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当尘回到班上的时候,午自习已经开始了。整个班安静得像被真空包围了一样。班长洛妍坐在讲台上。
尘小心翼翼地坐回椅子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一模一样的叹息,回声似的。
尘转过头,发现身边的谭鑫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讲台上的洛妍。
席嘉已经不是尘的同桌了。那天谭鑫从洛妍身边抱走一堆恐怖小说来到尘旁边,懒洋洋地把书包甩进抽屉里,然后把头埋进臂弯里,一整天都没有抬起来。
其实谭鑫并不是讨厌尘,而只不过是太喜欢洛妍了。所有人都知道,包括把他调开的班主任。
尘已经习惯了谭鑫总是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长时间一动不动地盯着洛妍的位置或者讲台,留给尘一个希腊雕像一样俊朗却带着痞性的侧脸。
有一天上完体育课,尘跟洛妍一起走,谭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冲到洛妍面前,笑嘻嘻地递了一杯水,洛妍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外交官一样标准的微笑说,不用了,谢谢。
那天尘看着谭鑫落寞的背影问洛妍:他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接受他?
洛妍笑了笑说:我只能说很谢谢他。
答非所问,不着边际。在外人看来洛妍就是这样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她一直都在用一个官方的微笑把自己包裹在一片精心修饰的模糊之中,近在咫尺却看不透。
但谭鑫一直都没有表现出绝望或者厌倦的样子,一如既往,锲而不舍地在洛妍身边摆出一张笑嘻嘻的脸为她做一件又一件事,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一直到今天。
你们俩又怎么了?尘小小声地问。
就好像对着这个杯子说话一直说一直说,它一句都不会回你谭鑫无力地指着桌上的水杯,声音低沉到喑哑,模糊的音线当中带着很浓的疲惫。
尘打了个寒噤。她想到了尹萱那个融进雨里的背影。
如果你觉得不喜欢比较开心,就不要喜欢了。尘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谭鑫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尘一眼。
大概,这样的说法,太过于轻描淡写了吧。毕竟,尘不能理解些困在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忘记自己的人。她又想起了墨,想起那张温柔的孩子气的脸。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并且固执地认为,他们永远不会如那些人一样。
别想了,今天愚人节,你打算怎么过?尘想了一个很好理由结束这场对话。
愚人节?
谭鑫的玩性马上把洛妍暂时忘在了一边。于是便有了尘与谭鑫头对头,窃窃私语的场景。
谭鑫,请不要随意讲话。
讲台上传来一句如机器一般冰冷却不失优雅的女声,谭鑫吓了一跳,慌乱地低下头,装出认真读书的样子。
这就是班长。能把一句话说得温柔又严厉。她就像一部设好程序的机器人,脑子里塞满了芯片。
尘也低下头,向谭鑫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翻开课本。
风扇呼啦呼啦地不知转了几圈。尘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于是望了一眼隔壁组身边的羽洵。这家伙,难得有一天在做作业。
羽洵,我昨天还欠你十块钱,放你兜里啊。尘小小声地说,把手中的东西塞进羽洵口袋里。羽洵头也不抬,低低的嗯了一声,继续做他的作业,勤奋得让尘有一种冲动要把他的脑壳削开看看里头是不是变质了。
谭鑫抬起头,伸了个懒腰,不经意地往羽洵的方向一瞥。
羽洵,你口袋里的钱快掉了啊。
是吗?这个尘也真是的不懂得放清楚诶?没有东西啊?等等,这什么东西?
羽洵奇怪地捏了捏口袋里的异物,把它拉出来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啊?面巾纸吗?我刚刚没有放在口袋里啊
羽洵把它举在眼前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
谭鑫突然抽出相机,对着羽洵一阵猛拍。
谭鑫你干嘛啊?等一下这到底是靠尘这是你放的?你他妈变态啊!谭鑫快点把照片给我删了!
下课铃伴随着羽洵气急败坏的咆哮声适时地响起了。
哈哈哈哈哈哈羽洵你要出名了!我要把你的照片发到官博上去!标题我都想好了,《寂寞少年的深情凝望》,怎么样?
