体闲。余共汝识,未及三载,其中故事,流云散而皓月出,溪水静而佳石显。金玉之交,实不敢忘。时诸友游于学,异地之困窠,惟吾与君。斯时,虽有灵犀之心,然红尘踪迷,纷扰俗世,君乃行于厄途,自此离异,二心独独,吾虽有悲声,且闻于空谷,君不得知耳!

晓娟有华自夜始,兰幽且醉万古天。晓娟君共余二载,其中故事,较之诸君,亦更重之。春秋二度,一载共桌,闲谈之论,文术之争,共吾醉者,实此君也。君性亦豪爽,且具六尺之姿,威严之态,形于言表,吾之性灵,得益于君者,实良多也。

及后,求道异途,共余者少!虽如此,期间多有鸿雁,以求吾之安吉,君之雅意,不远诸兄,吾实感激!然时水逝者,难阻归程,终至灿灿朝霞,成暮暮之云,连舆并席,亦不复矣。此恨悠悠,赋骚灵均,北海孟坚,哀哉不尽吾悲也!

呜呼!寂寂松风,累累霜雪。君子不持,匪报琼琚。幽幽不伫,泱泱渭水。吾共二君,且行且歌。故妄执笔,属文以谢!

昀君

昀君貌美,婉约空灵,声若隔叶黄鹂,蝤蛴秀颈,盈盈语眸,有山水逸墨,竹篱远眺之姿,照水灵动之态。其性朗而近初生之姣童,绾绾谦谦,吾实喜之。

初,求道于学,终日郁郁,君居吾前,忧乐共吾,数日不绝。余之诸友,当自君始。未几,与君情恶,大抵乃言语之失,以成其害。昔之形影,成今朝之孤云,清交素朋,昨之逝水,亦可悲也!

后,归鸿有信,与君言及旧事,始得个中详略,言语之失,实妄自揣度,自困囚窠耳。其中缘由,乃君正直灵心损恶,不得空幽,故言之责责,情之苛苛,吾性怯懦,难闻三昧,故困居四载,不得解脱。今思之,唏嘘慨叹,乃不能言。

嘻,己非童子,垂琚佩觽,芄兰之友,曳带悸兮。且涉前恩,以谢君子。

楚俏传


楚俏家道中落,带着丫鬟绿屏来到杭州投奔亲戚。她出身商贾家庭,身上带些武功底子。一日楚俏在街上看到有偷窃行为,便出手惩治,一路追着窃贼竟跑到了荒郊野外,陷入了窃贼团伙的包围。正当楚俏落入下风之时,一根根树枝打到包围她的窃贼们的脸上,一位身穿绛色衣袍,手执白玉箫,腰佩绿暖玉的男子翩然而至,身上散发着温润如玉,就连教训窃贼的动作都美的像诗一样。直到被拉着去了一间树屋,楚俏才从刚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刚欲说话,眼睛却又瞟到了开着的门,才意识到他们竟然是在大树枝丫上。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真是让人惊为天人。这房子,是你的?楚俏惊到。男子点头,见她如此感兴趣,便为她介绍起屋内的摆设来。最后,男子手轻抚下门口长桌的凹陷处,静默不语了。楚俏见状问到,这凹下去的地方也是设计的不成?可是看上去竟像是无意之作,毫无矫揉做作之感。男子回头笑到,你倒是懂得多,竟不像是商贾之女。楚俏莞尔一笑,我爷爷是私塾先生,曾中过解元。两人欲坐下畅谈之时,男子却被人喊去,说是衙内有要事。男子将楚俏送回下榻之处便赶往衙门。楚俏心下一动,意识到尚未问及恩人之名讳,却听小斯喊他回衙门,想必定是官府之人。

楚俏投奔亲戚一事进展并不顺利,便开始自己带着绿屏找安身之所,可杭州发展良好,乃水路陆路交通交汇之处,商贾众多,适合的房屋并不好找。一日,楚俏二人踏着夕阳而归,却在客栈中一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她赶忙向前,果然见到了自己一直想念的人,却碍于礼教,不好直言而出。

绿屏看着楚俏望着那人离去的身影发呆的样子,调笑道小姐莫不是痴了,竟不回神了。楚俏尴尬的摸摸鼻子,却不好向绿屏说什么。可是她内心却觉得这回见到的男子跟上次气质不太一样了,难道是消失的这半个多月遇到了什么喜事,所以人比之前多了几分开朗随性,少了几分沉稳内敛。

楚俏问小二是否认识刚离去的男子,小二点头称赞道,自然,这是衙门中做事的宗睿公子,惩恶扬善,很得百姓们的爱戴。说法跟男子以及自己观察的并无二致,楚俏心想,莫非是自己多心了?

如此一来二往熟悉之后,宗睿竟时不时的会来找楚俏喝茶聊天。有时说些诗词歌赋,也解释的头头是道。面对着这张如初见时一般令人温暖的脸,楚俏的疑虑慢慢消减。春去冬来,宗睿向楚俏提起求婚之事,楚俏犹豫了一下,便也答应了。宗睿说待半月之后便带她去京城见父母,正式娶她进门。那日二人在酒楼举办了定亲仪式,宗睿忙于应付,楚俏微笑坐于窗前,却突然觉得一股熟悉的感觉,心脏处狠狠跳了一下。抬头,只看到一抹绛色背影疾步而去。来不及多想,楚俏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敬酒的宗睿,紧紧跟上离去的身影。是他,那熟悉的颜色,相同的气场,和自己一如既往的心跳之感。可是出了门却再不见那抹身影。是眼花了吗,哪里出错了?这个应该才是那日救下自己的人,那宗睿呢?他明明跟记忆中那张脸一样的啊!

