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香樟不是心血来潮的事情。是因为它姿态优美,常常倾斜着身子伸出双手环抱着对面的伙伴,将整条大道笼罩在另一片泛着绿光的顶空里,营造着属于它们的无可替代的世界,就如同我们总认为自己的友情和别人的不一样,所以倍感骄傲,自豪。
第一次听到香樟树,第一次在心里憧憬我们的友谊也会和香樟树里的她们一样,永远不分开是在忧愁最多的年龄里,也是最不知道忧愁的时候。那是夏日里的一个中午,我因为感冒发烧趴在桌子上,她说陪我一起去医院,吊点滴的时候,医院注射室的电视里正放着一部比较老的电视剧《香樟树》,我们不过才看了大半集,便被画面里香樟稠密而绿得发亮的叶子,独特迷人的香气吸引了,更被里面那三个姑娘的真挚友谊而深深感动着。
直到走进大学校园,才真正地看到了两行香樟茂密盛装的情景,也真正地知道了香樟是什么样子的,那些葱郁幽绿的香樟像是中学时在自己的日记本上无数次刻画的,像是在自己的心里反复描绘的,洋溢着幸福的绿光。而此时,她们已不在我身旁,我时常在静谧的夜晚,一个人走在这神秘带着希望的香樟大道上,看着它发出翠绿的光,时光的宁静中,有种莫名的孤寂感,却提醒自己还是要坚强地走下去。
我很想知道我们还在一起会是什么样,遗憾的是我只看到了这亘古不变的香樟,记忆和忘却,隔着时间;月光和香樟,隔着空间;我和你,隔着岁月,隔着万水千山。当年那份刻骨铭心的记忆,记忆中无法忘却的人儿,如今拿出来再回味,依然属于夜深人静,属于偶然在时光长廊里回眸的我自己。
我们从青涩到慢慢长大,从相伴到分开,都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生活的重心,有自己的追求与方向,虽然也会联系,却越来越觉得渐行渐远,强大的岁月空间已让我们变得很不一样,不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前行路上不再互相理解了,心灵的距离就远了。
与她相识是在家乡的梧桐树下,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她很美,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了她。事情要从2014年的春节前说起,我之前在一家国企工作,经济条件在我的家乡来说算是挺不错的。可是就在春节前夕,在公司的一项重大改革中,我们大多数人都被无情的裁掉了。和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事们一一告别后,我迫不及待的要回到家乡。因为在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或事了。
回到家中,我没有将工作的事情告诉父母,我不想在大过年的时候让父母徒增伤感。就在第二天父母就给我安排了相亲,我执意不肯去,但还是拗不过父母就勉强答应了。媒人说让我在村口的梧桐树旁等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一会就会来。我心想,架子还挺大,还要让我等你,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慢悠悠的朝着村口走去。到了村口,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颗参天大树,枝杆上光秃秃的,没有了一点枝叶,也没有了一丝绿意,只留下一根根粗壮的枝杆,有的状如y形,有的状如v形。像五指一样,做着欢迎的手势,树叉上挂满了一盏盏大红灯笼,为大街增添了年味。
我正在冥想中,突然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走到了我的面前说;看什么呢?我仔细一看,我要等的不就是这个女孩吗?我只记得我和她是小学同学,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她的样貌却改变了不少,我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是在等你了。她提议一起去集市上逛逛,我欣然答应了。通过与她交谈后我才知道,原来她现在在外地开了一家服装店,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家了。今年过年父母一再催她回家相亲。她才放下手头的事匆忙赶了回来。临近过年的集市非常热闹,有各种各样玩具和糕点,还有许多表演杂技的。我们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一起吃了点东西。
