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一生网

把我们的爱情写成生动的故事,想到以前的时候我会翻看我们的故事,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特别的钟表,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中午打电话给父母,告诉他们,晚上六时,我乘坐的火车会准时到站。母亲在电话里惊呼:也不早点说,我要买你最爱吃的菜,还要给你打扫房间,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火车晚点,不过还好,只晚了十分钟,多听一两首歌的功夫。走出车站,一眼就看见父亲站在寒风里,正焦急地盯着走出来的每个人。看见我,他一个箭步冲过来,一边抢过我手中并不沉重的包,一边不满地嘀咕:都晚了十分钟了,还以为出啥事了呢,把我急坏了!

一路上,父亲一直在念叨这十分钟,为这十分钟愤愤不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日理万机,十分钟能干出经天纬地的大事来,其实,他一天光晒太阳就不知道要浪费多少个十分钟。

回到家,母亲一边忙着从厨房里端菜,一边大声嚷:怎么那么晚啊!我还以为出啥事了,急得我坐立不安,跑出去看了几次!

不过区区十分钟,在父母看来,居然比十个小时还要漫长,这十分钟里,他们从满怀期待到失落,到担心,到害怕,每一种情绪,都像鞭子一样,狠狠地抽打着他们的心。

在家待了足足半个月,临走时,母亲轻轻地叹气:时间怎么那么短啊,你又要走了!

父亲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这一走,又得好长时间!

十分钟的等待,他们嫌太长,半个月的相聚,他们又嫌太短,实际上,我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回家一两次,分开的时间不会比半个月长多少,可是,被父亲这么一说,仿佛我一去不回似的。

这样的情景,总是时常上演。

那年高考,从考场里出来,母亲一边递上水,一边长舒一口气:终于出来了,时间真长啊,站得我两腿发软!而当高考结束,我背起行囊准备奔赴大学时,她又有些失落地感叹:时间真快啊,不知不觉,你都高中毕业了!整个高三,300多个日夜,她忙着给我做营养餐,帮我买各种资料,比我还要忙还要累还要紧张,在她看来,却比区区的一场考试短暂。

每年开学,父亲都要陪我去学校报名,从幼儿园到大学,从未缺席。每次,在排成长龙的报名队伍里,父亲总是焦急地搓着手,不停地引颈张望,并不满地嘀咕:怎么还没轮到我们啊,都等那么久了,不知道今天报不报得上!其实,他等待的时间从来不会长过一个小时。而当我大学毕业,终于不用再报名时,他又有些伤感地感慨:唉,一眨眼,你都长成大人了,真快啊。

在父母那里,时间总是显得如此不合理,与世界上所有最精确的钟表背道而驰。等待儿女的时间,为儿女争取利益的时间,他们总是觉得太长太长,。和儿女相聚的时间,伺候儿女的时间,他们又总是觉得太短太短。

我想,每个父母心里,都有一个特别的钟表,这个钟表,用奉献做壳,用爱做指针,它为我们走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爱在跳跃。

小编推荐qg13.com

你是我特别的记忆


漫天飞雪,总有一些特别的结晶被埋在冰山深处。那一篇景,那一段情,是一本被封印的记忆。在黑暗处,演绎着一段冰雪奇缘

--题记

常春藤,梧桐花和玫瑰发卡。在浩瀚的书海中漫游,像一片流浪的梧桐叶,一阵悲伤的落花殇,一段流淌的明月情,在梦的彼岸,你是我特别的记忆

欲滴的梧桐叶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梧桐便在这其中油然升华,那个望月倚于楼兰的女子是否仍在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在延绵的雨季,清明前后,花色宜人,是否仍在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你是我心中一道婉约的风景线,一块晶莹的水晶,忘不了你-----李清照。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那梧桐是一曲轻柔的歌,在心头荡漾

憔悴的落花殇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香消断有谁怜。我同一些人一样,向来不喜欢宝钗,与此相比,黛玉则有一番凄凉之美。亦有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的寂静。虽然他和宝玉之间有着一段天生注定有阴差阳错的情,但又有谁能解这 阆苑仙葩 与 美玉无瑕 的恩怨。

那落花是一段系于心头的情,在空中点亮

孤寂的明月情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城人未还。项羽,一世英明的统帅,却在那乌江的夕阳下自刎,也与虞姬在芦花开绽的黄昏浪迹天涯,美于孤寂,月光色,泪断剑,情多长。胡天的萧羌中,孤单魂,随风荡,红尘中,谁称王。

那明月是一阵藏于心中的憾,在江畔唱响

在这片黑暗中,总有许许多多特别的记忆令我难忘,一段月光照亮了漆黑的夜,有你,我在已不再悲伤。

望着记忆犹如船帆般渐行渐远,那段特别的记忆,我将用一生去远远的眺望

-----后记

一定有那个特别的他来珍惜


我们的相识和大多数从网恋走进爱无界国际婚姻的姐妹一样,说起来,他最初吸引我的地方,是他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初中暗恋的数学课代表,一个腼腆内向却深情不悔的男子,情感并不热烈但温暖细腻,他的信好像总有说不尽的话题,说起他的童年故事,他总会以 long long ago(很久很久以前) 作为开头,展现着一个可爱淘气的小男孩,让人忍俊不禁又喜爱无比,每回看他的来信,我就想象着他描述的当时的情景,体会着他的用心。

终于到他提出要见面的时候了,我们在2007年3月22日的机场见面之后,就认定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了。当日就决定26日和他一起回老家见父母。虽然我一直都在担心第一次见面就带他到中国农村,担心他不能适应乡下的环境,但是我的顾问好友支持这个决定,她说,能感觉得出他是一个对爱人能包容和尊重的人,他不会因为你出身、长相而减弱感情的,这趟旅程,在亲戚朋友面前就让他以朋友身份陪你,来证实一下,他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老妈出来村口接我,见到挺拔地站在我身旁的他有点不知所措,只顾着抢着拿行李,回到家把家里所有好吃的水果都端上来了。我告诉他,妈妈知道我喜欢吃桑葚,尤其紫黑紫黑的一颗颗,逢夏天回家都提前给我摘好等着回家吃。要知道小时候我只能偷偷地摘别人家的,因为桑葚是桑树的种子,养蚕农户都不会把它当水果。

