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就是清明节了,此刻,我身处异乡。窗外,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正如我此时的心情。倾听那如泣如诉的雨声,脑子里浮出母亲在世时慈祥的面容我胸膛内那颗心就愈发凝重了。
于是,我走出家门在街口买了纸钱,恭敬地写上母亲的名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起纸钱。那一刻,我,潸然泪下。
在焚烧纸钱的火焰中,我想起了母亲坎坷的一生。婚前母亲住在西安市桥梓口9号院,姥姥、姥爷生有舅舅和母亲两个孩子,舅舅在世时在西安市交通局工作。母亲的父辈兄弟四人,只有母亲一个姑娘,从小到大所有费用由四家共同承担。可谓是家里掌上明珠。
母亲上完初中后,经人介绍认识了父亲,父亲当时在阎锡山部队任营长,母亲嫌父亲年龄大家里穷,不同意这门婚事。后来在姥姥与姥爷的包办下结为伉俪。随后,阎锡山部队要去台湾,解放前夕,父亲带着母亲、姐姐和我从山西太原回到甫店村李家宅院。母亲随父亲在太原生活的那段时间,或许是母亲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多年之后,很少谈及过去的母亲,偶尔回忆起,总会显出无限怀念之情,可能是母亲不经意间心意的流露吧。
母亲回到婆家后,看见家里有两间鞍鞯房,一间锅头连炕住着年迈的爷爷,另一间住着和母亲年龄一样大的叔父。父亲为了解决我们一家人的住处,用自己的积蓄在院子东边盖起两间厦房,接着又给叔父娶了妻子。大家庭的日子看起来越过越好,但好景不长,短短的三四年,父亲的积蓄耗尽,这个大家庭也就解散了。只能靠母亲当乡村教师养活我们-家人。
1957年母亲因父亲历史问题,不能继续教书育人了,回到甫店村当农民。再也不是乡亲们眼中最羡慕、最有文化、最漂亮的媳妇,而是西山落日,光芒很快地消失了。
19581961年农村实行食堂化,母亲给生产队管伙,这年年底食堂解散了,母亲就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1965年母亲生下少平弟,因正是农村困难时期,大人都填不饱肚子,那有奶水喂养孩子?孩子没有奶水吃整天哭闹不休,母亲经常半夜三更起来,蹲在灶前,给小锅添点水,把白天熬好的米油加热,在手背上滴几滴,试一试温度合适了,再装进奶瓶给孩子喂,孩子吃饱了,母亲才能安然入眠。5月分眼看麦稍黄家里却断了粮,母亲让父亲在自留地里割了一捆青麦,让姐和我用布鞋底在簸箕里搓出麦粒,簸掉麦糠,洗净,然后放在锅里煮熟吃,就这样东凑西借熬到新麦上场。新麦上场后,仍然是:清早的馍两口嚼,上午的面条捞不着,晚上的汤照月亮,小孩喝了尿上床。这就是关中农村当时的生活写照。
如果把五六十年代频繁的政治运动比作大海波浪,那么六十年代文化大革命无疑就是大海的惊涛骇浪,我们家则是这场风浪中颠簸漂浮的一叶小舟。风浪夺走了双桨,暗礁撞破了船舷,小舟的命运不是生死未卜,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改革开放的政策,给小舟指引了方向,小舟又荡起双桨,不是捕捞就是晒网,小舟啊摇,鱼虾堆满仓。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阳光照耀在双亲布满皱纹的脸上,父亲的脸上放着红光,绽放着开怀的笑容。虽然过着平安祥和的日子,但时间显得特别珍贵。他们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迎来了生命的深秋时节。1985年5月分,父亲走了,享年76岁。丢下母亲我实在放心不下,每逢节假日都回家看望她。
记得1986年5月23曰是父亲一周年祭日,正是收割小麦时期,弟弟、弟妹都去收割,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她对着父亲遗像喃喃自语,那一刻我知道,母亲一定是想念父亲了,她心里难过。我默默地站在门口,唯恐打扰了母亲的思念之情。快做午饭时,母亲转过身看见我,赶快擦了眼泪才招呼我。