楚俏有些失魂落魄会到酒楼,暗自恼自己为何匆匆答应宗睿嫁娶之事,倘若真的搞错了,她现在岂不是失了再靠近恩人的资格?

心中有事,楚俏在跟宗睿说话便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而平时温文尔雅的宗睿最近也开始变得有些暴躁起来,楚俏也没心思去细问,终于有一日,宗睿喝多了酒来到客栈,楚俏见他站立不稳,便让绿屏又要了一间房,给宗睿歇息。进了房间,宗睿竟像是清醒了般,开始责问楚俏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推脱回京城大婚之事。见楚俏低头又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头痛欲裂的样子,颇为吓人。楚俏上去扶他,竟被他一把狠狠推开,撞到了端盆进来的绿屏身上,盆落地,水洒了一地。你推我?楚俏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不知是醒还是醉的人,望着他那还未收回去的手,心下大怒。不管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夺门而出。

记忆中温润如玉的男子又浮上心头,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截然不同的两种表现呢?楚俏实在想不通为何他会变得如此暴躁。她一路疾奔,不知去向何处,忽听的有人喊着火了。

她四下一看,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城的另一头来了。看着冒烟的屋子,她二话不说加入了救火的队伍中。众人你一桶我一盆的半柱香的时间竟是便把这火给灭了。

多谢各位相助了,待我家夫君回来,定让他登门拜谢。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摆手笑到无妨。便各自退去,楚俏耳朵尖,听的一人嘀咕到宗公子什么时候娶的妻子啊?

宗?楚俏停下欲走的步子,回头忘了这被大火烧过的房子,突然发现这房子的构造和颜色都与树屋很像,她呆呆的站在门前,久久不去。

半晌,听到远方有脚步声,楚俏抬头,记忆中的那张脸映入眼帘,熟悉的白玉箫,暖人心啤的绿暖玉,这才是记性中他的样子啊!

待的他走进,楚俏竟发现自己眼睛竟蓄满泪水,模糊了视线。

好久不见,他向前,缓缓说道。

见她不答,拉着她进了屋,找水替她洗了脸上因救火而蹭到的灰。楚俏见到屋内熟悉的装修,和门口长桌上那与树屋几乎一抹一样的凹槽,刚洗干净的脸又滑过了泪水。她回头看着他,竟终于体会到了诗句中,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滋味。

她,竟然认错了人。尽管不知何故,两人长的一样,但是她现在万分确定,这才是自己心心念念一直要找的人啊!

宗卿手握帕子的手紧了又紧,终于轻呼口气,说道,多谢姑娘救火之恩,夫人还在内室,我去看看她,便不送姑娘了。

楚俏目送着那抹瘦削的身影转身出了厅室,留下一片残影在眼帘,呆滞半晌,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那间屋里出来的,只觉得天旋地转,造化弄人。

他,竟娶妻了?

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月妖传


林月妖跪在陡峭的山崖之上,雪莲衣的腹下溢流着浓稀的血液,映红了一大片衣饰。灵月剑插在坚固的山岩里,闪着银白的辉光。她转身,一眼望去下面是无尽烟云的深渊。她有些绝望了,泪水开始止不住汹涌。

前方的山顶上到处是追杀她的冥幽门的杀手。一大批人马向山顶迅速追赶。她为了报残杀自己双亲的仇人,她前几日刺杀了冥幽门的掌门人彭春荣。彭春荣为了修炼成自己的幽冥神功,准备闭关三个月。闭关几日之后,中华大地发生了诸多变化。苗疆的巫师为了争天下第一派,勾结了蒙古的拉琐族的邪暗派,一举灭掉中华八大派。当剿到华阴派的时候,其他几大门派已意识到武林今后的安危与延续。决定举行一场盛大的比武选盟主之事。冥幽派出动绝大部分的同门人马赶去参加比武大赛。留下了一些残兵败将留守冥幽派。林月妖已知天下动荡,利用此次机会刺杀彭春荣。

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身着黑色便衣,毫无困难就溜进了冥幽派。不一会儿,便打昏了几个弟子。来到了彭春荣所在的闭关地,她将烟雾吹进去,不一会,便听了彭春荣咳嗽的声音。等到药效发作之后,用剑托撬开了房门,看见了彭春荣倒在地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彭春荣惊恐地说:你是谁,她说。不管我是谁,要怪就怪当年你没有一起杀掉我,拿命来,彭春荣缓过神来,说:你就是她一剑便挑下了脑袋,鲜血喷涌。

她便开始在房间里,寻找爹娘的遗物。一本剑谱和一块地图。她找便了所有,一件都没有发现。她准备先在这缓住几天,第一这里暂时安全,第二还要寻找爹娘的遗物。

第二天早上,突然发现外面躁动了起来。她一时醒了,赶紧握住剑柄,站了起来。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断断续续地进来。冥幽派的弟子都赶回来了。昨天一个侥幸逃出的弟子连夜赶向华山,禀报了本派遭袭的事。他们放弃了争夺盟主的机会,连夜向本派赶来。

