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春节总是在正月十五闹元宵的烟花爆竹声中落下帷幕。元宵节一过,人们的生活大多回归原先的轨迹,开始新一年对理想的追求和奋斗。
今天的八零后九零后以及零零后们都知道西方的情人节,六零后们大多把七夕作为中国传统的情人节,其实元宵节也算是我国传统的情人节,有流传下来的千古名句: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为证。
小时候春节一过,我们的心里就开始琢磨元宵节啦:芝麻汤圆吃到嘴里香甜酸爽,唇齿留香,更重要的是可以提着一盏崭新的红灯笼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出去疯玩了。还没放下饭碗就听到性子急的小姐妹的吆喝声了,大家巴不得天立马黑下来,手脚麻利地点亮各自手里的灯笼,有时还要带着弟弟妹妹一块玩,当然了太小的也不带,嫌累赘,怕他们一时喊累一时喊渴,我们玩性正浓哪能断片呢?能出来疯的差不多都是能疯一宿的主儿。那时候我们只会穷玩疯玩,手里的红灯笼跟宝贝似的,精贵的很,谁个手里若是提溜一个造型别致的灯笼,那他差不多就成了小伙伴中的王了,前呼后拥地跟了一群半大不小的屁孩,那神情用唯我独尊一点也不过。就是这么一群十岁左右的小屁孩打着灯笼在张灯结彩的村头街尾乱窜,经常会碰到成双成对的张家大哥李家二姐躲在灯火暗处窃窃私语,这些大哥哥大姐姐白天在观赏舞狮子踩高跷的同时也给自己心仪的对象抛出了绣球,就等月上柳梢了。他们碰到我们也算倒霉了,知心话真聊得畅快时,被我们叽哩哇啦的叫喊声吓懵了。一起疯的小伙伴里有泼辣的不仅会大喊一声有人,还会学鬼哭狼叫。虽然我不会跟着喊,可是现在想来还觉得无聊:人家正常谈恋爱没招谁惹谁吧!从他们懵懵懂懂的眼神里能读出怨恨来:有种你们别长大
伴随着一个个闹元宵的远去,渐渐地知道了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一起疯癫的小伙伴也都上了中学。女生不知何时个个变成了淑女,除了上学放学,家和学校两点一线,但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可以三五结伴,照例朝着灯火阑珊处寻找课堂外的快乐。约几个好同学,揣着几块大白兔和泡泡糖逛街赏花灯猜灯谜,给街市增添一抹靓丽的景致。偶然遇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男生,不管是同班的同校的,女生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们,别看平时在学校挺守纪律的,到了元宵节的这个晚上,他们会变着法儿作恶,而且是集体作恶,先是远远的呆着瞅准机会往女生脚下扔几枚嘶嘶作响的小鞭炮,要不就是在女生身后放一只二踢脚。看到女同学花容失色惊慌失措,他们方才哼着阿爸啦姑呼啦一声快闪了,赚得流氓、讨厌的骂声一片。
现在细想倒是觉得有趣,那或许是男生暗恋某个女生的表达方式吧,毕竟六零后们所处的环境不允许男女生有学习之外的交集,哪个班级若是出现了被老师或同学发现的早恋行为,不仅班主任和家长如临大敌,同学们也会投来鄙视的目光,今日看来,那时候的我们要么就是太小了啥都不懂,才把恋爱看成洪水猛兽,要么就是妒忌别人敢爱敢恨的勇气!
难怪后来的同学聚会上,总会有同学面对自己的暗恋揶揄道我怎么不知道下手呢?是啊,有多少遗憾,有多少爱恨都不能重新开始啊?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们在各自的剧本里,演绎着不同的故事,也有着相似的悲哀与无奈。多少情缘,来去匆匆。多少人,还未来得及好好相爱,便已转身形同陌路。
若是将万水千山都走遍,可否能寻得一处最美的景致,找到一处最好的归宿,与某个心意相通之人,缔结一段良缘?
