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是载着黄昏,沿途洒下它阴暗的影子,然后自近至远地消失。许之至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在人工湖旁的青石板路上漫步,夕阳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黎夏的再次出现让许之至原本就不平静的内心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石板路每个五十米就有一条供行人休息的木质长椅。许之至将自己缩在椅子上,看远方的残阳在山巅挣扎,最好被群山吞没。也不知是坐了多久,登许之至回过神来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夜风习习,路边的树吹奏起深深夜色里特有的乐曲。泸定发出的昏暗的光幽幽地抵抗着黑暗的侵袭。不时有飞蛾扑过,撞向那滚烫的灯罩,然后被高温灼伤,直挺挺地摔落到地面上。许之至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枯萎的蛾子,瞳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至哥哥~静谧的空气里突然传出一个甜美的声音。许之至闻声回头,看见了一个蝴蝶般的少女。少女蹦跳着来到许之至跟前,捂着裙摆蹲下,抬着头嘟囔着说:至哥哥你可真是让人好找啊
许之至宠溺的摸了摸少女的头,轻抚掉她额上的汗珠,柔声说道:雪儿,你怎么来了?
秦雪甩了甩头,表示对许之至弄乱了自己的发型表示不满。然后甜甜地说道:听姑妈说至哥哥生病了,所以雪儿来看至哥哥呀~
许之至闻言,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又瞬间回归于平静。他站起身来,扶起秦雪说:走吧,我要回病房了。
一路上,秦雪的眼神总是飘忽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之至看到了,却也没有惊动,他也有他自己尚未解决的疑惑。关于黎夏的疑惑。
回病房的路上十分意外地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这所医院里住院的人都习惯了早睡,经常是八点之后就没有人在外面了。寂静的走廊里,许之至呵秦雪一前一后地走着,怀揣的各自的心事,两人都不曾说话,唯一所能听到的是二人的鞋底摩擦大理石地板的声音。
病房里有人。因为许之至看到病房里的灯是亮着的,他记得他下午出去的时候灯是关着的。走到门口,缓缓地拉开房门。里面没有人。秦雪在后面问道:谁在里面?
没人。许之至说。然后他走了进去,将自己丢在了病床上。
秦雪将一旁的椅子拉到床边坐下,眼神纠结地看着许之至。脸上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许之至将手枕在头后面,淡淡地问道。然而声音却突然中断了几秒才继续我住院的事,其实是你告诉黎夏的吧。为什么要用我妈妈的名义?
秦雪愣了几秒,终于是摆出了一副难得的正经表情,可说话的语调却仍然是一副调笑的语气:呀~呀~至哥哥不愧是靖北大学曾经的风云十二少之一啊,就是聪明。
许之至看着秦雪,没有说话。无神的眼瞳体现的是他大脑深处的思想正在飞速运转。
其实,至哥哥你也是知道的吧?关于夏姐姐离开的隐情?秦雪见他没有说话,便接着话头自顾自的说道。
许之至将思想调回到眼前,盯着秦雪看了几秒,蓦地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为什么还来问我啊?
秦雪站起身来,将椅子拉到一边。歪着脑袋说:可是我和你一样啊我们都不知道那所谓的隐情是什么呢
不!你们都知道。消失了快两天的秦城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表情冷峻。只是你们都不愿意面对罢了。
许之至嗖的一下从床上翻起来,盘腿坐着。和面前的秦雪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里那一抹挣扎于无奈。
2015年5月8日
窗外,雨如珠,望着潺潺的孟夏在溪流的东头留下一抹清淡的背影,映射着这季节的芳草呦呦。立夏刚过,朗朗的日头,淡淡的一抹温度,如游丝软絮般轻抚着花间的轻盈。聒噪的生灵、喧闹着填满了这季节的婀娜风情。夏至未至,当时间悄然走到了季节的十字路口,这当下的风清气爽犹像罗马斗兽场里凯旋的格斗士,骄傲的竖起了短剑、扬起了那不可一世的头颅。
五月,贵州,北纬30度线,这季节的阳光还没有太强烈,这季节的雨不大,但一直存在,人间四月天走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好,便要与不期而至的夏季会合。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很感性的人,春天里感受到花开的芬芳,便就眉开目笑;然也为花落时沉郁低吟;刚好摸到一丝丝春风的触角,就喜不自胜起来,但很快就得挥手自兹去的作别,茕茕孑立时的愠色便不由自主生起。俨然,丝毫没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情怀...因此,总是在浑浑噩噩的郁郁寡欢中沉沦,在阴晴不定的怪癖中樯橹灰飞烟灭。然而,自然总是循着四季的变化规律,延续着一脉相承的诀窍,始终不停地律动着,从不过分留恋,也不过分停留,差异性在我与自然之间立显出来!
