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雨中行走,从来不会打伞,因为在我的天空,从来不会下雨。
题记
夜,深了。
吐着寂寞的烟圈,浅思,不知何时恋上了烟。
残花,恋?
是寂寞空虚了年华,隐了那份浅浅的伤,脑中独留空白。徒步于深秋之上,似血残阳,遍地黄花堆积。
残光映射下的黄花,刺痛了我这深涩的眼,朦胧之中,花谢花飞,从口袋里抽出多年未碰自然的手,微伸,一片粉红花瓣滑落其中,这片粉红已被时光刻录着斑斑皱痕,泛着淡淡的黄
雨,淅沥的下,尽管湿了我的发,浸透了我的心,却滴碎不了我对残花的恋,那最纯洁的痴恋,是谁的谁在那弹奏离殇的曲,是谁的谁在那唱着离愁的歌,是谁的谁让着醉人的粉红泛着深秋的黄。弦断曲终,一切如梦,人来人去,转眼成空,残花,恋?不,我想是寂寞吧。
雨过,天未晴,但在我的世界早已百花盛开。
抬头,数阳光,吐着那久违的烟圈。
亲吻,冬之雪
这座城市,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但下雪的次数不是很多,所以格外的珍惜她冬之雪。
晶莹冰冷的雪花,毫无音讯的坠下,然后消失。这时我习惯于坐在咖啡厅暗棕色的玻璃窗前,品味着咖啡的微苦的香味,静默的看着悠然的雪花那漫妙的姿态然后静静的把整个世界埋葬。扣起十指,不动声色的泛起忧伤
分开双手的日子里,已经忘了过了多少年岁的时光,可是你,还是心底轻盈如雪花的伤。
我骑着单车在雪花中穿过,而你习惯于用双手搂住我的腰,纤细的飘发随着雪儿一起舞动,粉红的脸蛋比牡丹还要美丽,我们十指相扣,诉说着心语。可你突然松开了手,张开怀抱,任雪花在自己的身上飘落,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雪花,虽美,但是终究会化的。走到我的旁边,亲吻了我的脸颊,然后将那条我送给你的围巾还给了我,转身,离去,我急忙拉住你的手,为什么?因为蓝色的天空下没有紫色的爱情。泪水溢出了你的眼角,你将我的手甩开,然后静静的消失在这片雪白的世界里,找不到你的一丝气息
同一片天空下的同一个角落,总有一片透明的玻璃隔绝了你我,让那不同的两种温度永远不会接触,靠在单车的背后,吐着久违的烟圈,嘴角一处微笑,因为我看见蓝色的天空下,那最美丽的紫色爱情。
迟暮的纸鸢
繁花似锦,总感觉少了几许单纯,追寻的,那莫名的失落,迟暮下的一飘飞的纸鸢
重复往日的动作,依旧坐在那枯黄的草叶堆上,心中又泛起淡淡的忧伤,不知从何时起,落字成伤,恋上寂寞,忧郁布满我的周围,挥之不去,青春的心逐渐暗淡,失去往日该有的色彩,孤独的黑色充斥着我的整个身体,如寒夜的凄冷撕碎着我的意志,在我即将颓废之时,迟来的黄昏下那一白色的纸鸢将我的一切消沉全部带走了,留下的已不是零碎的记忆拼凑成的昨天,那个颓废的,即将死去的昨天。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呀?习惯了一个人的落日。我的话语冷冷的。不知什么时候,你已悄悄的坐在我旁边,嫣然一笑,是那么的醉人,可我的嘴角已经僵硬了,咧不开了。你很喜欢落日黄昏吧?只是感觉这样的景色很适合我。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因为每个人的青春都是金色的,不是这种颓废的颜色。也许,是吧,可我的青春是黑色的,那寂寞的黑。能陪我在这坐一晚吗?我想感受你的世界,你那黑色的世界。惊异的看着你的眼,你那黑色的瞳孔中给我一种震慑的感觉,然后莫名的哼了一声。
随着落日的坠下,夜,悄无声息的来临,天空中微弱的光闪烁,凄冷的月所散发出来的寒光,使这孤寂的夜更加压抑,也是我的心更加落寞。
你,不冷吗?那你不冷吗?他反问着我。平时,如同丧尸的我,根本就没有温度可言,但此时,些许暖意涌上心头,是因为她么。心静默的想着,不冷。呵呵,是因为我吗?是因为她么?反复的思索着,好像是的。今晚的夜好美,繁星满天,孤月不在独照,婆娑的疏影成排落下,碎了一地。猛然颤了一下,是呀,这种美,残缺的美,的确一直存在,但我不曾发现的。
时光在两个人的静默中浅浅流淌,看!光!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她突然站了起来,沿着那到光亮的方向,扔出了黄昏时的那一白色的纸鸢。飞呀,飞呀,像蒲公英一样飞向远方,我的纸鸢我的梦!
