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还在慢慢流淌,情绪却不禁起伏,你就像个暗夜的精灵,让我在无尽的黑暗里,肆意的释放,遇到那个最真的自己。
在无数个安静的夜晚,你悄然而至我的身旁,带给我无尽的心酸与快乐。让我在思念里沉沦,让我在悲伤里叹息,让我在欢乐里流连。
夜引来了一切悲伤的种子,你就像一个精灵,调皮的捣乱着我的情绪。让我的种子越来越大,变成实质般的忧伤。
影响着我接下来的行为与心情,与黑暗成为一体,默默的悲哀着世间的一切。
此刻,听一首情歌,看一部电影,都是那么的美好。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不再是安静的可怕,不再是寂寞如潮。
听着曾经唱过的歌,回忆如潮水般越来越汹涌,似要把我淹没在那个美好的岁月。
看着电影中熟悉的场景,回忆着过去的你我,不免有些感慨。
我们曾说过的,时光不老,我们不散。被暗夜的精灵勾起,却回不到的过去。
我们老了吗?不,没有。我们还年轻,可我们却失去了联系,失去了陪伴,失去了友谊。
思绪带我遨游于昨天,幻想着未来,却没有让我想到现状。
有多少个夜晚,在重复着以前;有多少个夜晚,在憧憬着明天;有多少个夜晚,在回忆着过去;又有多少个夜晚,我们能彼此记起那段匆匆岁月。
我在思绪纷飞中,找到了过去,明白了现在,却看不到未来。
安静的黑暗中,你就像个无处不在的触手,牢牢的把我抓住,让我无处可藏。
那些心底里的悲伤,在慢慢的流淌,学着你的寂静无声。
你说,我是精灵飘落人间,
我是上天给你的赐予。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你可看见我翅膀上的伤痕?
那是我为爱心甘情愿折断。
堕入尘世纷繁,只为了却前世夙愿,
你比我早来到这个世间很多年,
如今再见你,
看见了你略显沧桑的脸。
今生初见,
你说,好像认识我很多年。
你可知道吗?
为了这次的相遇,我追寻了千年。
怨只怨,我还是晚了一步,
已有人陪伴在你身边。
你是我的精灵。
这是你对我亲昵的呼唤。
一遍又一遍,我百听不厌。
我在心中默默祈愿,
一生只愿就这样远远的看着你,
在梦里把你我的前生今生续演。
我对这尘世间如此的眷恋,
藏匿着自己双翼,
今生不再飞天,将你一世陪伴。
你可看见,我的双眸里,
噙满了对你的爱恋。
我是精灵,
但只为你一人停留人间。
答应我,一定要记住我今生的容颜,
指天盟誓,来生再也不像今生般擦肩。
你的精灵春雨
这世界是否一直在变化,关键在于我们的内心是怎样想。在某一瞬间,一切在飞速的变化,但在某一瞬间,却又什么都未曾改变。如此认知,不过是存在于我们的心中有着怎样的看法。
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渐渐的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就仿佛垂暮老人般想要安享晚年,不愿挣扎在尘世间的纷纷扰扰,只想安静的做自己,做些能够让低迷的情绪渐渐改变的事情,让快乐再次回归。世间如此繁妙,总让人内心燃起一团火,熊熊燃烧,但当火焰熄灭的时候,就无法再去释放惊人的能量。
有人说,当你对生活不再充满希望时,那就去菜市场看看,你就会找到生活的意义。
秋季,是个让人忍不住就会觉得倦怠的季节。即使已经安然入睡一整晚,但还是会有些疲惫在身体里流淌,让人不知觉的想要和被子相拥,舒适的躺在那柔软的床上。但是,若是如此颓然的处在这世界,如何能够发现生活的乐趣呢?
