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在我心目里一直是一种草花,生命力旺盛,好养活,姿色普通,让人过目即忘。直到前些日子,和朋友去了趟月季园,才让我对这种花刮目相看。
一进园,举目四望,眼光到处,尽是花海,红,粉,紫,白,黄,橙,黑红,还有复色,混色和镶嵌色的各色月季或直立在灌木的茎顶,或悬于树形月季的枝头,单瓣,复瓣和重瓣,刚经过两场春雨,不少花瓣被雨打风吹去,地下落红无数。
我从不知道月季竟有如此多的品种,名字似源于古诗词,美得不象话。卡托尔纸牌、彩云、粉扇、黑美人、黄和平、粉和平、紫雾、香欢喜、香魔、醉乡酒、花车。
当时夕阳下,曾送彩云归,当真除了彩云,没有别的名字配得上这种花。瓣根是橘色,瓣中依次是橙黄,淡黄,鹅黄,粉白,粉色,嫣红,瓣缘是玫红,慢慢渐变,层层叠叠,繁繁复复,如水粉画施施然渲染开来。每片花瓣上还有丝丝脉脉粉色的茎络隐约可见,似傍晚天边的彩霞,在夕阳的映照下投射出无穷色彩,而花瓣透亮,水汽氤氲,即刻要幻化成雨,洒向人间。这位刚出浴的美人,娇弱无力,脸泛桃红,春花带雨,百媚入骨,令众多粉黛黯然失色。
虽说月季和玫瑰本来就是近亲,粉扇应该最象玫瑰,片片花瓣象一把把粉色的扇子,最外层已经完全铺开绽放,然后层层包裹,渐次合拢,到内里己是含苞待放,象古代女子犹抱香扇半遮面,让你觉得更加神秘,想一睹芳容。
黑美人,顾名思义,是个冷艳的美人,因为稀有,更加难得,外围是一种冷色黑紫,完全不显突兀反而妖艳,这种黑色让我想到一种黑色口红,气场不够强大的美女是不敢挑战这种颜色。她的花瓣不象其他的花瓣舒展平摊开来,而是卷成尖尖的角,象美女尖尖十指上的黑色蒄丹,黑色口红和甲油不能掩藏她多彩的内心。在黑色的花瓣里,是逐次泛红的花心,在黑色花瓣的映衬下,花心显得更加浓艳绯侧。相比庸俗脂粉,黑美人无视花红柳绿,显得更加大胆率性。
黄和平和粉和平,她们平和安静,不会象那些倾国倾城的美人,引起战火,让人一怒为红颜。相比起那些丰满多瓣的花,她们的瓣数不多不少,恰到好处,虽然都是黄色和粉色,但由于花瓣展开的时间前后不同,花心和花瓣的黄色和粉色略微有些差异,花心的颜色更粉嫩,泛莹光,外层花瓣则留下一些时光的残痕。画眉深浅,别有风韵,象邻家少女,具有亲和力,美得没有侵略性,毫不张扬。
远处,还有红得发紫,起的一团紫雾,香气悠远,沁人心脾,另人闻香则喜的香欢喜,再闻不禁着迷的香魔,最后能象淳酒让你醉倒的醉乡酒,好似登上宝马雕车香满路的花车,蓦然回首,置身花海,不知身在何处。
月季和玫瑰,蔷薇一起,都属蔷薇科植物,却一直没有其他两种有名气,尽管西方把三种都称为rose,巿面上卖的所谓玫瑰也都是月季。然而提起玫瑰和蔷薇,人们马上想到浪漫圣洁的爱情,提起月季,可能只会联想到自家的花圃,她在春天陪过桃李,秋天伴过梧桐,冬天斗过寒梅,一枝刚谢,另一枝马上盛放,四季春光不断,生命力如此旺盛,另人只是欣赏却不会起亲近之心,人们会怜惜昙花一现,会惊叹铁树开花,会钦佩寒梅傲骨,会心折幽兰高洁。月季却因为自己太过强大,黙黙耕耘,自求多福而乏人关注。
行到天涯,才能静黙山水间,阅尽百花,方知月季的妙处。莫道花无百日红,唯有此葩开不厌,在岁月面前,唯有她无俱红颜易老,笑傲春风,与时光一起守住生命的春天。
相传所罗门为王时,各国来朝贡,某国特意派专使献上两盆名贵的花朵,一盆是真花,一盆是人造的假花,两盆都是一样的美不胜收,特使为窥探所罗门的才识,请所罗门鉴赏识别,所罗门王毫不犹豫地说:“请把两盆花放在花园中,等我同贵使臣一同去鉴赏。”
花园中百花争艳,极其芬芳,蜂蝶飞舞其间……
下午4点钟,我来到了利百家,子夜星辰开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我一坐在车上,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那座位上还残留着我的味道。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就好像我们已经不止一次的约会已经形成了默契,难道我真的是青橙吗?以至于我已经习惯了他随便带我去哪里?
