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休息了,回到父母身边,看望一下月余没有见到的父母。和母亲聊了一大会天,母亲要出门。我一个人坐在家里,忽然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再熟悉不过的钥匙。那是奶奶家的钥匙,顿时非常想去看看奶奶的家,虽然奶奶早已不在家。伸手拿了钥匙,出了门。
奶奶的家距离不远,但也要穿过十几家左邻右舍,乡村风情所致,一路地寒暄,不觉已快到了门口。奶奶家是几十年的老宅子,周围现在居住的也大都是老人。这也是目前大多乡村的写照。青年们都情愿或者不情愿的去了城市,留下得只有一脸憔悴的老人和满面祈盼的孩子。
奶奶家门前十几米的小巷子,记得夏天时,两旁长满了青草和牵牛花。现在青草已是枯草,不过已被剪割并整齐地堆放在墙角。曾几何时,我无数次地穿过这条既陌生而又在熟悉不过的小巷。
姑姑,我要你抱,地上有泥
我清楚的记得孩提时在小巷里对姑姑矫情地撒娇。现在姑姑已是满头白发了,我也不会在意地上的泥水。
打开锈渍斑斑的院门,先跳入眼帘的依然是那座大石槽,记得奶奶对我说,它比父亲的年龄还要大很多。收藏家可能觉得它是古董了。我看到里面半槽水,水面几朵睡莲在嬉戏,叶片下几条小鱼在捉着迷藏。忽然间,它却是干涸而寂寞,已经擦不掉的青苔诠释了它的见证和沧桑,没有了水,没有了睡莲,更没有了那几条鱼儿。
水槽边是一株梧桐,现在已经从碗口长成了怀抱粗细。那一天,无事调皮,不听奶奶的叮嘱,从树上掉下,不过是两只手臂抱着树干滑跌了下来,两只手臂内侧掉了一层皮,血肉模糊。奶奶每天用盐水给我擦拭,我疼得哇哇直叫!直到长出新的稚嫩的皮肤。
再往里是一口所有缺水的乡村都会有的井,不是那种可以用水桶往上提水的井,而是有一个长手柄,可以轧水的井。每次看到奶奶的水缸水变少了,我都会去嘎吱嘎吱的轧水,每次都要装满一大桶水。硬着头皮,使出浑身力气把一桶水拎到水缸边。虽然很吃力,但仍然逞能对奶奶说奶奶,我能提得动。
院子里的物事,已经所剩无几。比原来多了很多树,核桃树、香椿树、皂角树等等,使原来我觉得很宽阔的院子变得拥挤了许多。东屋是父母住的老屋,不过现在变成了一堆青石。纯石头结构的原因,奶奶走后,它好像也经受不起岁月的洗礼,倒下了,休息了。
主屋也是石头累起来的房子,当年,在村里算得上好房子,石头总比泥土要高档结实许多,现在还是完好无损,只有屋顶的茅草已经非常的虚弱了,经不起风雨地撕扯。希望不要有狂风暴雨吧!
想打开门,却发现门锁怎么也打不开。是因为长久不开还是门锁坏了?我想肯定是后者。这把锁在我初懂世事时,就一直挂在这扇大门上。
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很静。坐到暗灰色的石墨盘上,想到了许多,多的再多文字都写不完,可此刻,这么拼命的才挤出这几个字!
奶奶已经离开这个老宅十多年,可我在院子里分明的看到,宽阔院子里的泥土地上铺着塑料布,塑料布上铺着整齐放好等着缝合的被子。奶奶正坐在旁边穿着针线
站起身,环顾四周,忽然想起父亲对我说到你奶奶家,要点把火我明白父亲的意思,那是很多乡村老一辈的冥冥情怀。但是我没有那样做,我怕打扰了奶奶,打扰了奶奶这静谧的家。
水井还在,大石槽还在,梧桐树还在,奶奶的家还在。
奶奶也还在!