时间,真是无情,不论你遭遇了什么,都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渐渐的偃旗息鼓。但是那些曾经遇见的温暖始终还是留在了我们的身体里,不惧时光,不惧遗忘。
和曹先生不如婚姻的殿堂已经一年,这一年,我们都在成长。他在慢慢的变得温柔,而我也从原来的不幸遭遇中慢慢抽身,变成那个可爱的小姑娘。遇见的人会渐渐的改变我们的状态,或欣喜,或美好,或温暖,只要遇见那个对的人就会开始变的不一样。
我们在秋季缠绵的时刻相遇,遇见的时刻,落叶纷飞,空气里散落着属于秋天的味道,但都不及爱人眼中的那一束光,温暖且温柔。也许我们在遇见彼此的之前,都曾经挣扎在痛苦的边缘,但是那些在心里不断燃烧的火焰,总是能够轻易的燃起我们对未来的向往。
秋日里的丹桂静静的散发着它的香味,渐渐变凉的微风将忧愁的思绪变的淡薄,某些淡淡的思绪将我们从颓靡的世界中抽离,看看盛放的花儿,听听嘈杂的声音,都是生活的气息,浓郁且迷人,让我们无心再去思索生活中为何有那么多的酸甜苦辣。
走出去,然后看看那些在生命中流淌着的流光,灿烂且迷人。正如《后来的我们》里,让人记忆犹新的那句幸福不是故事,不幸才是。在看似漫长的生命里,幸或者不幸都是构成生命蓝图的血肉,无法分割,唯有愉快的接受,才能不受其扰。
很多时候我们在讨论到世界观时,却不曾想过我们连世界都未曾好好欣赏,那里来的世界观呢?唯有感受才能感悟,唯有经历才能有经验。生活百般滋味,只有参与其中,才能找到属于你那些美好。我们都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精灵,而未染纤尘的心就是飞翔的翅膀。给心力量,任其飞翔!
(2)
连他的妻子都不认得他了。他通知她送些冬衣来。她茫然地在狱门口东张西望,直到他叫喊,她还不敢往上迎。他提出看看女儿,她不肯,说女儿才懂事,她不会认出他,只会被吓坏。
他被两个持木棒的人押着走过那个大伙房时,一只大狗出现了。三年时间,它已长得那么剽悍。它毫不犹豫地冲向他,将两只前爪搭在他肩上。他不顾身后解差的喝斥,停下来,轻唤它的名字。在狗类无表情的脸上,他看出它三年来对他真切、痛心的怀念,他相信它从未忘记过他,尽管他已被毁尽了原样。解差开始拿木棒捅他的腰、脊背,捅得一下重似一下。狗并不想替他报复,去咬两个持棒的人。从一开始跟随他,它就自卑惯了,它不惹人、不闯祸,向来忍气吞声,似乎懂得狗仗人势的俗话在此行不通,他没一点儿势可让它仗。再说它顾不上去咬去扑,它全身心地在向他琐琐碎碎、期期艾艾倾诉。
他被木棒捅得吃不消了,它却不懂,仍是固执地要挽留他。终于,一棒落在它身上,它痛得长长叫了一声。他朝它喊:回去!不然你会被打死的!它反身一口叼住了木棒,四爪生了根一样定在那里,凭另一条木棒怎样朝它身上横扫竖抽。它眼睛里哀哀地看着他,使他相信狗是有泪的。它似乎在提醒他逃生,似乎在告诉他,它只能给他这点不济于事的这点帮助。它还似乎在表白它无尽的忠诚。它终于倒下去,血从它嘴里流出来。他被木棒驱赶着离它远去,走几步,他便回头唤它两声。它似乎已死去,身体扁扁地瘫在地面上,而每当他唤,它便吃力地支起头颅,尽量欢快地摇两下尾巴。
等他有了一点自由,甚至有了十几元的伙食钱,他头件事是到集上买了半斤肉,正正规规地提着。他记得它从认识他就从未吃过肉,也不知它活到如今可否知道天下的狗本是吃肉的。他走到伙房后,却不见它。它就是残了瘫了,他也得先把这块肉喂了它,然后带它走。接着,他看见了钉在墙上的狗皮。
年轻的画家面对那狗皮站了很久。他多少次地挺住了,但他没把握这回他能否挺得住。
后来,他又开始画画。他觉得他画不出人了。我把这故事讲给郑炼时,用了足足四小时。讲完,我们都静在那里。我背朝光坐着,郑炼坐在屋角,他说背光看不清我的表情。
我一下把脸朝向亮光,说:怎么啦?我没哭。
他跑上来仔细盯一会我的眼睛说:你爱上他了。
真的?!
对。你已经爱上了这个画家。你现在还不知道这是爱,只觉得心里那种悲天悯人的感觉很伟大!
不会吧?他是我爸的朋友,比我大二十岁,我爸叫我喊他叔叔!
