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慢了,感情就真了,人也便不会时常孤独了。即使在快的日子里也仍有那些慢的快乐,因为人与人之间铸就了一把精致的钥匙,不同于开锁匠人的技术,恰到好处地打开了心灵,恰到好处地开启了快乐。
从前慢
木心
记得早先少年时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蒸汽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岁月青葱不敌慢
岁月匆匆,不知不觉人也变得匆匆。邂逅一隅风景,无由地慢下,便想起那些青葱岁月,从时间的源头缓缓淌来。
人时常念旧,即使在清浅的时光中也仍是如此。
我在农村长大,生长在一个跳皮筋 ,九宫格,踢毽子,打陀螺的时代。那时候上学放学走上半个小时,水泥路是新铺的,夹杂着不齐的石子在脚边自在的蹦跶。那时候下水道全是石板盖成的,溜的一竖,整整齐齐又处处残损。那时候房子是低矮的,街上只刷了墙。贴砖都是富人家的事。那时候在路边的不是店铺,而是一家一家的竹摊,风和日丽的下午总是会驻足细数那些精致的杂物,想方设法地偷拿一盒剃须刀片好过家家。那时候,零食是一角五角的,孩子们最爱的是黄角树下两角一个的冻果冻,买两包小辣条就可以一路欢喜地吃回家。那时候一旦有人请客去酒店,一遇中午,一大群小屁孩就去拿糖拿瓜子,偶尔也会偷一根烟别在耳背学着爷爷的样子。那时候吃生持久就是山珍海味,饮料不足,蛋糕不够却吃喝玩闹得不亦乐乎。那时候一年穿两次新衣服,过年家里定不让提前穿,大年初一会放歌,一大群孩子穿着新衣服咿咿呀呀,蹦蹦跳跳的,然后躲猫猫,钓小鱼将家里闹的个底朝天,最后会被一顿暴揍。那时候,时间是慢的,晚上九点就是深夜了,早上七点到九点便开始舒适的一天,做好多好多事,去好多好多地方,那时候清晨是宁静的,黑夜的影子笼罩着静谧,街上的灯常与炸油条的叔叔相伴,路上行人很多,虽然走得匆匆但不是匆匆,那时候的午后是夏日,风扇和蒲扇相印成趣,野花和孩子们同道,匆匆地奔跑但不是匆匆。那时候的傍晚是热闹,一眼望去吃饭的人都站在门口,路上是散步的白发爷爷,拿着茶杯悠哉游哉。村子里的人都回来了,东一句西一句拉着家常,东门西门地客串,小卖处的电视前有好些人慢悠悠地站个十多分钟。
这样的日子最与木心的从前相近。那时时间很慢,生活都是磨出来的滋味,人心是敞的,话语是明的。即使今天这家吵明天那家闹也不见得多丢人,因为它是真的。
现在的生活都太快,时间也太匆匆。闲坐一会儿,相对的一天没有了。做什么都赶,做什么都快。时间的量度引起了质变。皮筋,陀螺渐渐消失,回家的路变得平滑,下水道也藏了起来;房子是高高的,让人看不到天空,墙是瓷砖的,时时照着行人匆匆的样子。路边全是新修的店铺,灯光华丽,物价昂贵,所以顾客也是匆匆购买匆匆离去,似乎多待身上的钞票便会流失。孩子们最爱的成了KFC,哆咪基,坐着便过了一个小时,然后乘车回家。酒店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满,可菜却每天都剩,除了孩子和主办方,宴会大多沉郁,行人匆匆地吃完,匆匆地离开。衣服不再留给年,年就不再那样新鲜。大年初一的老式影碟机早已成堆破烂,大家都拿着手机听着自己的歌儿,再匆匆地四处走亲访友。如今的深夜是十二点,一点,二点;熬夜已为常态,可还是有大把的事忙不完。早晨是八九点,除了工作的人和学生、环卫工人,清晨的阳光过于寂寞。午后是无人谷,屋后的花圃被水泥板替代,几株遗留下的花草只得与蚂蚁相伴。夜晚即使归人也各自安生,少了那些串门的麻烦,散步散得更快些。
时间就如此褪去了曾经的慵懒,快马加鞭地奔跑,所以人也就更快地赶上。做事快,说话快,什么都快。慢被生活社会所淘汰。但只有在人们内心孤苦无依时才会拾起曾经丢弃的慢,找到些聊以自慰的东西。
而我最喜欢的是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生活趋势的快速无疑是发展的必然。但人内心的慢,人与人之间的慢万万不可抛弃。因为心慢了,生活就回来了;因为人与人之间慢了,感情就真了,人也便不会时常孤独了。即使在快的日子里也仍有那些慢的快乐,因为人与人之间铸就了一把精致的钥匙,不同于开锁匠人的技术,恰到好处地打开了心灵,恰到好处地开启了快乐。
慢,像那些青葱的日子。经久不绝,永烨生花。
香风入梦点星辰,只见清泪不见人。料得西风无尽处,唯有相思觅无痕。
冬日里的一帘幽梦,还原了灵魂深处的那抹淡淡清秀;枕边的盈盈清泪,晕染了心上的几处浅愁。如若曾经的遇见像是黑夜中静谧的星空划过的一道闪电,给那些迷失在黑暗中人的一丝慰藉,那最后的分别就像是昙花一现的美好,让希望中的人更加绝望。回想跋涉的这一路,崴脚的石子、柔软的沙滩、冒失的风雪、躲雨的屋檐在此刻都成了过眼云烟。夜风徐徐,望着那片星空,心里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想念。
寒风吹着发黄的枫叶,时光踩着细碎的足音,嘲笑着路边的那个人,渐行渐远。冬夜冷峻彻云烟,风送长笛声欲短,朦胧的月色透过婆娑的树影,和着旁边的街灯在牧野湖面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忽明忽暗。路旁的那个人领着一只白狗,洗涤着风尘,抖落着疲倦,似乎在悠长的岁月里还有一丝期盼、等待着下一个明天。
似乎他总是沉溺于文艺的事情:小白狗静卧在河边,他以45度角仰望着下小雨的天空撑伞。寒风苦雨青衫客,把伞伫于绿水前,困没于红尘烟雨中,站在灵魂的渡口左右徘徊,不知所措,侵袖的寒意早已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那些年我们一起路过的爱情也都太年轻,早已成了回不去的风景。
简单的倚楼听风雨,平凡的淡看江湖路,带月荷锄,修篱种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倾一世柔情,守一份安然,到头来仍是奢侈。有人说:女人是用耳朵恋爱的,只相信自己听到的;男人是用眼睛恋爱的,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不到梦归处,只恨太匆匆,或许时间才是恋爱真正的见证者。
寒意渐浓的深秋初冬之夜,我可以卸掉一身倦怠,独自踏上记忆的旅途。趁日落未落、寒意未寒,我沏壶香茗,临窗静坐,看窗外红尘变换,物换星移,被时光碾成一粒粒尘埃,随风飘散。此刻悠然的相思惊醒了沉睡在笔尖的美丽,研磨、提笔,手写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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