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梦见了我的父亲,父亲的双眼里,充满了慈爱,充满了盼望。在父亲暖暖的目光里,我全身心地放松,放松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躺在青草地上,仰望着蓝天白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安详蓦然间醒来,却再也找不到父亲的目光。妻子平静的呼吸声音告诉我,这分明是一个梦。幸福的梦总是很短,醒来后的思念却又是那么漫长。披衣起来,走进书房,从抽屉里翻出父亲的照片,泪水一下子模糊了双眼,储藏在记忆深处的点点滴滴,不停地被复制,并且粘贴在眼前,连缀成一组组画面,在泪雾中向远处弥散,融进了阴暗的雨夜里。
我父亲的爷爷是个地主,在我父亲出生后不久全国便解放了。我爷爷是个烂忠厚无用的人,再加上地主出生的家庭成分,所以我父亲的童年和青年时代都是在贫穷和羞辱中度过的。在那个年代,农村孩子最好的出路便是参军和读大学,而这些出路的首要条件便是根正苗红,我父亲便被斩钉截铁地挡在了大门之外。那抬不起头来的生活,也磨炼了我父亲自立、倔强的性格,这也成了我们家庭文化的一大瑰宝,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和我的弟弟们。我父亲的一个好心的表舅,当时在县里工作,见我父亲聪颖好学,心生怜悯,帮我父亲偷改了档案,我父亲便考上了远离家乡的一所师范读书。
我父亲读书很勤奋,是班级的文体委员,拉得一手好二胡,淮剧也唱得字正腔圆,自然是班级和学校的活跃分子。在排练样板戏的时候,有一个女生喜欢上了我父亲,他们便恋爱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土墙终究漏了风,我家乡的一个心怀嫉妒的人,只用了一封人民来信,便让我父亲的家庭成分曝了光。就这样结束了师范的读书生活,收拾了背包行囊,我父亲又回到了家里,每天头也不抬地在生产队的田里做工。在漆黑的夜里,在老家破旧的土屋门前,在那棵硕壮高大的楝树下,总有一个青年人用二胡倾诉心声。那缠绵悲壮的《江河水》,便随着我父亲的指尖,朝着暗夜流淌过去,一直流过去,流过好心的邻居们心里。邻居陈二奶对我奶奶说,赶快给这个孩子学个手艺,不然这个孩子会闷疯掉的。我奶奶便流着眼泪求一个烂面行师傅收了我父亲做徒弟。父亲便从此挑起大饼担子,每天天不亮就出发,跑到十几里外的国营农场,然后用他那浑厚的男高音,用淮剧腔调,喊着卖大饼,卖大饼这些都是父亲对我说的,每每讲到这里,父亲总要说起他一生中最有羞辱感的一件事。
那就是有一年夏天,父亲在农场卖大饼时,邂逅了在师范学校里和他相好的那位女生。一个是戴着破草帽,坐在大饼担子旁边,狼狈不堪的男人;一个是撑着洋伞,穿着连衣裙的时髦女性。不难想象这样的对比有多强烈。四目相对,无语凝噎。女生扭头抹了一把眼泪,头也不回地走了。父亲在讲这件事时,我总看到他的眼圈是红红的。就是那次狼狈的邂逅之后,我父亲便恋上了抽烟,只是在生了重病上手术台前,被医生强迫戒了一个多月。手术后,他又接着抽烟,一直抽到离开这个人世。
后来父亲便娶了大字不识一个的我母亲,再后来便有了我,有了我的二弟和三弟。那时候,农村办耕读小学,需要教师,也不管什么出生成分,就将我父亲安排做了耕读小学的教师。凭着努力苦干,我父亲先后进入了联办初中、公社高中,从代课教师到民办教师、公办教师,一边教书一边种田,和母亲一起,艰难地维持着这个家庭。
我小学四年级,便跟在我父亲身边读书,那时他在公社的高中教书,我在隔壁的小学读书。我和父亲睡在一张床上,我在这头,他在那头。我小时候身体嬴弱,每年冬天的晚上,父亲就把我冰凉的小脚搂在怀里,我疑心那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便常常带着这样的温暖甜甜地睡去。天亮了,我的双脚微微沁出了汗水,父亲才松开他的臂膀,起床到食堂里打饭。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馒头,我和父亲便合吃一钵子粥。父亲总是将稀粥倒在自己的碗里,将较稠的留给我。我也很懂事,总是吃到七成就放下筷子说吃饱了,然后背起书包上学校。每当这个时候,父亲总是说粒粒皆辛苦,然后将我碗里剩下的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和父亲一起去看电影。一路上,我们父子俩有说不完的话。我总是将我认为写得好的作文背给他听。父亲听得很认真,听完后父亲总是要挑出几个闪光点来夸奖我,比如这个句子写得好,让人听了后不会忘记;这个比喻用得好,很形象。每当听到父亲的夸奖,我心里就好像吃了蜜一样,真是开心。然后,父亲总给我讲故事,讲陈世美不认前妻被包公用铡刀杀了头,将小方卿中举前到姑母家去借钱遭到羞辱的故事完了总要说,小舟啊,将来穷不可怕,可怕的没有骨气。等电影开始放映的时候,父亲开始看电影,我便伏在他腿上睡觉。
