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零年的八月二十三日,是我的父亲走完他人生之路的最后一天。当我从三弟的电话里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在前天上午,我还和我的父亲通过电话的。他的耳朵出奇的好使。我讲话用不了多大声,他能听见。三弟讲过,父亲不好好吃药。把药偷偷地扔了。我把此事讲给他听。他辩解道:我好好的吃啥药呢?正是这句话,我信以为真了。远在千里的我,总认为我的父亲还很健康。可谁知他说走就走了呢?走的这么突然,这么绝情。使我连他的最后一面也没见。
我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眼泪模糊着我的视线。脑海里如同过着电影一般。我的父亲给生产队宰了一只羊,队长多给他分了一块肉。他回家倒了满锅的水。炖了肉。泡了馍。父亲高兴地喊:羊肉泡!羊肉泡!我爷俩蹲在灵台县下沟圈的窑门槛上。津津有味地吃着。那顿羊肉泡是我一生中吃到最香的一次了。我的二姐带着三弟去了大姐家。大哥回老家结婚了。这顿羊肉泡算是我吃的独食了。也算是我的父亲唯一偏心我的一回了。
忘不了,父亲脸上的汗水和着锅墨一道道的痕迹。忘不了,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忘不了,他把一块肥肉夹在了我的碗里。忘不了啊!我的老父亲
三岁丧母。我的祖父被抓壮丁。您受尽了堂兄弟的欺负。好在您的继母进门。您才有了一点的势可趁。为了跑{逃}土匪。您的眼睛吹了山风,落了眼疾。
四十岁丧妻。我的母亲离开了人世。留给您五个儿女。其中三弟只有一岁。您既当爹来又当娘。我的父亲您是怎么抗过来的,只有您自己才知道。
七十岁丧女。我的大姐不幸离开了人世。白发人送黑发,那个酸楚的痛啊,只有我的父亲您才尝到过。
忘不了啊父亲。您为了儿女们不挨饿。偷了队里的粮食。挨了斗,还被人家把一只死老鼠,强塞进了您的嘴里为了脸面,您托儿带母子的走向了逃荒的道路。那时我只有三岁呀。跟随您爬上六盘山穿过平凉,路经泾川。到达灵台。用大姐的爱情换来一张准迁证。忘不了啊,我的老父亲,您伸手乞讨的模样。忘不了您差点把我送给了泾川黑河的一对老人。我曾恨过您。可等我大了,懂事了,恨也恨不起来了,我的老父亲。
忘不了啊老父亲,为了给我寻15元的学费,您卖了三张羊皮,受尽了陈皮匠的侮辱
忘不了,您给村里人钉锅补碗,做木肘肘,编筐子哩
这,都像昨儿个发生的事情。可我的父亲再也看不见这些,说不出这些了。父亲:这就是生死离别么?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晓得阴阳两隔是多么的遥远。远的望不见,喊不喘。
父亲:我二姐在电话中哭诉道,您就被殓棺了,棺底铺的厚么。舒坦么?被子盖的暖和么?里头黑么,通风么?您走了,一声不吭地走了。明儿个就被埋在了地下。从此阳世间的一切烦恼不再打扰您了。
父亲您走了,儿没能赶回家来,给您送终了。一是时间紧,机票贵。二是您未见面的孙子太小,您的儿媳行动不便。三是单位上了新设备。恕儿不孝。只打发了兄长和您最疼的孙女回来了。尽管他们赶不上您入土的时间。可他们已经在路上了。恕儿不孝。此时我满脑子的是您。失去了才知道珍贵。才知道有很多事没给您去做。哪怕只做一件事。只记得您割麦子时怕我晒得受不了,用麦子捆给我搭起了阴凉
父亲,您走了,还有谁给我阴凉?
父亲:您走了,我才觉得自己长大了。
父亲:明儿个您就被深埋在地下。三弟说,他每天晚上都会给您点上灯笼,照着亮。父亲:您的烟锅,玛瑙的嘴子。您的拐棍是枣木的,三弟说,他都给您烧了,想让您带走呢。
父亲:明儿个,您就被埋进了土里。我安慰自己说:入土为安,其实这是活人给活人的一种解脱罢了。可我明白,阴阳两隔,从此呀我再也叫不喘我的父亲了。再也没有一种牵挂了。只变成了我的笔尖下,吐露哀思的素材了。《三张羊皮》及还没来得及结稿的长篇散文《影子》问世呢。这都是我写给我的父亲的。我打算定了稿,亲自念给我的父亲听。可没有来得及,我的父亲就走了。
我没有别的寄托,只留百日长发来哀思我的父亲了。
我隔着天山万水。遥祝我的父亲一路走好!
