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洛站在窗前,看空中大雪纷飞,寒风掠过电线发出呜呜的响声,惊起了一群出来觅食的麻雀。路边的行人都裹得严严实实,行色匆匆地经过。只留下许多掉光叶子的梧桐树,默默地伫立在路的两旁。
屋子里温暖如春,果洛身着一件蕾丝花边的淡紫棉质睡裙,腰间系着松松的带子,长发懒散地盘在耳后,更透出一副慵懒高贵的美丽,颀长高挑的身材在窗前显得特别妩媚动人。梅艳芳的声音空灵地在房间里流动:女人花开放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有没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听着这样伤感的歌声,果洛似乎有点动容,正要回去,却看到远处有好几个男生踩着积雪活蹦乱跳地跑过来,他们不断地抓起雪块,互相嬉戏、互相打闹着,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娴静的女孩,她轻轻地走着,生怕踩在雪地里留下印痕,或是害怕惊飞了路边觅食的小鸟,走得那么专注,那么出神,好像怀着许多小小的心事。果洛的心莫名地被刺痛了。那些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让她猝不及防
在家,果洛是最小的孩子,哥哥姐姐很早都出去上学,她的童年没有真正意义的伙伴。能识字的时候,就一个人读书,看得懂的,看不懂的一股脑全装进小小的脑袋里。童年对于她,只是一副简单孤独的图画,她在这幅图画中不断地添加着色彩,以慰藉那颗脆弱幼小的心灵。
那时候她特别胆小,有点自闭,家里来了生人总是躲得远远地,饭也不敢回去吃。妈妈总是说这孩子性格太内向了。但是对于她,有一个充满诗意、充满幻想的私密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常常把自己当成美丽善良的小公主,等待那个梦中的白马王子来找她。
上小学的时候,成绩很差,常常因为背不下课文,做不完算术题被老师留到很晚,每次踩着细碎的月光回家,她的心就像放飞的小鸟一样,在空中自由翱翔。她特别喜欢夜晚来临时的那种安心的幸福。
15岁那年,她上了初三,有一天上课的时候前面的座位空了。她的心一下子有些慌乱,有点失神。那个男孩健壮的身影不停地出现在脑海,怎么挥也挥不去,老师的讲解就像蚊子的叫声嗡嗡地响在耳边,一节课下来,什么也没听懂。
第二天那个座位上有人了,她才开始仔细地打量那个悄悄走进她内心的男生。真的是眉清目秀,很帅很酷的那种。小小的心事埋藏在心里很久,压得气都喘不上来。那个时候最大的奢望就是尽可能多一次地看见他,上课专注地看着他听课,背书的时候总是挑一个隐蔽的角落以便从各个角度都能观察得到他,看不见他的每时每刻都觉得特别想他。
那年的五一运动会,是果洛生命中最热情洋溢的季节。因为他一次次地在长跑、短跑的项目中夺冠,看到他在一大帮女生的前呼后拥中,从终点线走过来,额头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熠熠的光芒,果洛的心跳得就像怀里揣了一只小兔子。她拼命地写宣传稿,不顾一切地挤进人群交给主持人去念,当他和他们班级的名字不断地响彻在操场上空的时候,果洛正在角落里笑着看那些女生跑上去给他递水、擦汗,心里幸福苦涩的感觉交替着不断地蔓延开来
很快就到了端午节,那年特别时兴做相思扣,就是用一个小小的硬币,在上面缠上五彩的丝线,并配上制成小辫的带子,挂在脖子上或钥匙扣上作为装饰。果洛看到他也在加班加点地去做,心里有一点点感动,一点点渴望。
一直梦想着过节那天,自己的书页中会突然抖出他做的相思扣,可是节日过去好久了,果洛收到的只是淡淡的失落。报考高中的时候,果洛一直在等,一直在犹豫,当那张表上只空缺他两个人名字的时候,果洛咬着嘴唇写下了自己的志愿,她想就这样结束这场只有等待,没有希望的梦境。
可最终他也报考了同一所学校。那年的假期特别长,一直在下雨,果洛蜗居在家里读完了姐姐买给她的所有书籍。那个时候发了疯地想他,总是在不断地为自己制造机会出去见他,有一次通过同学送给他那本自己最心爱的《平凡的世界》。想让他在书籍里看出自己小小的心事,可下次遇见,他还是特别坦然。果洛的心在揪心地痛。
新的坏境里再见他,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可遗憾的是,他们不在一个班级,更不在一层楼上。果洛在青春里迷失了自己,编织着一场风花雪月的梦。平时几乎不和同学说话,一个人忧郁地度过了3年的时光,在那些日子里她总是不停地追寻他的身影,总是暗自排练着遇到他时自己要说的台词,她就像将要上演一场话剧一样,编导着自己的人生。当真的遇见他的那一刻,果洛竟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清楚,那些青葱的岁月,果洛就这样不断地在自卑和懊悔中渡过。
那是一个下雨天,细密的雨丝斜斜地打在身上,果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一下就被掏空了,生生地痛。泪水和着雨水顺着发梢不断地流下来,她觉得自己失去所有的希望。那个她一度能为他生为他死的人就这样不想参加高考而决绝地离开了。她多么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他,告诉他这些年来自己的想念,这些年来对他默默无闻的爱恋可是她没有。
往事像一部老电影,一幕幕掠过,果洛看着眼前那副熟悉的画面,觉得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当你在穿山越岭的脑子里存的很久的一首歌了,今天无意中翻出来,竟是百感交集,回想起从前跟小叶在一起的种种,虽不至于再热泪盈眶,心里却是依旧有着莫名的颤动,确如歌名所云:思念是一种病。
