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行走的生命,乃至活物,就是一种存在而已。
也许缺少了温度。
生命是岁月种下的一颗种子,蓬勃也许是有了可以依附的藤蔓,或心中有一个念想,躲在心灵阴暗的角落,厚重的外壳背负的是五味杂陈的生活。
犹如被一只无情的手拽着,莽莽撞撞,漫不经心,甚至是有那么点糊涂,给生命一种不能解释的喘息,匆匆把过去打包,以为可以驻足在眼前,一晃而过,所有都只是匆匆。
一小段距离
拿了包,我匆匆下楼,已经习惯性地不去看表,如果把时间从紧张的思维概念中剥离,所有的存在也许都失去了意义。没有了时间框架的束缚,也就无所谓何去何从。
距离站台还有一小段距离,习惯了去走小路,而不愿行走于柏油路边,红色方砖铺成的路沿石上。出租,城市公交,私家车,越来越多地填塞着柏油路固有的空间,显得有点拥堵,有点繁忙。年轻时血脉昂扬的的节奏,也许能与眼前的景合拍。而今,有车辆从身边呼啸而过,内心会现小小的慌乱,会心跳加速,会有点害怕,就好似匆匆而逝的岁月,冷不丁让自己脑醒。城市在不断发展中,越来越时尚,越来越年轻,越来越以饱满的情绪,高频率的步伐,彰显着它的美,它的青春活力,它的繁荣昌盛。
而我们呢?就像城市上空若有若无的云彩,行走于不留痕迹的时空边缘,随风逐流,随遇而安,没有可以攀援上升,栖息歇脚的平台。我们的存在有人会注意吗?心情好时我们会云淡风轻,朗朗晴空只有我们虚无缥缈,似在优雅地漫步,享受自由的美好,但更像脱离主流的边缘化,被遗忘后的无声无息。心情不好时我们会翻云怒吼,泪雨滂沱,但我们一点一滴的存在,仅仅是我们自己的存在而已,我们曾经努力过的方向,我们眼前仿佛被定格的现实,还有我们想要,却不一定会有的未来,成了心中苦涩的秘密。
就像我们慢慢爱上的苦丁茶,以前还会纠结,放一支还是两三支,只挣扎于肤浅的,表象的苦,我们能否承受,就像我们没有历练过的人生,没有太多的痛感,只有爱,只有温暖,只有梦想,只有前行的脚步;就像我们没有积淀过的思想,不懂得深浅,看不清自己的张扬,狂傲,与太过锋芒;就像我们只讲输赢的过往,不懂得过程给了我们什么,心中只有爱憎,只有倔强的坚持,而不知道所有的对立都只是相对的,在时光的糅合中都会出现过度,都会慢慢转化。
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才知道,苦丁茶喝在嘴里苦,缕缕茶香行走于胃肠,沁入心脾,品出的却是它苦涩的芬芳。就像我们慢慢喝上瘾的浓咖啡,加糖,或是加牛奶,要的是一种口感,却改变了它本质的意境。那种一点一滴渗透的醇香缭绕,和着午后慵懒的时光,以及所有经不起时光推敲的往事,慢慢扑捉到一种成熟的味道。
行走于旅途
眼中熟悉的景物出现,站台等待的人,缓缓驶过来的城市公交,上上下下的乘客,走来的步伐,离去的背影,我总是等老人,孩子上去后我再上。有位老人行动迟缓,但也不算是太过困难,抬脚上车的瞬间,还被人轻轻扶了一下背,径直走向座位后,司机有点无奈地喊道:刷卡?投钱?连喊三声,老人家似乎有了反应,从座位上慢慢挪起:我没有,我没有。没有就下车这是司机的声音。我赶紧站起来:我来,我给他投钱,让他坐下吧!就在我拿着钱,准备投进投币箱时,司机说:算了,你不用帮他投了,我只想告诉他,以后坐车要刷卡什么的。