尘和谭鑫看着羽洵那张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由紫转黑的脸,笑得满地打滚。
羽洵咬牙切齿地盯着对面互相击掌笑得死不要脸的两人,琢磨着是不是要把那片,是的,卫生巾,塞到他们的食道里头。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羽洵嗷地一声怒吼向他们扑过去,眼神中泛着绿光,饥渴得像一只三个月没拉到客的,鸡。
啦啦啦来追我啊!羽洵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见多识广啊哈哈哈哈!尘笑得肆无忌惮,一脸猥琐,然后被羽洵趁机追上一巴掌拍在讲台桌上。
青春在这个多雨的灰色的午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绿色。尘张开嘴大笑,胸腔仿佛被这些人所给予的浓重的快乐填得满满当当。
以至于丝毫没有察觉,角落里一道深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刷刷,刷刷。
射入心脏。
(六)
这一天没有夕阳。
只有窗外一点一滴褪成黑色的天空,标志着这个节日即将被盖上厚重的幕布。
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同一时间送走同一个节日。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留恋,有人期待。
而有人,回过头看看这个于自己平淡无奇的节日,又冷淡转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一如沙漠中一排细细的脚印,在下一秒就被风抚平,永远消失在一整片无际的茫茫中。
但又有点不同。
尘从讲台上抬起一张涨得红彤彤的脸。
墨的目光不及逃开,就这样突兀地撞上她,却在恍过神的下一秒迅速逃离。
尴尬。慌张。无奈。委屈。
以及一种尘辨别不出的情绪,一起残留在她与他之间的空气中,飘荡。
小墨,你怎么啦?
尘像一只打了鸡血的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凑到墨面前,摇了摇他的手臂。
啊没事呀,看你玩得开心啦
墨愣了一下,很快抬起婴儿一样毛茸茸的眼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仿佛夏天窗外栀子花瓣落地的姿势。
美得不切实际。
尘呆呆地驻在他的温柔之中,忘记了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好像真的没事一样。
直到耳膜突然被一阵高八度的尖叫声穿透。尘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回头寻找声源。
是尹萱。
快去看看你闺蜜怎么了。墨看着尘惊慌的眼神,安慰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尘这才想起来,在自己笑着玩着的时候,忽视了那个中午还在忆洁肩上流泪的尹萱。忽视了整整一个下午。
萱萱怎么回事啊?
靠!是谁把盐巴倒在老娘的水杯里,都饱和了!夏杰是不是你干的?
愚人节,还没有过完。
呵呵呵呵怎么会是我嘛,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好心痛啊!我那么英俊潇洒温柔体贴你一定是误会了夏杰夸张地捧着胸口,油嘴滑舌并且摇头晃脑,笑出来的鱼尾纹拼成了就是我干的你能怎样几个大字。
误会个屁我看就是你干的!尘尘!
在!
冲上去,咬死他!
滚
尘很开心,那个空洞无神的尹萱活过来了。夏杰是一剂良药。
收拾完夏杰,尘坐到了尹萱身旁。尘其实并不愿意再提起那个让尹萱魂不守舍的陆言,但她更不愿意看到尹萱在短暂的欢愉过后马上又恢复到一开始的空洞无神。
萱萱,你可以试试看,在愚人节跟他告白,如果他没答应,你也可以告诉他这是愚弄的
尘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她只知道自己得帮尹萱,就像当初她帮自己一样。
但尹萱马上就跳起来了。
告白?我才不要!他又不喜欢我,我冲过去岂不是既会被他嫌又当了狐狸精?
尹萱用气声说话,小小声地但是控制不住激动。
可是愚人节是最好的告白机会了呀!现在离放学只剩二十分钟了,过了就没了!试试看嘛,别那么胆小啊!我看你从开学以来就没敢跟他说过几句话,要不是你说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喜欢他
尘在尹萱耳朵旁边喋喋不休地唠叨,试图给予她一点勇气或者动力,不过效果似乎不太明显。
尹萱低下头看练习本,一句话都没回应。尘轻轻叹了口气,悻悻地离开了。
放学铃,敲响了这一年的愚人节的葬歌。
尘背起书包走出教室。她走得很慢很慢,脑子里电影一样地掠过今天发生的一切,从中午尹萱的眼泪,谭鑫的叹息,到下午羽洵的暴走,墨的温柔的眼光。
无数时光在这部以自己为主角的电影中逝去,在身后拖着一卷慢慢模糊的胶卷。
无数背着书包的身影从身边匆匆掠过,带着行人特有的重影。很快整个校园就只剩下几声稀疏的脚步声。
尘慢慢地转过阴暗的楼梯口,却意外地听到角落里穿来一阵微弱的谈话声,而两人的音调很熟悉。
她好奇地躲在楼梯后面,想听听那人是谁。
陆言我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没有啦其实也没什么事啦
声音断断续续的,但很清晰。尘非常意外尹萱居然会听自己的话去找陆言。
没事我先走了。
陆言我我喜欢你!