或许,我们得学会在不同的境遇里以去留无意,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心态观看人生际遇。辟如登楼梯,每上一个台阶,就会有不一样的境遇,也如一个万花筒,转动一个角度,收获到的就是不一样的风景,我们不要用戚戚的心态去审视,相反,应该秉持达观和定力。因此,我们得不断地去感谢生命,因为无论是身处于在痛苦和还是快乐中,你都在体验着最真实的自己、最纯粹的生命。冰心先生讲:在快乐中我们要感谢生命,在痛苦中我们也要感谢生命。快乐固然兴奋,苦痛又何尝不美丽?
生命在于体验,也在于收获不同境遇里的未知。偌大的未知空间,像一个围城,唯有穿凿过城里和城外的界限后,豁达的心怀正如二月的春风,悄然入脑!我们没有到过贵州的人,大抵只知道地处西南一隅,地理学上是处于第二级阶梯之上,凭借着自我的想象,凭空臆造出一处心理的胜景,但结果决然会让你惊诧不已、原本的自我判断走向了失望的边缘,因为这里的一切决然超出了你的意料之外。去欣赏过桂林的山水的人,就会觉得山的嶙峋、水的清秀,变得索然;去过洱海的人,悟到了超出空灵的纯洁,喧嚣灭迹于尘世的宁和平静;去过武当山的人们,在天人合一的道教神圣中,一朝一夕的明暗变化中,人随山动,意念从地下升起,犹在这恍惚的天地间,浑然不觉间得到透悟,邂逅着紫气东来时的豁达与明澈。赏景、决然不知可以发泄着这渊薮般的释放呕哑嘲哳的不快;造物者公平把握着这里一切的度量赋予这里的不只是满,我们很容易被捆绑在荣辱得失中失去自己!
五月,雨季的风依旧有些冷,恼人的雨,让一切聒噪的情绪很难平复下来。然而,俯极皆可视的是远山的花,白白的骨朵,以席卷之势铺满了大地,瞧,那巉岩上,那石缝间,那沟壑旁,那邻水之榭,犹似春雪赶着趟儿的侵入进人们的眼帘,单就这连绵不绝的夏雨一个劲的下个没完,估计也得是夏风夏雨愁煞人。但假如没有季节夏雨的洗礼,哪有万物的收获呢?或淅沥沥浇灌萌芽的翠叶、或纷纷扬扬洗刷着冬日淤积残留的萧索,白昼被日头逐渐拉长,夏天的脚步在那几片貌不惊人的丝丝绿草盈盈上正一步步趋近,物候学上的孟夏正将万物过渡到一片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时节。
如一只呦呦的小鹿,徘徊在浅鬣寸许的嫩芽间,像镶上红边的嘴唇,在游丝软絮春风里,肆意释放肃冬的压抑,大快朵颐。恼人的湿气,夹杂有点料峭的春寒,在池塘边、在水凼旁,开一朵绮丽的小花,散开如初冬的雪花,淡淡的、清香如,怡人得很,迎着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写得太悲情,削减了三分人性锐气,终究挽回不了徜徉长河的孤寂和落寞;华兹华斯的丁香怨太过于纠结,离不得自然邀请,便枯萎如穗;雪莱纵使有了天才情怀也发不出。
骤风骤雨在屋顶一通乱奏,许之至没了睡意,坐在床上默默地抽着烟。秦城有些不放心他的状态,亦坐在自己的床上抽烟。两个男人,叼着香烟,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对方,场面滑稽极了。余光中瞟到许之至空洞的眼神,秦城不由得有些哭笑:姑妈啊,你把这家伙交给我真的好吗?