在自己心里,我没有觉得这位司机,缺少点大众意义的人情味。每天上班,每天都要坐熟悉的路车,我记住了路车整体的外观,车牌号,甚至连车体的巴士广告,我都能在想起时默念出来。我熟悉了每一位司机的面孔,除非新来的。
喜欢开快车,即使路况复杂,上下班高峰的拥堵,或是瑞雪过后,清雪车来不及开道的非主干道,以及人流较多的主干道,或是道路狭窄,沿途有车辆停放,不易错车的路段,快车司机,手握方向盘,身体与车体保持高度的协调一致,眼手耳在被调节到最佳功能状态的同时,又保持着完美划一的互动性,这种驾驭的快感,就像鱼儿在水中,穿越激流,躲避猎手,排除干扰,追逐同伴时呈现出的游刃有余。由此带动着乘客的心情,紧张时会替司机捏把汗,逾越时看着倒退的车辆,人群,树木,宏观建筑,也会有一种小小的快感和着心情。
喜欢开慢车的,生活仿佛很有节奏感,一站一站地寻求着平均数;又好似流水线上不断复制的重复品,剔除了情感超越或颓废落后的加塞,一种平铺直叙的人生慢节奏,恍惚间就忘了起点和终点的意义,这种稳定的强磁场力,偶尔会麻痹了乘客,思绪畅想,过站呼喊,司机永远是淡定的。
一般年轻的司机,遇车堵,磨叽的乘客,或是随意掉头的出租,继而心堵时,偶尔会爆粗口,或用失去了理智拿捏,找不到方向感,混乱如群峰出动的鸣笛,扰乱文明规则的非常理出牌,辟路开道,挤兑着比自己又矮又小的,和自己一样四轮奔走的休闲,小轿们。
还有位司机,熟悉的脸上,仿佛带着一种阳光流淌的自然写意,相遇后总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冲淡因天气不好,琐事干扰,上班有可能迟到,心存压力时的愁云雾罩。
还有位司机,仿佛见面熟,也或是这份职业的重复劳作单调乏味,而滋生了与人沟通的欲望,每次上车都会问一句:上班了,或下班了,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改变了城市框架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淡漠,
还有位司机,开车时喜欢放着音乐,有时激昂,有时舒缓,有时伤情,有时欢快,让乘客的心也在不期然的侵染中起起落落。
路车上,我时常会看到,司机师傅们自己携带的午餐,饮水。他们从早上冬令时八点三十分出车,到晚上九点三十分收车;夏令时早上八点出车,晚上十点半收车。午餐在单位一小时的调休吃,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没有休息时间,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家人,他们常常是把整整一天的时间精力都耗在了,一段既定的旅程不断地重复往返中。他们有累,有烦恼,有压力,有心情郁闷,但生活要继续,所有的一切就是一种坚持,一种不断的坚持。想着他们这些的不容易,每天所要经历的平凡辛苦,我们对他们还能有怨言吗,我们的心中也许还有了敬畏吧!