大约过一个过小时,路上的车也渐渐地稀少了,我们来到了郊外。
打开车窗,我隐隐地闻到一袭清香,远远地前面一扇大门,早已有人抢先为我们打开,我越来越看清了,在那茫茫的绿色中点缀着橙色,原来我们来到了一片橘子园中。
那是秋日的黄昏,太阳还在燃烧着,把半边天染成了金色,那一片橘子林就在那火焰的天空下。
我走在他的后面,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仿佛成了一棵橘子树,身上挂满了小灯笼,一个个沉甸甸地藏在我的口袋里,把我的腰都压弯了,还有一些穿着绿色衣服的,总是把脸藏在叶子的后面,不让你发现它,而那些不肯躲起来的橘子,都伸出头来,想看看是哪个在敲它们的门,不经允许地就去打扰它们。
“这个新来的人美不美?”我听见它们在交头接耳,于是七八个小脑袋就会凑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来看我,有一个小精灵在喊:“是青橙,是青橙回来了,瞧,还是那件白裙子,只要她在风中走过,那裙摆就会飘起来,像绿色海洋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听到喊声,那些黄的,橙的,绿的,不知都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那些认识我的,不认识我的,就都围住了我,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被它们抱住了,嘴里甜甜的。
“喂,艾莉丝梦游仙境呢,该醒醒了。”
是子夜星辰,他把一瓣橘子塞进了我的嘴里,接着双手将我抱住。
在这样的黄昏,我在他的怀抱里,觉得他很有温度,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景色美,以至于我看什么都美,我感觉无论是什么都会有温度呢?哪怕是地上的一块石头似乎也会发光发热呢?
在这样美的黄昏,的确是只属于爱情的黄昏,烦恼也会不知不觉地退后,仇恨也会理所应当地躲藏。
在这样的黄昏,晚风中掺杂着橘子,花草的芬芳,路过的小鸟也会停下脚,啄一啄那些橘子,即使是酸涩也不会后悔。
“你刚才的样子和青橙一个样,青橙也能和那些橘子,叶子,什么花草之类的对话,她能知悉自然界的那些小生灵的语言,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青橙呢?为什么我觉得你有时就是青橙呢?而有时又不是呢?”
“那你就是青橙的情人了?,你总该告诉我那天晚上青橙是怎样地从楼上坠下去的呢?”我推开他的手臂,生气地对他说。
“哦,我不知道,因为那天我们根本就没有约会。”
“那就是你的太太了,是你的太太约会了青橙?”
“你一直在怀疑我或者是我太太,所以你就来复仇了,在那天纵横订婚聚会上,是你请了那么多不依不饶的记者,那篇上传网上的文章也是你写的。”
“你太高看我了,我有什么能力请得起那些记者,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向你和你的家人报仇呢,难道你和你太太做了什么亏心事对青橙,以至于你才会有我要向你们复仇的想法。”
“你就像一把刀,可是青橙,她永远是一条流水,她就像这园中的一朵花,而你就是一朵假花,一个经过人工刻意制作的假花,尽管你看起来比她还要美,你是一幅画,出自人的手,而她是一首诗,是大自然创作的一首诗,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流淌着美妙宁静的音乐,她走到哪里,即使没有花草,也会飘散着的芬芳,她让这橘子园有了生命。”
“真花还是假花,只要一放在花园中,会自然分明的,蜂蝶都会弃假趋真的。”
“可我不是蜂蝶。”
“好一个你不是蜂蝶,谁晓得你带过多少个女人来过这里?”
“来这里的女人,一定是要橘子喜欢的,而且那女人也是要喜欢橘子的”
“喜欢橘子的女人太多了,而且橘子也是天生就喜欢女人。”
“你不是青橙,青橙是有智商,却没有情商,而你却有冷静的头脑。”
“我当然不是青橙了,我也没必要去假装青橙,我是青橙的表妹杜若,我只是想弄清楚,是怎样的一个人,让青橙不顾一切地爱上他,这也是我今天能跟你来这里的原因,我不是来这里吃橘子的。”
他背对着我,沉默了一会,转过身来,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
“这是青橙的日记,记录了我们之间的爱情,这应该是你最感兴趣的,也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或者说是物归原主吧。”
黑夜已悄悄地走近了,我们也已经无话可说了,我们上了车,橘子园在我的视线里一点点地消失了。
不知为什么我有些依依不舍了,我以前来过这里吗,以至于这里对我有一种家的感觉呢?我问自己。
这里的树,这周围的墙,这样的天空,那远处的小木屋,那没有打开的窗户,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是我在书本里见过吗?保不准是哪位作家写的故事中,而我又偏偏记不得了,亦或是我在梦中见到过呢?