砰!一声裂响,好像是我身体上那冻结的冰块碎了,飞吧!飞吧!飞得更高!更远!我也不由的喊了起来,我们手牵着手沿着拿到曙光自由的奔跑
重复着往日的动作,站在落日的黄昏下,吐着久违的烟圈,从手中放飞了一纸鸢,看着它随着落日一同坠下,但我发现我已不再忧伤,因为在我的心中,那一白色的纸鸢一直在飞,永不坠下。
穿过杏花春雨的三月,传来淡淡湿润的清香,颓废的过去已经逝了,燃烟,吐着烟圈,迈开脚步,我看见了晴空下百花旖旎的绽放。
冬天的阳光是温暖的。
柔柔的打在身上,悄悄浸入肌肤里,一阵暖意瞬时蔓延全身。清晨的一片寒霜,覆盖在菜园的叶片上,像极了一层雪,给青色抹一片纯白。这绝不是一种玷污,更像是一种呵护,捍卫了生机的纯洁。此时坐在丘埂上晒太阳的人,久久不舍离开,因为这暖,实在难得,因为这暖,转瞬即逝。坐立半晌,耀眼的光辉撒遍全身,心灵带着缓慢的呼吸,感受这诗意一般的宁静与惬意。
飞鸟也不见了高飞的踪影。似乎它们也在此时,慵懒地躲在树枝的某一个角落,享受着阳光洒下的如春天般的温暖。它们在清晨,即使寒冷也不忘早起便在窗台的枝头上叽叽喳喳。此时它们沉默了,它们消失了,或者随着温暖的阳光懒散地入睡了。或许还会做一个好梦,梦里,它们自由的飞翔,自由的高歌,它们寻到了很多吃不完的食物。它们呼朋引伴,它们在梦里能够做到互相谦让,互相爱护。
美丽动人的世界就这么存在于梦中。花开了,它们可以偷摘几朵花瓣的馨香带回自己的巢穴,给自己一个温馨的家园;花落了,它们可以衔几片枯萎的花瓣,作为自己筑巢的上好材料。花虽枯了,但不失其精魂,花虽败了,但仍可象征那美好的意义。美好的情怀总是与花共舞,坠落在阳光温暖的手中。
这阳光的温暖,让勤劳的蜜蜂误以为春天已经来到,那些花开了,它们便争先恐后地去蜜采。冬天的花朵依旧芳香迷人,冬天的花瓣依旧甜蜜温馨。在阳光走过的田野之上,每一朵花儿都笑得那么灿烂。
寒冷的气候已经不能成为冬天威慑大地的武器,人们已经学会互相取暖,拥抱爱的力量,脆弱的灵魂也能经受得住寒意的摧残。微笑挂上俊俏的眉梢,坚强住进灼热的胸膛,每一天,都将春光围绕!
