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感觉自己很浪漫。在下大雨的时候,别人都在避雨或打伞,而他去冲到任意被雨打在身上一点也不在乎;他会在寒冷的雪夜里走到吹着刺骨的风的湖边赏月;他注重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会把它们记录下来,汇成一首首诗歌和一篇篇散文。
但是他的浪漫并没有投放在她的身上,他没有给她送过花,她每次暗示想要一束玫瑰的时候,他假装没有听到,有时候实在没有办法,就会这样说,那些玫瑰很快就会凋谢的,我们的爱情比玫瑰长久,送花多俗呵。
他没有给她写过一封情书。他那么喜欢写文章,却没有为她写过一点文字,哪怕是一篇散文,一首诗。他总说,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给她听,为什么要变成文字,不是把简单的事情变复杂了吗。
他很少为她买衣服,说起来,好象从认识到现在,只买过一件毛衫。他总说她长得那么漂亮,不用打扮,就是素面朝天也可以迷倒一大片。
他答应过每出差到一个地方,都要买当地的特产给她。可是在一起两三年了,他出差不知道走过多少城市,却只给她买过三件东西,一件是潍坊的风筝,一件是大理的蝴蝶标本,还有一个北京的胸针。其实那枚胸针他是从当地买的,那次他从北京返回来后才想起没有买东西给她,于是在当地的一个饰品店里为她挑了一枚叶状的胸针。
再后来,他还是经常出差,却总是忘了给她买当地的东西。再后来的后来,不只是他,就连她也似乎忘记了他曾经的承诺,再也没提过这事。其实,在他心里,一直认为自己对她是感情多一点,爱情少一点。不是想象中的心有灵犀,没有怦然的心动,没有刻骨铭心的情节。
他觉得真正的爱情不是这样的,真正的爱情应该是让人狂热,充满激情,不是象一杯白开水,淡而无味,而应该象一杯冰可乐,一直爽到心里去,或者象一杯二锅头,让人热血沸腾,至少也要象一杯茶,越品越有味。
直到有一次,他得了一场病。在这个城市,他没有亲人,是她每天喂他吃药,给他涂外用药,为他洗衣做饭,整整照顾了他一个月。期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常会蛮不讲理地朝她发火,凶巴巴地样子像要杀人。她却从来不和他吵,一句话也不回,特别委屈的时候也只是低头一声不吭的掉眼泪。眼泪叭叭嗒嗒地掉下来,他感觉像是落在了他心上,那颗坚硬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柔软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觉得这个女人其实也挺好的,能够容忍他的坏脾气,对他又那么好,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呢?其实白开水也没什么不好,再惊心动魄再惊世骇俗的感情终归要回复平淡。白开水其实更有味,比哪一种饮料的味道都要长久。
出院的时候,天气很晴朗,阳光灿烂,她满脸笑容,很开心的样子。走在大街上,他伸出手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就在哪一刻,他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和这个女人过一辈子。
看着朋友发来他的消息,我选择逃避,不再想看到他在我的生活中出现,如今的我们就如同走过了X的交叉点,渐行渐远,我不再想看到和听到他的任何消息,他也不会在意如此渺小的我。女人,对他而言,就好像天上的浮云,随处可抓,可我,不过是曾经迷失的沙粒,曾经那么眷恋的停留在那里,无怨无悔。风轻轻的吹来,我随风飘走,听到的是自己在风中的哭泣,看到的是他依旧仰望天空的背影。
心还在抽搐,一下一下的,慢慢的折磨着我的灵魂,我只能任性的随它,分开来的思想不再流动,有一种爱情你必须割舍,有一种痛苦你不得不承受,有一种折磨你不得不经历,我只能任性的就这么过。