心中会有爱
每一天,甚至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也许我曾经是他,或许我未来就像他,我只是过客。对面一张陌生的面孔,俊俏的有点夺目,那最能传递一个人整体信息的眉毛,既有立体感,又带着一种自然微笑的弧度,看不出被修剪过的痕迹,自然挺拔而又整齐划一地朝向一个方向。那长长的,略带卷曲的睫毛,就像可以可以遮挡心事的闺房卷帘,潜藏着少女懵懂的心事,芳香四溢的青春味道,以及藏也藏不住的清纯诱惑。
指不定就想多看两眼,幸亏已经过了看了就拔不出来的年龄。但那种诱惑,仿佛阳春三月,有着暖暖的窒息,微微抵不住的小小刺痛,仿佛隔着玻璃,柔和而不耀眼的阳光,透过不同的折射方位,不吝惜每一寸的温暖,但总有背阴,也有向阳。又仿佛沿心灵蜿蜒的小溪,澄澈而清透,就那么看了又看,心底呢?就像吞下了一粒安神剂,静静地倾听岁月划过的声音,这也许就是光阴的剪,不断裁剪着岁月,教我们懂,让我们明白。
终于又到了一个小站,小小的人潮涌动,有老人站在了我的旁边,几乎是一种惯性,不需要委婉的情绪挣扎,我站了起来,老人坐下的同时冲着我谢谢,而我省略了不应该感觉虚伪的客套,我想我还能站着,心里宽慰了许多。多想一直赖在这个季节,让生命在饱满的气息中,囤积一点一寸的美好,终抵不过一站一站地辗转向前。
孩子习惯性的,被大人们呵护着,抢座位,挤座位,甚至是争座位,爷爷奶奶佝偻背的有,站不稳也好,看孙儿们,满脸笑颜舒展了磕磕绊绊,沧桑的褶。爱能诠释的东西很多,但是爱解释不了的东西更多。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忙碌家庭,奔波工作的的爸爸妈妈们,也许还没有资格谈累,没有理由放下担当,一切的努力,仿佛都有它的源头,希望父母生活得更好,希望孩子不要输在起跑线上,痛着累着,这是生活的滋味。
或许有那么一个终点,我们终将到达。
也许我已经慢慢明白,终点就是生命归一,就是过往云烟。
后羿,你射金乌时呼风唤雨,可在她面前,你卑微得让我心疼。
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嫦娥。她聪明得炫耀夺目亦美得不可方物。你很爱她,将西王母赐的长生不老丸都交由她保管。我该说你太痴情了呢还是太傻了,当她独吞仙丸升天之后你还相信她,还放不下她。月亮因为有了仙子存在而变得又大又圆又亮,可你呢,黯然无光,整颗心都陷入无边隅谷之中。
那一天,我依稀记得是八月十五。世人团圆的中秋节,人间烟火璀璨。你独自坐在桂花树下,邀杯对月。你没有鹊儿为牛郎织女搭的鹊桥也没有三圣母为檀香留的宝莲灯。是啊,你该怎么办呢?
而她,大抵也后悔了吧。看似无比夺目的月亮上,只有一个空荡的华丽无比的广寒宫和一棵永远都砍不倒的桂树,据说还有玉兔与吴刚与她做伴。可是,我真的很想问一句,那桂树开的永不凋落的花,香吗?应该,不香的吧。
于是,她开始思念,她思念与你一起共度的平凡却开心的日子,她思念你亲自为她摘桂花做饼的日子。可是,她已经忘了桂花香的味道,而且,作为神仙的她也早已没有了饥饿的感觉。
月光皎洁,宁静淡雅。你却没有能与之共饮的人。你能在月亮上看到她的影子,她也能远远地望着你,仿佛下一秒就能触到。但,这终究是南柯一梦。伸手握住的,也只是一把冷冰透骨的空气。
月亮与你近在咫尺,亦远在天涯。而那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日子也终究如泡沫一般在天明之时消散。
为爱而生,活着就为等待一次燃烧的爱情。
有人说,爱情在这个E时代已经死亡,或者说爱情像变种的杂交植物一样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再或者说爱情像雾像雨又像风,无法握得住。我的女朋友小米偏不信这个邪,她一直流浪在都市里,不愿回家,为了寻找她想象中美丽的爱情……而我的另外两个女朋友蓝儿和恬妞也曾经是爱情的执着追寻者,现在她们皆已为人妇,她们是否已经找到了爱情呢?透过生活中一些琐碎的细节,我企图找出其中的答案,尽管答案隐藏在喧嚣浮躁的庸常生活里……寻找的小米在我的女朋友当中,小米是顶聪明伶俐的一个。她很适合唱邓丽君的歌,歌声轻轻的柔柔的,听她的歌让人想起春天黄莺的啼鸣或叮咚的泉水声,确实颇有几分专业的水准。