小路摩挲着赶路人的匆忙,闲暇时,问候一句,你将要去向何方。那里是否四季如春,那里是否时常温暖,走过真心,触摸你的诚实。你可以把自己打扮得十分漂亮,你也可以将自己装扮得狼狈不堪,但我从未质疑过你的微笑里,有过几分刻意的伪装,相信你是那么透明,像蓝天投下一片阳光时,你便开始努力的灿烂。
宁静的村庄,滋养着一颗享受安宁的心,一片叶子藏在书签,是你不能向人提及的心事,但我从未怀疑过你的选择,我相信你的选择,是遵循实现生命本身存在的最平凡的意义。往事归零,没有结局的故事也将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没有留恋,没有欷歔,扉页里的一些青涩字眼,也任由她随日子漂流在时间的海,直至消失不见。
青瓦碎片,堆置无法回旋的沧桑岁月,破楼废轩,残留已逝无须再回顾的优柔情结。温暖朝夕,只需一席半晌的闲憩,扬倚在秋枫过尽的树林,把企盼搁置,将人世的叨扰全抛,闭上眼,耳听四处,飞禽和鸣,心在埂上,让阳光好好晒晒这打在心头,难以融化的风霜,让灵魂温暖着,且自由地纷飞吧!
雨一直下着,明天即将离开的我呆呆地望着窗外,我想起了那夜
夏夜的天空布满星星,晚风吹来,你只能用一个字形容:cool.就是在这晚,我们的爱情发芽了。 各家各户都在院子里乘凉,也许是童心未了,便决定到外面的公路上去玩,我应感谢童心,我与他便像小朋友一样快乐地玩着,嘻嘻哈哈无法描述那快乐。突然,一个流星从天空飞过,我与他都立刻捧起双手,闭上眼睛许愿,之后,我问他许了个什么愿,他却说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也不再追问,我们继续玩着游戏。
一会儿,我要回家了,我刚转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主了我,他说他喜欢我。也许是从未有过这疏麻的感觉,我猛力收回了我的手跑回家了。当我正在猜想他的样子时,一道黑影挡住了我看窗外的视线。
是他。
在细雨里他没有打伞,他笑着对我说好想好想见见我。我的心微微一颤,别提多高兴了,可我不曾表露我的高兴,他沉默了,眼里带着许多哀伤,不知是否在流泪,我不想给他拿伞,也不让他进屋,我只想永远这样望着他,我喜欢他笑,但我也喜欢他的黯然。
他转身要走了,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不知道我吗?
我怕他走远,最后消失在我视线里,我追了出去,拉住他,他回头,他笑了,他骗我,他拉住我,我们拥抱在了一起。雨越下越大,层层薄雾把我们包围了,我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他在我耳朵边说了千句话,但都只有一个内容,我笑了,我笑出声了,他听见了我在笑,他便说得更快很大声,我捂住了他的嘴,对他说:嘘。再指了指家里,他会意了,到他把我抱得更紧了,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却要进一步赐我于死亡,那感觉就像吃难吃的东西似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融在了一起,我感觉我很幸福。一个不适应让我觉得我应该拒绝他了,我猛用劲推开他,可怎么也推不动,我收回我的mouth,叫他放手,他却不理睬我,我心中的怒火不仅烧焦了幸福,同时也热满了全身,谁靠近我都将被融化。他放手了,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我们的继续还是结束,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想拥有爱情,只是想有一个人想念我,为我担心,在我有困难时,他会是第一个出现,在我悲伤时,能有个人听我的倾诉,帮我快乐。可事实全不尽人意,难道爱情必须要有那种付出吗?