在家短短3天里,他感受到了家人对他的温暖亲情,妈妈和妹妹忙着给他夹菜添饭,老爸把平常舍不得喝的陈年白酒拿出来,和他干杯,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喝白酒,从舌头辣到胸腔,我告诉他在中国男人一起喝白酒是有值得高兴的事情,在婚礼上也是少不了这一关的,之后他都没推却过一杯。晚上洗澡,家人连洗澡的水烧好端好在桶里,睡觉的床铺也整理好。让老人这样忙乎,他心里既感动又受宠若惊,总问我他该怎么做才好。

第二天他向妹夫要了把米尺,丈量着老屋,说回去让他做室内设计师的朋友帮忙做一份图纸,准备把老屋修葺一下,增加一些家具,就能让家人住得很舒服。

我的英语还不能毫无障碍地交流,尤其他的母语是德语,英语也不完全是我所学的美式发音,但是我们都能很快地明白对方要表达的意思,有时候只要说出一两个单词他就能懂,真为两人的默契惊奇,我的父母、妹妹、妹夫和他交流更是神奇,连单词都不会,完全靠比划和肢体语言,但沟通起来同样心领意会,而且都为这样神奇的效果时不时发出惊叹和欢笑。有天,下起滂沱大雨,院子那棵龙眼老树上掉下了一只幼鸟,折断了小翅膀,被淋得战战兢兢,凄惨地发出稚嫩的呼救声,他在树下发现了这只可怜的小家伙,忙抱它回屋里,见到妹夫就比划着要毛巾、药水和吹风机,妹夫居然一样不差地从房间里拿出来,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手忙脚乱地为这只小受伤的小鸟疗伤,结婚以后,妹夫和我说起了这件事,说当时就觉得这个男人会疼女人的,没选错!

现在恋爱的男女都是在交往一段时间后才会到双方父母家中,所以我特地问了他回农村的感觉,他说,对于这么快就见到我的父母亲人,并不会感到唐突,反而觉得我的家人很好,善良、淳朴,他感谢我的父母,让他这辈子得到了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好的妻子。听这话的时候,我已经不能直视他的眼睛,只得把头低下,靠着他的胸膛,偷偷地、快乐地、幸福地,哭泣着。

送他回国的那天,我们在机场久久地相拥着,当时我的心里既伤感又害怕,害怕他这一去就带走了这段时间的甜蜜,害怕和他一起的时光是一场梦境!我一开口就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会不会回来?他给了一次又一次的诺言,还是未能消除我心里的担忧,一直等到飞机起飞,我还独坐在机场等情绪平复,我这下深深明白了,我已经不可自拔地爱上这个德国男子了,也许,更多于他对我的爱!

他一到德国就给我电话,说会立刻做好证明和申请,三个月后他就是一个中国女人的丈夫的身份了。

这三个月,我也慢慢地从激动回复到平复,也许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巨大的幸福,也许这也是一个改变人生的转折点,我很舍不得远离父母到另一个国度,那里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朋友,一切都是未知和陌生,面对这个转折点,我是害怕和幸福参半,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意志特别坚强的女子,但是面对来临的爱情与幸福,这些担忧和害怕却又必须努力去克服。

三个月后,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带齐了所有单身证明和结婚资料,还和他的父母兄弟们,按照中国的习俗,上门提亲,摆酒宴,当这一切真实地发生,我再也没有害怕和担忧,我就当这是命运的安排,上天赐予我这段幸福,我要好好把握,掌握自己人生。

我会永远珍惜我的爱情,也许姐妹们会觉得没有经历过情感苦涩的女人太柔弱和容易心软,其实不然。以初恋的心态积极而勇敢地去爱,付出深情和执挚一定有那个特别的他来珍惜!

我们的爱情故事,因为有特别的你


我依旧记得那天夜里凌晨两点寒风凛冽,在一座仅有几万人口的小镇上,我穿着厚重的外套,右手紧捂兜里的两千块钱。昏暗的街灯聊胜于无,远处邮储银行的店招上,嵌在深绿背景上的文字映射出的huangse光亮,静谧而温暖。那是我人生的第一笔工资,我要把它存入一张很特别的卡。

和大多数校园爱情故事一样,总有一个人要先走。毕业那天,我们在学校紫荆树下坐了一整晚。她哭到眼睛红肿,我握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她母亲不同意我们留在这个城市,要她毕业后回到家乡去。在爱情面前,我们无比富有;在现实面前,容不得我们挣扎。临别,我们一起去了学校门口的邮储银行,办了一张储蓄卡。输入密码时,她输入前三位,然后扭过头去,叫我输三位密码。回到老家,回到老家我们都在认真工作,省吃俭用,把节省下来的钱都存入那张我们共同的卡。每个月,我和她都会往返邮储银行,存入自己的一点一滴,在那张小小的卡里,有着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期望和未来.

两年前我们回到学校,到邮储银行开办了电子银行。那天,我们俩抱着电脑,指着那一笔笔的流水账单,像是一次次看到她抱着一堆等待回家继续加班的文件,跑到银行的画面,回忆起我赶在上班前,飞奔到ATM机前的急切。她哭了,笑着哭了。电子银行,似乎成了月老手中的那根红线,隐隐间把我俩紧紧地连在一起。

后来,她开了一家网店,在一双双白色的鞋上手工绘制下顾客定制的爱情故事;我事业开始起步,也渐渐更加忙忙碌。但,我们都不急着下班,不再一次次赶往银行排队。只需要通过电子银行的操作,就能让我们知道对方工作顺不顺利、忙不忙,一切都那么默契。因为有了电子银行,我们电脑、手机,在温馨的卡里一点点积攒着未来的希望。我们能在任何一个时间,知道未来的脚步离得有多近。