而世间最美的景致究竟是什么呢?是寥阔而没有边际的苍穹,是广袤无垠的原野,是咆哮澎湃的海洋;还是神秘的森林?在千万人心中,也许都会有不同的答案。都有那么一处最美的风景,搁置在内心深处那最温柔,最纯净的角落。无论历经多少沧桑变迁,世事更迭,那片独属于你的风景,都不曾改变过,一如初见时那般美好。
有些人曾说:一年之计在于春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四季中,唯有春天的到来,赋予万物生机与希望,一场春雨的滋润,使得世间草木蓬勃生长,欣欣向荣。同时也播种下希望,只待风来,春暖花开。而相反,萧索寂寥的秋天,却总是令人神伤的季节。草木都日渐枯黄消瘦,纷纷凋零,化作尘泥而去。无论昔日如何绚烂地开放,也终究逃避不了凋零的命运。但仔细想想,不去为落花的离逝而忧伤,而是怀着一颗平常心,看落花在瞬间,同时欢呼,同时飞旋,同时绽放,又在瞬间同时纷纷落下。这又何尝不是一番美景呢?
姹紫嫣红的春色,也不过只是昙花一现的惊艳与绚烂,一切都将归于平淡,归于尘土。叶落归根,草木荣枯,生死有命,万事皆缘, 随遇而安。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霜林染醉的季节,捡拾起一枚落花,你依旧能感受到它留在掌心里的那份余温与馨香,它的叶脉,依旧清晰可见,我与它深情相望,而它,又似乎在告诉我:从繁华到荒芜,从盛开到凋零,其实我也不过是从何处来,回何处去。我的一生都在完成开花结果这一项神圣的使命,即便只是刹那芳华,也已足够。我没有辜负过时光,也没有辜负自己。所以,我要离开了。但是没有半分遗憾,亦无怨无悔。
那么,我又该如何做才算是尽善尽美,没有遗憾了呢?
有人则偏爱那旭日东升,那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洒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也洒进你我的心里。无论昨日是忧伤还是快乐,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已成为过去。今朝的阳光是最明媚温暖的,也是崭新的一天,全新的开始。也许它不能抚平你内心的伤口,却能够拂拭去你心中的尘埃,驱赶走所有的阴霾与不快,指引你走向更加光明美好的未来。
但你若问我,一天之中最爱的景致是什么?我会告诉你,我最爱的乃是夕阳。那一抹火红的光晕印染了整片天空,又似熊熊火焰在燃烧,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尽头。而我,总会停下脚步,久久地伫立在那里,欣赏那最美的风景,目送着夕阳渐渐远去。而我,却又会震慑于那一刻的美丽,看着夕阳渐渐远去,鸟儿也都归返家园,也即将预示着一天即将落幕。而我们,又有多少人,会搁下昔日忙碌繁杂的琐事,只静静地,欣赏日薄夕山那最美的景色,闭目冥思一段沧海桑田,细数一段流年过往。回望这一路走来,失去了多少,又收获了多少。而今日,又做了些什么事,可还有多少未走完的事,可有浪费今日的时光?而今天又即将成为过去,那么我又收获了多少呢?而我们的人生,又能看几回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为什么,凡事生命中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不肯为谁停留?越美丽的东西越是稍纵即逝?夕阳虽美,却也预示着一天即将落幕。无论今日的我,是虚度光阴,还是用心把握,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时光,这一天都将成为泛黄的昨日,都将成为过去。无论我如何地珍惜当下的每一刻,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错过的也终究是错过了,一切都无法挽回。无论今日的我是忧伤还是快乐,是成功还是失败,时间都不会为此停下脚步,亦不会容许我弥补今日所犯下的错误 ,不会容许我,把未做完的事情做完,把该说出口,却未来得及的说出口的事情说出口。或许,在时间的面前,我们永远都是那么微不足道,那么无能为力。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祖国山河破碎,与挚爱之人劳燕分飞,天各一方。此后一人孤苦伶仃, 独自漂泊。而身逢乱世,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 ,又能做些什么呢?还能够依靠谁呢?纵是赏心悦目的风景,在我眼中看来也尽是满目疮痍,一片凄凉。而一天即将落幕,连大雁都将归返家园,那么何处才是我的归宿呢?而此刻陪伴我的,又还剩下些什么呢?唯有一抹残阳,一壶浊酒,万般愁绪无奈皆涌上心头。未曾想,昔日风流过往,早已化作云烟。未曾想,泪已断肠 ,心字已成灰。
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每当读至词句 总会让我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么一幅画面:天色将暮未暮,夕阳挂在天边的尽头,一位面容清雅秀丽的女子,倚着门扉,眺望着远方,她可是在盼着自己夫君的到来?可是,任凭她望穿秋水,望断天涯,她的夫君依旧杳无音讯,迟迟不能归来。他可是为了功名,远赴京城赶考 ,因此耽误了回家?还是为了维持家中的经济,远赴天涯,四处劳累奔波?或者,他是远赴沙场的将士,英勇杀敌,与敌人浴血奋战中,可何时才能结束战乱,卸甲归田呢?何时才能换下军装,与家人团聚呢?何时才能品尝妻子烧好的饭菜呢?从此,他们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她为他红袖添香,他为她梳妆画眉。如此,莫不静好。
只是这一切都只是都只是那女子美好的想象而已。窗外梨花似雪,纷纷扬扬洒落满地。而她坐在窗前,为着那远在天涯的夫君缝补衣裳,为他做一身新衣裳。针针线线,皆是她的心血。多少泪,在心头流淌,在眼眶打转;多少相思,几多愁,皆已化作丝丝早生的白发。待到她的夫君到来,是否她早已红颜老去?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对于漂泊在外的游子,身在异乡 ,心却始终都在思念着远方的故乡和亲人。淡淡的一抹斜阳,心头的愁绪万千,又该与谁诉说?何时才能归返家园 ,与家人团聚 ,不再经受离别相思之苦,共享天伦之乐?唯有望着那一抹残阳,默默长叹一声:究竟何时才能回到故里,与他们共享此刻的美景?