我叫宋楠曦,原本也是个很活泼,话很多的女生。
自从搬来这里的时候,来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班级,陌生的同学。渐渐地,我发觉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且爸爸妈妈也因爸爸公司破产而离了婚。空落落的房间里面只剩下我和爸爸两个人。对于一直沉默的我,他们似乎也都习惯了。
第一个对我微笑的人,就是莫言。他和我一起转到这个班里,那天他转过来,望着我微笑着说:嘿!你叫什么啊,我们正好都是这个班的新生,那么做个朋友好不?我看了看他,微微点头。他很开心,搂着我叫着:那么以后我,莫言,就罩着你啦。你就是我小弟啦!我真的很开心,毕竟过了那么久,他是第一个冲我微笑的人。
但是时间过久了,我发现我和莫言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很开朗活泼,朋友也很多。并且他对女生很绅士,基于长得不错,他女生缘也极其好。而我,就相反了。对于陌生事物的排斥,加上我老是默默的一个人待着。我身边渐渐就没了朋友。对我而言,我唯一的朋友,恐怕就只剩下了莫言了。
可是,我惊恐的发现,莫言却也渐渐疏远了我。
我壮起胆走到他面前,低声问:莫言,晚上一起回家好不好?
莫言刚想开口,门口就传来一个男生的呼喊:莫言,你来不来啊!再不来我们就走了啊!他像没看到我似得,冲着那个男生叫道:来啦!来啦!放学的时候,还没等我叫他,他就已经嘻嘻哈哈的和一群朋友出了门。
我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委屈,更有些不舍得。
晚上回到家里面。望着窗台莫言送我的彼岸花,我默默的念叨着,你说莫言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可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啊!想着想着,我有些愤怒。莫言今天干嘛要为了这些人而不理我!哼
窗台上的彼岸花,微微颤动着
梦里,梦到莫言之前和我一起回家,他和我开玩笑的美好画面。
忽然梦到放学了,莫言和我一起过马路的时候,从拐角来了一辆大巴车,飞速撞向了我!身后一个强而有力的手,拼命把我推了开来。等我反应过来,莫言已经躺在了马路上,满头都是血。
啊!我大叫了一声,从梦中清醒过来。
还好是梦,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打算继续睡觉。忽然看见窗台上的彼岸花,在漆黑的夜里,发出了红色的诡异的光芒。我慌忙钻进被子里,只露出两个眼睛,打望着它。红光越来越亮,渐渐布满了整个房间。
我居然在红光里面看到了,莫言!那满头是血的,肢体残破的莫言!
我慌忙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等过了一会儿,我再次探出头来的时候,红光已经消失了。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安详。
只有窗台的彼岸花,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然淡淡的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了床。看着镜子里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的自己,不由得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昨天只是一场梦。梳洗完,跑到客厅,看着桌子上已经做好的早餐。刚准备洗洗手吃饭呢,爸爸早我一步坐了下来,默默地吃着早餐。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问爸爸:爸爸,我的早饭呢?
他像是也没听见一样,继续吃着早饭。一口一口不紧不慢。唉。怕是又忘记准备我的了。我摇摇头,背上书包,跑去了学校。
车站像往常一样,人很少。大家都很沉默,有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有的呆呆的不知道望着什么。好不容易等来了学校的校车,我默默的一个人走了上去。望着车上仅剩的几个座位,我习惯性的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面。一下站就是莫言家了呢。唉?莫言居然没有上车?难道他迟到了?我不由得有些担心,昨天的梦不会真预告我莫言出车祸了吧。天啊,别啊。
很快就到了学校,我习惯性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趴着等上课。今天也真奇怪。都上课了,莫言还没来!
忽然班主任顶着红红的眼圈,从前面走了进来。他慢慢的走上讲台,不成句的讲着:昨天我们班,有同学出了车祸。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天啊,不是莫言吧!他现在还没来!
他现在还在医院里面抢救,暂时脱离了危险。可是,有一个同学却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他为了救同学,而牺牲了自己。他就是宋楠曦同学!
唉?我却在台下清楚的听到了我的名字!老师,您是不是糊涂了!我这不是在班里面吗?你怎么说我永远的离开了你们。
我慢慢的站了起来,向老师的方向走去。全班同学,没有一个人发觉我的行动。老师也自顾自的低头哭泣着诉说。
我慢慢的停下了脚步。泪水滴落在地上。
呵,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
那天,放学后,我和莫言像往常一样一起回家。正准备过马路的时候,拐角忽然冲过来一辆大巴车,正飞速向我们驶来!情急之下,我慌忙推开吓呆了的莫言。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莫言被送到医院抢救,他受了轻伤。
而我,因为被压了头部,当场死亡。
看来,那天晚上的红光,不是莫言,而是我。
彼岸花,缓缓的在我面前打开了它那艳红的花瓣。
在它的旁边,有一条漆黑的望不到头的路。那是黄泉路,接我回去的路。
爸爸看不到我,莫言也看不到我。原来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啊
我缓缓踏上了那条漆黑的路。虽然很不舍得,但是时间到了,还是要离开了。
耳边响起莫言送我彼岸花的时候,说的话:相传彼岸花是开放在通往幽冥地狱的黄泉路两旁,是整个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颜色有如鲜血,是种灵异气氛很重的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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