终于,我们结婚了。我们在这个缤纷的年代里,相爱、坚守。我想对她,还有它说一声: 谢谢了,辛苦了。这一路有你,这一生有你。

离别的车站


今天,我要走了

离开我的故乡,重新踏上火车,继续求学之路。

我承认,我很不舍,在妈妈慌慌张张地准备行李,坐立不安之时,我那不屑的表情是伪装出来的。在爸爸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向火车站进发的路上,我还一路哼着歌,我也是故意的。姐姐恨不得抽我两个耳光,大骂我没心没肺,我还说自己没错,那时候,我仍在故作坚强。同学朋友一个个电话短信过来问我要走要不要送时,我笑着说又不是没出过门,送什么送。其实我是忍着眼泪让声音尽量不去哽咽的。我舍不得离开家,不想一个人跑到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去,可是,今天,必须得走。

爸爸把摩托靠在停车场的墙上,我问为什么不把摩托支起来,爸爸说支架坏了。我问什么时候,怎么不去修修。爸爸说早就坏了,然而后一个问题,他怎么也不回答。其实,他不回答,我也应该知道的,家里为了凑我那昂贵的学费,已经把八大姨二大婶的钱全都借过去了,哪还有闲钱来修摩托。爸爸笑了一声,别难过,这不靠着墙也挺好么,不费劲。我吸了吸鼻子,背过身去不看他。我说在寒假时候拜年,叔叔家怎么也叫不开门。舅舅家里,舅妈看我的眼神,仿佛恨不得要把我生吞了一样。爸爸妈妈一个劲的低着头说着好话,舅妈才下厨做饭。舅舅趾高气昂的坐着火炉边上的大皮椅子,让爸妈和我站着烤火。我看不过去可也不能说些什么,一个人低着头,出了舅舅家门,双手揣在新衣服里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后面是舅妈吵吵嚷嚷的声音:你家不是没钱吗?没钱那孩子穿着新衣服?

外面的寒风夹着雪花呼呼的刮着,我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妈妈一声不响的走出来,靠在我的身边。我们一直都没有说话,就那样站着,雪花飘飘洒洒的落在肩头,我们都一动不动,像是两个雪人。妈妈的嘴边呼出一口热热气,小霍,进屋吧,别冻着。我忍不住哭了,眼泪从脸上往下滚时似乎就冻住了。我拉着妈妈进了屋。屋里的气氛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冷冰冰的寒气在大屋子里回荡,舅妈端上一大碗饺子送到舅舅的手里,冷冷的对妈妈说:我家没有饺子馅了。爸爸站起身来,假装打了个哈切,笑笑说:那行,我们回家去吃,你们吃吧。我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着舅妈,一动不动,舅妈也发现我在看她,直直的和我对视着。爸爸拉起我和妈妈,在门口的大雪堆边,艰难的推出了摩托车。

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我坐在中间,不时都能感觉到爸妈那冷战哆哆嗦嗦。我低头看一眼爸爸的背上,衣服破了个洞。我告爸爸说衣服破了,爸爸说没事,但声音都在打颤。我摘下手套用手按在那个洞上,刺骨的寒风刀割似得刮在脸上,疼得要命。我那只暴露在空气中的手也被冻得发紫。我闭上眼,想象着身边是一个大火炉,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火锅。后来手还真的开始暖和了,我笑了,可是,当我睁开眼,看到妈妈那手温柔的趴在我的手上,我再也不想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了家,爸妈把火炉生起来,不大的屋子里立刻温暖备至。妈妈稍微烤了一会就去厨房做饭了。我和爸爸坐在火炉边,我看了看爸爸,爸爸的眼睛正无神的盯着前方,我问爸爸,你的棉衣破了,换个新的吧。爸爸说没事,明让妈妈补补,扛得住。爸爸说你过两天就走了,要买什么东西就说,爸爸给你钱。我摇了摇头,实在没什么可以买的。妈妈把两碗饺子端了进来,一大碗一小碗。爸爸端起大腕就吃,狼吞虎咽的。我端起小碗,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嗯鲜美的紧呢,是猪肉馅的。爸爸汤里飘得一丝韭菜,我想肯定是鸡蛋韭菜馅的。后来,我吃完了饭,去厨房送碗时,看见妈妈蹲在火炉边啃大饼。我问妈妈怎么不吃饺子,妈妈说怕饼坏了。我掀开锅盆,看见了两个空空的馅缸,一个是猪肉馅,一个是只有韭菜没有一丝蛋花的。我明白了一切,一声不响的回了屋子,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找朋友玩,朋友一个个的穿着厚实的大衣,在广场里集合。我单薄的身影出现,仿佛是一个乞丐误打误撞进入了富人的聚会,小翔问我怎么不穿新衣服来,我说,新衣服洗了,这件先顶下。聚会中看见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我恨不得一口就吃完,同学们一个个边吃边谈笑风生,我也不时停下来笑笑。后来他们开玩笑开到我头上,你们看他像不像饿死鬼投胎?于是大众的目光全集中到我一个人身上,我嘴里咀嚼的鸡肉没来得及咽下去,鸡骨头还在嘴唇上挂着,那一副逗像让一桌子人全笑趴了。我尴尬的陪着笑了笑,咽下饭去,便不敢再多吃一点。

结账时,班长回来跟我们说需要每人掏出五十元,同学们一个个爽快的答应,把钱包拿出来翻找着,我兜里揣着二十元不敢拿出来,这是妈妈今天上午塞给我的,说同学聚会了,不能丢了娃的脸面。我死死的攥着那二十元,汗从手心里渗出来,浸透了那薄薄的纸。终于,班长收到了我这里,问我交钱。我一言不发的低下头去,手里那二十元已经皱巴巴的了。我甚至听到,同学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的说没钱还参加什么聚会,没钱还吃那么多。我努力的把手里的二十元拽出兜来,被一只手给摁住了。我抬头一看,是小翔笑呵呵的脸。小翔站起来交了一百元,笑嘻嘻的解释说:你忘了?在学习我欠你五十呢!今天还你了。同学们的脸色才缓了过来。我鼓了很大的勇气抬起头来,小声的对小翔说谢谢。小翔拍了拍我的肩膀,点了点头。