黑暗中陆言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冰冷的瞳孔反射出远处路灯微弱的亮光。一点一点,宛如渺远的星辰。
哈哈骗你的啦,今天是愚人节,跟你开个玩笑
楼梯后的尘可以清晰地听出尹萱迫不及待掩饰的语气颤抖得近乎虚弱,和陆言的波澜不起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那一句我喜欢你已经耗尽她一辈子所有的勇气去等待他的答复。
哦,请你以后不要开这么无聊的玩笑了。
滚滚的黑暗铺天盖地地涌来,从身后吞噬了他越拉越长的背影。
寂静中飘荡着泪水在地上碎裂的空灵的回声。
一滴。
两滴。
《尘香》 也许琴上弦已断, 也许花事亦荼靡, 也许情浓总转薄, 也许悲伤不可抑, 也许锦书字难写, 也许路远且漫行, 也许笙歌多寂寥, 也许流水叹离觞, 也许天涯人何在, 也许明月照缁衣, 也许中宵对独舞, 也许雕槛揖一樽, 也许经年悼历历, 也许岁月太匆匆。 一痕弦月下的刀花, 雕琢着光阴, 仍然无瑕。 孤傲的风姿太浮夸, 寻找的东西, 得到了吗? 生命如花, 负手繁华, 喧嚣的人间, 不可抛却的爱与恨。 青春中支离破碎的哀伤, 何处梦飞扬, 泪水后默默微笑的吟唱, 难得醉一场。 凉风纤约, 明月倜傥, 指间遗留淡淡的香, 尽诉于过往。 天涯每望, 烟树迷茫, 心底思念深深的酿, 温柔的模样。 残山闻笛, 流水洗砚, 这世间熙熙攘攘, 渺无人烟。 天涯外, 一袖风情的悲哀。 清风来, 半段心香在不在? 艳曲未绝, 都是尘埃。 眼眸里的光, 照彻回家的路, 清风徐来, 太多浊世流转的感概, 独自饮寂寞, 怅惘已忘言。 尘香不绝, 人在天涯。 月如钩, 一襟怀。
(1)
小区有两份卖冰糕的,木玉在小区的北门,子草在小区的南门。
17岁的木玉青青涩涩的,退学刚从湖南乡下到这儿。父母是这个小区的清洁工,整理破烂为生,空闲也到别处拾掇。
子草18岁,从湖北来这里一年了。父亲外遇和母亲离异,他随奶爷在一起生活,退学后跟叔叔来这儿谋生,一时找不着合适的活计,买了冰柜卖冷饮。
初来乍到的木玉对面前的一切都是匪夷所思的,卑怯陌生的,全国各地的人,各种方言土语,有地方口音的普通话。木玉似懂非懂,紧促茫然,多亏母亲陪她,教她辨别语意,招揽顾客。
那天她和母亲到批发市场,一个与这个城市尚未融合的青年男子和母亲打招呼 。
子草,你也来批发呀。这是我女儿木玉,希望你们以后同行,我不能总陪她。
木玉把目光投向他时他正打量腼腆、急促的她,一身新买的衣服掩饰不住乡村女孩的无知和乡土气息。头发尚未染烫,呆板地梳个小辫子扎在后面,一双廉价的凉鞋和衣服搭配极不合谐,总有错落的花香车尘味。而木玉对这个已能自主生存还未脱掉乡味的年青人羡慕之余多份信赖,特别是母亲告诉她同在一个小区卖冰糕时,又多了几分亲近。
木玉批发的雪糕是子草用摩托车载回小区的,连同她。摩托车和一辆辆轿车交叉而过,快速前进的风速让木玉的头凉凉的,而他男子气味的温热一直时紧时松地缠绕着她,缠绕得身子汗渗渗地一直不曾凉透下去,缠绕得少女梦幻的心高度飞扬,恍然飞越城市上空,到达遥远的旷达之地任他们自由驰骋。如果这个男子这样载着她飞完漫漫人生路她将无所求。木玉的情花初次赫然开放,娇娇的,艳艳的,嫩嫩的。
此时在这儿一年的子草因父母离异造成的自卑和到这儿的懦怯被新奇的世界和广阔的天地慢慢地缩小、驱散。他现在没有心思儿女情长,他一心一意想趁年青为自己创造一片天地。爷奶把她拉扯大不容易,母亲离婚后不知去向。他是男人,他要让自己有能力给身边的亲人一片温暖的港湾。他永远无法忘记12岁的他看着父亲如何虐待母亲迫使母亲同意离婚的,也永远不会忘记9岁的弟弟在家庭的突变无法适应下沉迷网络猝然而亡,更忘记不了母亲哭着告诉他
你父亲有了新家后不会全心全意顾全你,母亲身小力薄,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他牢记这句话,在这儿帮叔婶做家务,挣几个钱买辆摩托车,给叔婶买衣服,让婶婶不但不能挑剔,而且能有这个帮手心满意足,让叔叔不能因为他的到来而有家庭风波。望着各行各业热火朝天的繁华城市,他的大脑蠢蠢欲动,他留心每个行人的言谈举止,捕捉其间的各种信息。他不能一辈子靠卖几个雪糕几瓶饮料过日子。