大学的时候,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位女生,那时眼里的她,清新、优雅,做事不急不躁,尤其迷恋于她的声音,有时甚至都怀疑是否我的耳朵有毛病,每次听来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魔力,让人欲罢不能。刚开始认识时,总喜欢跟她通电话,一者,或许真是源于那种魔力,再者,那时的自己也恍然到了悸动的年龄,她手机的铃声便是这首《思念是一种病》。
在身边朋友的怂恿下,竟是鼓起勇气去追求,可原来丝丝如玉的关怀远比不上破釜沉舟的强吻,在我还没有表白的时间,她便已有了男友,更加讽刺的是,那个横刀夺爱的竟是睡我隔壁铺跟我称兄道弟了思念的哥们,自此,我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她,有时候觉得,老天就是那么爱开玩笑,好友的下一秒,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又或者,只是自己不够大气,不能以君子之心去待人。
总之,那段时间的自己,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自习,一个人徘徊在学校的林荫道里,像失群的野马,或许也由此,竟是恨上了这首歌,继而都不喜欢RAP这种唱歌的风格,算是怨屋及乌吧!甚至于在那个炎热的仲夏里,竟一声不吭的把自己关了整个暑假。
到了大三的时候,一切都仿佛变了,我再不反感那急速的说唱风格,甚至还学了几首唱速极快的歌曲,对于张震岳的《思念是一种病》更是喜欢多过厌恶,虽然如此,但那时候曾背熟的那个号码,却是再也不曾打过。
当我终于脱开对她的思念的时候,遇到了小叶,人们都说爱情是一个诅咒,而小叶,恰巧就是我的诅咒。她仿佛是另一种魔力的源泉,我不顾一切的接近她的世界,分担着她认为的苦,我赶在她最苦闷的年纪认识了她,然后成了彼此最亲的亲人。
那一年,是我记忆里最难忘的一年,我每天努力逗她开心,记忆着她生活里的各种喜恶,甚至有时候,我都在想,我们两个就应该如现在这边,走入婚姻,在携手到老,举案齐眉,以至于在一起的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再规划着以后的生活。
或许,喜剧的开头总预料着悲剧的结尾,开头愈喜,结局愈悲。在我毕业即将走入社会的迈过最后一道关卡的时候,在我终于觉得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养活我们两个的时候,小叶却翩然远去,我们的分手悄无声息,没有轰轰烈烈的吵闹,没有泪水翻飞的场景,一切都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那时的自己却是疯了一般,整整打了一个月的电话,她都没有接,有时候接了却是一句冷酷无情的质问,然后绝食,整天的魂不守舍,等自己终于明白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是已经认不出了。爱情像是讽刺,其实本身便就是讽刺。
终于毕业了,恍然预示着一切都该有个结局,我终于戴上了四四方方的学士帽,终于跟昆明的一家不大不小的国企签了约,终于把爱情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也终于得了一种病。
生活仿佛就是这样,你认为本该被无限放大的幸福,到头来只是蜷缩在角落里,被悲哀笼罩。
在昆明的两年,生活是一成不变的枯燥,曾经以为,远离了小叶的城市,便远离了一个世界,远离了一份感情,到后来,这份思念却是愈演愈烈,那种牵绊,贯穿生活的各个角落,才明白,思念真是一种病,而自己,早已病入膏肓。
离开后的小叶,也来过几通电话,就像是老朋友,说些无关痛痒的客气话,弱弱地问着我过得怎么样,是否一切都好,我忍住眼泪漠然地回答一切如常,却总是在挂完电话后,彻夜难眠。以至于最后终于不顾亲朋戚友的反对,重新踏回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城市,心中总是奢求:是否我再跑回去,就能跟小叶一起回到从前。
因此,那段时间虽然是在辞职,心里确实莫名的兴奋,期冀的自己在临回去的前夜,接到了小叶的电话,我很高兴的告诉她我就要回去那个城市了,可以跟她一起的那个城市,电话那头的她犹豫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我已经结婚了。
我用左手扶住微微发抖的握住电话的右手,边哭边笑的祝福她新婚快乐。挂完电话,却终究还是不争气的哭了。
我不记得那天夜里是怎么过去的,好像整个世界都空了,然后失神的望着手表,等到去坐机场大巴的时间。
离开昆明的时候,没有谁来送我,我默默的在临登机前给师父发了条告别信息,他也没回,我知道他是恼我,觉得我不该任性没理由的说走就走,却其实,他有美满的家庭,有稳定的工作,始终都不懂得思念的痛苦,而如今,自己只是想把思念的距离拉近一点而已。
我终于到了那个城市,那个我朝思暮想的城市,也终于在几个月后能勉强地在这里过活,然忘着那滚滚前行的江水,我的病却依旧没有痊愈。
我在孤独的路上没有尽头,一辈子有多少的来不及
电脑里一遍又一遍的放着这首歌,像心底的一口钟,一遍又一遍的敲着,像是要忘却,却更像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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