我念我的父亲。我思我的父亲。尽管他没有多么伟大。可他给了我生命。给了我做一次人的机会。我的父亲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父亲,在每个人心中都无比伟大的字眼。在每个人心中都占有不可比拟的分量的字眼。他。影响了我的一言一行,影响了我的思想。他,就是我那如山般的父亲。
我的父亲,出生在60年代,那个年代似乎参杂了许许多多的朝代因素,比如说相亲,等等
听奶奶说,我的父亲在我这么大的时候根本管不住,非常的淘气。我听了之后就觉得非常好笑。父亲那不苟言笑的面孔竟然很淘气,真是看不出来啊。那时的父亲也是和我一样根本不爱学习,他早早就辍学了,每天和一群幼时的伙伴,打架,玩闹。不管不顾的,和在我心中父亲的形象俨然不同。 记得父亲和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好好学习,可是我偏偏学习成绩不好。唉!也许是遗传把。
父亲,一个为了生活而永不会倒下的男人,我心中永远屹立不倒的偶像。记得小时候转学,所有的家长都来送孩子,父亲,母亲因为赚钱没有来送我,我心里好像有种低落的感觉!后来慢慢长大了,才知道父亲那是在变向的为我们这个家好,如果没有他那没日没夜的工作,我想我也过不上这锦衣玉食的生活。父亲原来是搞矿产的,经常要搞炸药一些东西来增加矿产量,所以那几年国家严打私挖乱采,炸药买卖很严重。父亲点背,坐进了局子里,一直6年,母亲那时一直抱有希望的走后门,把父亲早点弄出来。可是花了很多钱,也只是给父亲的生活稍微改善了一下。
父亲不在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只是一直想给家里赚钱,于是我学着别人借高利贷,借了不还的我就动手。那时我的真的变的很坏。后来有一次,我把一同学打的太严重了,赔了钱。我才停止了那种潜意识上继续犯罪的想法。后来父亲在局子里慢慢稳定了,当厨师。看过父亲几次,每次去之前都想好了说什么。可是去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口。知道最后临走的时候想说一句:爸爸,你好好的。可是这句话最终还是被泪水代替,我知道自己不是懦弱的人,可是为什么连句话都说不出口。
父亲,永远是那样子,不知疲倦地说着那句我都觉得腻的话:好好学习!
送父亲出门时,几乎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夜幕吞噬了一切。
父亲的摩托车前灯很暗淡。我说:爹,等那么黑看得清楚吗?爹笑笑:能看清楚!他平时的话极少,这一次能说上几个字,或许也是我关心他的缘故吧。
冰凉的风从巷口吹来,阵阵的寒意如刺般扎着胸口。父亲永远都是这样,像梭子一般行在风波里。父亲走过的是岁月,踏出的却是质朴但却温馨的父爱。
父亲远去的背影,勾起了我的回忆。
那是约摸六七岁的时候,记忆也是从那时开始涂画的。
父亲工作的煤矿在四五十里开外的邻县。由于路途远,父亲每次回家都要间隔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那天天色很好,风和日历的。父亲决定带我去他那个矿上玩。
我是兴奋的,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去过那里,心里是憧憬的。
路程开始了。可能是担心坐在后座的我万一睡着,会从车上跌落,父亲总是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路边的风景很美,若是恰巧正在欣赏的着迷的时候,父亲对我说话我是听不见的。父亲每每回过头来,看一看我的安慰。我说:爹,真好啊,将来你还带我来。
父亲不说话了。他注视着远方,小心翼翼地骑着车子。我大抵是不明白父亲的心思的,总是泛着嘀咕:爹难道不想带我来那个煤矿玩儿吗?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终于结束了,父亲气喘吁吁得支起车子,将我轻轻地抱下来。他粗喘着气,很累的样子。
我随着他,来到一间很阴暗的小屋子,周边的环境极差,狭小的屋子里竟然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十二张床铺。父亲异样的眼神望着我,说:瑞子,今晚就睡这儿了。睡这儿?这哪是人睡的地方呢!父亲只是无奈地抚摸着我的头,说:乖,听话!
我果然听了父亲的话,可是蚊子不听我的话,小小的我真的以为蚊子生下来就是给我作对的,尤其是这个地方的蚊子。
过了好大会儿,我晕乎着了。
睁开眼的时候,父亲已经躺在我的身边,而且睡得很熟,我不想惊动他,父亲应该是累的。转过脸去对着墙壁,这一转,吓坏我借着微弱的灯光瞥见墙上张贴着一页报纸,纸上有一个广告,广告上是一个女人,这个女子的眼珠大得很也突出得很。
我当时害怕极了,但又不愿惊动父亲,于是,干脆把画面上的那个女子的眼珠子给扣下来了。第二日,一屋子的人都在笑,我问父亲,他们笑什么,父亲说:你把别人的眼睛都扣掉了!我嘟噜着小嘴儿,心里在想:谁让你们不粉刷好墙壁,胡乱地贴了一份报纸就行了呢!