她还能写一些流畅优美的文章,称得上多才多艺。小米有一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蛋,眼睛特别的大,单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你怎么也想象不出她是深度的近视眼,还戴着隐形镜。爱笑的性格和小巧的体形是小米的两个重要特征,一点芝麻小事足以让她笑得前俯后仰,笑出泪花;由于高度不如人意,小米长年累月穿着足有十公分高的鞋子,有一次我们爬山,不可思议的是她竟能穿着那双岌岌可危的鞋子穿溪过涧,行走自如,仿佛那双十多公分高的鞋子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因为她的才艺与漂亮,小米在我们居住的小城里出尽风头。
小米在小城里的文化馆工作,编辑着一份地方文艺,这是一份在外人看来挺不错的职业。对文字工作情有独钟的她,开始对这份工作也十分满意。可是,在春天来临时,28岁的小米却打起包裹走了。她非常认真地告诉我,她要去寻找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这小城里没有我要找的那种爱情,没有,小米肯定地说。在春寒料峭的夜里,裹着一件黑色风衣的小米提着一个与她娇小的体形极不相衬的旅行箱,消失在小城灯火辉煌的背景里……我突然感动不已,为了小米对爱情那份痴迷与执着!我知道她做梦都憧憬着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发生,期待着一次飞蛾扑火般的焚烧,为爱而疯狂。
“我为爱情而生,我活着就是为了等待一次燃烧的爱情。”“什么,如果他是有妇之夫?不管、不管……既然让我找到这个人,我绝不放弃!”小米说。
我很想告诉她,爱情是有毒的罂粟花,远看则可,千万不可近之;我也想告诉她,爱情和海市蜃楼一样不可靠,和中六合彩头奖一样渺茫,别抱有太多的期望。
可我终于没说出口,对一个执意要去寻宝的财迷,除了祝福,你还能为他(她)做些什么呢!小米在拥挤嘈杂的广州市区飘泊,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不断地变换工作,也变换着上班的路线,却永远离不开她所钟爱的文字编辑。小米拒绝一切与文字与写稿无关的工作,就像她拒绝着一切与爱情无关的男人。她以饱满的激情与惊人的精力在陌生的城市里风风火火地闯荡。午夜,小米孤单的影子游荡在危机四伏的广州街头……也许她在期待着一次浪漫的邂逅,期待着一朵艳红的玫瑰顶开城市坚硬的水泥路面,期待着爱的奇迹。
我再次看到小米是她出去的五个月后,漂亮的小米头发更长了,染了淡淡的酒红色,穿着黑色的无袖连衣裙,裸露的右臂贴着一朵妩媚的黑玫瑰,妩媚的黑玫瑰映着她妩媚的脸庞。我发现小米明显地憔悴了,眼睛似乎更大了,眼尾纹细细的长长的,像一些错综纠结的心事。小米并没有寻找到她的爱情,这点似乎在我的意料中,可仍然让人觉得无比的怅然。小米是铁了心要去寻找爱情的,在家里呆了几天,她又再次出发了,这回她决定去深圳。几个月的寻觅似乎在证明广州并没有小米所要的爱情,那么深圳呢?在深圳,小米折腾了一个多月,始终找不到一份理想的工作。除了文字编辑,小米说什么也不愿做其它工作。小米又回到广州,广州这块地方虽然不生长爱情,却有许多就业机会,很容易让她找到一份合意的工作养活自己。小米的计划是在广州做几个月后,等有了钱再去深圳找工,她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深圳最终会接纳她的,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
在一个黄昏,小米给我的手机发了一个伤感的短信息,情绪很是低落。
“小米,找一个你爱的人不如找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生活就是这么现实。”我给她回复。
“可是,到哪里去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人啊?”小米似乎有些觉悟了,语气却更伤感。