饭后,班长鼓动同学去KTV唱歌,我自然是不能参加的。我把小翔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说欠你的钱暑假时候还成吗。小翔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你的的条件我还不清楚,有什么要钱的地方管我借就成,别不好意思。我感激的看了看小翔,班长招呼小翔去,我便一个人走上了回家的路。回家的路很远,爸爸叮嘱过我回家可以做公交,但我没有坐,我走一走可以,反正认识路,我可以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到家时已经快晚上了,妈妈看我累的满头大汗的,问我怎么了,我说下了车跑着回来的。妈妈才放心的去做饭。我跟妈妈说今天不用做我的饭了,我在聚会时已经吃饱了。妈妈说那怎么行,明天就上火车了,你得吃饱了才行。妈妈没提醒的话我几乎都快忘了,是啊,明天,我即将告别自己的家,去往几千公里以外的学校。当初曾经那么叛逆的选了这么远的大学现在想想,每次车费都是问题。

火车还有一个小时到站,我和爸爸还是站在火车站边一言不发。这时来了一个车站管理人员,一眼就盯上了爸爸靠在墙上的摩托车,呵斥道不会好好停车吗?爸爸赶忙过去把车推了出来,我生气的过去顶到不会好好说话吗?那人顿时来了脾气,你他妈这破摩托停着都恶心,还好意思骑出来?我恨的牙根痒痒,攥起拳头就想揍那小子一拳。爸爸见状把我拉了回来,说咱赔不起他的脸,别和他一般见识。爸爸推着车离开停车场,用自己的身体扶着车,那人意犹未尽的在后面破口骂着穷鬼。我忍着自己胸腔里燃烧的怒火,陪着爸爸走着。

爸爸找了个地方把摩托扶住,笨重的摩托车压得爸爸喘息连连,我过去接过摩托车说爸爸,我来扶。当我接手时,我才明白真的很重,才没到一刻钟,我已经感觉自己的青筋都突起了。这时,火车站发出了开始检票的声音,温柔的女声一遍遍的提醒,让人心头一阵温暖。爸爸把手换过来说你去检票吧,我来。我松开手,背起书包向前面头也不回的走去。爸爸看着我的背影,一直看,一直看。我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抬头,和我对面而行的人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我的脸,一个女人惊奇的看着我,仿佛是看见了来自外太空的魔兽,继而和身边衣着靓丽的女伴切切私语,那人怎么哭成这样,我当初离家时,可没他这么没出息。

我没有反驳,就当我是没出息吧,反正在你们这些富人眼中,穷人的眼泪是不值钱的。我的泪水涌出眼眶的那一刻,真想嘶吼一声,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感动全都哭个遍,可是,我知道爸爸在身后,紧紧的盯着我,我可以让所有人知道我没出息,但不能让爸爸知道。我加快速度疾奔起来,我只知道,冲进火车站里,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那段路是我跑过最长的一段路,火车站的大厅华丽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来,心里却换了主意。我不能也不愿在这些人面前流泪,是的,不可以。看着排着长队熙熙攘攘的旅客,不时有人传过来一声恶毒的咒骂和满满的抱怨。我回过头来向爸爸的方向望去,可是刚才的疾跑已经让爸爸的身影脱离了我的视线范围。

不用想,爸爸肯定是还在往我的方向张望,因为我这里,有他满满的希望

告别的年代


星期五下午,我在办公室看报纸,藉以打发下班前百无聊赖的时间。公司里的同事大部分都走了,几个新来的大学生在谈论一部美国电影。窗户外秋风萧瑟,远近耸立的高楼大厦灰蒙蒙地毫无生气,冬天快到了。电话铃响了两遍,我拿起话筒。

“喂,你好,我找李然。”是一个女声。

“我就是,您哪位?”“听得出来我是谁吗?”语气淡淡的。

我想了想:“你是林瞳。”“真高兴,你还没有把我忘记。”听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突然有些语塞:“……好久不见了。”“是啊,你过得怎么样?”“老样子,还是一个人。”我的口气轻松了些,“你怎么样?”“一般,没什么大变化。”那头停顿了片刻,“我准备走了,离开这里,已经买好了明天的车票。”“哦——”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今晚有空吗?”“有,我今晚没什么活动。”“你还住老地方吗?”“对,还是那里。”“想到你那里住一晚,你不会介意吧?”我愣了一下:“不介意,只要你不介意。”“你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走之前想找个人聊聊。”“好的,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来?”“大概晚上八点钟左右,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没什么不方便的吧?”“没有没有,挺方便。”“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见。”“再见。”放下话筒,我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我想,我和林瞳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是一年半,还是两年?记不清了。只是在一些场合零星地听说她的消息。现在她突然要走,临行前想到我的宿舍住一晚,只为和我聊聊,这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但细细想来,又觉得,这样的事情也该在情理之中的。也许我们之间真的还有什么没有割断的东西。

我想着,一边捡桌子上的物品,准备提前下班。

我和林瞳的故事开始在四年前。

那时我刚参加工作不久,每天想的就是晚上到哪里消磨时间。我的想法和我的“死党”宋大军不谋而合,我们结伴而行,差不多天天混在一起。宋大军在社会上混的时间比我早得多,人很“油”,我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油腔滑调的生活作风。

正是在他的鼓动和引导下,我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孩上了床。对我和宋大军而言,找女孩玩纯粹是出于娱乐,换言之,“找刺激”。好在那些女孩并不计较得失,完事后大家各奔东西。

认识林瞳是在一个名字叫“梦露”的酒吧里。那年夏天,我和宋大军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泡吧,因为那样很消磨时间,而且在酒吧里可以认识女孩。我的住处离“梦露”很近,我们成了那里的常客,一个星期至少去四五次。林瞳是酒吧柜台的招待,对我和宋大军很热情,每次我们去都和她聊得很开心。酒吧的管理有漏洞,她还让我们喝到了不少免费的冰镇扎啤。在聊天中林瞳告诉我们,她家在江南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她很早就出来“闯世界”了。从她待人接物的老练来看,也确实可以看出见过世面的样子。

然而,尽管林瞳和我们聊得很来劲,也不羞于和我们说黄色笑话,但她从不参加我和宋大军的活动,我们几次邀她出来,她都婉言拒绝了。这让我和宋大军觉得不可思议,在我们看来,我们已经把她当作朋友了,她这样做无异于不领情。难道她平时对我们的热情都是假的,虚伪的?宋大军尤其气愤,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这对他的交际能力简直就是一种污辱!“我就不信搞不掂她,跟我玩纯情她还嫩点!”一次喝了酒后,宋大军粗着脖子说,“我跟你打个赌,一个星期内我把她带到你宿舍,把她做了,你信不信?”“赌五百块钱。”我故意刺他。我心里很盼望宋大军能成功,因为林瞳为什么不肯和我们进一步交往让人疑惑,简直成了一个悬念。宋大军此举的意义已经不在于我们又多认识了一个可以上床的女孩,而是破解那个悬念。