木玉常常和子草去了批发市场,日常生活也接触越来越多,心与心渐渐无芥蒂,且映照彼此。他熟悉她读懂她,她看透他深情他。
(2)
木玉对面前的城市熟悉并融入,浑身上下在新事物的清淡下焕然一新。此时已是二年后,子草早已在叔叔的提议帮助下拿了驾照,成为出租车司机,木玉也厌倦了卖冰糕,进了一家制衣厂。
农村的孩子总是先成家后立业。20岁的子草在爷奶的电话唠叨下,在叔婶的催促下心烦意乱。他才20岁,很多人还在寒窗苦读,他不能步入婚姻生儿育女,他只想心无旁骛地干几年。经不住亲人的压力,在外租了房子。他的离去让木玉的心抽空的失落,她的厂离小区20多里地,不辞繁累地坚持每天回来和父母一同住只想见见他,同他说说话。何况父母也多次催促她找对象。老家不时地有媒人给她介绍,这更让她心无所从,她只是个卑微、平庸的女孩,既无高学历又无特技能,她的愿望就是嫁个喜欢的人过平庸实在的日子。她喜欢他,喜欢他的沉默少言;喜欢他的一颦一笑;喜欢他从不正眼看她的斜视的躲闪的小眼睛;喜欢他叫她木头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没有野心,木讷、执拗的傻女孩。他常说她就是他前生注定特别投缘的妹妹,可木玉不想只作妹妹。子草租房子住,她经常去打扫卫生,子草不得不在她厂附近找了两室的房子合租,木玉满含憧憬地和他住在了一起。
子草行体得礼,对外一直称她为表妹,也未曾同其他女子来往,说他没有男女之念恐怕不真实,不懂木玉的心思恐怕也不真实,只不过他现在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事业上。他在开出租车之余和一朋友共同投资个美容美发店。几个月维持后仍人稀冷落,在同事的怂恿下从事了色情服务,不久被查封,木玉看着烟酒不沾的他从此嗜烟酒如命,心针炙地痛着,她用积攒的钱拉着他到外地旅游散心,在她的百般努力下,子草的心情才有所好转。这时他才发现木玉长大了,成熟了,会体贴人了,初来乍到的怯羞早已荡然无存,言谈举止早和这个城市水乳交融,更重要的是木玉体态柔媚,在当地气候的滋润下肤色细嫩白皙。他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全心全意为他的女孩其实非常适合他,而他这几年一直忽视她,有意疏离她,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心里早已对她存有多重惯性的依恋,只是相信自己有一天会飞黄腾达怕她成了障碍的自私心理不承认罢了。如果再等几年缘分还在,他愿意娶她实实在在地过日子。
三年后,25岁的子草承包个小饭店,终因经营不善坚持不久后关闭,所有的积蓄折腾个净光,他不能不反省自己的能力,仅有一腔热情和冒险的干劲是成不了事业的。就是这时他认识了刚从国外回来的阔家小姐巧兰。她小时候有过一次小小的车祸,对开车有莫名的恐惧症,一次意外租车相识。她对这个老气寡语的男子颇有好感,后来把他骋为专用司机。
木玉发现子草成了巧兰的专用司机后特别注重衣饰装束了,有时还问她女孩喜欢的东西,除此烟瘾更大了,更爱沉思了。木兰隐隐地感到他这艘帆船在大海中失去了航线,而她这片专为她人工建设的岸不知何时才会靠近。她常常不知觉地陷入哀戚中,她的爱被他丢弃在窗台上任风吹雨打而无动于衷。
这天是木玉的生日,没有期待,还是有所期待。下了班准备几个菜想同子草吃顿贴心的饭。巧兰不是交际应酬就是吃喝玩乐,不到午夜子草是不会回来的,木玉把菜张罗停当进屋换衣服,她今晚一定要以最美的姿态和子草在一起。外面的彩灯已显出倦怠,但木玉丝毫没有累意和睡意。子草困吗?饿吗?木玉惦念着,突然房门有开启的声音,子草回来了!这么早是为她过生日吗?可见他心里还是记挂她的。惊喜的她迅速穿上衣服欲打开房门,但伸出的手僵硬那儿。
一桌子的菜,谁准备的?女的声音传过来。
你要来,我特意让妹妹准备的,尝尝合口味否?