于是,我和他画上了句号,就在那晚。
【春来】
也许,和春天有关。
在这个盛产故事的季节里,我把朝南的窗户完全敞开了。看,那一棵茁壮的老树又焕发出生机。听,风的舞步。也许,你的往事是你妥善保存的一件容器,也许里面除了不再发芽的种子,还有悲伤的泪水。那么,不如在这个四月的下午,把往事孤注一掷,清脆,甚至悦耳。之后,虽然是遍地碎片,但也有一身的轻松。过去,不仅是用来纠缠的。
也许你所付出的是真实的感情,你只是收获了不甘结束的曾经。但是不要计较什么黑白胜负,你至少还体验到爱之初的颤栗,爱之中的甜蜜,还有爱之后的孤寂,它们几乎有着百分之百的纯粹。
这条路上,没有真正的胜者,相信真实。相信现在。
不要再经常抚摸深浅不一的伤疤,也别再诉说。分手之后,谁都有权保持沉默--就到这儿吧。虽然,这并不是你期望的结果。一江春水满载着岁月的柔情,它教授给我们坚强,忍耐,沉默,还有迎向寒风的微笑。
一切都在缓缓萌动,春光、春风、春雨、春花,还有春天的诗行。如果把季节比做一本书,那么春天就是一页轻盈而饱满的卷首语,是一首吟唱了多年的歌谣,是几句万水千山之外的祝福,或许是一篇漫漫长夜写下的含泪的寄语,都是心的投影。
春来了,把窗子打开,让所有夜的阴影随风流散,在春风中梳理纷杂的收藏,在春光下晾晒潮湿的记忆,让它们变得菲薄,变得透明。能够飞的,尽情地飞吧。必须留下来的也会慢慢沉淀成洁白的沙砾。
春来了,在长街漫步,那些美好的瞬间在眼前浮现。在春的盛情中,你我都没有理由继续忧伤。静静地看着一朵小花徐徐绽放,我发现那些来自冬夜的遗憾,都标注上了值得。
春天,是一个发现的季节,有愕然,也有欣喜。毕竟走了这么远的路,每个十字街头的犹豫都是因为珍惜,或改变。为了远山的呼唤,我们不停地奔跑。内心中传来一阵阵回声。
一页卷首语中的春水缓缓流淌,沿着希望的河川款款而来。一条河流可以诉说的故事,一页页掀过之后,是一个又一个淡蓝色的黎明。春天的枝头点燃了绿色的云霞,醒了,从一个梦到另一个梦,生命的道路无非如此,从一盏灯到另一盏灯。
【青草】
水彩,适合描绘安静的场景。一片有向日葵的老宅,一条在水一方的小船,一棵昏黄了叶子的树,一只在村头伫立的狗,一座染了晚霞色彩的石桥,一束在清晨醒来的花朵,一个旧日的陶罐,一段阳台上的午后时光,几个苹果,桃子,一串紫葡萄,或者一张等待约会的长椅它们静静地栖息在白纸上,好像一群游牧部落的人,逐水而居。
水,成全了那些色彩,幽暗的,斑斓的,深沉的,纯洁的,在水的滋润下,获得生命。
草丛里,是少年独有的青涩时光,是雁过无痕的一簇簇跳跃的光。那时的山是一个眺望远处的基座。当少年开始遥想山外有一个怎样的世界时,就进入了一种类似哲学的心境,随着日落的轨迹,随着山脚下呼啸而过的火车,随着雨后浅浅淡淡的彩虹,这里,或那里,都是生机勃勃的理想,犹如浅草里一颗一颗年少的星星。
那时的理想是六月的天气,瞬息万变,时而缥缈,时而确切,但仍是最真实的结晶。不管日后有无必然的关联,当年的理想本身就是一个固态的存在。特别喜欢青涩这两个字,与之相对应的景象是浅草,从少年似乎可以确定一生的基调,比如说少年的爱好,少年的困惑和沉默。少年的身体像玉米拔节儿一样迅速生长,但是对于世界的认知却在一段懵懂的时间里止步不前。读过许多以少年为题的小说,在那个看似透明的容器里将一段精神旅途渐渐聚敛成形,可那是别人的少年,有一点点叛逆,有一点点无助,两股向外和向内的力,是如何趋于平衡呢?