我知道母亲一定惦念父亲的忌日,饭后我说:妈,我们一起去沙河,那儿杨柳成萌一定凉快。沙河是父亲的坟地,是我每次回家必去的地方。我站在父亲坟头,母亲隔着蒿草黄土,对父亲说了好多话,仿佛两人面对面像从前那聊家常,母亲没有眼泪,只有絮絮叨叨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总有做不完的家务,后来总感到力不从心,肚子有点隐疼,因忙于活计一直没在意,直到1991年秋天疼得止不住,弟弟才送到我家,我看母亲面色苍白,赶快送她到西安市附属二院检查身体,结果是直肠癌晚期。一瞬间我眼前天昏地暗,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的结果。我知道上帝留给母亲的时间不多,一当我急匆匆找到坐在冷飕飕的候诊大厅母亲时,望着她那憔悴的身影,是那样无力孤独。刹那间,我心里难受极了,想哭不敢哭,想说不能说,只好装笑颜说:妈,没有大毛病,大夫说是拉肚子,吃几天药就好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不长时间,母亲看了病历,知道自己得的不治之症,一如常态,每天看书报,还和家属院里老太太们玩花花牌汇。母亲的如常表让我震撼。又过了几个月,母亲的癌症扩散了,我陪她住院治疗。在病榻上,她的眉眼越来越低垂。这双被皱纹包裹着的眼睛,见过国民政府的成立,见过日本人的大刀,也看到新中国的起起落落,没有什么能让她大喜大悲了。
1992年农历3月5日,母亲走了,年仅66岁。出殡那天早晨,看到母亲消瘦的身躯躺在棺材里,我悲痛得无法流出眼泪,盖好棺盖的瞬间,我只得天地暗淡,冷风瑟瑟,听不见一点声音,我心里对母亲说:母亲,安息吧。
母亲过世后,昨夜我第一次梦见母亲,她还是那房前屋后忙碌的身影,步履蹒跚,一身粗布衣裳,平静而安祥的眼神,微微泛白的鬓发
谨以此文纪念母亲去逝二十八周年。
又是一年清明节,
手捧一盏心灯,
默默为亲人点燃,
寄托内心沉重的思念,
远在天堂的亲人,你们还好吗?
你们可知道,
我们有多想你!
春光明媚,草色青翠,
杨柳依依,微风拂面。
在这人间四月天,
一切都欣欣向荣,
可是天堂的亲人,
你们却不在了,也看不见了。
人世间最沉痛的别离,
莫过于天人永隔,
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天堂的亲人,
多想有一天睁开眼,
能看到你的笑脸。
而不是像如今,只能睹物思人,
也不是像眼下,只能默默流泪。
任凭我们如何呼唤,
也不能相见;
即便眼泪已然流干,
也无济于事。
天堂和人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如果有一张票,
可以让我们见到,
哪怕倾尽所有,我也会得到!
天堂的亲人,你知道吗?
我一直不曾相信,
你们已经离开我们身边。
我总觉得,
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
还能让我们重逢。
天堂的亲人,
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我有好多恩还没报完。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之间,
只剩下思念,还有遗憾。
不知道人生有无来世,
如果有,
能不能让我们还做亲人,
我想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清明节,寄哀思,
我能做的真的不多,
唯有点燃一盏心灯,
为您们祈福!
希望天堂的亲人们,
在那里没有病痛的折磨,
没有让人心酸的事情。
生活都是和美的,
日子都是无忧的。
年年清明,年年至,
年年祈福,年年思。
天堂的亲人们,
你们不在身边,却在心间,
你们深情厚谊,永远不忘。
愿逝者能够安息,
愿生者学会珍惜。
不用为我们担心,
我们会带着你们的祝福,好好生活!