奶奶,我下次再来
一直以来,都很想为奶奶写点文字,可每次提起笔,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该从何下笔,所以一次次的拖拉。而近日当听到奶奶又一次生病住院的时候,身在远方的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很想很想为她写点文字,不求其他,只为祭奠那些尘封的岁月,只为感念奶奶的一片舐犊情深。
奶奶是个朴实的老人,非常坚强,爱干净,虽然没念过很多书,但我一直觉得奶奶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骨,妈妈说第一次见到奶奶的时候,感觉她像个人民教师,而事实上奶奶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奶奶独自一人带大三个孩子,最难的时候甚至去帮别人家洗衣服来赚取三个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各中艰辛无法感同身受,每每想到这儿我都会忍不住为奶奶流泪。奶奶非常爱干净,我印象中的奶奶永远都在干活,她忍受不了家中的脏乱,但她从来不喊累,有苦自己往肚子里咽。妈妈说第一次来到奶奶家,觉得虽然看起来并不富裕,但东西摆放的都井井有条,而且一尘不染,很温馨。
我的童年时代是和奶奶一起度过的,那时候,爸妈白天忙着工作,只有奶奶在家带我,奶奶说我小的时候是个淘气包,总喜欢满院子的跑,家里那时住的平房,平房外面就是条通车的街道,奶奶担心一个不留神我就跑出去被车撞到,于是就只能干活的时候一直把我背在身上,尽管那时我已经快三岁了。虽然童年的记忆早已模糊,但如今每每看到奶奶越发佝偻的背,内心都会忍不住一阵酸楚,奶奶的背承载着我的童年,而如今常年离家在外工作的我连经常陪陪她的机会都屈指可数,我很难过。
后来我5岁的时候家里搬到了楼房,奶奶不放心我,就一直没让我去幼儿园,我记得我每天都和奶奶一起睡,奶奶每天给我讲故事,教我写字,教我背唐诗三百首,像妈妈说的,奶奶真的成了教师,成了她小孙女心中唯一的启蒙老师,而我便也是她此生唯一的学生。去年我回家的时候,奶奶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本已经泛黄的小书本,说就是我小时候看的那本,说我小时候我全能背下来,然后她便拿着书念起诗来。一首一首的念,不厌倦,我走过去和奶奶一起念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画面温暖又动人
我上了小学以后就和爸妈搬离了奶奶家,但离得并不远,我三天两头往奶奶家跑,寒暑假都在奶奶家度过,妈妈说每次过完一个假期回来看到我,我就像一个被吹起来的小面包,被养胖了好多。奶奶就是这样,总是怕孩子们饿着,无论什么时候到奶奶家都会有好吃的,直到现在仍然是这样。奶奶是个细心周到的老人,现在我和表弟都离家在外工作,家人说给奶奶买的吃的奶奶都不吃,说等着我们回来一起吃,我总是劝奶奶不要这样,奶奶却说已经是习惯了,哪个孩子少吃一口她心里都过不去的。
自从上了大学离开家以后我便和奶奶聚少离多,每逢过节我一人在外的时候奶奶都会提前给我打电话,祝我节日快乐,提醒我吃饱穿暖,要照顾好自己。然而时光飞逝,白云苍狗,一转眼我已经离家在外工作多年,太多的人在我的生命中匆匆来去,而我却来不及发现奶奶头上最后一丝黑色的发髻早已变的雪白,奶奶原本富态的身躯已经开始佝偻瘦弱。突然之间我很慌张,很害怕不知哪次和奶奶说的再见就会变成最后一次。近两年奶奶的shenti越发的不好了,而每次住院奶奶为了不让我担心,不影响我工作都不告诉我,而我也从来没有机会在奶奶生病的时候在她床边守护过,每想到此,我都会觉得自己不孝,心也跟着一次次的颤抖。
奶奶是有信仰的人,一生信奉天主教,每天早晚念经,逢周三吃素,每周日都去天主教堂,每年去一次吉林圣母山朝圣,几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我问奶奶什么时候开始信奉天主的,奶奶说大概二十多岁吧,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奶奶就开始这样,如今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依然在坚持着,奶奶说只要shenti没问题就一定得去。有时想想真的无法想象这到底需要怎样的毅力和坚持,才能做到一生的信奉与守候,我想一般人都做不到,可我的奶奶做到了,我以她为傲。虽然奶奶信教,但她并不强求子孙们也信,她只是会教我们一些经文,说无论何时只要你祈祷天主都会保佑你的,我从小深信不疑,直到现在当我遇到什么非常紧急的困难时,都会不自觉的在心里默念经文,我觉得这并不是一种迷信,而是感念奶奶对子孙们的佑护。
奶奶今年已经八十一岁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已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可我并不愿意承认,我说我的奶奶长生不老,奶奶总会笑斥我胡说八道。记得有一次正月十五,我孤身在外,奶奶给我打电话,她说在她小的时候啊,每到正月十五都能看到月亮里有个兔子的影子,现在都没有了。我笑说,那是因为玉兔已经跑下来啦,而且还做了您的孙女,然后奶奶笑的像个孩子,而我在电话的这头却莫名的忧伤。是的,奶奶一生有两儿一女,虽然他们都非常孝顺,可我却更想有机会尽一点自己作为孙女的孝心,因为只有我是在奶奶的背上长大的。因为,我是奶奶的心头肉,更是她双眸里永远的牵挂,奶奶的三个子孙中我是跟她最久,也是最让她操心的那一个。如今我在工作的地方买了房子,我和奶奶说来和我一起住,奶奶很开心,说好,我也很开心。真的希望这一天可以快点到来。
奶奶的一生平凡而伟大,她是我心底最柔软最不能被触及的一片净土。看着奶奶脸上镌刻的深深地皱纹,同时也真切地刻进我的心扉。奶奶老了,如同那一弯山月。可我,硬是固执的想要,陪着山月一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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