每年的暑假乘坐绿皮火车回老家,看着铁路旁的树和田野上的庄稼,已经有了一点朦胧的伤感。这种最初的离开和回来全不由自己做主。所谓伤感,只是车窗外吹拂的一种气息,也许是孤单。
独自成长,只能是这样。海军背心,天蓝色的长裤,粘补了一次又一次的凉鞋,那时的少年标准的装扮,在青山绿水间晃动。一直想写一篇关于少年和山的文字,是怎样的故事都好,或者说是两种印象,而结局必然是山外的世界,以及长大成人的少年。
在这座山上,我和小伙伴经常来放风筝,是用报纸和竹篾儿裱糊的,还有长长的尾巴,一路飘摇。风筝能飞多高,我们就能看多远,风筝上携带着我们的目光和希望。山脚下有两湾浅浅的池塘,我们在水边画水彩,那些画早已去向不明了,但记忆里的图画依然青葱。
我没有少年情结,现在想起少年竟有些恍惚。少年只不过是童年和青年之间短暂的一站,按时间来说,虽然也是长长的一段路,但经过之后也只有晃动的一个点了。也许所有的时刻都是这样渐渐远去的,少年--时刻。正因如此,我们可以把许多美好的片段赋予这样的时刻,事实上也是这样的。当少年成为一个精致的盒子,或固体,那些美好才有落脚的地方。
仍是青草。我在挂满露珠的草丛里收集瓢虫,放在一个玻璃瓶里养育。我们这儿很少见到萤火虫,也许是山不够深,夜不够黑,不然,我肯定会致力于珍藏那一抹淡淡的萤火。这座山几乎毫无保留地敞开了怀抱,春天的桑叶,夏日的蝉鸣,秋季的酸枣儿和枸杞,冬雪里奔跑的野兔儿,这些都是我们的宝藏。说到奔跑,仿佛那时总是在奔跑,至今回想起来,所有的画面都是一跃一跃的,我们急于长大,急于跑向山外的山,山外的世界。
少年,和各种生灵相依为伴,大约能养的都养过了。爸爸喜爱热带鱼,他自己做了一个大鱼缸,我可以进去洗澡那么大。早晨我去这片池塘帮爸爸捞鱼虫儿,那时的鱼虫可真多,是一团团粉红的闪耀的光点。爸爸养鱼,我养鱼虫儿。有一天早起跑步,在黎明前的市场上,捕鱼的商贩给了我两只螃蟹,我如获至宝,中途折回家,兴冲冲地放进鱼缸,我还以为给爸爸的鱼缸增光添彩了呢。等到爸爸下班回家,我紧跟在他身后等着被狠狠地夸奖,没想到他的热带鱼也不剩几条了,我哪儿知道我引进的竟是两个杀手。爸爸没有责备我,还在院子里帮我埋了一个水缸,让我养螃蟹。当时还想,那可是以小鱼小虾为食的螃蟹啊。
那时候院子西墙根还有一个鸡笼,每天傍晚可以去取鸡蛋。为了让它们更踊跃生育,我们去河里捞鱼虾和水草,有一只大芦花鸡特别勤奋,一天早晚两次报告胜利的喜讯。
院子里有一棵石榴树,只开花不结果,还种了丝瓜和葡萄,捉来的蝉剪短了翅膀,在树上疯狂鸣叫。对于孩子来说,一个自家的院子简直就是天堂。
朋友看了我前面的几段文字,问我,你爸妈对你那么好吗?