你妹呢?
大概在屋里睡了,凌晨4点了,不要惊醒她了,明早还要上班。
你与那些阔家子弟完全不同。内敛、沉稳、朴质、处处为别人着想,和你在一起有种安稳感,你要是文化程度再高些,出身再好些多好。我有时就喜欢和你在一起。
你就像我的女神,我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你,你的任性,你的洋味
夜的冷气透过窗户包围来,木玉用双手环紧自己,听着外面亲昵的响动咬紧嘴唇任泪滚滚而下。一个火星,一个木星,怎能交融?他们在开玩笑玩游戏吗?巧兰新潮高贵有才艺,唯一的缺点是爱戏弄男人,她怎么会真爱上子草?而子草呢?他怎能这样肆意践踏她木玉的真情?木玉的心玻璃在重击下支离破粹后刺进五脏六腑。
(3)
巧兰被父亲指派到另一城市接管公司的业务,子草随她去了。木玉呆坐在租屋里,感受着一室的清寂和子草的气息欲哭无泪。他有他的航向,她明白作为一个男人想争取一番事业的不易。她不怪他。她27岁了,无论如何成了剩女,农村的标准已有嫁不出去的迹象。她爱子草整整10年,苦苦的,涩涩的,极卑微的,而又无怨无悔地执著着不愿放下。子草28岁了,在农村也成了剩男,如果上天有眼,就让剩女嫁剩男。她不相信巧兰会和他有什么结果,他唯一的收获是体面几天,期盼事业上的奇迹出现。这点子草想不到吗?他只是不死心,想抓住哪怕一点希望来改变命运。从农村来的男女又有几人不想改变命运呢?除了她。十年都悲凉地等了,再多几年又如何?最坏的结果是陪父母孤独终老。
木兰猜测得不错,七个月后的一天,她下班回到租屋,子草正垂头丧气地吸着闷烟,看见木玉,扑通跪在她脚下,搂着她的双腿低泣。木玉的心在他的悔痛中旋转着,泪也缓缓而下。
我一直在等你,我们来自农村,终归农村,想挤身这个不属于我们的城市是要多种因素综合的。既然命运作弄,还是以及农村的生活水准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
木玉,对不起,我只想有一席之地让生活更好些,可我真是一事无成,我对巧兰根本不报希望,我知道她在男女关系上的任意,只想让她助我一臂之力,她也给我了实际的机会,可能力有限,工作屡屡出错,她一怒抄了我鱿鱼。
子草回到了初来的生活节奏上,他在老家盖了新房,不久便和木兰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他回报亲人的不再是好高骛远,而是现有的一切。通过舅舅找到母亲,原来母亲一直在小饭店洗碗,他不顾父亲的反对把母亲接回,一家人过着清清淡淡的日子。他们身边的农村早已悄然改天换地着,相信他们的生活在惯常中有不惯常的奇迹发生。
五月的清晨,窗外的鸟儿依旧在欢快地鸣叫着,屋内,锅里的小米粥,在咕嘟,咕嘟地响着,那细细甜甜的香味已弥漫了整个屋子。有风从窗口吹进来,很轻,很柔地在屋内穿行,一个人,在小桌前坐着,看几页闲书,书一行小字,一任时光在指尖流逝,心,闲静而清喜。
骨子里是安静的女子,休息天,也只愿呆在家里。吃罢早饭,挽起长发,开始把家从里到外,清理一遍。转眼间,小小的天地,到处泛着清爽的光泽,感觉空气中也有一丝清香,这就是我的小家,一个可以把身心妥贴安置的地方。