对他而言,我也不过是一个贱人而已,那么又何必作茧自缚,自寻其辱呢?既然我的真心换不了他的平静,既然我的执着不具备任何意义,那么我宁可独自在风中哭泣,也不去招惹短暂的借慰,眼前浮现出的,只是一只老鼠空洞的话语,心早已下沉。
今天我疯一般的买了足足20磅的葡萄,把它们一颗颗得剪下,就是象是剪断自己控制不住的思念,一下一下的,把这些变了味道的思念一点一点得剪碎,我站在那里,脑子就像放映带一样重播着我的心痛,我依旧一下一下得剪着,直到所有的葡萄都堆满在盆中。
等到所有的葡萄都放进了瓶子里,上了盖,我才感觉到一阵轻松,好似把这几日来的积怨通通的和葡萄一起等着发酵,变成酒,时间是唯一的良药,耐心是唯一的选择,忘记是一种意志的考验。
(一)
七月,是蝉鸣的季节。
城市的上空整天飘浮着蝉鸣,只是这些蝉鸣常常被城市里的各种嘈杂声打断,或,淹没,听起来没有乡村的蝉鸣宁静、纯粹、朴素、连续。偶尔,在小区的枊荫下、公园的树丛边,或城南后山的林坡上,还能重拾那些响亮而空远的蝉鸣。
于我,是喜欢蝉鸣的,总觉得蝉鸣若风,是飘在风中的记忆。每每聆听,心会慢慢地安静下来,心深处会涌起某些复杂而潮湿的情绪,让我情不自禁地沉溺在那些回不去的小时候、回不去的乡村旧时光
(二)
小时候,住在乡村,整个夏天,我们一群孩子都泡在浓浓的蝉声里。
七月的乡村,瓜果飘香,水稻青葱,到处生机盎然。红透的蕃茄、修长的豇豆、深紫的茄子、水嫩的黄瓜、甜润的李子等盛夏果实在田间地垄里喧闹着。而我们一群小伙伴,常常偷摘着这些果实到后山的树林里去悄悄地生吃。
后山在院子的后面,算不上是一座真正的山,只是一个小山坳,山坳上长满了各种树。这儿是我们儿时的乐园,整个夏天我们在这儿玩游戏、捉迷藏、捣鸟窝、抓蚂蚱、捉蜻蜓、追蝴蝶,看蚂蚁阵,听虫吟蝉鸣
其实,小时候那会儿,并不知道整天在树上高歌不歇的小音乐家叫蝉,大人告诉我们:这些小家伙叫知了。我们一群年龄相当的小伙伴,大约有十多人,每天在林子里玩得不亦乐乎。我们还自创了知了游戏,就是一个小伙伴出列,其他小伙伴依次去掖这个小伙伴的笑穴,直到出列的小伙伴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声地喊知了,知了算是投降,然后,一个一个地依次循环。每天,我们玩得开怀大笑,乐此不疲。
乡村的清晨,很安静,晨风轻柔,天空清浅,晨曦从东方缓缓地升起,在露珠上溅出闪亮的花朵儿。渐渐地,鸡叫狗吠、虫吟蛙鸣,小鸟低飞,知了开始歌唱,空气里散发着瓜果香气和淡淡的青草味儿。
父辈们很早就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田埂上、地垄里是三三两两移动着的身影。而我们一群小伙伴也邀约去后坡的林子里嬉戏。清晨的林子,很凉爽,露气潮湿,蝉鸣清脆婉转。阿强、阿伟等男孩子们在林子里玩孙悟空大闹天空的游戏,我和兰儿、青儿、朵儿等小女孩有些怕,不敢参与,我们在男孩子的尖叫声、打闹声里捂着嘴笑,满树的露珠儿被风摇落,散在我们凌乱的头发上。
常常,我和兰儿在林子里寻找蝉翼,我们小心地拾捡着,而后回到家里夹在书页里珍藏着。那时,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总觉得那薄薄的蝉翼很美,像童话里小公主的衣裳,载着许多美妙而朦胧的梦和希望。
中午时分,太阳火辣,大人们是不许我们出去的,怕我们热出病来。父母就坐在门坎儿把持着,眼睛半眯着打盹。许是劳作太累了,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我们就把大人的话放脑门后了,悄悄地从家里溜出,逃之夭夭,又来到后坡的树林。正午的林子,有些热,知了在树上嘶叫着,阳光绕过树叶穿透而来,落在我们祼露的肌肤上。