是,我甚至很骄傲。在童年和少年时的快乐总与父母息息相关,直到长大成人了,可以自己寻找快乐。
稍大一些,我的快乐来自书本。家里的藏书不多,爸爸看管得很严,读什么书全要爸爸提前检查。正赶上前楼的一个孩子终日看三国和水浒,终于把自己的原本就脆弱的神经整出毛病了。爸爸发扬举一反三的精神,一不做二不休把家里的书全都一次性处理了。他不知道我用自己的零花钱早早就储备了一本《红楼梦》,特别小的字儿,再加上忐忑不安,看不懂的地方也不知问谁。暑假时,每天下午往外跑,到城里最大的书店看书,从我家到书店大约要走近一个小时,也记不清到底走了多少趟。
书,大都是买不起的,我就用积攒的硬币买回一本本《少年文艺》和《连环画报》,那个书店的员工一直以为我妈妈是公共汽车的售票员呢。每天气喘吁吁地赶在太阳落山时回家。爸妈看着我晒得赤红的脸,很纳闷。那时候究竟走了多远的路啊。
那个年代,有书的孩子就是君王。经常有一群小伙伴向我借书,我向他们发放借书卡片儿。后来,那些辛劳聚来的书也都不知所踪了。开始学画以后读书的时间少了,我背着草绿色的画家像模像样地去西山写生,从来没敢在院门口画过,那是邻居家小伙子的地盘,他画油画,每天下午在街边支着画架子,画所有的小院,画楼前的自行车。我想等自己也行了,再朝他收复失地,虽然我对这些写实的画面并不感兴趣。但是现在我真想看看那些画儿啊。虽然只是他的练习,如今看来却是真正的创作,他帮我们凝固了成长的印迹。
在一篇叫做《四季歌》的小说里,我已倾尽全力描述了少年时的种种记忆,也就剩了那么点儿了。一样的青草,一样地奔跑,时移事往之后竟是一段完美的时光,在角落里,散发着陈年的芬芳。
【晴朗】
晴朗。
写下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感到阳光就在指尖跳跃,是温热的、洁净的一小片一小片的光,在清晨的风和树叶的合力编撰下,一漾一漾的。晴朗,有时候可以和天气无关的,而是一种由心而生的状态,诸如现在。我看见西边更远处的群山淡青色的剪影,也是风生水起的样子,分辨不出山的脊梁和气势,是水墨画中的没骨画法,那是沉默的远山。
假使还有额外的豪情去给每一座山起一个崭新而自我的名字,又会叫做什么呢?是龙、还是马?把那些显然牵强而拙劣的名字附加在某一座山上,除了作为地标还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呢?柔软的山脉和身旁坚定的石头,共同组合成了山的意象,远和近,轻和重,虚和实,是相片和底片的关系,当它们重合在一起,才有了切实的质地,有如过去和现在。
穿云破雾的阳光明媚流泻下来,远山逐渐显现,转眼间似乎挺直的腰杆儿,是一座苏醒的山,一个晴朗的男人的形象,似乎随时准备上路。在北方的大平原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
这一条路,我们究竟走了有多远呢?
这里的路,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更多的是在内心、在成长的漫漫征途中--或许更简单的归于时间的行列。你我都清楚,那不是以客观的、恒定的每时每刻所能标注的,而是一些看似重要的段落和一些显然平淡的字句所组成的一篇文字,没有结论,没有中心思想,是一条无归的路。
有人说,青春对男人来说其实比女人更珍贵,也更迫切。那一段身体强健却还没有到肩负责任的时光,奔放而自由,轻松而清洁,真正堪称流金岁月。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在青春之中没有尽情地奔跑,那么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当然,这里的奔跑应该是流浪,或漂泊的意思。也许类似的比较本身就是虚拟的,一个女人站在男人的立场,或一个男人尝试用女人的思维,看待青春,看待这一段在任何生命过程中都金光闪闪的时刻,都会蒙上一层虚化了的繁华的幻影,包括美丽的憧憬,或惆怅。
所谓晴朗,是远离了一些纷至沓来的阴影长舒的一口气,是走了很远的路之后对脚步、对生命的一份感念,那不仅是窗外的晴朗,还有内心的,由内而外的一种关注。