表哥,你说我应不应该去挽回一下呢?许之至突然间掐灭手中的烟头,转过头来问向秦城。秦城闻声一颤,指间的烟滑落到地板上,溅起一小簇星火。秦城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否则这个极为要面子的家伙是不会开口叫他表哥的。
阿至你秦城刚想要开口询问,却发现对面床铺上的许之至突然间一头栽倒了下去。秦城叱道:又搞这样!这家伙真是一点不让人清净!许之至你特么的到底要搞哪出啊?!不过话虽如此,秦城依旧是十分迅速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连拖鞋都没有穿便直接蹦到许之至身边。借着窗外路灯的微光,秦城看到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是许之至的嘴角突然溢出的红色液体。
该死的!混蛋!秦城慌了起来,将许之至拉起来靠在床边,使劲的摇着他的肩膀,企图将昏迷中的许之至唤醒阿至!许之至!你给我醒过来啊!怎么回事啊!别死啊!阿至!
叮咚叮咚叮咚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天空,原本就因为雨声而略显嘈杂的雨夜变得更加不堪。轰隆隆忽的雷声也开始大作了起来,夜里的冷风呼啸,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夏至就快要到来的意思。骤雨的势头更猛烈了
最初的时候,许之至并没有沉睡,只是极度的疲惫感让他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蓦地回想起数分钟前的那阵绞痛,许之至不由得有些自嘲要死掉了么恍惚间,意识开始阴暗了下来,最后一秒钟的时候,许之至的脑海里突然间回响起那首叫做《黑色星期天》的歌。然后是一片黑暗。
【星期天是令人沮丧的!我的末日即将来临。我最亲爱的,我生活的庇护所无穷无尽。白色的小花将不再能唤醒你。黑色的由忧伤组成的轿车(灵车)不再承载着你了。天使也将不再回护你。他们是不是因为我想加入你的行列而被激怒了?绝望的星期天!我将把它与阴影一起消磨待尽。我与我的心都认为这就是它的终结。很快这里的鲜花和祷文。它们是令人伤心的,我知道。将使他们悲痛到无语咛咽。让他们知道我很高兴离开了这里。逝了就不会再做梦。因为有我在毁灭中爱抚着你。用发自肺腑的最后一口气。我将祝福你。梦中!我只是在梦中。我醒来并发现。你在我心里深深地熟睡着!亲爱的!亲爱的,我希望我的梦不会折磨你。我的心已经告诉你。】
医院,急救室外的走廊。
秦城焦急地来回踱步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电光,映照着他那张扭曲的脸庞。两分钟后,秦城给许之至的母亲通了电话。也不知道那头到底说了什么,秦城突然大声地咆哮着:你说胃癌?!怎么可能?阿至的病都已经这样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姑妈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今天下午他还晒了那么久的太阳,会没命的!