其实,我们中午来林子是有目的的,因为,林子的旁边有几棵李子树,七月,李子开始熟透,看着就让我们这群馋猫流口水。我们常常在中午趁大人熟睡时去偷摘果子吃。记得有天中午,阿强刚爬到树上,就听见有人来了。阿强忙着从树上溜下来,不小心,衣服被树丫给绞住了,吊在树枝上,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我们吓得半死。待那人走近,发现是村里的于婆婆。于婆婆不但没有责备我们,还帮阿强从树上解救下来。只是,从此我们收手了好久都不敢再偷摘果子。
后来知晓,原来这几棵李子树是于婆婆的。偶尔听大人们私语,说于婆婆是寡妇。结婚不久,死了男人,从此,一个人服侍公婆。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公公婆婆已经死了,留下于婆婆一个人过着日子。
去后山的树林,必须要经过于婆婆的院前,于婆婆常常坐在门坎上,望着远方,像是想着心事儿。那时的于婆婆已经有些岁数了,大概六十来岁,头发有些花白,眼睛深凹,脸上的皱纹如网,写满了沧桑。那时,我们一群孩子不懂事,经过院落时,常常喊着顺口溜:于寡妇,于寡妇,独坐门前看日出。于婆婆听着,好像并不气恼,脸上还带着细微的笑意,嘴里念着:不知死活小免崽子。记得有一次,我一个人经过,于婆婆远远地向我招手,林丫头,过来,我怯怯地走过去,于婆婆样子很慈祥,牵牵我的衣服角儿,拨弄了几下我的头发,从怀里摸出一颗糖放在我的手心里,然后,把我的小手捏紧,悄声说:别让其他伙伴儿见着。我嗯,嗯地点头应着,一步一回头地看,于婆婆站在风中向我摆手,刹那间,有种莫名的滋味在心里涌来涌去。从此,我再也不喊那句顺口溜。
仲夏。乡村的黄昏,静谧而祥和,夕阳的余晖给村庄抹上一层薄薄的金色,淡蓝的炊烟从瓦屋顶上升腾起来,在夕阳里曼舞。倦鸟归林,小鸡小狗也安静地倦缩在墙角。归家的农人,扛着锄头、拉着铁犁、牵着老牛,从曲曲折折的乡村小路向着家的方向移动。
高蝉唱晚,蝉鸣比白日里温婉了许多,像是从风中淌落下来的,天籁一般。暮色四合,月亮升了起来,蛙声在夜色里起伏。
那时的乡村,还没有风扇。吃过晚饭,院子里的各家各户端着竹凳、竹椅,拖着凉席自觉地聚在一起。大人们摇着蒲扇,三个一团、五个一群围在一起。于婆婆、李大婶、张大妈等女人们拉着家常,时而大笑,时而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何大叔、杨大爷等男人们抽着焊烟,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而我们这群小伙伴,有的还在相互追逐,有的围着大人听故事,有的躺在院前的草垛上听曲曲的声音,有的抬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三)
七月,又是仲夏。
窗外,又是黄昏。只是城市的黄昏,没有乡村恬静。到处是奔跑的车辆,如织的人流,街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夜生活也开始繁华,喧嚣。
而我,还是喜欢独坐黄昏,喜欢在城市的某个安静的角落,安静地想那些斑了的旧时光
记忆里,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乡村了,听回过老家的母亲说,曾经热闹的院落没有几户人家了,有些冷寂,于婆婆的房子早已破落了,门前长满了蒿草;于婆婆、李大婶、杨大爷等好些邻居已经归天了,他们的坟就在后山的那片林子里;儿时的伙伴也各奔东西了,不知身在何方?
我凝视着家乡的方向,心竟莫名地有些伤感,有些疼痛。不知道小时候那片林子里的知了、蚂蚱、蜻蜓、蝴蝶是不是还在,抑或,也已经荒芜了
城市的夜空,风中依旧飘浮着蝉鸣,只是城市的蝉鸣不是乡村的蝉鸣,今日的蝉鸣也不是昨日的蝉鸣,而我,也不是小时候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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