父亲又下班了,他要带我去洗澡。来到水池,人可真壮观。有百十来号人都围拢在一个不大的池子里泡澡。我腼腆地下了水,父亲看着我,笑了,习惯就好了。
那个假日,只有一个体会,生活在那里,憋屈得惊人。
两年之后的一天,是父亲的生日。
母亲跑到供销社买了半斤肉和一斤韭菜。今天就要吃饺子了,我和弟弟乐开了花。平日里是吃不到饺子的,我们都很期盼这只属于过年过节才会有的盛宴。
我正在摘韭菜,母亲缓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黑乎乎的,塑料皮包裹着,顶端穿着一根蓝绳。瑞子,看看这上面写得什么。母亲是个文盲,除了简单的一十百千万这样的字认得之外,其他字和母亲形同陌路,谁都不认识谁。
我接过来,仔细地辨认着牌子上的字。便说:娘,是瓦斯员,再往下是爹的名字。正在我为自己识字多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母亲陷入了沉思,一抹深沉的愁绪笼罩在她的面颊。母亲叹了口气,没有一点喜色。
娘,你怎么了?什么是瓦斯员?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问我:瑞子,你要努力学习,记住,孩子,你一定要努力学习!我只管频频地点头,并不理解母亲的意思。我只是很憎恶瓦斯这两个字,是它们让母亲不高兴了。
第二日,过了父亲的生日,母亲和父亲吵了起来,天昏地暗的。在他们吵架的内容里总是提及瓦斯、瓦斯。多半还是瓦斯的缘故。
我很清晰地记得母亲呵斥的一句话:干吗非干瓦斯员,那有多危险。这个家可怎么过,怎么过!
以后果然不再听母亲提到有关父亲和瓦斯的任何事。那个时候,我很困惑,有什么大不了,非得吵架!
我依然怵怕和愤恨瓦斯那两个字!
高二那年的某一天,我决定辍学了。我赖在家里就是不想着去学校。
平时极少吸烟的父亲滑动打火机,点燃一只香烟,蹲在门口。透过被泪水覆盖的双眼,我望着父亲。他笨拙地夹起烟,嘬一口,烟竟呛得他咳嗽起来,他费力地咳着,仿佛想把满心的怨气都咳出来。一会儿恢复了平静,父亲就又嘬了起来。
父亲把烟死死地按灭在地面,迅速地站起来,走向我,拉住我,向外拽。
走,跟我去上学,走,走!父亲愣是拖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百米之远。
我用另一只胳膊紧紧地拽住侧房的门,我哭着,喊着,嚷着,像杀猪一般地吼着,就是不遂他的愿。
父亲着了急,松开我,径直小跑到火炉旁,抄起一个夹火钳子,又奔我而来。他狠狠地朝我的背上敲打着。那是铁的,我哭得愈发痛了。
父亲莫不是心软了,他急得跺着脚。他终于停止了暴打我,他朝自己的腿上重重地击打了一下。我不知怎么的就傻了,杵在那个地方,愣了一个小会儿。
父亲终于不再逼迫我了,他扭身回到自己屋里。
后来,不等吃午饭,我骑着带大梁的自行车重新回到了学校。
去年春节,祖父一病不起。
父亲下班回来,顾不得休息,守候在祖父身边,后来索性推掉了队长的职责,请了长假,专意伺候祖父。
他总是呆呆地望着祖父,神思黯然。
也许他想起他上学的日子里,他总是绕过村子去上学,他不想让别人指指点点他是一个疯子的孩子。他总是愁眉苦脸地,踏踏实实地学习。也许,他想起,疯娘死后,祖父老实巴交人。里里外外全靠父亲一个人张罗。成绩优异的他高三那年由于家境的原因被迫辍学了。也许,他想起迎娶母亲那年到邻家借东西,东挪西凑地完了婚,第二日便将借来的沙发,桌椅,枕巾悉数还了邻家。也许他想起自己去煤矿上班以后,母亲守着两个孩子,守着偏逢连阴雨的漏屋的窘境。一贫如洗的家让他如此牵挂。
很多的也许随着父亲眼泪滚落下来。祖父左手攥着父亲,右手攥着母亲,不肯放松。几分钟后,他失去了意识和直觉。父亲噙着泪,料理后事。
丧葬的那天晚上要去村子的背面烧纸马车,我是长子,于是我和父亲两个人来到寂静的林间小路。我们寻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蹲下来。
马车点燃了,火红的光照亮了祖父远去的方向。一滴晶莹的泪珠闪耀在父亲的眼眶,继而迅速地滴落。落在火苗里,顷刻间,不见了。
在父亲用木棍翻火的瞬间,在火光的映照下,我又望见了父亲的那双手,枯瘦的,布满纹壑的手背,纹壑间填满了一道道的黑色。
陡然间,我鼻子酸极了,我哽咽了。
父亲老了。
父亲的背影越来越小,渐渐地,凝成一个点儿,渐渐地,又消失不见了。但幸福的暖流却徜徉在我的心里。
我爱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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