他们将她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师兄便怒问:到底是谁派你来杀我们掌门的?她说:这是他枉为人的后果,我既然逃不了,就和你们拼了。

她紧握剑柄,飞空刺向那个师兄,他执刀横挡,后退了几丈远,靠住了墙壁才止住。一群人执刀橫砍竖切向她挥来,她凌空躲过。她显得很疲惫,也很狼狈。连续接了几十招,她快坚持不住,汗如雨下。只要一有空隙,她便钻空逃脱。她的肩臂被划开了,腹部中了一刀,鲜血染红了衣饰。她一边逃一边接招。她为了自己活下去,为了遇见杨豹,她咬紧牙关,拼命向山顶跑。

她很累,快虚脱了。血一点点流失。她跪在悬崖上,剑插在石缝里,放眼望去,下面是一片矇胧的烟云。她绝望了,她流泪了。她的仇报了。可是他现在在哪里呢,她用心呼唤他的名字。她知道她自已死了,他会有多伤心难过,杨豹你在哪里?

他们赶到了山顶,来到了悬崖,其中一个带头地说:为我们师傅报仇,杀了她,上。

她向悬崖走去,她淡然而悲然,杨豹他再也见不到她,她记得他在姻缘树下他的承诺,他的山盟海誓。对不起了,杨豹,来生再相爱吧。再见了!永别了!

她身体倒了下去,像彩蝶一样飞舞在云烟之中。

宝贝传之粉色


我看中一件粉色风衣。

这颜色娇嫩,我托着她,不敢使一点劲儿,只怕轻轻一捻,这娇色就化了。

我们小时候,哪里看得到这这样美色,人造的颜色,怎么比得这个?

那时候,街面流传的颜色,大多是暗淡的深色。即便春天,也是锗黄逼着墨绿,要想找到丽色,只有到田野里,看看大自然的魔法。但那自然之色,能穿到身上么?

我托着这风衣,赞叹她的美艳与娇嫩。

我将近五十岁,这风衣不是我的风格拉,不过,女儿正是花朵儿般季节,这美衣定会衬得她更加娇艳。

我急忙忙把她带回家。

我记得小时,曾经流传粉莲色藕荷色松花色,那些色彩,如今也找的到,他们依然藏在老镇的嘎啦里,他们隐身在彩扎店。

这些阴暗屋子里的艳色,乌秃秃的,没有光泽,汇成大朵大朵的花,着眼睛,阴气森森,看着看着,觉得伤感起来。

这些纸扎的颜色,在我们少年,也是高高悬挂的色彩。我们一年只能膜拜他们一次,他们作为年终学习的喜报,给予我们奖励。

这粉色或者绿色的纸,轻轻一碰就碎了,我得个喜报,小心翼翼地捧回家,妈妈把他们粘在墙上,破旧的土坯,裸着金黄的麦茬,一张张喜报贴满了墙。

什么事情都会有个群体效应,我们哥几个擅长得喜报,无论体育还是学习,每年都会得一摞儿,妈妈就仔细地贴在墙上。

今年的贴满了,去年的要揭下来,这喜报就变成了妈妈的鞋样子,鞋样子存了一纸盒,大大小小,慢慢成了长大的珍宝。

那些个艳色,绝对得黄与红,他们落的时候,天上落了尘土吧?掩去了他们的灵气,使得他们未老先衰,没有了朝气。

我又低头看这风衣,她实在美丽。透明的粉色,一层一层地凝聚,在阳光下,跳跃着星星。我轻轻抖抖,这色彩如同湖水,哗的散去又聚拢来。我忽然有些伤感。

我的青春已经逝去了。

阳光明媚,我匆匆往家赶,想看到女儿穿这风衣的美艳。

在母亲的心里,女儿总是最美丽的。

屋子很安静,女儿坐在桌旁,素白的墙壁,贴满卡通美女。这些美女尖着下巴,眨着狮子一样的大眼,比着剪刀手,腰只一握粗细,我看不出美感来。

可这是女儿的宝贝,她在手机上开了美颜,我惊异得看到女儿变了一个人,等这美颜照到我时,我惊喜地发现,我跟女儿好像双胞胎。

我不懂女儿现在,就如同女儿不懂我的当初。

可这风衣,我想,女儿一定爱这粉色。我憧憬女儿的风姿,觉得骄傲,更重要的是,她完全遗传了我的轮廓。

门口的风铃叮叮响起来,淡蓝色的小鱼儿衔着一串一串的流苏。光线落到墙脊,折射到这鱼群上,闪闪斑驳。闲暇时,我也会凝视这风铃,觉得这些颜色和谐又悦目。听这声音,柔软的春风扑面而来。

我一定是老了,我想,学会对自然嚼幸。这风不是风,这天空也不是天空了。

女儿看着风衣,她看了半晌,又看看我,歪着小脑袋,又看看衣服,试探地抖抖衣服。

我心里蹦蹦跳,如果,我跟她这么大时,也遇到这样美衣,也能穿一穿,那是什么结果?可惜,我跟她这么大时,把自己硬生生塞进黑与灰里。

笔管条直的校服,四条道的运动服,以至于职场女子的制服。

我有些伤感,伸出手指,描摹这粉色,她真的美丽啊。这娇艳的色彩,热情又羞涩,一大片一大片的粉色,衬着女儿无瑕的脸庞,真真可爱。

我不要穿这衣服!女儿说,丑死了!这样俗气!还是粉色的?我不喜欢!妈妈,您为什么买这样衣服给我?