在我的积极响应下,经过一番准备,三天后,宋大军行动了。我们买了一堆吃食,晚上九点,宋大军一个人去“梦露”找林瞳。我在房间里看电视等他们,一边想着事情会怎么发展,说句实在话,我对林瞳会不会上宋大军的当一点底都没有。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楼道里响起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说话声,其中一个是宋大军,另一个不用说,是林瞳了。

“这儿的楼房通风挺好的。”林瞳的声音在过道里很清脆。

“还行,夏天挺凉快。”“欢迎欢迎,真是稀客。”我打开门,迎进他们两个。

“听说你过生日,”林瞳笑着递给我一样东西,“刚才在街上买的,没什么准备。”宋大军冲我挤挤眼。我打开包装纸,是一本《拿破仑传》。

“来就行了,还买什么东西?”我颇感意外。

“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白吃你们的吧。”林瞳笑着说,她已经看到了一桌的食物。

“来来来,大家就坐。”宋大军喜形于色,“今天很难得,我跟她老板请了假,我们喝个痛快。”林瞳大大方方地坐下,宋大军用牙咬开一瓶啤酒,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

“说点什么呢?”林瞳端起酒杯,认真地说,“这样吧,第一杯酒就祝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宋大军和我对视了一眼,大概他和我一样,都对这样的气氛有点陌生。

我们一起喝完,林瞳主动拿起酒瓶给我和宋大军斟满。

之后我们喝开了,话也越说越多,气氛一度很热烈。林瞳的酒量一点不比我和宋大军逊色,宋大军本来想灌倒她,他自己却先醉了,说话有点语无伦次。喝空七瓶啤酒后,宋大军逮了个机会在我耳边说:“待会儿我出去,留你们两个在这里,你知道怎么做了?”我说:“没问题,你去吧。”然后宋大军假装上卫生间,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林瞳两脸通红,一只手托着下巴看我:“你干吗没买生日蛋糕?”我想了想:“忘了。”“是吗?”她眼珠转了一下,“那多没劲,一点气氛都没有。”“要气氛还不简单,我给你说个笑话吧。”我说了一则从杂志上看来的幽默,还好,她没听过,我一说完她便大笑起来,我也笑了。

“其实你没外表看上去那么坏。”笑完后林瞳说。

“我外表看上去很坏吗?”“对不起,我说错了,”她纠正道,“我想说的是,你和你朋友不一样。”“你认为他是个什么人?”“我可不敢得罪你朋友。”林瞳浅笑着用手捋了一下头发,“我要说他坏话,回头你告诉他,我就完了。”“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他,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盯着她的脸说。

“你挺会笼络人,”她继续笑,带着醉意,“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把你当朋友。”我信誓旦旦。

“是吗?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很多女孩睡过觉?”“……是。”“这正是我不能相信你的原因。”我一时愕然。

“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拦她。“我送你。”我说。

下楼时我看着她的背影想,宋大军要失望了。来到街上,林瞳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我赶紧抓住她裸在连衣裙外的一条胳膊。

“不要紧,我可以走。”她摆脱我的手。

“你行吗?”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事,今天挺高兴。”她坚持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做个好梦。”我目送她蹒跚着走远,才回宿舍。

第二天,宋大军问我情况,我说没做,宋大军连声说怎么搞的。

“昨晚你怎么骗她来的?”我问他。

“我说你暗恋她,失恋得很难受,很想在生日这天见到她。”“你干吗不早点告诉我?”“怎么了?”“没什么,”我说,“我想我可能真的喜欢上她了。”

下了班,我坐公共汽车回宿舍,情绪莫名地低落,说不清是为什么。或许是天气的原因,这样的天气让人开朗不起来,又阴又冷,灰蒙蒙的天空就像蒙了一块肮脏的抹布。或许,是因为下午接的那个电话。它让我不得不想起经历过的一些事,其实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昨,但一旦我真正回忆起它们,就隐隐地难受。我想我可能在回避某种东西,就像一个长了疮的人明知伤口在哪里却极力不去想它,以为这样可以躲得过去,结果适得其反。

车窗外一路熟悉的商店,熟悉得让人提不起兴趣。街上的行人全都穿着厚厚的衣服行色匆匆,似乎在赶一场不愉快的宴会。

我到站下了车,然后到附近的一个商场转了几分钟,最后买了一瓶葡萄酒和几样零食。

付钱时我想,她八点钟左右到。

我们很快同居了。

在这之前,我们有过一次正面交锋。

“你不要再叫花店送花来了,我觉得很肉麻。”这天晚上,林瞳把我叫到酒吧外面,板着脸对我说。

“已经交了钱了,”我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再说,现在去让他们停止送花,肯定挨人笑话,多没面子。”“我还不是没面子?整个酒吧的人都知道有个脸皮很厚的无赖在追我。”“谁说我是无赖?她们无非是羡慕你罢了,你那几个同事恨不得我把花送给她们。”“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这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了,”我涎着脸说,“我准备明天再去花店交一笔订金,好在现在的花便宜得很,还是批发……”“够了!拜托你不要害得我丢饭碗好不好?”“不至于吧,有人送几朵花就要炒鱿鱼,你老板不是嫉妒狂就是神经病。”“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扭头就走。

我一把拽住她,正色道:“别那么酷好不好?我虽然不是拿破仑,但我也有七情六欲。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是不是一定要用刀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几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看我们,不时窃笑。

“放手。”“算了,”我手上加了力,“事情差不多就行了。”“放手!”她几乎是声嘶力竭了。

我有点下不了台。“不放又怎么样,你总不会打我吧?”我的话还没说,脸上便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来得很突然,我毫无防备,一下子松开了手,一只手捂着脸。林瞳瞪着大眼睛看我,表情惊愕,好像她也没想到她的手会打人。几个小青年都一齐往这边看,他们在等我的反应。