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灯火已黄昏。
千古人事皆相同,我们都逃不过韶光的流转,躲不过命定的情缘。我们在各自的剧本里,演绎着不同的故事,也有着相似的悲哀与无奈。多少情缘,来去匆匆。多少人,还未来得及好好相爱,便已转身形同陌路。而我们,却只能选择感伤,只能心甘情愿地接受每一次别离。但是,走在人生花开的路上,我们可以伤感,却不要沉沦;我们可以辜负,却不要错过。
只希望,此生能有一人,能与我温柔相待,倾心相待。执手走过人生四季,共享晨昏日暮 ,花好良宵。无论是,祸与福 ,冷与暖,悲与喜,都让我们一起走未完的路,过未完的日子,陪我一切安静地,将清宁的书简读完,好吗?
像大多数农家孩子一样,我从八九岁起,就下地学着干农活了。那时还干不了什么,干不了一会,就喊着饿了累了。母亲看着心疼就私自放我回家了,有时被父亲骂几句。
庄稼人一年四季都很忙碌。秋收时节是最为忙碌的。一到假期,我便成了家里的小帮手,跟着爸妈早出晚归。掌灯之前是绝对不会回来的。晚上匆匆吃了饭睡去,第二天重复着同样的劳动。却一点也不觉得单调,或许是因为只是充当帮手的角色。
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些伴着灯火的年华。为了避免成熟的大豆被太阳晒炸,必须趁着清晨霜露凝重之时采收。于是每天早上三点钟,母亲起来做饭,父亲起来磨刀。升了初中后,课业开始加重了。所以我也睁开惺忪睡眼早早爬起来温习功课。
我不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却有着持之以恒的秉性,每天抽空就看书,因而成绩很好。这一直是父母引以为自豪的。就这样微黄的灯光下,母亲忙碌穿梭于蒸气缭绕的厨房,不时传来锅碗瓢盆叮当相撞的声音。屋子里红通通的炉火正旺,炉子上的水壶嘶嘶作响。混合着父亲霍霍的磨刀之声。外面天还没亮,窗子下接连不断地传来虫儿的鸣叫之声。我偶尔抬头瞟一眼窗外,启明星就挂在头顶。
干完农活后常常是又脏又累,也听惯了大人们说起城里人的美好生活。耳濡目染,幼小的心灵便开始憧憬羡慕起城市里地人们。以为大城市都如天堂般,城里人都过着神仙般的生活。而今置身其中才发觉眼前高楼林立、冰冷的马路、忙碌的人群,却难见一朵红花、一株青草。
这样的情景想来已有十年了吧!看似辛苦,却是我最为怀念的一段时光。那些在我伴着灯火的年华里响起的声音,犹如一首首交响曲,在岁月的长河里流淌、激荡,声声不息。助我找寻到更多关于那个时候的记忆。
家乡的春天气息如此浓烈,一场春风吹得漫山遍野的绿。一场春雨掀起醇厚的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河水融化了,堤岸的柳树发芽了,各种颜色的野花缀满绿油油的山坡。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就去岸边湿地里挖野菜,很新鲜,还有降温去火的作用。后来多年在外地求学,已经没有机会欣赏这春的美景,更不晓得挖野菜的习惯是否还被村人保留着。
夏日的晌午,我常常不顾困倦和劳累,约了同村的伙伴,去东沟捞鱼。每次我们都满载而归,捞来的鱼并不能吃,只为养在瓶子里观赏。鱼也多种多样:泥里钻、白漂子、花剌棒子是最常见的。养的时间最长的是泥里钻,不用喂食,只需隔一段时间换一次水。两三年不会死。但是要用细口瓶子养着,因为每到阴天下雨,瓶子里缺氧,它就会往外跳,跳出来而不被及时发现,就只有死亡的命运了。