一直是个简单的女子,只喜欢简单安静地活着。闲了,看看书,灵感来了写几篇散文,诗歌。龙应台说:喜欢简单,总想让自己的文字如连根拔起的草,草根上黏粘湿润的泥土,什么也不想面对,除了那一碧如洗的天空。喜欢他这句话,如果可以,也想让自己的文字,沾了草木的绿意与清香。如果可以,只想面对山,水,蓝天,而活。
杨绛说:读书是为了遇见更好的自己,写文,读文,寻找那个更美的自己。我的理解,还没这么深刻,只是一味单纯地喜爱读书,喜欢看一些文学着作。从小到大,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少书,反正只要闲了,就会顺手摸本书来读。家里随处可见的就是书了。曾对天涯的夫子说,我不是出色的女子,但可以做个书香女子,行时,散一缕淡淡的书香,就好。写文章,也是缘于,一位文友的鼓励。写文,不为名利,只为培养一个兴趣,书写一个女儿家的情怀罢了。常常,无人处,打开音乐,把自己放入优美的旋律中,与丝竹为盟,与文字相惜,让一个女子的灵魂在清纸上开花。
五月,工作如鱼得水,因忽然悟出,要以诚信待人,于是从心底发出微笑接待客户,并为他们设计出最完美的家居设计方案,不考虑能不能签下合同,愉悦地为他人服务,没想到收获良多,客户们一直赞我,处事落落大方,应对得体。不为结果而工作,可以让我快乐地去工作,从而获得工作成就感,实现个人价值的体现。这份工作很清闲,可以有时间去读书,这是我所喜欢的。从没想过要当女强人,只要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且能愉快地去工作就好。
这个季节,杨树开花了,小城的空气中飘浮着许多杨花,它们飘飘洒洒,随风浮动,伸出手,想接一片絮花,细看。怎奈,它太小,太轻,不肯在我的掌心停留。只能默默地念一句:春尽絮花留不得,随风好去落人家。痴痴地想,一些美丽的相遇,亦是如此,缘尽了,就会随风而散,曾经丰盈笔端的有缘人,给了美好,在这夏天却悄然隐去。且随它去吧,淡然处之吧。也许放手了,才能把美好的一面,长久地留在一个人的心间。
浅夏,气温适宜,依然感觉如在春天里一般。傍晚时分,得空,给阳台的花儿们浇浇水。只见那一株小小瘦瘦的茉莉,不知何时,已孕育了新的花蕾。于是微笑了,为了它小小的生命力而喝彩。这株茉莉,是某次偶逛花圃市场寻见的。它瘦瘦,小小,半枯半荣地被花圃主人遗落在一个角落里,于是心生怜惜,把它带回家,养起它。只是它依旧,半枯半荣。这个春天,都没见它发出新叶。可是,到了花开的季节,它还是顽强地孕育出花蕾,期待着它开出朵朵洁白的小花儿,芳香居室,且与我盈盈相对。用这一场花事,温润一颗心境。感恩,这一株小小的茉莉,它教会我如何坚强而恬淡地活着,于平静中开出自己的美丽芬芳。
五月,亦是栀子花开的季节,久居城市,几乎忘了它花开的样子。但我知道,它就开在某个角落里,开在某处小小的庭院里。它洁白的花瓣,是心底的迷恋。一个小小女子,只愿像栀子花一样,洁白,清香地开在五月天里。
如水的日子里,喜欢静下心来,听各种声音。听,清晨第一声鸟鸣,如泉水叮咚般,滴落在心间。听,风穿过窗纱,敲打窗棂发出啪嗒声。听远处的火车,经过时发出的长长汽笛声。因有了这些美好声音的相遇,才能收获一份宁静的心情,一份悠然的心境也需岁月温暖的滋养。这个五月,岁月悠然,尘香淡然。
满足了生活的花销,思绪却多了分忧扰,便奢望在万千人海里,找到一个贴心的侣伴与自己分担。当花言巧语已经不再让人心动的时候,你会不会还会去相信一个人,只是因为爱,便愿意与你相伴一生?