正是这种不近常理的东西使你感动。你不是个一般的女孩。一般少男少女的恋爱你是不满足的。在火车上头回见你,我就觉得你不是个一般的女孩。他明朗地一笑。半月前,我从北京回南京过暑假,火车挤得连站都站不直。一个长腿宽肩的男孩朝我笑了一下。奇怪的是我并不反感,每当他笑过来,我也笑过去。渐渐俩人的笑里都有了点内容。当时我想:就这样的笑多么好,不要去了解他的家庭,他的职业,不要过问他一切身外之物,就这样以明朗淡泊的笑开始一种明朗淡泊的友情多么好。他侧过身,我明白,那是他暗示我投入他的庇护;他两条长臂一挡,胸前就有了块清净地。我站到他两臂圈起的小堡垒里,他吃力地与我保持着距离,车猛一动,我头发碰到了他毛躁的下巴。我抬起头,他又笑了。那个有着女孩般秀眉大眼,笑得那么明目皓齿的男孩就是郑炼。
后来我们开始谈话,我建议免俗:决不打听对方的职业、家庭,不把任何社会功利的砝码往我们的关系上加,听任这关系自己去发展。半个月来,我们很得意这种纯粹关系。有次我们一块去游泳,他让我替他拿包他去买汽水,从他包里掉出一枚校徽。我使劲避免去辨识它。他也忍不住问我:你父母都在南京你为什么在北京?我笑道:你没看见许多外省姑娘都到北京当小保姆?
好吧,我爱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写封信啊,说你心里什么什么感觉,打算怎样怎样
他起身喝掉杯子里最后一点冷茶,伸了个懒腰,浸了汗透明的汗衫下,胸肌和肋骨清清楚楚。我要送他,他不肯,长腿灵活地将自行车脚踏往前蹬蹬又往后蹬蹬,笑着说我神不守舍谁敢放我上马路。我一直目送他穿过四条路口,看他骑车骁勇地在人缝车缝里窜。
我的信发出去七天,他即或在新疆老荒漠也该收到了。可他没一个字回给我。
七天,他有时间把信上的字句上百遍地嚼。他笑。他不动声色。他沉思默想。他无声地问:怎么会?怎么会?他不知该拿这个突然发痴的小姑娘怎么办。他害怕,却忍不住一再朝那颇厚的信笺上瞅,那字迹真切地有了声音一样:我是为着你悲惨的故事而走近了你;为你乏爱、无爱的往昔而深深爱上你。让我搀扶你带有不愈伤痛的驱体,让我负荷你不胜其累的苦难。他不愿再看下去,从窗前到画前,他踱步。你孤独地、怀疑地远离人群,那是因为你曾厚爱过他们,而他们却狠狠报复了你。我唤着你回来,我知道这有多难。但我将一声声唤下去,以无数声啼血的呼唤,唤回你的哪怕是最微弱的回应。他心乱得要命,小姑娘动了真感情(尽管有点心血来潮),那么多字迹被泪晕开了。我愿以我的不谙世故,尚清白无辜的生命,弥补人们对你欠下的公道;我将无怨地替人们赎过,将承受你冲天的委屈。他几次提起笔来,却不知怎样回复小姑娘的多情。他头也痛起来。我的爱,就在那儿,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你要,就可以信手拈来。然而,不论你要不要,它都在那儿,是你的。许多年后,不论你在哪里,你或许幸福也或许不幸,假如你忽然想到我,想到我的爱和祝福,你若因此感到一点儿安慰,这便是我全部的所求了。他的眼有一点湿润。
我写了第二封、第三封信,仍没有一点反应。我爸已另找到宿处,不在他那里搭伙,因此我亲自去探虚实的借口也没了。
郑炼问我情形怎样,我说闷碰了钉子。
那就拉倒吧!他说。
不!我喊起来,一喊喊出泪:我真的在爱了,我真的跟疯了一样事情比我事先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虽然我信里声明不期待回报甚至回答,但果真没回答,我失望得心都痛。
郑炼从包里拿出一小堆雨花石,自言自语地叨咕:鬼知道好看的雨花石现在都跑哪儿去了。我仍想我的心事。他看看我,用手指拨拉那些小石卵,吞吞吐吐地说:有不少人拿雨花石车出项链手链什么的。我往那堆亮都不亮的石头上看一眼,他立刻问:你要不要?我瞪着他要什么?
首饰啊他有些窘的样子:不花什么钱,我也能学着车。
我心不在焉地笑笑。他兴致很高地把石头装回去,说某天非让我吃一惊不可,别看这些石头现在看看不起眼,一车就不一样了。它们刚从泥里捡出来时更污涂呢!我打断他,问道:他要永远不回信怎么办?
不会吧。郑炼答道。
会的!