我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重病,医生说是肺炎,可是用药又不见效果,高烧不退,哮喘不停。父亲便用那辆旧长征牌自行车驮着我,来回四十余华里,到八滩医院治疗。那时三天为一个疗程,每个星期都要去两次。那一年的冬天很冷,我最不能忘记的就是那个下着雪的午后,那纷纷扬扬的大雪,在呼啸的北风席卷之下,不分方向地乱舞,整个大地是一片银色的世界。在银白色的原野里,父亲推着车子,车子上坐着他生病的儿子,在风雪里挣命。回到家里时,父亲脱掉他那黑色的三片瓦帽子,我看到他的头上升起了几缕白色的蒸汽,那是汗水。尽管家庭经济还很困难,但从那以后,每天晚上父亲总是削好一个苹果,然后将苹果放在碗里,用开水烫几分钟,取出来给我吃。直到现在,我一想到苹果酸酸的味道,就会在心里说这是我父亲的味道,我的眼泪就要流出来。父亲离开我整整十年了,这十年里我没有吃过一个苹果,我妻子感到奇怪,问我为什么突然不吃苹果了。当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她的时候,我发觉我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我父亲是在五十五岁那年生病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胃腺癌晚期。那一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第一次手术时,我和母亲还有二弟,流着眼泪在医院手术间外等了四个多小时。我母亲是个农村妇女,那时已全没了主意。只是对我说,如果父亲从手术台上下不来她就从医院四楼的窗子跳下去。吓得我一边为父亲的安危担忧,一边拉着她的手,生怕再出什么差错。当医生和护士将尚在昏迷中的父亲推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父亲的脸惨白而安详。在重症监护病房里,浑身插满管子的父亲均匀地呼吸着。我就握着被子下面他的手,眼睛紧盯着监视器,生怕那波动的曲线被拉成一条直线。夜,宁静而安详,望着那白色的床单和墙壁,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银妆素裹的世界,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一个黑点,我坐在自行车上,父亲正艰难地向前跋涉着父亲病重时两次手术,七次化疗,他都没哼过一声硬是挺过来了。那段日子我一跨出病房的门就流泪,不知道在医院病房长长的走廊里,我流了多少泪水。痛苦,应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呢?就像心被一柄重锤狠狠地砸过,那种长久不息的钝痛之中,我走过了一年,父亲却走完了他的一生。
化疗结束后,父亲回到了老家。我便每隔一两周就回家看望一次,每次父亲总是拉着我的手跟我谈这谈那,谈过去谈将来,说他走了以后最不放心我母亲,说我母亲忠厚老实不准哪个媳妇欺侮她,说谁要是欺侮母亲你是长子可以代表他动手打,说我母亲没有女儿将来洗澡是个问题,说儿子和女儿一样不要避讳可以替母亲洗澡他还要我为母亲重新卖电视机和电冰箱,他亲眼看到才算放心。他还监督我们将家里的门和其他坏了的家具修理好,说我母亲长期生活在农村不适应城市生活,可以到各个儿子家走走,将来还是一个人住老家方便
我最后一次和父亲谈话是在他临去世的前一天。已经临近过年,单位有许多事情亟待处理,午饭后我问父亲能不能捱过年关,父亲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但那一天父亲的精神出奇地好,我便错误地判断近几天没事,提出回去处理单位上的事。父亲说你下午晚点走,便和我谈一些琐碎的事情,详细地交代他的丧事该如何操办,哪些人可能来,礼节上要注意些什么,包括孝幛和被面要有专人看管他都一一交代。常言道久病床头无孝子,眼看太阳快要落山,我做出了让我后悔一生的事情,不耐烦地提出要回去。父亲说再让他说两句话,其实是三句。一句话是你太耿直将来要读一些有关帝王将相谋略的书;另一句是凡事不可以太出风头,要懂得在对手面前露几分愚相。说完后父亲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我见父亲呼吸有些艰难,便说我今天不回去了。父亲指着门说快走,不要让我生气!这也是父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早晨,我接到了二弟的电话,哽咽着说爹不行了,要我快回来。我急忙找了一辆车子,和妻子急急忙忙赶回家。