?!这个

妈妈。她接着说,我说过您好多次了,不要擅自给我买衣服!这颜色太丑拉!

这颜色很漂亮,至少很纯正啊!

我不喜欢!女儿说,妈妈!您愿意穿,你自己穿去吧!

胡说八道!妈妈什么岁数拉?

您什么岁数?女儿惊异地说,您这岁数正好穿这粉色的衣服!

你怎么这么说?

妈妈!她接着说,您不要总穿那大红色,那是姥姥跟大姨穿的颜色!妈妈,您可以穿粉色,浅黄和娇绿。

这衣服怎么办?

您自己留着穿吧!这女孩说,她拿出一件衣服,我只觉得是阳光里掺杂了煤块,这色彩怎么看怎么熟悉,她抖动这衣服,炫耀这色彩,您看这颜色多么好看!这个不是纯粉色,是骷髅粉!我喜欢这个颜色。

我惊恐地看着这骷髅粉,记忆的闸水轰地炸开,这骷髅粉,竟然是土坯墙上的喜报,竟然是古旧镇落压了箱子底的粉莲紫啊!

到底是女儿与我产生了代沟?还是我与女儿产生了代沟?

粉嫩的风衣百无聊赖地躺在桌子上,懒洋洋看看我,嗤地一声笑了。

宝贝传春哥


风陡地大起来。从九霄外猎猎地扑过来,云层断裂,矫健的雪虎蹿出,一大片冰珠劈头盖脸砸过来,时间封冻。

我恍若隔世,匍匐在海底,看着遥远的晨曦,这点光线失去了温度,惨白单薄,在海面流连。

风呼呼吹过,气泡袅袅地升起,有几个气泡来到我的身边,看看我,我听到声音,他们在说,老妹子,再见,老妹子,保重。

我艰难地站起,依次辨认,他们伸过头来,我触摸他们的脸颊,这脸颊倏地焕然了。

我知道,我有极深极重的恋兄情怀。作为和睦大家庭的老妹子,我得到了太多的宠爱。

我在哥哥姐姐的膝头后背长大,他们有无数好朋友,我又在他们脖子上攀登,老妹子怎么会有恋兄情怀?

你看到什么了?主治医生问我。

我没有出声。

你脑中有什么声音?

我没有回答。

你可以跟我说一说嘛!大夫说,我跟你同岁,也是属牛,不过,我比你小半年。

我没有搭理这个茬,我心想,我跟你同岁,如果,我也去读医学院,说不得还是你导师呢!你只会治病,可我是病人,在这康复的道路上,我他妈比你有资格确认老子什么病!

可是,我聪明地闭紧嘴巴,我知道,这些话说出口,我的常规药物会加一片半片的。

你可以跟我谈谈心。他说,根本不在乎我的冷漠,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生病得情况。我看病历,这是你第三回发病了。

我有些愁苦,我花季发病,在这疾病里熬了好多年了。

发病,住院,治愈,出院,发病,再住院,再治愈,再出院

我看着他,大夫盯着我的眼睛,贼一样亮晶晶。

我知道,他在给我诊断,确定我是哪种抑郁。

哼!我心里说,我是躁狂抑郁双项情感障碍!有什么好诊断的?还不是那几味药么?

你可以把我当兄弟!大夫说,他坐到我的床边,真诚地说,难道你不需要交流吗?你哥哥介绍你的病情,他说你肯定自己还有个哥哥!

我心里动荡起来,看着他,他与我同岁,不过,他穿大夫白袍,我穿病人号服。

哦!他说,这很有意思。我觉得,你哥哥很疼你,你怎么还有一个看不到的哥哥呢?你不算小女孩了吧?

你看我。他说,我们同岁,我就没有一个看不见的妹妹。

我勃然大怒,却咬紧牙关,人在屋檐下,必须得低头!这大夫有权调理我的药物,我可不想再多吃几片药。

我沉默着,大夫巡房有时间限制,我一直不配合,他还要照顾别的病人,不会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大夫走了,我到了大厅,病人们在大厅里活动。大夫与病人谈话。

我依然坐到向阳的地方,几个姐妹走过来,互相依偎,说会儿话。

大夫在瞅你。孙姐说,他刚刚跟你说了好半天,你要求减药了吗?

减不了的。我说,加不了药就得念老佛!我还想减药?