不会!他大概意识到我俩这么争多没名堂,笑了。依然是他那明目皓齿的笑。过一会,我发现郑炼半跪半蹲地抚着我埋在双膝间的头,说书上都这样写,真爱了,就是活受罪。
我抬起头,见他唇上晶亮的几粒汗。他掏出他皱巴巴、不洁净的手帕,倒先按在我额上。黄昏热得人喘不出气。
郑炼走后,我灵机一动到了路淮清家,先问她妹妹海清出国留学的情况,然后把话转向张叶。
他们没戏!淮清说:哪儿那么容易啊!韩凌的身份、岁数,真难给他找到合适的。顾了人品又顾不得形象,有品有貌却不单身,想要单身女人既漂亮又高尚,三十多岁的女人里,哪儿找得着呢?!现在韩大画家名气是蒸蒸日上,每天都有一打媒人跟他扯皮。张叶够标准了吧?你说她什么缺陷都行,说她不够漂亮恐怕不公道。韩大画家怎么着?他恰恰说张叶不漂亮!那天他和张叶一块吃的晚饭,不知张叶饭桌上是不是媚眼飞太多了。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又单身,有点小毛病也是正常的,没毛病才见鬼了!我忍不住插嘴:为什么一定要三十多岁呢?蠢话!我骂自己。
他说岁数大点牢靠,他说他可没力气陪小姑娘做游戏了,那种一往一来的情书,只让他好笑、肉麻!
他这样讲过?
讲不是这样讲,但意思是这意思。她突然注意到我有点不对劲儿,把我的脸研究了一秒钟,又接着聊下去。我看韩凌这人是不再会对人动感情了。他被关押的时候,有人让他把十根手指放在地上,然后跳上踩!一边踩一边骂:你不就是以手发的迹吗?毁了它!结果十根指头都踩断了。有根手指后来截了肢。想想看,他对人除了恨,还会有什么?他早看透了人的势利、妒嫉,弱肉强食。
开始入夜时蝉鸣才沉寂。我走到西晓楼的院墙墙外,他一开窗,朝楼下一张望,然后深深地感动了一个孤单单的、踽踽而行的女孩背影。他开始相信,世界若真坏了个透,她的存在依然如一汪清水。
他不会开窗的,与有空调的房间相比,窗外糟透了:热,蚊蚋,满街乘凉人的汗臭。
我爸叫我稍打扮一下,晚上带我到徐老伯家吃饭。徐老伯兼文教副省长,也著书作画,只是从不办公。他家总是热闹的,院里的六条竹沙发一夏天就被人坐红了。我小时,徐老一捉住我就说我是他订娃娃媒订来的儿媳妇,自从文革中他两个儿子因饥饿越货杀人,被判刑二十年,他再也不拿我取这种乐子了。
我穿了白色无袖的绉绸衬衫和银灰长裤,宽裤脚。我知道自己有点怪。老萧蛮子见了我,面孔一扭说:瞧瞧这个丑丫头他躲着我妈,在住宅区的路口等我。
你再夸我漂亮也没用,我不会向着你的!我大声道:妈怎么对你了,你非要和她离婚?
爸爸忽然吼:别烦了他停下脚步:好,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对你妈没感情
看看您黑头发还有几根?爸,您已经没有资格整天谈感情、谈爱了。您还口口声声谈爱,我就要羞死了,我心里这么说。您只剩下义务、责任和做父亲的尊严。我口气冷硬地说。我是父亲惟一的女儿;所有父亲都会在某天发现,他们惟一的女儿原来是他们真正的对手。爸,现在是轮上我去爱的时候了!