只是早期,医生说如果阿至配合治疗的话是完全有希望治愈的。可阿城你应该知道,因为那个女孩,阿至他电话那头说道后面明显带了些哭音。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尝试着让他放弃那个人的。秦城脸上的突然表情变得格外冷漠了起来黎夏阿至若是有事,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秦城比许之至要大上几岁,对于小时候那个经常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鼻涕虫,秦城从来都是拿他当亲弟弟看的。秦城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自己这个看似阳光无邪其实很脆弱的表弟。
与此同时,向北数百公里外的另一所城市。
哐咔!黎夏的身体莫名的颤抖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滑落到地板上摔得粉碎,杯中的水四散绽开,湿了黎夏的麻质凉拖和睡裙底部。黎夏用手捂着胸口,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心里突然一阵好难受的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呢
窗外闪过一道强烈的光,映出了黎夏苍白的脸庞。两秒钟后,一声惊雷落下,紧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狂乱的暴雨。捂着胸口的黎夏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怔怔的望着南方,望向许之至所在的那个城市。
至,是你吗?是你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至对不起,要好好的啊。一定要好好的黎夏的眼角滑落了晶莹的液体。
{终于听见下雨的声音于是我的世界被吵醒就怕情绪红了眼睛不舍的泪在彼此的脸上透明爱在过境缘份不停谁在担心}
From:苏泽蔚
2015年4月17日
弱小单纯的生命,走吧,去经历风雨的锻造,烈阳的烤热,才能在纷扰的世界中蛮横成长。
西湖荷塘边上树梢上,知了声不绝于耳,在这悦律动人的蝉音里、荷塘里的新荷悄然亭立,岸边的月季也姹紫嫣红的绽放。生动盎然的暗示着季节得轮回:夏天以默默无声的过去了一半,夏至已到。
北方人有着冬至饺子夏至面的说法,因为这时候天气炎热,有助于祛火消胃。老一辈人常说:吃了夏至面,一天短一天。从《周易》中记载;夏至已至,对应五脏之心。古语有云;心静自然凉,只有静心清气才是上道,由此可去除一切杂念。
向北行径极端的太阳,以至夏至白昼时间延长,黑夜随之缩短时间,日影停留时间变短,古人常说:日北至,日长之至,日影短至,故曰夏至。至者,极也。后儿,白昼逐步的缩短,黑夜随之拉长时间。
毒辣刺眼的太阳,让人望而生畏,连流动的时光,也随着竹荫下渐渐昏睡过去了。日久夜短,仿佛永远不着边际。被酷热灼烧以致于迷失本心的人们,总是目眩神迷,睡意朦胧,犯困不绝,靠着凉爽的空调和一杯菊花茶,飘香四溢的薄荷提神百倍。
在这喧嚣不绝的世间啊,你若在一片荷叶上停留,就能享受片刻的宁静:在滚烫的天,你若在荷的中间坐下,瞬间心脾清肺,凉爽无比。当沉浸于荷的世界,花的幽幽清香会让你忘却所有的烦恼。那淡薄的记忆,随着夏日微风,像妈妈的手细腻动人,抚摸着温柔的暖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蠕动着幽幽的思念。夏日的绵绵不绝雨水和暖洋洋的微风,内心深处的许多故事在里面流淌,你我是否还记得曾经一份纯粹丰满的爱恋,亦长亦短的情景。走走停停的岁月,不曾嗅过的花香,在这风吹过的夏日,去推开那沉重的大门,画出两颗千思万桡的心,守望我们最初的承诺。
在这天空般宁静午后,细细体会那一丝丝悠然自在的诗意。可曾记得,你我在同一片天空下,后悔没勇气表白?亦或着记得,在校园的草坪下,沐浴着阳光,听着蝉歌一起憧憬着未来;亦或者记得那年夏天,一起在后山野菜地拔过的萝卜种种故事,烙印于心。烈焰的夏至,终难掩岁月的离别。校园内,充满着毕业的合影和那依依不舍的聚会,还能相会吗?人们啊,总能在时光的岁月沉淀中,将曾经得那份纯真与美好的岁月埋藏在心底。