是的,到哪去找一个真心爱小米的男人?小米依旧在熙熙攘攘的钢筋水泥丛林里寻找,走了许多路却依然一无所获,在渐次亮起的霓虹灯里像一个疲倦而执迷不悔的猎人。今夜我在故乡的小城里坐在电脑前敲下这些文字的同时,也深深地迷惘了:在这个无所不能的时代里,什么都能批量生产,什么都在蓬蓬勃勃地生长;唯独爱情,无法复制无法在流水线上制造,并且日渐枯萎凋落,日益珍稀……猜不透的蓝儿蓝儿是一个含蓄内敛的女孩,她是柔顺的,也是细腻的。在我的印象中,她属于那种典型的逆来顺受的潮汕女子。最能说明她与众不同的是,她写了不少清纯飘逸的散文。对于像她这么外表波澜不兴,不习惯于表达自己喜怒哀乐的人,我只能透过她写的文章去猜测她的内心世界。从她那些低吟浅唱的精致文字中,我相信她也在渴望着一份美丽的恋情,尽管沉默的她从来不提爱情的名字。
渴望着爱情的蓝儿长得并不漂亮,她太普通太渺小了,她的性格也跟她的外表一样内敛不张扬。爱情似乎只与年轻漂亮的脸蛋有缘,长相一点也不起眼的蓝儿在她29岁结婚之前竟然从来没谈过一场恋爱,甚至没有牵过一个男孩的手,尽管她也做过许多有关爱情的梦。
快跨入30岁门槛的时候,生活在农村的蓝儿终于在父母的安排下与一个30多岁的男人结婚了。准确点说,那是一个五官有缺憾的男人。这个男人的鼻子让人想起成龙大哥的鼻子贴着玻璃门板压扁了的样子,还有他的嘴巴,据说曾经做过手术,说话漏风还有点结巴,而且性格木讷不爱说话。常常是我们一帮女孩子在他们家吱吱喳喳闹了半天,而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给我们泡功夫茶,有时也会露出一个憨厚的笑脸。到了非说话不可的时候,他也会以最简短的几个字回答你。开始,我们每个人都为蓝儿嫁了这样一个老公而愤愤不平,觉得这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结婚以后的蓝儿显得更加安静了,和往常一样,朋友们聚在一起,她也会说一些无关痛痒的日常琐事,除此,她的谈话几乎不涉及自己的感情生活。我常常企图从她安详的外表下面破译她的内心世界,但这样的探索难度很大。
蓝儿怀孕时,我们几个女朋友去她家作客。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中午,蓝儿一直陪我们在客厅吹风扇看电视聊天,她的老公系着围裙,在排气不良的闷热的厨房里做饭。冒着热气的饭菜一道道端上桌面,蓝儿就给我们盛饭,劝我们先吃着。待会菜凉就不好吃了,她说。这时她的老公还在厨房里稀哩哗啦地忙活。等到蓝儿老公上桌吃饭,我们都差不多吃饱了。最后,收拾一桌子狼藉的剩菜残羹,在厨房打开水龙头哗啦啦洗碗的仍然是这位勤勤恳恳的老公。这在“男主外女主内”潮汕特定文化背景下是非常难得的。家里排行最小,在一大群哥姐的娇宠下还不大会做家务的蓝儿,这回好像找对人了,嫁了一个乐于做家务的老公。于是,原来为蓝儿抱不平的姐妹们都噤了声。
据说江浙一带的女人最幸福,家里都是男人做家务,把女人都养得像一朵高贵娇嫩的花。我想江浙的男人做家务更多是源于一种传统文化的惯性;在男人从不做家务的潮汕地区,蓝儿老公包揽了所有家务,是出于一种对妻子的呵护与珍爱,这一点在以后的事实中不断得到了印证。蓝儿看电视喜欢近距离地挨着电视机,老公则像训导小孩子一样把她这毛病给纠正了。蓝儿怀孕以后想下楼买面包吃,老公不准,说那不卫生,非亲手给妻子做面包不可。蓝儿买了一本有关孕妇护理知识的厚厚的科普读物,老公花了一晚上把它读完,从此严格按照书中指示照顾妻子的饮食起居……蓝儿谈起老公时,表情是满足而幸福的。偶尔,蓝儿言语之间也会透露出淡淡的无奈与怅惘,这时的她就好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猜不透面纱后面的真相。
蓝儿就快做妈妈了,我们都不知道她是否找到少女时代寻觅的爱情感觉,我们只知道她和憨厚木讷的老公共同守着一个风雨不透的安稳的小家,守着一个小生命的诞生。也许,爱情与幸福有时并不是同义词,幸福有时候很简单很具体,比如清晨起床后的一个温馨的笑脸,比如在外面奔波一天以后回到家里的一杯开水,再比如一个体贴的眼神……而爱情,有谁见过它的模样呢?苦恼的恬妞“雇保姆、孩子的高级奶粉、每月的固定开销、朋友的应酬,还有结婚时买房装修欠下的债,这日子怎么过呀?”结婚前衣食无忧、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恬妞忧心忡忡地说,“家里有个小孩子已经够烦了,偏又嫁了一个大孩子似的老公,你说能不操心么!”