从某个年龄回望青春,感触或发觉的光影肯定是不一样的。30岁回望也许仅仅是淡然,是门里门外的光景。40岁回望也许会逐渐看清了惋惜的迷雾,不仅仅是对自身的伤怀,而是重新建立起的对青春的崇敬。50岁回望,是理解,是宽容,是对从前走过的弯路,遇到的坎坷,而进行的一次深情的抚摸。于是,那些崎岖的,充满褶皱的一段路,平滑如绸,一马平川。60岁回望,看到的也许已不是风景,青春早已消融到身体、到血脉、到气质之中了再三回望,却是由外而内的,渐行渐近的,晴朗。
从青年--中年--老年,到底如何清晰地划分,哪个年龄可以充当确切的分水岭呢?一切都是在循序渐进中,遁了影踪。你所看到的那条路,雪落无声。
既然时间是一条绵长的路,那么可以将前尘和后世清理得泾渭分明吗?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可以分得清楚的。不然,原来和现在就像一团乱麻,牵绊人的脚步。但是仍有一些牵挂--说来话长。
生命,在漫长的枯萎的过程中,让人忘记了曾经可能有过的昙花一现。前尘后世的分野几乎是条笔直的路,大路通天。
当生命向前倒叙,从前的日子就是一座浑厚的山,风化和开采同时进行,风化的很可能就是你想牢记的,而开采的恰恰是希望遗忘的--望和忘,在晴朗的天空下,相互对峙,胜负难决。
并不是说值得庆幸和总结,在那段被称为青春的时光里,我有过一次又一次远行的经历,我甚至想说是飞翔。那种对个人而言最接近自由的状态,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一片海到另一片海,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山,通过不断变换的距离,得以一次又一次打量本来的地方,那一年的海,还有我结识的最初的山。
远行,完成了本性中向外拓展的梦想,而距离使我更接近内心的需要。放眼风物,从梦想到需要,说不清是上升了还是下沉了,只是站在今天这个点上,开始体会到一种携着两袖清风渐渐挥散的平静。
走了这么远的路,我想带着晴朗回家了。
去年七月,我去了一次广西北海。七月的天气本是阴雨绵绵,但在这个花园般的城市,明媚的阳光与树木的清香混为一体,丝毫没有雨的痕迹。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海。眼前的大海如同身穿蓝色纱衣的妙龄少女,轻盈灵动。海水蔚蓝深邃,温柔的海风吹起白色的浪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向岸边打来,阵阵海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海面一望无际,天空与海水仿佛相映相连,海是倒过来的天,天是被映蓝的海,竟叫人花了眼睛。
究竟用怎样的言语来描述我心中的大海?也许华丽的辞藻才能更加彰显大海的魅力。但我却认为仅仅一个勇字便已足矣。我心中的大海,壮美且汹涌,勇猛而无边,就如同尘封多年的困兽终于挣脱枷锁。大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怒吼着向岸边打来,散发着大海真实的魅力。
我不喜欢溪流的柔情,湖泊的平淡;我喜欢大海的瞬息万变,波涛汹涌。平静的溪流湖泊能给鱼虾们提供温暖安定的港湾,而海中的鱼儿们却因与浪涛的抗争更加彰显了生命的力量。在人生的道路上,我宁愿选择接受大海的惊涛骇浪,也不愿躲避在平静如镜的溪流湖泊。生活中的困难总是如海浪般向我们涌来,或将渺小的如虾米般的我们拍打向岸边。但有一首歌这样唱: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当我们勇敢地迈出人生的步伐后,就注定一路上将和风雨来场命运的赛跑。你若跑得过它,便能迎接海阔天空,成为心灵的王者;你若跑不过它,便只能变成一个臣服于风雨脚下的傀儡。
我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海阔天空,趁时间未老,阳光仍好,迈出前进的步伐,向荆棘的前方冲刺,接受磨难的锤炼,风雨的洗礼。
浪花的勇气造就了波涛惊骇的大海,自身的勇气成就了一生的辉煌。腾空双手,拥抱壮丽山河,拥抱属于自己的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本就点缀着勇气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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