成长中的夏,万物随着这个季节开始繁茂通融,然而夏至过后的夏天,会更加的活力四射,精神百倍,更加得酣畅淋漓,心身盎然。感慨走过的时光,在岁月的长河中,万事万物随着时间流逝达成某种约定俗成的定律。一切所经历的世事,犹如文章的序章,就像铁一般,只有经过不断的捶打与淬炼,才能迸发出它的强度与韧性,使之成为益于人的器皿。弱小单纯的生命,走吧,去经历风雨的锻造,烈阳的烤热,才能在纷扰的世界中蛮横成长。
花开半夏,舒唱着仲夏的音韵
不管走到哪儿,总觉得故乡的雪比其他地方的雪要纯洁。我从小生长于北方的小城,见惯了北方粗狂的大雪天,记得小时候的雪还是可以吃的。
我家有个很大的院子,碰到大雪天,为了防止院子里积水结冰,父亲就会让我们扫雪。这些事小时候总是被迫去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即使父亲不说,我们也会高兴的自己去打理,或许,越来越大,也只能通过这些来寻找儿时的回忆了。
初中的时候因为受到二零零八年大地震的影响,我们在活动板房里上课,教室外面就是大操场,第一场雪总是显得异常兴奋,同学们会集体出去打雪仗,那时候好像还不懂男女有别,有人会偷偷把雪球扔进你衣服里,然后在你发出杀猪般的吼叫声中笑成一团,而这样的恶作剧,也成了大家课余时间的小游戏。大家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班里有同学过生日,全班都会一起准备礼物,而之后的很久很久,我再也遇不到那样团结的班级了。
后来高中的时候,女孩子都开始变得矜持,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雪地里疯,男生们倒是像童心未泯,一群人大雪地里按倒一个人,然后很多人就集体往那个同学身上扔雪,不一会就被雪埋没。那时候因为爱美,在大雪天穿增高鞋,我们学校院子里的地板又异常的滑,我踩着高鞋小心翼翼的走,突然同桌从后面过来搀着我的胳膊,还是一贯玩世不恭的语气:你这是作死吗?抬头看见他认真的扶我走路,那一刻真的觉得他是最好的同桌!
高三那年的冬天,我还在我的北方小城,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去学校,路上一边走一边不满的抱怨着。学校通知寒假补课,我们只有十几天的假期,老师说这一生我们估计只有一次这样高考前的寒假了,明年你们不知道会在那里。
今年的冬天,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新的校园,新的身边人,而那些人真的就不知道去了那里,前几天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见惯了北方的大雪纷飞,这座城市的大雪天对我倒谈不上稀奇,但是看到苍茫的落雪,突然无比想念我的故乡,我的故友,还有大雪天里紧张的扶我的男孩!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我在这里,你们在哪里呢?
我有一个朋友在广东读书,去年冬天的广东奇迹般地下了薄薄的一层雪,朋友给我寄来照片,相片里她笑魇如花的望着镜头,背景是薄薄的雪地,她说今年的广东下了小雪,等到大雪天的时候我再给你拍照片,很久很久之后,我依然记得那个说要为我等一场大雪的姑娘。
我们都是独行的人,在这个凛冽的年纪,奋力奔跑,无暇顾及途中的风花雪月。纵使有千般留恋,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整理戎装,再度奔赴远方。
对于早已远离高中生活的我来说,六月已经完全除了夏日的骄阳再无其他可怕,可盼之日。
只是上班经过的中学拉了长长地横幅,门口挤满了翘首以盼的家长,他们抑i或是父母亲或是爷爷奶奶,胜者可能全家守战。顶着烈日围着各种传单和询问,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这个拉了警戒线的学校,因为这里有一枚他们送出去的战士,而这景象让我不禁心潮澎湃,是啊,谁的青春不曾想当个横刀立马的将军。。。。。。