然后她说家里有点事情,可能要先回去,我鼓起勇气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因为从小我的性格就比较内向。然后我送她到了村口,她微微一笑说道;那我走了,不要送了。我冲她挥了挥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又看了看这棵梧桐树。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回到家中,我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那天夜里,我失眠了。第二天我就给她发短信,打电话。可是她都没有回我,我一路小跑,直接跑去了她家,她父母说;她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我很难过。连着好多天我都没有再见过她。直到一条短信的出现,让我彻底绝望了。
她说觉得我和她不太合适,我直接关掉了手机。一个人躺在床上哭了大半天。那一天是大年三十。大年初一和初二我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整个人都不想动。我不知道自己还要难过多久。直至到大年初三,她又一次给我发来了短信,说是想和我继续谈,我告诉她,我依然在梧桐树下等你。就这样,我们走到了一起,通过一个月的相处,我们订婚了。也就在我们订婚的那天,她离开了。
她说店里有点急事,她必须过去。我送她到了机场。在深情的拥抱下,我们匆匆分别了。她说今年忙完那边的事情就不会再过去了。我告诉她,我会一直等她。从她走了以后,我和她很少联系,她的电话时常都打不通,我们几乎都是用短信在交流,然而最近,我们已经快要断了联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想过去找她,可她却不让过去。这让我很纠结。可是我想告诉那个女孩,我会一直等你,一直在原地等你。梧桐树下,不见不散。
那是去年的冬天,随着艺考完的步伐我带着宽松的包袱回家了。本以为艺考后可以放松一下自己的,可刚回来不久,爷爷就病了。
爷爷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早晨都要出去散散步。有时候,他会跟邻居三五结伴出去的,而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出去的。记得爷爷每次散步回来都会很开心,然而,在这开心的岁月里,他总会与我分享着他的故事。直到有一天,他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步回来后,一整天都没有出过声。每一次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总会微笑着说一句:没事。
在我上学的岁月里,最幸福的是每天早晨起来都能吃到爷爷做的早餐。可到了第二天,爷爷没有起床做早餐。于是,我好奇地跑进他的房间,问他:爷爷,怎么了?你没事吧?他微笑地说:没事,只是昨天在公园里散步摔了一跤而已,现在腰骨有点痛而已,过两天就没事了。在与他说话的过程中,我看到了他痛苦的表情,于是,我不断要求他去看看医生,可他总是推脱。最后,他吩咐我到药店里买了些铁打药回来。此后,我每天都要帮爷爷擦药。
冬天很冷,也很漫长,但冬天的阳光总是明媚的。爷爷喜欢在冬天里晒太阳。于是,每天都要扶爷爷到楼上的阳台晒太阳。
在楼上的阳台,种着一颗葡萄,那是爷爷在去年春天种的。在他精心的栽培下,葡萄树早已枝叶连贯了。现在是冬天,葡萄树上的叶子自然而然也早已落光了。可爷爷总喜欢在那颗干枯的葡萄树下晒太阳。
每一次,在阳光明媚的葡萄树下给爷爷擦药,爷爷总会给我讲他以前的故事给我听!我喜欢听故事,喜欢爷爷给我讲他的故事。
就这样,每天在葡萄树下给爷爷搽着药,听着爷爷讲故事,也许,这是我与爷爷第一次有过这样的美好时光;也许,这也是我能和爷爷最后一次的温馨。
时过了几个星期,爷爷病没有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可爷爷还是推脱去医院检查。为了省钱,爷爷只是找个铁打医生过来看看。每次铁打医生帮爷爷看完病之后,总会留下一瓶药酒来让我每天帮爷爷擦伤口处!就这样,我每天都要扶爷爷到阳台的葡萄树下边晒太阳边擦药。虽然这段日子有点繁忙,但在这繁忙的日子里,每天能和爷爷有说有笑,每天能听到爷爷讲的故事,也许,这是一种幸福!
到了今年春天,爷爷的葡萄开花结果了,每天早晨,我都扶爷爷到葡萄树下沐浴春天的阳光。在葡萄树下,爷爷教我如何去栽培好一棵植物?在葡萄树下,给爷爷按摩,与爷爷聊天,这是一种幸福!
时间到了五月份,也就是我高考的前两一个月,爷爷的葡萄树挂满了果实,可在这葡萄树下,却突然少了爷爷的背影,从此,我再也不能听到爷爷给我讲他的故事了!
如今家里每个人都身在他乡,却不知家里楼上阳台的那颗葡萄树还有谁继续去栽培它?也许,时间长了,它会孤独的,默默地淡忘在我的脑海里,但还记得,在那葡萄树下,曾有一位老人在给他的孙子讲着他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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