老萧蛮子沉下嗓音说:看来还没轮上你,要不,你是不会这样讲话的他苦笑,显得那样无助。
在徐老伯家听人议论韩凌,说他最近被一个女电影演员追得团团转,女演员讨他的画,什么也不挑,只捡尺寸大的拿。我不愿听人这样议论:好像他庸俗得人人可以把他挂在口头上。我钻进厨房帮徐老的两个女儿剪田螺屁股,不久听见院里开饭了。除了徐老的老伴端着只又盛菜又盛饭的大碗坐在灶边吃,大家都入了席。曾经开徐老斗争会时,红卫兵往徐老头上刷浆糊,徐伯母也上去刷了一下,从此一劳永逸地躲过了批斗。自徐老复职,她头也抬不起地在这个家里过活,徐老一字未提过,对她照旧,反而更使她愧得几乎活不下去。
我端了一大盘刚起锅的炒田螺出去,见几张桌都坐满了人,正为难地觅空隙,被人拉一把:小家伙坐这儿吧。
我低头一看,竟是画家。他头发胡子都长了些,弄得脸上阴影很重。他不再是一副看得过去的形容,而是相当俊逸。他看着我微笑时,我羞怯得一举一止都笨拙起来。好在他很快让别人缠着说话去了,人们恭维他,向他要画,我马上觉得自己坐在那里太碍事,我刚想溜,他回头对我说:别走,我有话跟你讲。
我多傻。对这样一个人,我竟敢爱,竟敢一口一个同情、怜悯。他几次想开头与我谈话,都被宠他的人打了岔。整个院子在取悦他,似乎今晚来的客人都暗自怀了个真实目的,就是结识他。而那么多人都没使他热起来,他的笑很温和却很被动,虽然他有来有往地应付人们的捧场,他心里却一点都不拿那些话当真。稍微有一点空闲,他对我轻声说:你的信写得不错,小家伙。
小精灵你是知道的,可是你知道太太花匠的太太吗?她有学问,能背诗,自己还能轻松自如地写诗。只是那写作的韵律,她把它叫做丁当响的那东西,却很令她伤脑筋。她有写作的才能,有讲话的才能,她满可以成为一位牧师,至少当一位牧师的妻子。
穿着星期日盛装的大地真漂亮!她说道。她把这个想法写成了文字,还让它丁当响,凑成了一篇美丽的长诗。专科学生吉瑟俄普先生这个名字和这个故事没有关系是她的外甥,来花匠家串门。他听了太太的诗,觉得很好。他说真不错。你很有灵气,舅妈!他说道。
别瞎说了!花匠说道。别把这东西灌给她!妇人重要的是身体,要有像样的身体。看着你的锅去吧,别让粥焦了。我拿块木炭便可以去掉粥的焦味!太太说,你身上的焦味,我吻一下便可以去掉。人家都以为你只想着白菜土豆,可你喜欢花呢!于是她便吻了他一下。花就是灵气呢!她说道。
看着你的锅去吧!他说道,走进园子里去了。那是他的锅,他照料着它。
但是,专科学生却和太太坐在一起,和太太谈话。对她那句精彩的话大地真漂亮发表了一大通议论,当然是以他自己的方式。
大地真漂亮,治理它吧,有人这么说①,我们成了主人。有的用精神,有的以身躯来当主人,有的降生在世上就像一个惊叹号,有的像一个破折号。人们要问,他干什么来了?一个当主教,另一个只是个穷专科学生,但是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大地是漂亮的,总是穿着星期日盛装!这本身就是发人深思的诗,舅妈,这里面充满了感情和地理知识。
您有灵气,吉瑟俄普先生!太太说道。很有灵气,这我可以向您保证!听君一席高论,对自己便完全清楚了。他们继续谈下去,十分有趣,十分美妙。但是在厨房里另有一位在谈话,那便是那穿灰衣戴红帽的小精灵。你是知道他的!小精灵坐在厨房里看着饭锅。他在说话,可是除了被太太称作奶油小偷的那只大黑猫外,谁也没有听到他的话。
小精灵对太太十分气愤,因为她不相信他的存在,他知道。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可是凭她那渊博的学识,她总应该知道他是存在的,总该给他一些注意。圣诞夜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分给他哪怕一小匙粥。这粥他的先人总是分得到的,分粥的还总是一些没有学识的夫人;粥里漂着厚厚的一层黄油和奶油。那只猫一听到这些,口水便流到小胡子上。
她说我只是一个概念!小精灵说道。这可是超出我的全部概念之外的!她否认我嘛!我听到过这话,现在又听到了。她坐在那里跟那个专整治小孩的人,那个专科学生瞎聊。我对老爹说,当心你的锅!她不理会。现在我要让它潽出来。
小精灵吹着火,火燎得高高的,发着亮光。苏噜潽锅溢出来了。
现在,我要进去在老头的袜子上咬些洞!小精灵说道。我要在袜子趾头和后跟上咬出大洞,这样她不写诗时,便有东西可以缝缝补补了。诗太太,补老头的袜子去!
猫听到了这里打了个喷嚏。他着凉了,尽管他总是穿着裘衣。
我把餐厅的门打开了,小精灵说道,里面摆着熬好的奶油,稠得和浆糊一样。你要不要舔一舔!我可得舔一下!如果罪名由我承担,我得挨打,猫说道,那让我也舔上一口奶油吧!