可你恢复得这么快。孙姐说,丽丽家属把你当做病人家属呢。说你这么爽快嘹亮。

我扭过头,孙大姐递给我一块点心,我接下来,看这白皮点心。

吕哥哥最爱吃这种点心,吕嫂子买来后,他们单独给我留几块。

吕哥哥得了尿毒症,已经是晚期了,花干净钱,坐在家里,等着最后的时刻了。

我跟他学武术,硬开门学习古镇棍术。

大夏天里,我抱着白蜡杆,从游乐场西边翻打到东边,大师哥戴着草帽,跟着我,给我鼓掌,大家留下一片笑声。

我喜欢这气氛。

我哥哥们很疼我,可也管得紧。杜家是书香门第,穷得只剩下书了。我哥哥他们励志把老妹子培养成淑女。

二哥甚至管理我走路的姿势。

女孩子走路,他说,脚不能踩外八字,女孩子要稳当!不许骑我朋友的脖子!

这些白纸给你,老妹子!他说,又蛊惑道,你把刚才听的广播画出来,哥哥带你去动物园看真大象去!

这叠纸是美术纸,我们只有黄而薄的纸,这纸就算贵族了吧?

我趴桌子上画,忘记跑出家门疯去了。

女孩子可以这么躺着吗?三哥说,女孩子能躺在哥哥面前吗?女孩子要懂得自律!

我爬起来,躲到里屋了。

可如今,我在游乐场摔棍子,持一根重棍,上下翻飞,棍子带着我,引我一串趔趄,大家都在笑,小师哥甚至猫腰直不起来了。

老妹子!吕哥哥说,这棍子有这么打的吗?腿和胳膊是顺撇?谁走道不是大小撇?您这一路左腿左手,大家看着后脖子发酸哩!改过来,快改过来吧!

这古老武术,来自古镇老祖宗在田间地头的颍悟,好多脱胎于劳动姿态,对我这纯摇笔杆子的笨蛋来说,他们太难了。

吕哥哥教大家冲拳。

大师哥很快会了,小师哥也会了,连大师姐都能冲得有了精髓,可我不会。

你会拔麦子吗?大师哥演示,他在地上冲拳,这不就是拔麦子吗?你看,哥哥一下一下的,把麦子拔起来,就手扔旁边,这就是收势。

我拔几下,又乐趴一堆人。

你会拔大葱吗?大师哥又说,拔大葱,你会不会?春头拔大葱,你最少拔过大葱吧?

我摇摇头,我只吃过大葱,没有拔过他。

大师兄又在健身场拔大葱。

这就是冲拳!大师哥得汗都蹦出来,他又拔一遍冲拳,我还是没有学会。

大家把我赶到南墙罚站。

什么时候会拔大葱,不不不!会打冲拳,什么时候再回来愣棍子!

我一个人站在南墙,吕哥哥他们也没有再练拳,他们坐下来,靠在小亭子里。

温暖的阳光照射着他们,他们多半筋都乐软了吧?

我百无聊赖地站着,沉沉地要睡去。

我出够了洋相,心满意足。

一转眼,吕哥哥去世五年了。

武术班子散了,大师哥为了避嫌,不来看小师妹了。可是,我知道,他会远远看看我,确保我的安全。

我留在碧桃林里,一个人缠着拳,这拳术来自杜家祖传,二哥传授我总诀,我自己练拳。

古镇古老的传统武术,夹杂太多杀戮,我从心眼里不喜欢,吕哥哥传授的拳经,作为珍贵的遗产,封存在我的脑部。

我有许多哥哥。我望远处,又觉得自己置身海底,海流激荡,我却处于海眼之中,这深沉的流水,不能撼我分毫。

我复看大厅,大夫们回到办公室,今天的问诊结束了。

我的嫡亲与血亲我看着桌子的倒影,我其实是个最幸运的妹妹。

孙大姐看着我,她有几分担心,她担心我,就像我担心她。

情若在,心必在。我又去望蓝天,依然觉得自己在海底,几千重的海水压过来,却不能碎我分毫,我的兄长,如今,我要走出这谜证。

老妹子不会永远长不大的。我在海底伸出手,哥哥!

我呼唤他,这脑海里的兄长应声而出,他有一双大大的凤眼。这凤眼如同海水,深碧透彻,装载温柔。

他脉脉地看着我,如同七夕的星辰,连带满天的夕颜与昼颜,悄悄地落下来。

我们要慢慢来,老妹子。他说,慢慢来,不要着急。

我会走出来的。我描摹他的眼睛,时间还来的急。

当然他说,他忽伫立在远天,对于老妹子来说,我存在的实在太长了。

他坐在云端,白莲一样棉花簇拥着他,他低低看我,洒落一地银线。

他招手,雪虎跃出,他踏虎而去,渐渐远了。

宝贝传之花


我头发都白了。

曾经尝试染发,可头发生长得极快,白发根冒出来,对比着紫发黑发,更是难看,效果不理想,我就不去染发了。

我的皮肤还很年轻,也很滋润,我夸耀自己可以靠黄化妆品公司,毕竟,一个冬天敢洗完脸就出家门的没有几个。

早晨,我戴上口罩去买菜。

换身清爽的衣服,推着破车,难的的好天气。

天空很美,从地面看去,满天的白云彩,把碧空挤得歪歪斜斜,鸟儿弹丸般掠出去,引得我仰脖子去看,他们划出孤影,飞远了。

集市很热闹,人群熙熙攘攘,买的卖的,大家都高高兴兴的。

我依着破车站立,人们从我身边流过去,小狗们钻过来,在大鱼盆前探头探脑。

我来买菜,主要是买小猫鱼。家里三个毛孩子,都要吃鱼。

他们骗不得的!你也骗不了他们。

他们在院子里趴着吃食,我在屋子里坐着吃饭,他们竟然吃出高我一等的感觉。

我可以吃素,他们不能吃素,他们要吃鱼或者肉,饭盆里没有荤腥,他们连闻都不会闻,瞅一瞅,再哀怨地看看我,扭头躺在垫子下,这垫子肯定放在最暖和的阳光里,毛孩子用前爪握住脑袋瓜儿,翻翻白肚皮,扭扭腰板,连瞅我都不会。