恬妞有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可爱的女儿,那是一个芭比娃娃似的小家伙,特别的逗人。恬妞却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失眠,掉头发,每天对着老公宏发牢骚。恬妞和宏都在机关做事,原本在小城的工薪阶层中收入还算不错。小城经过一场大挫折以后,经济每况愈下,财政拮据,单位里原来的奖金和补贴都取消了。如今夫妻俩的工资加起来还不足二千块,要想活得像样一点确实不容易,况且恬妞是个极要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向父母要求援助的。要命的是宏并没有急恬妞之所急,这是一个不知柴米油盐为何物的大男孩,头脑单纯心地善良,每天优哉游哉地上班、读书、练毛笔字,生活能力之低令人匪夷所思,连换一个电灯泡这样的小事也不会,水管漏了恬妞找人来修,家里没钱了只有恬妞干着急,似乎天塌下来都不要紧。
“愁什么嘛,真的没法过我最多回家里拿!”恬妞数落多了,一副乖男孩样子的宏突然蹦出一句。恬妞的情绪就更加激动:“瞧瞧,他永远改不了这副德性!”我诧异:一个浪漫纯情的少女何时蜕变成一个絮絮叨叨的小妇人了?我看过恬妞的一幅毕业绘画,名字叫“童年的红蜻蜓”,是一幅装饰画,淡淡的胭脂红,流畅的线条,匀称的构图,有一种古典高雅的气质。恬妞学的是建筑设计,这是一个浑身洋溢着文化气息的女孩。恬妞有些胖,有一张被老人们称为很“福相”的脸。恬妞身上有一种被称为古典情结的东西,她喜欢穿小凤仙装,喜欢色彩明亮的刺绣、如泣如诉的二泉映月、精雕细镂的屏风、发黄的线装书,凡具有中国古典韵味的东西她都热爱。恬妞还拜师学古筝,出过一本精美的诗文集。她在作品里歌颂一种至纯至美的爱情,相信前世修来的姻缘,并丝毫不掩饰对爱情“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寂寞心境。恬妞总让人想起沐浴在宋朝的明月下慵倚玉栏杆的李清照,徘徊低吟,罗裙轻曳,数尽天上飞鸿不见伊人归的情景。
李清照等的是赵明诚,而恬妞等的是那个与她有木石前缘的却不知天涯何处的人儿。
爱情在恬妞眼里,是一方神秘圣洁的净土,是生生世世的缘分,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千秋万世独此一人,是蝴蝶的歌唱……恬妞固守着并寻觅着那轮纯净的月色,月色下的佳人。这是一个童话般纤尘不染的梦,一个你我他曾经有过后来却无处可寻的梦!抑或上天被恬妞的真心感动了,在她28岁那年,众里寻他千百度的人终于姗姗来迟,那是一位小她一岁的书卷气十足的男人,叫宏。不久,恬妞成为一个心满意足的幸福的新娘。陈年的女儿红,终于由懂酒的人来开启、品尝……还有什么比这更美满的婚姻了!男人和女人都找到了他们梦寐已久的感情归宿,并共同组成一个家。更令人叫绝的是,俩人都热衷于佛学。在他们的新家,壁龛里供奉着慈眉善目的佛像,音箱里飘出悠扬的佛乐,书橱里陈列着佛教典籍,佛教文化的痕迹无处不在。爱情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便多了一份宗教式的庄严与纯净。恬妞的婚姻生活,让我们这些仍然“孤身走我路”的女朋友们艳羡不已:在孤苦的人生路上,何时也拥有这样一个温馨的港湾呢?现在恬妞很想买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因为生活的窘迫,这个愿望至今未能实现。坐在我面前絮絮叨叨的小妇人仍然在诉说、埋怨;那个花一般芬芳的少女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古典的背影……每天,当恬妞为了入不敷出的家庭经济,为了“不懂事”的老公,忙得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时候,爱情便躲在暗处掩嘴偷偷发笑……我不知道,如果恬妞重温昔日那些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文字时有何感想,或者只是一种“欲说还休”的感慨吧?