要在平时,哪个女的敢这样对我,我肯定会反手给她一巴掌,然后骂一句“婊子”,扬长而去。但那天我出奇地平静,可能是她一动手,就使她变得理亏了。

“这样你就痛快了吧?”我捂着脸问她。

形势在这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变。林瞳紧张的表情如同被浇了沸水的菊花,刹那间松弛下来,脸色也变得绯红,眼睛不敢正视前方,而是低着头看地面,那样子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女孩。

半晌,她轻声说:“今晚你在宿舍等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说完,她转身进了酒吧。

我在原地站了几分钟,仍反应不过来。往回走的时候,觉得很像一场戏。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晚上,甚至和她做完爱之后也没有消失。

我们同居了一段时间后,有一天晚上我问她:“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不考验考验,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她说。

“考验有必要那么严厉吗?”“你不懂。”“好吧,我不懂。不过你现在不是被我追到手了?”“这只是暂时的,如果我觉得你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你还是留不住我。”“是吗?”“是的。”她很肯定地说。

我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对我来说,她和我睡到一张床上已经说明了问题。自那天晚上后,她便和我住到了一起。这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我想了想,没有反对。

我认为她的思想观念和许多传统女孩没什么两样,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看住男友,不让我和别的女人乱来。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这一点。她每天下了班便直接到我的宿舍,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一副居家过日子的姿态。

开始时我有点不适应,觉得生活规律被打乱了。后来渐渐觉得屋里有个女人挺好,饭有人做,衣服有人洗,生活有人照顾。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再那么明目张胆地和宋大军去找女孩玩了,为此,宋大军骂我重色轻友。

有一天,宋大军在我的宿舍吃晚饭,林瞳炒了几个菜,我们一起喝了两杯。林瞳吃了饭去上班后,宋大军问我:“你真的打算和她结婚?”“不一定,”我打着酒嗝,接过他递过来的烟,“现在和结婚有什么两样?”“别早结婚,”他劝导我,“结了婚就没劲了。她逼你结婚没有?”“没有,一个字也没提过。”“你小心点,”宋大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看出来了,这女孩有心计。”“我能有什么损失?”我哑然失笑,“她自己送上门来的。”“问题正在这里,正因为是送上门来的才要小心。听过那句话没有——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总不至于把我卖了吧?”我觉得宋大军有点小题大做。

宋大军吸了一口烟:“说句老实话,你真的很喜欢她?”“感觉还行,比我们以前交往的那些要纯。能在酒吧那种地方出淤泥而不染,这一点就让人挺佩服。”“留着点神,没准儿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你多心了,”我笑着拍拍他的肩,“晚上有什么活动?”“活动多得很,你又没胆儿。”“今晚我跟你去。”“真的?”宋大军眼睛一亮,“柳妹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早上她还给我打电话,说很想你,待会儿我让她再叫一个妞,我们去她那里。”

林瞳变了。

这是我打开门后看到她的第一感觉。倒不是因为她的脸看上去比以前更成熟了,那是我意料之中的。她还有某种更直截了当的变化,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愣了片刻,我才发现,原来她把头发剪了。她的一头长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齐肩短发。这使她显得更像许多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少妇。

“还认得出来吗?”林瞳笑问我。那种笑容和语气让我蓦然想起了过去的那个她,给人的感觉好像她昨天还和我呆在一起,只是今天早上去剪了个头。

“是变化蛮大。”我也笑了一下,“外面挺冷吧?”“风挺大。”她递给我一袋东西,把一只皮箱拎进屋,“我的行李。”她解释说,然后解脖子上的围巾,脱羽绒服。

“来就行了,还买什么东西?”我打开塑料袋,取出两瓶五粮液,不禁又问,“干吗买那么贵的酒?”“准备走了。”她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我等她说下半句,但没等到。

我把酒放好,给电炉插上电。这时我看到她四周打量了一下屋子。

“边烤火边聊吧,”我说,“要不要喝点酒?我这里有葡萄酒。热着喝,可以暖身子。”“好吧。”她看我一眼。

我找出两只小口盅和几个小碟,把买的几样零食倒在碟子里,放在一张小凳上。

我们都在电炉边坐下,我打开葡萄酒的瓶盖,把两只小口盅倒满,然后放在炉丝上热。没一会儿酒就暖了,我们不约而同地一人拿起一杯。

“说点什么呢?”林瞳问我。

这情形让我想起她第一次来的那个晚上。

我想了想,“好久不见了,为见面干杯吧。”我们碰了杯,一饮而尽。然后我再把两个人的口盅满上。

“怎么还住这里?”林瞳抓了一把瓜子在手上。

“没结婚,单位不给分房。”“怎么不结婚?”“没合适的,谈过两个,崩了。”我把一颗花生塞进嘴里,呷一口酒,“可能也不太想结婚,一个人过惯了。”“还是整天找朋友玩?”“没朋友了,朋友都结婚去了。”我叹口气,“有时候和同事打打牌,平时看看电视,偶尔也看书,反正就那么回事。”“不闷?”“习惯了。”“以前你和宋大军挺玩得来的。”“那时都是瞎玩,找刺激。不过宋大军确实蛮够朋友。”“其实他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就是生活太放荡,没有目标。”听到她对宋大军的评价,我不禁抬头看她,恰好和她的视线碰到一块。

“可惜他死了。”林瞳平静地说。

“对,他死了。”我附和了一句,说完觉得这个话题不好,让人难受。那个和我们的过去紧密相关的人只剩下了一个名字,一个说不上代表什么意思的符号。有时甚至使人产生错觉,觉得那个人是否真的存在过。而事实上,生活中确实有过这么一个人,只是某一天突然消失了,不见了,变成了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林瞳可能也意识到什么,我们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凝重。

她两只手握着那只小口盅,放在并着的腿上,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虽然化了淡妆,她脸上的色斑仍清晰可见,眼角有几条不易察觉的鱼尾纹。她已经不那么年轻了,我不无悲哀地想。

过了一会儿,我问:“明天走?”“八点钟的车。”她定定地看着那通红的炉火。

“准备去哪里?”“还没想好,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再不回来了?”“嗯。”“还会再见面吗?”“可能吧,我今天是特地来向你告别的。”她神色黯然。