三个毛孩子,要吃不少东西。他们甚至比我们母女吃得多,吃得精,吃得没有任何压力。

我想一切方法哄弄他们。

看看!我分一盆饭,这里面好多鱼啊,妈妈最爱杜大皮,这是给杜大皮的!杜大皮刚生了小孩子,需要补一补!

杜大皮不识数,可听的懂话,她看看饭盆,再闻闻小鱼,高高兴兴吃起饭来。

这是给杜大黑的我又分一盆饭,这饭里少放一条鱼,多放了鱼汤,杜大黑会看家,妈妈多给些好吃的!

杜大黑识数,听的懂话,但是,她懒得搭理我,因为她有饭门,她跟卖肉的张伯伯很投缘,她每天都去帮张伯伯做买卖,可以当发财狗,她为了照顾我的面子,懒洋洋地吃口食。

这是给杜老白的我又分一盆饭,这饭里都是馒头面条,很小一条鱼,杜老白长身体,得多吃多喝!看看,妈妈把好料都留给我大老白了!

杜老白又懂话又识数,可他会装傻,做为全家唯一男孩子,他不愿意跟我计较,他吃了自己盆里的饭,就去吃杜大黑的饭,大黑是他的妈妈,更不会跟他计较。

家里没有鱼了,毛孩子不肯吃食,没有鱼,他们就不愿意装装样子了,四散躺着,杜大皮的崽崽撕心裂肺的嗷嗷叫,我怎么能听得下去?

集市有的是卖鱼的,我得早起去买鱼。

我站在鱼盆前,许多的鱼啊!他们在鱼盆里,看着我。

我蹲下去,手伸进盆里。

从我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我的头发。

我站起来,跟摊主讲价钱。

摊主是个老大爷,口罩蒙着半截脸,他头发雪白雪白的,漏着两只眼睛。

您这大爷说,这鱼

我停了下来,街市突然喧闹起来,地面的蔬菜仿佛重新生了根,他们葱茏起来,我眼前金花乱坠。

我眨眨眼睛,好像出现了幻觉,摊上的猪肉都长了脚,啪啪地跑过来,我只觉得目眩。

您摊主又说,他带一点乡音,您了

他更客气了,晨曦里,他的发越发雪白,头皮铮亮,他的额头布满皱纹,他疑惑地看看我。

我握握车子,努力撑直身体。

您说什么?我问到。

哦!他说,我告诉您价钱!您了可以少给这个零儿。

他很困惑,看看我,您还买吗?这已经很便宜,不能再划价了。

我咽口唾沫,急忙掏钱,付了帐,捏着这鱼回家。

我觉得沮丧,这老大爷喊我您!他不见得是客气,他认为我跟他一样老了吧?我宁可他不跟我客气!我宁可他称呼我你!我忽然没有了逛菜市场的兴趣。

我找了个玻璃柜台,这玻璃毛毛的,积满灰尘,却可以当镜子照。

我把脸对着这毛镜子,我审视自己的眼睛,眨眨眼睛,我观察眼皮,光滑的眼皮有了细腻的纹路。

我将近五十岁,我想。

然后,我低下头,看着头顶的倒影。

发如雪了。

我的发如雪了。

我伸手,拨动头发,这发簌簌地颤动,白发压住手指,手指依然修长,却有了深纹,失去了柔软的触觉。

我的发真的如雪了。

我露出口鼻,看着自己的容颜,仔仔细细看着,胆怯地拂去肌肤存留的岁月,慢慢搓磨痕迹,不管怎样,我已经老了。

一晃就老了。

我呆住,又去眺望蓝天,这美丽的天空越来越清澈,而我,越来越老了。

我定定地看着柜台,柜台荒置许多年,边角缝里,长出了嫩草。

哭驴歪传


高老板的驴死了。

高老板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唯独稀罕他那头灰驴。然而,在昨天夜里他那头灰驴好好的就死了。

高老板哭的跟死了亲爹一样,伤心欲绝。

他决定为驴举办葬礼,葬礼越隆重越好。他为驴特别定制了一个巨大的柏木棺材,又搭上一个五颜六色的灵棚,远远瞧去煞是好看。

丁厂长和牛工头早早的跑来帮忙,他们的任务为驴贴挽联,丁厂长的那条联上写的是神驴驾鹤西天去,牛工头这条上写的是独留忠义满人间,横批是沉痛悼念。

丁厂长和牛工头贴罢,牛工头笑嘻嘻的说:丁厂长您看一下贴歪了没有?