可笑的是,我很小的时候并不知道鱼儿是离不开水的,有一次同村大一点的男孩捉一条鱼盛在瓶子里给我,我很开心。但瓶子是褐色的,里面的水又有些浑浊,我看不太清鱼是什么样的,于是就把水倒干净了。这样能看清了。可伶的鱼儿缩在瓶底,腮一张一合吮吸着瓶底仅剩的一点水,等到姐姐和那男孩跑过来的时候,鱼儿就只剩下半条命了。从此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鱼儿是离不开水的。我瓶养一段时间再去河里放生,或者在连天大雨的时候让它顺着雨水游走。并且寄予一个美好的愿望,像泰戈尔的纸船漂到一个理想的地方。那么我放生的鱼儿,也必将游去更宽阔的海洋。
夏末秋初的时候,山坡上一丛一簇的果秧上结出一串串酸甜可口紫红色的果实,我们便拿了篮子,任意挑选,一遍遍采摘,一直到深秋的时候。在当时是最可口的水果了。
离我们村子不远有一家敬老院,院里住着七八个老头,敬老院的前边是一片很大的果园,秋天的时候,树上挂满了梨子。我和伙伴们假意从那里路过,看看周围没人,就开始动手了。狗一叫,老头们就出来喊了,我们落荒而逃。运气不好被逮到的话,会被骂一顿,还要被盘问是哪个村子的谁家的孩子。要是碰巧和大人一起被逮到了,大人就赔笑:今年的果子结的好呢,路过口渴了,摘两个解解渴。
现在老头们都已去世,院子卖了人,果树全不见了,被种上了庄稼。只有当年的几株老槐树经历了时代的变迁,看尽了世事的沧桑,
依然顽强地坚守在那块土地上。希望它们可以长长久久地生长在那里,不被世事所累。
秋天的时候山里还有各种各样的药材,远志、黄芩、柴胡、野菊花等。有空的时候,家家都会采一些拿到集市上换点零用钱。忙碌的秋天过完后,就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了。
冬天的夜晚,我们这些孩子总是很清闲。早早吃过饭,便约好一起去溜冰,或是做游戏。溜冰时有一种辅助工具叫做冰车,初冬冰面没有冻死,会有延来水从上游流下来。人坐在冰车上,用两根冰锥划行,就能在有水的冰面上比赛玩耍了。那时很想要自己拥有一辆冰车,但终究没能遂愿。
乡村的落日余晖下,那些孤寂落寞的房屋,尚未升起袅袅炊烟,总是耐心而热切地等待主人归来。
如今在那片土地上劳作了一辈子的父母越来越老了,而我也已步入社会,走入了在旧日的时光里憧憬向往的大都市,在这里找寻一个只属于旧日时光里的梦想。蓦然回首,却发现有时即便是置身天堂也不会觉得幸福。因为目光总是望向那未曾到过的彼岸,总以为那里有更美的风景。于是脚步便不停地游走。等到累了倦了的时候,终于明白不论脚步能够丈量多远的土地,心却眷恋着那最初的地方。
年龄越来越大,人却变得越来越侨情,浅薄了。
就为住在县城楼高人密的小区里,误了寒食节在家门口给过世多年的父亲送件寒衣,敬杯热茶,成了心病,总觉得亏欠了许多。再加上在外读书的儿子打来电话说是过两天就回来了,心里越发怀念自己的父亲,遂有了去老家小山村后坡父亲的坟头上看看走走的念头。
下午坐班车到了村口,再曲里拐弯的到了坟地,其实除了凄凄荒草和矮矮的土包,也就只有心香一脉在坟头上袅袅了。老家的规矩是除了清明节和大年初三外,其他日子是万万不可添土和烧纸祭祀的。心里默念着愿老人家在那边一切安好多多保重外,却又说了些保佑家倡业旺,财源广进的混账话来,又觉得惶惶然了!从怀里掏出一瓶老酒,往坟头上倒些,再往自己肚里灌些,一屁股跌坐在晚风里,心情也就跌宕了起来,大半瓶酒下肚,也就泪眼朦朦了。悠忽间想起仓央嘉措的一句诗来:“磕长头匍匐在地,只为贴近你的温暖。”更加氤氲了心事,瞅着朦胧的远山和着黄昏一起默默良久,决定不回去了,在父亲生活了一辈子的小村庄里住上一晚。
寒冬的天气,风呼呼的直往脖领子里钻,天阴沉沉得好像要下雪,裹紧了大衣,三步一回头地往村子里走去。捱近村头,几户人家的灯火已经亮了,又想起多年前在外奔波时年迈的父亲总是等候在这儿,若不是身后村子里桔黄的灯火和一声长一声短的咳嗽,就像极了伫立在村头的寂寂树桩。