“谢谢。”我们再次沉默了。这一次的时间更长,似乎谁都不愿意再主动开口。我们先前的默契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断了。

这时,我才觉得很有点伤感。尽管事前有过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时,还是发现所有的掩饰都是脆弱不堪的。就像一个箱子,明知里面装的是石头,但在打开前希望它变成金子或者别的什么,结果打开后发现还是石头。

我想,有的东西是人回避不了的,不管你怎么努力地割舍、忘却,都是徒劳。

时间一长,我对同居生活变得习以为常了,有时甚至有点厌烦。所以尽管我对林瞳口口声声地宣称不和别的女孩来往,但很多时候,我仍背着她干我想干的事。

我想,本来就是同居,谁都没有约束对方的权力。再者,我和别的女孩上床并不意味着与其有感情,只是一时欢乐。

“你真的爱我吗?”偶尔地,林瞳会这么问我。

“当然,你没见我追你时追得很凶。”我很坦然。

后来她问得少了,我也没在意。说句真心话,我确实很喜欢她,我也认为她是那种可以结婚把我的下半辈子托付给她的女人。但是现在,我无法一下子从过去的生活方式脱离出来——比如找女孩玩这件事。我不认为这是对爱情的背叛,在我看来,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不一定非得把它们搅到一起。我在等着有一天她提出和我结婚,我想结了婚我可能就老实了。

宋大军为我的“回归”欢欣鼓舞,我们又像以前那样四处快活。因为要避着林瞳,还多了些偷偷摸摸的刺激。夜不归宿时,我便跟她说一声去打麻将。林瞳从不怀疑我,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要说一点内疚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当我又一次从外面“潇洒”回来时,而她依然对我笑脸相迎;或者吃到了她做的一桌好菜,穿上了她洗得很干净的一件衣服,就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残忍了点。但下一次宋大军邀我外出时,我便又把上次的内疚抛到了脑后。

那是个星期天的早上,我在宋大军处和两个女孩玩了个通宵回来,回到宿舍准备好好睡个觉。林瞳已经起了床,正吃早餐,看见我,也给我盛了碗粥。她还冲我笑了一下。

我洗完脸,坐下吃的时候,她开口了:“好玩吗?”“说不上好玩,就是麻将,”我说,“时间长了累,头昏脑涨,满脑子都是九条九饼。”“跟你说件事,我想搬出去了。”“哦,你准备去哪儿玩?”我还有点迷糊。

“我是说我想和你分手。”“你说什么,分什么手?”我终于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一下子醒了,“怎么回事,我不明白。”“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什么不合适,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粥也不喝了,盯着她看,才发现她脸色苍白,眼睛也红了,可能昨晚没睡好。

“对你可能突然了一点,但我已经决定了。”“是很突然,”我有一种被欺骗的的感觉,“为什么不合适,总有个理由吧?”“我觉得我们性格不合,对感情的理解也有很大的差异。”她声音虽然平静,但可以看出,那是她极力抑制后装出来的。

“是吗?”我的声音变了调,“那我们怎么会住在一起,你不要无中生有,我不是傻瓜——你是不是和别的男人搞上了?”“没有,完全是我个人的原因。”“这我就不明白了,”我振振有词,“我觉得我们还是很合得来的。在我的印象里,这一年来我们根本就没吵过架,好像只闹过两次小别扭,而且很快就和好了。

你是不是怪我不做家务?但这房间里也没多少家务,就是做做饭洗洗衣服,你也从来没抱怨过,我以为你是很开心的。这不应该成为问题吧?感情方面就更不用说了,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爱你,对不对?“说完我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两口。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她面无表情地用手拨弄碗里的汤匙,“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爱情,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是不是因为我和别的女人来往,伤了你?”“是的!”她加重了语气,“但不全是,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对你有所了解。”“那我更不明白了,到底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否则会背上一个巨大的疑惑。

“这么说吧,”她把头昂起来,“我付出我的感情,而你没有付出你的,就是这样。”“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我确实不够关心你,”我有点尴尬,“可我们才同居了一年。”“正因为我觉得一年的时间够长了,所以才决定现在分手。”“你一直在考验我?”“……要那么说也可以。”我僵住了,哑口无言,这个打击委实太突然了。半晌,我才说:“好吧,既然你决心已下,我也没什么说的,本来我们就是自由的。”说完觉得自己狼狈不堪,就像一个吃了饭不付钱被人羞辱了一顿赶出餐馆的倒霉蛋,一个谈判桌上毫无还手之力的失败者,一只被人扔出门外的鞋子。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她声音有些哽噎,眼眶湿了,“其实分手对我来说也很痛苦,但我不得不那么做。”“行了,不要再说了!”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如果她再说下去我一定会控制不住,然后做出任何一个精神失常者都会做出的举动。

林瞳搬出去了。我们之间的恋情也嘎然而止。

宋大军闻讯很开心,安慰闷闷不乐的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哥们儿又自由了,还捡了个大便宜。”“不是那回事。”我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住了,拼命吸烟。吐出的烟雾刹那间被风吹散。

“算了算了,不就一吧女吗,长得也不怎么漂亮,你睡也睡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不懂。”我说。

“好吧,我不懂,看不出你还挺用情。”宋大军半嘲笑地说。

我不愿再去“梦露”消遣,任宋大军怎么劝说也不肯去。林瞳走后,我的宿舍又成了我们聚会的地方。喝酒、打麻将、和不三不四的女孩调情,在酒精的麻醉和肉体的疲劳中睡去……只是当我清晨从昏昏噩噩中醒来,发现身边睡着一个陌生的姑娘时,会莫名地感到烦躁。

半年后的一天,宋大军死了。他开着摩托车撞上了一辆中巴,医院抢救了两个多小时,最终无力回天。他甚至一句遗言也没来得及留下。我在医院看到他妈哭成了泪人,他妹妹搀着老太太,面如死灰。尸体第二天就火化了。

宋大军死后没多久,我发现自己染上了性病,然后被几个江湖游医骗了几千块钱,最后咬着牙到正规医院才治好。前前后后折腾了几个月,其中遭受的难堪和羞耻使我对男女之事充满了厌恶。我毅然中断了和那些不正经女人的来往,安安心心上班,得到领导和同事的肯定和好评。单位一个好心的大姐热心地给我介绍对象,我正正经经和两个姑娘见了面。她们的条件都不错,对我的印象也挺好,但我怎么也找不到感觉,不想耽误人家,就算了。