丁厂长退后几步,闭上一只眼,这边望了一下,又在那边望了两下。故意装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

牛工头掏出一支烟,双手捧住,递到丁厂长面前。

丁厂长伸出两个指头,轻轻夹起,慢慢的送到双唇中间,牛工头又掏出打火机,给丁厂长点着。

丁厂长慢悠悠的吐了一口烟圈,瞥了牛工头一眼,阴阳怪气说道:牛老弟呀!想要回你两年前的工钱,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你若是表现得好,高老板一看你是他自己人,没准一高兴,不仅给了你的工钱,还会升你做个厂长当当呢。

牛工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慌忙喜着脸皮说:丁厂长说笑了!我是个没出息的人,怎么能当厂长呢!我若是厂长您不就是总经理了么?

丁厂长左右看了看,凑到牛工头跟前,小声说道:可不敢说出口,心里明白就行。这么给你说吧,想跟高老板好好混,你得多长个心眼,得会巴结上级,得会左右逢源。知道么?

牛工头的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也轻声说道:小弟谨记丁厂长的教诲。不过今日要小弟怎么表现,才能让高老板看成是自己人呢?

丁厂长把烟蒂使劲往远处一弹,望着巨大的柏木棺材,缓缓说道:本厂长说你心眼少,你就果然少!老要让本厂长跟你明说嘛。这么给你说嘛,高老板爱这头驴,胜过爱他的亲爹亲娘,他爹去年死的时候,他都没这样伤心过,今年这头驴死了,他到哭的死去活来了。也就是说,你也要哭亲爹一样,哭这头驴!明白吗?

牛工头心中骂道,干嘛让老子哭,你在旁边看呢,心里把丁厂长骂了个千回百回。

丁厂长伸出指头,在牛工头面前动了动,牛工头楞了一下,慌忙掏出烟来,又双手捧起,递到丁厂长面前,丁厂长满意的用两个指头夹住,刚要往嘴唇中送,就远见一班人马吹吹打打,哀乐声声,响彻云霄。

人群中走出一个形如水缸的矮胖男人,眼睛哭的肿成了水蜜桃。丁厂长把烟随手一扔,故意露出一脸悲哀的表情,快步走到矮胖男人面前,急忙拉住矮胖男人的手,用哭腔说道:高老板您节哀顺变啊!

高老板用另一只手,搭在了丁厂长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说:唉!天有不测风云呀!我的驴宝贝呀高老板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牛工头心中细想,可千万不能让丁厂长这孙子在高老板面前得了势,这孙子要是得了势,哪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哩!不行,我要让高老板注意起我来。

他眼珠子旋转着,脑子里使劲盘算着,最后计上心来。

他悄悄地溜出人群,向一家商店跑去。

他在商店里买来两条白毛巾,又想办法把白毛巾扯成细条条,一条一条接住,栓到自己脑袋上。又悄悄溜进人群,轻轻的走到巨大的棺木前,跪下,然后,嚎啕大哭。

牛工头的哭声似乎压倒所有的声音,其他的声音嘎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牛工头这里。

只见,牛工头悲痛的哭着,身子一抖一抖的,哭着哭着便唱开了:神驴啊你走的好冤呀!你走后高老板和我们是痛不欲生啊!再不能见你田野边吃草的身影,再不能见你驮着高老板穿梭在大街小巷。都说你生前行走快如风,赛过奥迪、宝马、东风雪铁龙,都说你生前忠心耿耿丹心一片照汗青啊!如今你义无反顾驾鹤西天去呀,撇下高老板和我们好心伤,你若是真的能活转来呀,我宁愿做牛做马伺候你一生。

哭声悲切,唱的更悲切,高老板的心,更感动。

所以,高老板亲自把牛工头扶起,亲自为牛工头擦去牛工头故意挤出的眼泪。

所以,牛工头成了高老板认定的自己人。

从这以后,牛工头成了总经理,丁厂长还是丁厂长。

一日,丁厂长遇到了牛总经理。

牛总经理一脸严肃,伸出两个指头,在丁厂长面前动了动。丁厂长一脸笑意,忙递过一根好烟,牛总经理没有接,瞟了丁厂长一眼,故意用阴阳怪的声调,道:丁厂长你的心眼真是少的可怜!你要学会巴结上级,要学会左右逢源,知道吗?

丁厂长慌忙点头,笑说:属下明白!()

牛总经理这才接过烟,亲自点燃,吐着烟团,因为他不会吐烟圈。吐罢,温和的说道:我要回家一趟,你帮我把高老板的新车开到高老板的车库吧!

待到丁厂长把车开到高老板的车库,刚出车门,就被一黑影打倒。

等他醒来,他被倒挂在车库的悬梁上,嘴上堵着块白毛巾。呜呜的哼着。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高老板您看,他姓丁的果然想图谋不轨,想偷您的车。却被我逮了正着。您看怎么处置?

高老板的声音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待他姓丁的不薄啊!他却做出这等事来!牛老弟,你看着办吧。

一阵脚步声由近而远,最后听不见。

第二天,丁厂长以偷窃罪锒铛入狱。

第二十天,高老板以严重违法违纪也锒铛入狱。

牛总经理独掌高老板的公司大权,如日中天。

第二百天,牛总经理在外出差谈生意,因酒驾出车祸身亡。

第二百二十天,高老板的公司倒闭。

第二百二十九天,高老板驴的坟被盗。

于是乎,谣言四起,那装驴的巨大柏木棺材里,装的不是驴,是高老板两三年来,严重违法违纪的罪证。

宝贝传之春网


单位添表,大家埋头苦干,只我一个东瞧西看,一会儿就填完了。

小杜。马姐说,快添表格,领导等着要呢!