清明,我不知道这流传了二千五百多年的节日,竟是这样的庄重。即使走得再远的游子,或是漂泊在外的浪子,在这个日子里,都要想方设法为故去的亲人,烧一叠纸钱。即使回不了乡烧不到坟头上,但那一堆焚化的灰烬仍然是要点的。
记得那个细雨飘过春意盎然的日子,一大早的,父亲就买回来好多粗糙的黄草纸,还有一些用纸糊的长袍马褂,准备上坟。父亲先把烧纸一丝不苟地裁切好,然后由右至左,由上至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纸凿。随着那咚咚的声响,黄草纸上便冒出一排排透着孔的麻钱来。乡人把这叫打纸。父亲虔诚地打着纸,似乎要把对先辈们的所有遗憾和夙愿都要融入到这烧纸中。随着太阳的攀高,村落里此起彼伏地响着打纸的声音,那不紧不缓的声音如庙里老僧敲木鱼似的坚定,又似老妇纺线的连绵不绝。好不容易,这声息逐渐地冷却了下来,而村外的一条条道路上,便飘来一位位头戴孝布手拿烧纸的妇人,既有步履蹒跚的老妪又有新出门不久的小媳妇,她们都是回娘家来扫墓的。
打完纸的父亲静静地等着他的姐姐我的姑姑。就在太阳越过树梢时,一身蓝布素衣的姑姑总会干净利落地出现在院门前。因为家里未出嫁的女孩子是不能到坟地上去的,而男孩子则是必须去的。于是我们弟兄四个跟在姑和父亲的身后,缓缓地出了村。大家走得很慢,唯恐惊扰了春日的时光。
好不容易走到了远离村子的坟地。那一个个馒头似的坟头一个连着一个坟头,从这连接的顺序,可以看到村里故去人的先后顺序。而爷爷和奶奶则被这顺序隔绝的有百米远。没有碑石的坟头,发春的各种杂草再次占据了它们的空白,让这些逝去的生命再度苍凉。
父亲先给爷爷坟顶压了一张纸,然后在坟前画个圈,再把那一沓沓烧纸蓬松开来,最后点燃。磕完三个头后,我们便守着火苗燃烧,而姑姑则坐在爷爷坟边,用手绢捂着鼻子放开嗓子哭了起来。那时不懂事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面目平静的姑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而且一把鼻泣一把泪,哭得肝肠裂断。那哭声忽高忽低的,一长一短的,一边倾述著书生意气的爷爷清白一世,却被错划成分,受尽乡人欺压,忧郁而逝。一边倾吐着自己内心的怀念和坚守着爷爷的教诲,坚持清白做人,让站在坟前守着的父亲和我们,不一会便眼泪吧嗒吧嗒地流出来。而周围也漂浮着远远近近的哭声,一个赛似一个的,似乎看谁哭得更悲戚。哭了一阵,父亲就说,快去扶你姑去,让少哭会。我们就赶紧跑上前去,拉姑姑的胳膊,劝她别哭了。而姑姑也就适可而止地停止了哭泣。随后我们又去给奶奶上坟,重复着类似的情形
阳光再次掀开了岁月里的窗,跃过那窗,清明再次悄然而至。曾经坚持清白做人的父亲和姑都已经去世十多年了,他们在经历了多少的人事苦难后,终于走到了生命的拐角,消失在那苍茫的岁月之中。
春依旧盎然,细碎的阳光洒满了乡间小路,空气清朗的不夹一丝杂尘,明净的四野透出勃勃生机。我和妹继续走在父亲和姑姑当年走过的上坟路上,跟在我们后边的两个小侄子一如当年的我,马驹似的跑前跑后。看着路旁放开步伐纷飞的草木,我的思绪也跟着疯长。我想清淡明智的清明不仅是祭祖、扫墓,怀念逝人的那么简单,它更让我在物欲潇潇、红尘滚滚的有生之年,时刻谨记人生清洁明净,根扎故土心魂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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