我和林瞳开始时偶尔还能遇上,出于礼貌,见面时大家都打招呼,偶尔也聊一两句不咸不淡的话。后来就见不着了,我猜她离开了“梦露”。我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她不知怎么得罪了一个款哥,老板怕惹事,不敢再留她。再后来就听说她到一家咖啡厅做女招待,并在那里认识了一个电脑公司的老板,那家伙离过一次婚,对林瞳爱得不行,挥金如土,两个人正式拍拖,还准备结婚。消息到此就没有了下文,给人的感觉是林瞳随时会和那个人结成夫妻,只是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举行婚礼而已。

我一直没去那间传闻中的咖啡厅看看。

过了很长时间。

我给林瞳添了酒,然后试图打破这种尴尬的场面:“前阵子听说你准备结婚?”林瞳像是从一场梦中醒来,她把酒轻轻地端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喃喃自语般地说:“一场梦而已。”这又是一个不愉快的话题,我后悔地想。

“他有老婆孩子,他没离婚,一直骗着我。”“哦。”我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受的挫折多了,已经麻木了。”她像在是安慰自己。

我无言以对,发现自己在这个时候特别口齿木讷。

“不谈这。”她直了直腰,“讲讲你的故事吧?”“讲什么呢?”“你活了那么大,最令你难忘的一件事是什么?”她看我的眼睛就像一潭深水。

我想了想,就说了一件小时候偷东西被打的事。那件事我从没跟人说起过,因为它令我蒙受了巨大的耻辱,甚至可以说,它给我的整个童年打上了烙印。

“没想到你小时候有过那么悲惨的经历。”她同情道。

“过去那么多年了,一想起来还是难受。”“是啊,”她若有所思地说,“往往越难忘的事越是伤心事。”“你也说说你难忘的事吧?”“我想想,”她摸了一下头发,“我最遗憾的事就是大学只念了一年,当时两个弟弟一个考初中一个考高中,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看着父母愁苦的样子,我一咬牙就退了学。现在想来,还很不甘心。”“想过再读书吗?”“不可能了,出来了那么多年,已经找不到那种心态。而且我觉得,”她停了一下,“失去的东西永远不可能再找回来。”我琢磨着她的后半句话,胸口又隐隐作痛。我想,难道她仅仅是来向我说一声告别的吗?夜深了。

“我们还是躺会儿吧,”她看了一下表,提议,“我看你也有点困了。”“好的,”我站起来,看着那张单人床,想了想,“你睡床上吧,我躺沙发就行了。”“那样多不好意思,天气那么冷。你不介意我们都躺床上好了,你不会胡思乱想吧?”“没有没有,”我赶紧解释,“我是怕你觉得不合适。”“我发现你变了很多,”她脱外套,“你放心,我没什么可顾虑的。”我们都只脱了外套,然后我关了灯,挨着她躺下,盖上被子。

四周一片漆黑、寂静,窗外只有风的声音。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她。

“可能先回家住一段时间,调整调整。”“怎么想到要走的?”“怎么说呢?”她在黑暗中叹了口气,“可能是伤心的事太多了,觉得这里不适合自己,想换一个环境。”她能去哪里呢?到另一个城市能找到自己在这里失落的东西吗?“真没想到你会特意来向我告别,本来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完全断了。”“关系断了,但记忆还在,我们毕竟有过一段感情。”我睁开眼睛,恍惚中那些细节又历历在目,清晰得就像发生在昨天。

“你一直没有把我忘记,对吗?”她轻声问。

“是的。”我痛苦地说。我无法再做到无动于衷,假装我们的过去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她感觉出我的情绪,侧过身,轻轻地靠着我。

“你说咱们那一段算爱情吗?”她问。

“我觉得算。”“你不恨我吗?”“不恨。”“你觉得咱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我鼻子一阵酸楚。

“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她的声音有些伤感,“来找你之前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适。后来我想反正就是见一面,以后也许再也见不着了,才下了决心。”我极力克制自己,不让心底的翻涌喷发出来。

“我觉得有过那么一段也挺好的,”她继续说,“至少回忆起来不会觉得自己的青春是一片空白。其实我并不后悔和你有过那样一段时光,以后我可能会一直记得。”“我也是。”“我们曾经爱过,这已足够。我想,我们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也许更好。”“你说得对。”沉默了一会儿。

“再抱抱我,好吗?”她轻声说。

我拥过她的肩,眼睛立即湿了。

天亮了。依然是个阴天。

我们洗漱完毕,在街边的早餐店吃了早餐,然后我拦了辆的士送她去车站。

“七年了,在这里呆了七年了,”林瞳看着车窗外说,“真要离开,还真有点割舍不下。”窗外寒风凛冽,上早班的人们骑着自行车在风中疾走。

“曾经有过一个梦想,就是在这里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现在才明白,自己不属于这个城市。不能怨谁,可能是和这里没有缘分吧。好在还有记忆,留点遗憾在记忆中也未尝不好。”她脸部的侧面在昏暗的光线中像一幅画得很逼真的素描。我看着这幅亦真亦幻的画像:我能记住它吗?车站到了。等车的时候,我在车站的小卖店给她买了两包果脯:“带在车上吃吧。”“谢谢。”之后我们没有再说话,偶尔对视,她会给我一个努力的微笑。也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我想。

“好好保重自己。”临上车了,我叮嘱她。

她紧紧地抱了我一会儿,松开后,近在咫只地看着我说:“谢谢你,昨天晚上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说完她在我脸上吻了一下,上了车。

车开了,车轮在坚硬的铁轨上铿锵作响,车厢互相拉扯着一节节艰难地移动,速度一点点地加快。

“再见。”她的脸贴在窗户上向我挥手。

“祝你一路顺风。”我拼尽嗓子向渐行渐远的她喊。

火车疾驰而去,在灰蒙蒙的苍穹下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文章来源:http://m.qg13.com/q/5371676.html

更多

猜你喜欢

更多

最新更新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