我添完了。我说,这次,我保证添得靠谱,不会出错误。

这么快?大家很诧异,父母公婆子女,要添好多直系亲属呢。

我是光杆司令。我笑吟吟,我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公公婆婆,也没有本事生个儿子,我只有一个女儿!

所以。我说,我只要填女儿这一栏。

看看!看看!我兴高采烈诉苦,妹子我多么可怜!

人们看我一眼,没功夫来搭理我,大家都认为我的话,蹿皮不入内,走肺不走肠。

我也经历过人生大苦,父母归去,丈夫远离,痛苦生活得挣扎,如今,这钝钝的战斧击不倒我了。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叹息,心里空旷起来,有风从心间卷过,带着花瓣,泼辣辣地旋过来,我沉浸在春天的暖意里。

大家都在填表,有时候咨询问题,我看向窗外。

天空澄澈透明,蓝色又渐变起来,没有一丝云彩,以前,我看天空时,觉得天空飘雪,雪花卷地遮天,每个毛孔都透着冷气。

我孤居十几年了。

我执着地从四季里寻找冷泉,固执地守着自己的世界,不肯走出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徘徊在碧桃林,看她们丰厚得叶子,翻看青春韶华的日历,无可奈何花落去。

车灯在林外闪烁,排成长溜,宝石流溪,东方与西方,交错开过,我仰着脖子看,想这车子里,会不会有自己的真命后老伴儿,女儿的真命后爹坐在车里呢?

杜大妞很明理,曾经主动与我谈论将来。

我不反对你给我再找个爹。她说,不过,妈妈。你这么傻!又没有心眼,我担心你被骗了。

我看看她,拿捏不好她的真实想法,就没有吭声。

妈妈!她又说,您找后爹,他一定要有自己的房子,他得有工资,他不能有儿子吧?

为什么?

他有儿子,您得伺候人家的儿媳妇!杜大妞说,我可了解你,妈妈!您最讲究一碗水端平,可您智力有问题,您不会端一碗水的。

还有。她看看我,认真地说,您这样岁数,真命后爹不会有爸爸妈妈了,您可以不用伺候公公婆婆。

我又一次侉下脸,更拿不准杜大妞的指导思想。杜大妞连杜大皮杜大黑都管得住,她来管我,不是太容易了么?

妈妈只是闲得没有事情。我说,跟你说闲话罢了。哪里真去找个真命后老伴儿?

女儿狐疑地看看我,她问到,妈妈,你早晨吃药了么?

我没有搭理她,她穿大衣服,又嘱咐道:您自己记得要吃药。

什么都要人上心。她说,杜大皮追着她跑,她呵斥住毛孩子,打开门,都回去,姐姐要去上班,你们要乖乖的,姐姐赚钱钱,给你们买鱼鱼吃。

毛孩子堆在门口,跟杜大妞再见,叽里咕噜,我猜都是贬低我,也都是拍杜大妞马屁。

屋里寂静,春天在撤退,他们又一次带走我的鲜艳明媚,剥去我的一层重彩,要远离我,进入四季轮回了。

我推窗,唱一首送别的歌。

长亭古道,夕阳横笛,碧草连天。

我凝视院落,极小极小得茉莉花牙牙探出头来,着眼睛,偷偷看着我。

毛孩子们躺在角落里,娘三个一个姿势,用爪子握住嘴巴,一排三个,一模一样。

杜小崽们坦露着大肚皮,把脖子仰去,吐着小舌头,呼啦呼啦睡大觉。

我出溜在墙角,窄窄的院落,被四周的墙壁逼得成了天井,阳光落下来,也带着阴凉。

砍瓜叶子枯黄,这去年的碧藤要迎接今年的新藤。

我忽然有几分害羞。

我握住脸,心底流过一道泉,她汩汩地倾泄,明明白白告诉我,我走出了阴霾日子,我有资格再开始一段真感情。

我再抬头望天,天空弹跳开去,极速上升,淡蓝色的流苏叮咚咚伸展,触角一样活了过来。

情网。我低呼,在这丽日下,蜷缩身体,这是新的网,她们要捕获我吧?

网沉甸甸地垂坠,乌沉沉得丝线,媚惑地眨着眼睛,网丝柔情万种,扑落下来。

她们裹住老妹子,复收缩起来,把老妹子抽成一个茧。

我勇敢地藏起自己的翅膀,在这天网里沉沉睡去。

我的爱人。我悄悄说,心若在,情就在。

我不会再孤独了。我复悄悄告诉自己,我蜗居在这里,从没有放弃希望。谜证想开不过刹那。

瞬时芳菲。我抬手指,捏住层层情网,抖抖灰尘,我知道爱人必在。

我用余生等一人。我低低嗤笑自己,世上好人有的事。妈妈曾经告诉我,等我想开了,就有好人来找我。

好好地过下半辈子。有兄长说,会有人来照顾你。

嗯我低声回答,捻住这春网,随了这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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