你说,天空为什么是蓝的呀?
因为海是蓝的呀。
那海为什么是蓝的呢?
白痴,因为海里有鱼,鱼会吐泡泡呀,blue,blue,blue
嘿,我真的,好想你。
十一月的天空是阴沉的,像是罩了一层永远都释不干净的雾层,朦胧地扣在远处的景致里,连视线也不平静地变得迷离。人总是容易因为季节而变得格外的怀念一些东西。每年都是。
听说,北方下雪了呢。南方的孩子似乎都拥有着同样小心且细谨的心思,对那样一个雪白的干净世界怀有特殊的情结与希冀。仿佛是一个巨大而又美奂的梦想,小心地怀揣在心兜里,不可触灭,不容污秽。第一次见到雪时,你欣然地给我发了一张照片,细碎的花屑在图片里显得格外柔美。你发信息跟我说,那一簇簇小生命在你掌心融成一滩水时,你竟然,感动得想落泪。多么潸然的词汇,我尚不能想象一个不再可以用青涩形容的痞子男生会在这样的背景里变得怎样的温柔与恬静。那会儿你说:如果你在,就好了。我沉默,久久找不出合适的词汇去慰藉你,几年里达成的默契,彼此都深知百句的安慰尚不能及在身边陪伴一次,说再多,都不过只是会让想念更为猖獗地折磨心口。是呀,如果我在,就好了。
一直想在某一日,冬季里的某一日。不提前跟你打任何招呼,一个人任性地去你在的城市望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不去同你会面,也不去看风光潋滟,仅仅只是去概念内你提起过的地方用心地走一遍。大概,真的会有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这样博大的心理,好比,现在的我自己。几次玩笑里都囔着说总有一天我会在你猝不及防时走在你的校园里,然后远远地看着你看见我时愣住的傻样子。而你总是故意闹我,不屑地说,来干嘛,车程那么远,又累又乏,别来了别来了。你不知道吧,你说谎的样子真的很蹩脚,我即便不用看见你的表情也知道你说的话有多么不由心。这么多年,我哪里会不懂,你举手投足里的欣然与惶恐。就像你不会不知道我是真的想去你在的那片小领域看看你在以怎样的姿势迎接着你现在的日子。叙述这些的时候,俨然还是没能从回忆里抽离,把自己摆在一个合适的位置,我许是忘了,刻意地忘了,你现在的日子,已然与我脱轨。
好像还是不久前的事迹,你看,我总是这么容易下意识地变得健忘去,又或者,是我过分放大了回忆的价值,总以为,它可以不死地活上几百个世纪。也因此,而忽略了时间在循规蹈矩地继续。好久好久了,失去你的消息好久好久了,不再联系也好久好久了。久到我都快想不起你的样子,模糊了轮廓,情愫却依然清晰。好多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爱的是你,还是我们一手编织的让而今的自己觉得艳羡的回忆。你大概也不得而知吧,这样的问题再去斟酌与讨论显然不再具有任何的价值和意义。到底不再是年少无知的孩子,做不成情人做朋友的豁达在爱过的人眼里奢侈得让人觉得不现实。
可是,怎么办呢,我还是忘不了你。还是会容易因为这样或那样的一些不经意的画面而变得格外地怀念你。一起去过的换了装潢的咖啡厅。一起路过的四季都在倒闭促销的鞋包店。一起在清晨时分爬过的山。一起在夕阳余辉下去过的海边。一起?那些温存和感动在回忆里不安分得像是长了刺,狠狠地刺痛了自己并不细致的所有纹理。你不知道吧,我居然会因为看到一对牵手的影子而心疼地觉得委屈。容易潸然得让自己嫌弃。
他们都问我,发生什么了。我该回答什么呢?是你累了,疲惫了,还是,一度让你生畏的距离终于把你的耐性和执着磨得支离破碎?又或者,是而后风声里他们告诉我的那个同样用生命在爱你的谁?没有一样是我可以平静地说出口的,就像,没有一样是你可以淡然地回答是或不是的。走到一定的瓶颈区里,概率和原因都不会是单一的,但解释,却俨然多余了。我不愿意在自己成熟到一定程度的某一日不经意想起你走时的留白时而狠狠地觉得是种敷衍与借口。那么,索性都别说都别说,哪怕显得我孱弱。或者,请别说请别说,让我在自己营造的虚境里躲一躲。