由于逢年过节常有走动,住二婶家也就少了客气,简单吃了饭菜,看我喝了酒,二婶便在西厢房里煨好了热炕,生好了火炉就早早安顿我躺着休息。
小山村里的冬夜要更长些,尤其是青壮年都出去打工的家里只留老少两代人的家庭,一到天黑就开灯,说不上守候的是长长的寂寞还是温馨的牵挂。二婶家也是这样,儿子和媳妇在北方偏北的城市里打工,要到年关跟前才能回来几天,平时也就二婶带着孙女小燕留守。
久违的火炕睡着就是舒服,我口渴醒来,觉得脚趾头都是舒展开的。喝了二婶晾在炕头的蜂蜜水,一看表也才十点多。
暖暖的灯光透过门帘穿了过来,二婶和小燕还没睡!
“奶奶,我写完作业了,给你剪剪指甲吧!”甜甜的稚气的声音飘进耳帘。我欠了欠身,一条胳膊枕在脑后。挤过门帘的一束灯火斜斜的挂在窜着火焰的火炉上。我舍不得开灯,怕打扰这恬淡的温情!我仿佛看到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跪直了身子,歪着脑袋,撅着嘴小心翼翼地用指甲钳打磨奶奶厚厚的指甲,再用粉嫩的小手摩挲奶奶指头肚的样子。
“奶奶,我爸妈快回来了吧?”
“嗯,快了,电话里说今年放假早”
“等我爸回来,我让我爸买两个暖宝宝,奶奶一个,我一个,那东西可比棉花褥的袖筒暖和多了,我们班好几个同学都有。”
“嗯,好!”奶奶一定用手摸着孙女的头暖暖的笑着,我想。
“奶奶,这次的奖状你先给我收起来藏好了,我爸妈回来问起我就说没挣到,等他们信了再拿出来,我要给他们个惊喜。”
“好,就你鬼点子多,臭丫头”
“我才不臭呢,你闻,你闻!”
我没有了一点睡意,竖起耳朵听着祖孙俩的对话和嬉闹,这久违的温馨和暖暖的情意让乡村的冬夜一点都不觉得冷。
“奶奶,我都不敢去找宋爷爷玩了”
“咋了?”
“宋爷爷家堂屋里放一口大白棺材,碜人的慌,我大白天都不敢进去,你说黑夜里宋爷爷一个人睡在放棺材的房子里会害怕吗?”
二婶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小丫头说的宋爷爷是外姓人,和我们不是本家,离二婶家住的不远。老伴过世早,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大了两个儿子。一个在县上当干部,一个做生意赚了钱也在镇上买了房,两个出息了的儿子却谁都不肯给年近八十的老人养老。也是由于这个问题两兄弟一直不和,不知谁提议的给老人买棺材,两人意见竟然出奇的一致。大家都知道兄弟俩是盼着老人早死。
“这两个混蛋!”
“奶奶,你是骂宋爷爷家两个儿子吗,宋爷爷生气了也总这么骂?”
“不是,你可别学碎嘴子,在外面胡说去,我是说其他事呢。”
“哦,知道了,奶奶。”小丫头现在一定是一脸的委屈和茫然。
“咦,下雪了,奶奶。”
“哦,是吗,该睡了,明天早起把你舅舅捎来的酥油给你宋爷爷拿些去,我给你大伯房里添些煤炭就睡……”
我悄悄地合上了眼,假装睡着了,却在深深感受着农家的温暖。
“奶奶,再过些年我爸妈年岁大了,打不动工了该咋办啊?”
小女孩这会儿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似在呓语!奶奶没有回答,或许是在沉思,或许是睡着了,或许是在用手指轻抚孙女的头发,但眼里尽是慈祥!
我也该睡了,但愿有梦,梦里有父亲,也有他身后不眠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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