先舔,再挨揍!小精灵说道。不过现在我得到专科学生的屋子里去,把他的腰带挂到镜子上,把他的袜子扔到水盆里,好让他觉得混合酒太烈,让他晕头涨脑。夜里我要在狗棚里的柴禾堆上过夜,我很喜欢逗那只看家狗。我把腿吊着晃来晃去,狗无论跳多高,都够不着我的腿,这使它很恼火。它汪汪叫个不停,我晃个不停;简直太好玩儿了。专科学生被吵醒了,三次爬了起来朝外望。不过他看不见我,尽管他戴着眼镜;他总是戴着眼镜睡觉。
太太来时告诉我一声!猫说道。我的耳朵不好使,我今天不舒服。
你害的是没有东西舔的病!小精灵说道。把病舔好!把病舔跑!但是先把胡子擦干净,别让奶油挂在上面!我现在要去偷听了。
小精灵站在门旁,门半掩着。除了太太和专科学生外,屋里没有旁人。他们在讨论专科学生非常优雅地称之为每个家庭都应该置于锅碗之上的问题:灵气的问题。
吉瑟俄普先生!太太说道,现在我要趁这个机会,给您看一些我从未给世上任何人,特别是男人看过的小诗。有几首,要知道,还真是蛮长的,我把它叫做《一位闺秀丁当之作》!我喜欢古丹麦文。
是的,应该坚持用古文!专科学生说道,应该把德文从语言中清除掉②!
我也是这样做的!太太说道。您永远也听不到我说Kleiner或Butterdeig③,我总是说?Eedtkager和Bleddeig④。
于是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写字本,绿色封面,上面还有两滴墨水渍。
这个本子里的东西都是很费了一番心血的!她说道。我对伤感的东西感触最深。这几首叫《夜间的叹息》、《我的晚霞》和《当我得到克莱门森的时候》。克莱门森是我的丈夫,这首您可以跳过去,尽管它很富感情,很有思想。《家庭主妇的职责》是最好的一首!全都很伤感,我在这方面有才能。只有一首是幽默的,那一首的思想是活泼的。要知道,快活的思想总还是会有的。想您不要笑话我啊!想当个女诗人。这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抽屉知道。现在您,吉瑟俄普先生,也知道了!我喜欢诗,它控制着我,它和我开玩笑,给我出主意,还管着我。我用《小精灵》这个题目来表达这些。您当然知道那个关于屋子里总有一个看家小精灵在调皮捣蛋的古老迷信。我想过,我自己就是屋子。诗,我内心的感受便是小精灵;有很大的一种激情在主宰着我;我在《小精灵》中歌颂了他的力量和伟大!可是您得把手搁在心上对我发誓永不把这些泄露给我丈夫或者别人。大声地读,让我看看您是否懂得我写的东西。
于是专科学生读了起来,太太听着,小精灵听着。你知道,他在偷听,而且恰好是在念到《小精灵》的时候来的。这和我有关呀!他说道。她会怎么写我?是的,我得咬她,咬她的鸡蛋,咬她的小鸡,把她身上的肥牛似的膘都弄掉。瞧我怎么整治这位夫人!
他努起了嘴,伸长了耳朵听着。但是他听到的都是讲小精灵了不起的地方,他的威力,他对夫人的统治,这是诗的艺术,你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可是小精灵只是从题目的字面上理解。小家伙越来越高兴,他高兴得眼睛闪闪发光,嘴角上露出惬意。他跷起了脚后跟,用脚尖站着,一下子比以前长高了一寸。他对说到小精灵的地方很高兴。
太太很有灵气,很有教养!我真委屈了她!她把我收进了她的《丁当集》,这集子是要印出来的,要被人读到的!现在可不能让猫去吃她的奶油了,我留着自己吃!一个人吃掉的总比两个吃掉的少,这总是一种节省。我要实行这种规矩,尊敬的可贵的太太!
瞧他这样,这小精灵!老猫说道。太太只要甜甜地喵地叫一声,喵地讲一番他,他立刻就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她够精明的,这太太!
但是她并不精明,而是小精灵像是一个人。
如果你不明白这个故事,那你便去问问别人。可是你别去问小精灵,也不要问太太。
①治理它吧引自圣经旧约《创世纪》第1章第28句。
②这是讽刺18481850年及1860年丹麦败给普鲁士之后的民族主义情绪的。
③德文。两字的意思是小点心和奶油糕。
④与前面相应的两个丹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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