我赶到家的时候,父亲已经躺在木板门上,穿好了早已准备好的寿衣,睁着眼睛,呼吸急促。任凭我怎么哭着呼喊,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我母亲哭着说,他爹,你儿子回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可是我父亲只是用眼睛看着我,嘴巴却再也张不开来。只一刻钟光景,父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就这样,没有享过一天福,却饱尝人间的艰辛,父亲走了。灵车出发时,他的学生和小镇上的人们都自发来送他,队伍从小镇的西头一直延绵到东头。在凄冷的寒风中,我捧着父亲的遗像,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泪水不停地跌落在黑色的绸带上。当司炉工悠然地打开炉门,要将父亲送进通红的火海时,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爹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定格在火葬场阴霾的上空。
那一年春节,我要带母亲到我家来过年,母亲坚决不肯,说我父亲走后第一年,她要守在家里。我便联系二弟、三弟,回老家过年。我清楚地记得,那年的春节文艺晚会演唱了《常回家看看》这首歌。听完这首歌我跑到屋后,蹲在墙根止不住失声痛哭。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了满天灿烂的星斗,在晶莹的泪光中,我又回到了童年时代,我伏在父亲的背上,数着天上的星星。那时候,风总是那么温馨,星星总是那么美
苦心人留下的那一朵勿忘我,悄悄的残败在剩下的年华里。慢慢腐败成了泥。
题记
雨过后的山林,空气总是那么清新。我和同桌并肩坐在半山头上看着云雾,闲谈着未来。初中的这种悠闲的日子很少了,为了考一个好的高中必须要很努力的刻苦学习。但是在这个时刻心是最平静而且不烦躁的。
家乡许多山都是围绕着很多白雾的,那薄薄的云雾芸绕在草木和枝叶之间。清晨的白雾使得初醒的竹子如沐牛奶之中。山是被遮住了大半边的,只剩下最矮的部分,那里坐落着几户人家,淡淡的炊烟袅袅升起来,最后分不清是雾还是炊烟了。那炊烟升腾了每代年轻人的梦,梦想摆脱那泥泞的山路而踏上崭新的水泥路上,而我知道,那也是你的梦。
我只去过几次你的家,到现在依然记得你家房顶的茅草总是在风中飞舞的样子,就如同我们繁花似锦的年华在起舞。你说这里的人都是靠种树维持着生活的,这里不怕有人来偷偷砍伐树木,最怕的是炎热的夏天一把火把几辈人生活的土地给烧成了灰烬。说着说着你就靠在了我的肩膀眼里闪着最明亮的光。
你还说这里的老人守了十几年的山头了,怕年轻人都跑去城里把山林给荒废了,所以在他们有了自己梦想而奋斗的时候就不给读书留在山里帮忙。看着泪眼婆娑的你,也不怪她的家人让她退学了。就在这时候,山里回来了几个面容憔悴的人,后来才发现他们与我们是同龄,因为早早退学又不愿留在山里劳苦而趁着夜黑离家出走的人。
问他们为何回来了,他们说:城里的生活开始的时候总感觉比家里好多了,各种新鲜的东西和发达的交通工具,一切是那么光鲜亮丽,为了生活为了吃饭,只得去打工,可是没有毕业证,只好进了电子厂干活,每天累的像狗一样,工资少得可怜。还是家里好呀!不用忍受老板的气也不用担心有了上顿没有了下顿。当时我不是很明白,也许城市是个童话,从来不属于我们。看着他们饱受风霜的脸庞,同桌和我都决定了要好好读书。
过了一个月,看着身边空空的位子,我也只能叹息了,也许她已经趁着夜黑开始了她的全新里程。
现如今,我终是和她没有过了来往,也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了。记得那晚,我们两个哭的不知所措,抱得紧紧的,我们就像两个才刚懂世间情愁的孩子,除了眼泪和无奈再也做不了什么了,我们终是在这夜分别了。你是我初中以来唯一的好朋友了,现在只能看着你背着背包踏上开往广东的班车。
你说你是一朵开在三月里的野菊,虽然孤单和迷惘,但是会朝着阳光的方向努力绽放。你还是走上了去远方的旅途了,这天下了小雨,一点点把思绪淋空了。后来从一个从广东回来的亲戚知道你已经在那里谈恋爱了,而我只能祝福你了。看着有点苍白的蓝天,想起了我们一起在山上宣誓要一起考上的大学。只是今天只有我在山头听着从远处传来的风声,默默叹息了。