雨后的天气,还是会本能地担忧你膝盖上的旧疾是否安分得体。还是会克制不住地做好多运动吗?给你寄的药膏用完了么?看着它们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曾经因为是我寄的而不舍得用的孩子气?或者,只是那么一下子,有没有变得异常牵挂陪你走过那么多年岁的某个谁。我越来越不敢去一些地方了,一些,熟悉到让我会幻觉你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地方。也不爱再去触及那些会让自己变得不平静的故事,我怕记忆会不断膨胀放大成一汪湿润的池,把自己淹成不堪的样子。那些年少的信件终于在时光的迁演里褪了颜色,信纸上曾经让自己欢欣一阵的清新味道再也不见了。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圆珠笔写下的字会褪色得那么快,当初就会老实地练一手好看的钢笔字了。可是,我总是比你来得迟学会一些东西,比如,孩童意识里的一辈子是种琼瑶式的奢侈。
心渐凉了,也就,不会再爱了罢。我一直记得的,你很喜欢的那个叫做安东尼的男孩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忘了你,我没有期待也没有害怕,我只是知道,会有那么一日。过早看到这样的词藻,之前一度不能了然地知道这样不痛不痒的言语里糅含了多少欲诉还休的情绪。你当我是盲目崇拜吧,我那么那么愿意相信这样的总结能是一种真理,那么那么期待在某一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再也不会因为梦见你而变成无助的样子。我等不起了,也爱不起了。像是缩进壳的龟,变得畏惧。脖颈上你买的戒指终于也变形地变得不再和我的无名指吻合一致,在时光开外,方能理智地发现其实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年少时真挚地对着彼此用心承诺的样子。那时的你还不会穿洁白的衬衫,那时的我甚至会因为穿了一件可爱的裙子而娇羞地绯红脸颊。到底,都变了,只是心下不愿面对与承认,就像缓了好几天才说服自己你真的已经走远。这样的我,真不像我。所以我是该努力地忘了你的,一个人复述一段过往会很疲惫的。你不愿意再帮我一起说了,我也就该学乖地不要再记得。是这样的吧,像所有人说的那样,时间会带我走的。我不再喜欢你了,不会再喜欢你了。久了,也就真的会忘了的。
如果幸福有颜色,那么,我希望它会像你爱惨的浅蓝一样干净得让人觉得舒适与温和。再想起你时,心下依旧多是感激,我喜欢这样的我自己,不会因为茫然和疲倦而变得怼怨。你知道我有多老实,所以我骗不了你,有那么一个阶段,真的好畏惧再见的一日,可是,好如歌词里唱的那样,关系虽然变不一样,关心怎么能不一样。即便我不再有合适的身份关心你了,可我还是由心地祝愿曾深深爱过你能在阳光下笑出我最喜欢的温暖样子。
把自己照顾好了。这是我离开时唯一的期许,那么,请你记得,这是你答应过我的最后一件事,不要再食言了,这一次,真的不要再骗我了。
喂,你好吗?
我很好,那么你呢?
你好,我好。你好,我才会好
你好,我好。你好,我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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