天,暗暗的,猛然间便下起了毛飞细雨,歪歪斜斜的落在屋顶,再随屋檐蔓延而下,叮咚叮咚,是屋檐下溅起的水花,开在这个正值盛夏的季节,能减去几分炎热。再有的,落在树叶上,打得叶片乒砰作响,若不曾留意时,会被惊吓一跳,以为会是一个不速之客来到;还有的,飘在花蕊中,成了惹人怜爱的露珠,只要用指尖轻轻地触碰,便可感受这一场细雨的清凉。闲暇时,坐在屋檐下躲雨,手中捧着一杯凉茶,时不时抿上一口,便是这夏天里最温柔甜美的一段时光。
不会遗忘,昨日的风吹开了一池的莲花;不会遗忘,昨日的雨滋润了贫瘠的土壤;不会遗忘,昨日的响雷吓了睡梦中的你一大跳;不会遗忘,昨日的闪电照亮了死气沉沉的东方。我会铭记你曾给予我的生命的希望,我会珍惜你成全了我的这场青春的不散场。如果我是一朵寂寞的鲜花,就开在那个只有你经过的路旁。
前行的路上,宽容是路牌,善良是通行证。为了和你能够顺利地相遇,我会遵守一切交通的法律法规。让我驾一道闪电,以一声雷的轰鸣降临到你的身边,那时的你会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大吓一跳,会不会暗暗在心底里责备我也太粗鲁了些。我应该像一阵小雨一样,轻轻地降落在你的屋檐,再像一阵风一样轻轻地爬进你的窗里,与你相会。
为你,错过了很多风景与美人,但却从未有过悔憾。就倔强地以为你便是这尘世间最美丽的人,我亦是那个最卑微的灵魂,日日夜夜感戚着你的伤悲,从未有悔。小鸟衔来了崭新的年岁,悼念过往中,你开始葳蕤。
涘边微澜里,曾有过你对生活的殷勤。为我打扮新衣,缝补罅隙,日子便圆圆满满地过着。一叶兰舟是你曾想要去的远方,那时,我说我陪你,你也愿意。如今这兰舟委蛇,人却销无踪迹。
是谁在拓展这条分袂的小道,让你我之间的距离隔得越来越远,低头不见,抬头不见,竟许在思念的泫河中,你也只是若隐若现。层峦叠嶂的山脉将万事阻隔,烟云缭绕,一些对山外美好的盼头唯有以思念寄托。若岁月不曾刻意的安排,你我怕是今生无缘相见,这份思念里,有怀念,也有惋惜。
满足了生活的花销,思绪却多了分忧扰,便奢望在万千人海里,找到一个贴心的侣伴与自己分担。当花言巧语已经不再让人心动的时候,你会不会还会去相信一个人,只是因为爱,便愿意与你相伴一生?
我还是希望你能有这份勇气去相信,世界上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人,在等待着与你相遇。哪怕有时的你,会忽略我的感受,我也愿意去承担这一份爱的忧伤。明白这场爱的相遇已是不易,我会理解,并宽容着你的情绪。我可以很自然地站在你的面前,再自信满满的告诉你,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爱一个人,并不需要有多大的能力,只要在历经风雨沧桑之后,你仍能陪在她的身边,容忍她那小脾气,懂得她那小心情,再适时地给予一些慰藉,这便是爱她最大的一个本事。若山花烂漫只是过眼烟云,那么粗茶淡饭便是永恒,再以爱的名义,对你实行一生爱的忠贞!
环境春去秋来四季变换,唯独不变的是深山里的这片湖,像一面被世间遗忘的镜子。湖水中间慢慢浮现出来一抹红色,缓缓的浮现出来一条鲤鱼,只见一个跳跃变成了一位漂亮的少女。"小锦,都过去一千年了,你还要去吗?"少女回头冲着来人一笑"顺哥哥,不管过去多少年我都要去,所以你就不要劝我了。"顺子见小锦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那你路上小心,保重。""知道了顺哥哥你快回去吧!在岸上不好待久了。无常哥哥给的线索,我一定会找到的。"小锦看着天空的云朵笑了心想"无为,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可还记得我。"
夜幕下霓虹灯闪耀着,有些很安静,有些很喧嚣。就像这家ktv里,金天醉眼迷离的看着眼前这帮人,嘴里说着大话,虚伪的笑着。他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可是没有办法,朋友来看想好的,硬拉过来做挡箭牌。喝的无聊鬼使神差的叫了一个红衣服的小妹聊天。不是很美但是秀气,聊天中她说'她是来找人的最后没有钱了,所以落在这里,今天是第一天就碰见了他。'说着说着哭了起来。金天感觉到了一丝怜悯,觉得她不错,就给了她一些钱还留了电话。
好开心啊!今天真是个幸运的日子,无常哥哥不但送她衣服,还帮她找到了无为。虽然已经过去一千年了,可无为的样子还是没有变,只是长大了。他不认识她,也不曾记得一千年前的自己,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再认识一回。今世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互了解。
叮叮叮,什么响了。咦!正当小锦搞不清状况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响起无常教的电话。迅速接了起来"喂!醒了吗?"里面传出好听的男音,不用猜都知道是无为。小锦高兴的说"嗯,醒了!有什么事吗?""哦,既然醒了那就起来吧!我一会去接你,我们今天去爬山!""嗯好。"挂断电话,小锦抱着被子兴奋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可以跟无为出去好开心啊!多亏了这家老板看她无依无靠好心让她住,不然就得睡池塘了。原来世间不像无常哥哥说的那样,还是善良的人多啊!