2012年的春节异常的冷,天渐渐的下起了稀疏的雨。看着各种摆出来的各种玩意儿,突然发现你就在在人群里。看着熟悉而陌生的你,再也不是三年前留着长长辫子亦如清水芙蓉般清纯可爱了。如今你那么的成熟,染黄了的头发,穿着各种非主流,手里牵着一个男生的手,那个男生抱着孩子,然后就这么摖肩走得越来越远了。
如果我上去打招呼,你还会认得么?还记得初中我们一起追逐嬉戏的上学么,一起到山上爬树摘荔枝和摘野菜么?一起到清澈的小溪里摸鱼的时光么?一起一起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2012年的今天,我回到了母校探望老师,顺便回到了我熟悉的教室看看,看着曾一同坐过的位置,我又想起了你。在你离开家乡的第二天,我在纸上写着:亲爱的珠猪同学,希望有一天,我能带着与你一起共同创建的美好回忆,达到我们最初梦想的大学,然后再一起爬上我俩最爱的石头上,继续看山林被云雾芸绕,看你家升起的淡淡的炊烟,那么安静的时间。我将纸执成了飞机,它在初晨的阳光下,闪着梦想的光,翱翔在山林上,可是飞机转了几个弯就掉了下来,对呀!原来很多东西那么容易逝去了。
在这些似水年华的岁月里,每一秒每一分的流逝代表了每一种期待的失落,我们终是没能一起在生命开出那朵有我有你的勿忘我,可是在现实里面,还是残败了。友谊真的很宝贵,但是很少能找到相互扶持的友谊了。
风轻轻的吹着,总会撩动别样的回忆。雨缠缠绵绵的下着,总会给人留下湿润的心。
这风不一般,这雨不一般,总会勾起曾经的太多太多,你看,雨落在树叶上,是那么的悠悠我思,你看风刮得树叶嗖嗖作响,是那么的心情波浮,你抬头看去,左边是摇晃的树,右边是湿透了的树。
我总在总在这黑夜里默默的想起你的脸庞,我总会在梦里呼喊着我给你起的外号,我总会爱屋及乌的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情景,我不停的摇动着我的身体,我在黑夜里偷偷的哭泣,谁也不曾发现。
想相望,却远隔千里,想相忘,却会时时浮起你的面孔,
你说让我忘掉你,我努力了很久,发现这是很难很难,根本做不到。
你说你已经忘了我,却总会在半夜里偷偷思念着我,偷偷的哭泣,当天明时,泪水浸湿了枕巾,而你却沉沉的睡去。
夜色里,你总会默默的听我讲话,而你却一言不发,我问你怎么了,你说你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你留恋。
记忆里你说你很累很累,却只是因为有了我,记忆里,你说你很轻松很轻松,却是因为我的离去。
记忆里你说你想跟我做朋友,而你却心痛的不知所措,默默的在哪里一个人默默的哭泣,你说你流泪了,让我的心无比的难受,让我真的那你没办法。
声音里你说你很轻松很轻松,轻松的每天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恍恍惚惚的,好像失去了自我。好像这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
夜色里你说你很想很想跟我说话,我问你为什么,你说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痛痛快快的说些心里话了,你说很忙很忙,忙的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你说我根本不了解你,不懂你的心,我说我懂的,你却哭泣的在也说不话来。在这这黑色的夜里谁也看不出你我的伤心,将它遮掩的无比严实。
黑夜里,你说你很快乐很快乐,我却看见你日益憔悴的面庞,憔悴的让人不忍心。不知道这是不是发自你的内心。
声音里你问我你是不是变了,变的很坏很坏,变得面目全非,我说没有,我说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那么的温柔与善良,你依然泪流满面的结束了声音,在也没有继续。
梦里里,你说你已经精神恍惚,不远在到外面的世界去观察新的东西,愿意一个人呆着,愿意一个人静静的感觉,因为在这个时候你说才会想起我清清的面庞。
我已在也不能忍受着这让人憔悴的感情,让人变的那么的堕落,那么的低沉,那么的不现实起来,那么的让人越想心越忧愁。
这炎热的天气总是那样的另类,总会让人不自然的想起你清晰的面庞,尽管已经过去很久很久。这夏天的天气总是那样的特别,让人的心里是那样的彷徨。那样的让人在这岁月里慢慢的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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