山,好奇怪的山,又小又不好看,而且人多,算了,只要跟无为在一起就很开心。
跟她出来好轻松,没有生活工作的压力,真的太好了。她好单纯,什么都不懂,看什么都是好人,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呵呵!第一次发现居然有这么善良的姑娘。一路上说个不停,像只快乐的百灵鸟。可是她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小锦,记住了,我叫金天。"突然很想让她记住自己的名字。
跟无为在一起很开心,感觉自己有说不完的话。突然他转过来对我说'他叫金天,让我记住他的名字'我笑了,不管他是金天还是无为都是一千年前那个善良用双手带她回家的人。
转眼过去很久了。小锦趴在窗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这所房子是金天给她租的,她每天都在这里等他。他已经好几天没来看她了,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当初答应无常来到凡间就是凡人,什么也不能做。打他电话吧!他说好忙!唉!小锦感觉自己像个老鼠。
一天一个大波浪女人找到小锦:"你是那个小锦对吗?"小锦看着这个陌生女人点点头。还未说话一个大耳光把小锦打倒在地。女人趾高气扬的看着小锦说"贱女人,当小三很爽嘛,这耳光也爽是吧!金天是我老公,识相的赶紧哪来的滚哪去,再让我发现你还勾搭他,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呸,不要脸的贱货"。说完吐了口痰就扭腰走了。
小锦懵了,脑子里就像一道雷闪过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小锦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哭了一宿感觉心还是好痛,她想回到自己的湖里。她想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想想。说回就回,起身跑了出去。七月的晚上还是有些冷,不过没关系,再冷也抵不过心里冷。累了就休息,起来继续走。那也走了好几个月才走到湖里。
"顺哥哥,小锦回来了,小锦好累,好累。"说完就晕了过去。顺子一抬头看见小锦头发乱糟糟像鸡窝,衣服也破了。说完还晕了过去。心痛,想知道小锦出去的时候开开心心,回来怎么变成这样。肯定是受了欺负,他一直拿小锦当妹妹,看到她这样,恨不得吃那人的肉喝他的血。
"大胆水鬼,竟敢乱闯阎王店,来人给我..."一座绿油油的大堂里,四周都是牛头马面,骷髅头。一个威严长的很逆天的人在大堂上坐着,此逆天不是别人正是阎王。"阎王大人冤枉啊!"顺子跪在堂下趴在地上喊到"阎王大人,小鬼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求饶,只希望阎王大人大量饶小鬼一个心愿""暂且讲来听听"。顺子听见阎王这样说立马叩头"阎王大人,小鬼多年前心无所挂,故投身湖里变成了一名水鬼,一千年来承蒙鲤鱼精小锦的照顾,早已把她当做最亲的妹妹,如今妹妹为情所困,我只希望以轮回转世的机会来换的无为今世的金天记起以往。""噢!你当真愿意为那鲤鱼精这样牺牲轮回?"阎王饶有兴味的问道。"是"顺子抬头对上阎王探究的目光坚定的点头。"好,难得阴间有你这样钟情义的小鬼,那就随了你的愿,黑白无常,此事交给你们去办了。"黑白无常点点头。顺子看着黑白无常点点头"谢谢你们成全"
湖里小锦安静的躺在用冰玉制成的床上,傍边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金天,金天深情的看着小锦:"傻瓜,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问问那个女人是我什么人,她和我只是家族式的有婚约,我那几天不去看你,是因为我要处理与那个女人的婚约关系,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娶你。嘿嘿,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反正我是信了。你啊!快点醒来吧!你欠我一个新娘你知道吗?我用生生世世换取水鬼身份留在这里陪你,多委屈,你要再不醒,宝宝很不高兴,宝宝就要哭了"。金天说完吻了吻小锦的额头躺在小锦傍边,环抱着小锦低声幸福的说"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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