面前六月的考场,如个古战场,硝烟已逝,折戟沉沙,自己满身尘埃,看着被各种辅导学校当成家长塞满了双手的宣传册,泛黄的记忆跃然纸上,那么远的青春被拉得那么近,记忆像照片铺天盖地而来。
那年的校园干净的一尘不然,花园的三叶草顶着露珠,难得的课间除了上厕所,剩下的时间女生大多会来到教学楼前的花园寻那长了四片叶子的草,传说那是幸运草,得者可实现愿望,于是总在背英语单词背的恶心的时候看到滑落的四叶草会默默继续。四月末的时候四叶草成了我们女生不成文默认的神物,考试时放在桌角,安慰同桌时写上寄语,只是,那小小的草并不知情,还是自顾自长在院子里,开花,凋谢,或者被疯长的草坪淹没,从四月陪我们到了六月。
那年的夏天除了当成书签的四叶草,还有很多植物芬芳着那段苦战的单调日子,晚自习静的除了沙沙的书写,偶尔会有人的咳嗽声,其实感冒在这个灼热的日子里无法阻挡一个战士的脚步,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整整一个晚上,厚厚一踏算纸,那道数学题却依然无解,这时一股清香会顺着窗户的缝隙飘过某个愁眉不展的面庞,而那么清香来源于操场一排魁梧的槐树,那清香从来都来得那么及时,每每在我挣扎在无解的题海时轻轻抚展我紧锁的眉头。
还有夕阳下的丁香和垂柳,我总是喜欢和朋友带了课本去操场那排丁香树下晚读,有时候直接会脱了鞋坐在草地上,背课文的时候有丁香的味道,连文字都是香的,有时刚好应景抬头看到残阳如血映着晚归的雁群,而你正读着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于是,那首诗也变成了画。
人往往在最安静的日子会留下最深的回忆,因为那段时光安静的只有自己,而身边的人和物都会镀上一层自己加之的感情,在特定的情形里陪着你。
奶奶在无形中成了我的书童 和保姆,无论多晚,院子寂静幽深一向怕黑的我总会看到奶奶留着的灯,昏黄,却又那么温暖,不认钟表的奶奶记住了挂在客厅墙上的那口钟在我回家时指针所在的位置 ,每当我不会在哪个固定角度里出现在门口,她总是会伸长脖子去阳台朝着我回来的路口张望,直到看到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晃进她的视线才罢休。那些备战日子里,奶奶无一天不准时做好了早餐,无一不是等我等到深夜,甚至陪着我读书,虽然那本她用来夹针线活的《草房子》她从三年前到三年后,读完了我的整个青春也没弄懂故事情节,而我由于老是被问一个个陌生字的同时,都快背下那本书的内容,想想也是奇诡,厚厚的历史书我翻烂了书页还是弄不清年代和事件,而那本奶奶翻来覆去的故事书却成了那年我记忆最清晰的书。
时光在不知不觉里溜走,很多事往往在失去了才会珍贵,就像那些曾经陪着我一起在六月奋战的人和物,泛黄的记忆如火山,在时光里积压,在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里喷发,然后,自己像被埋在火山灰里的岩石,变成了山体的一部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岩浆积累。
在宫徵羽十七岁的那年,班里转来一位美术生。
那年高二,开学那天,班主任领他来报到,他默默的走上讲台,垂下眼睛,一字一字惜字如金地自我介绍:我叫谷熹恩。当宫徵羽看见美术生的那张俊秀的脸庞,还有那带弧线的长睫毛和那优美骄傲的眼眸,一时心中像是瓶苏打汽水刚打开盖,不停翻腾踊跃着细微的泡沫。男生怎么可以有那样清秀的面容和那带洋娃娃般的睫毛?真是没道理。
在宫徵羽的眼中,谷熹恩又高又大,特爱穿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总是坐在教室里最后一排的角落,不声不响。由于美术学习,其它科目对他要求都不高,他也不用节节课都来上,事实上他所有科目都很少来,基本属于放牧型读书。每当他垂着那有些倨傲的长睫毛,走进教室,长腿阔步地走过宫徵羽的身旁,便会听到一路哗啦哗啦的声响。宫徵羽常常默默数着,一、二、三、四数到六之时,哗啦声刚好停止,之后课桌椅凳发出巨大声响--谷熹恩抵达了座位。
有谷熹恩在场的课堂,宫徵羽的心中总是感到异常紧张与敏感。宫徵羽总是忍不住佯装若无其事地扭头往后飞快瞥瞄一眼,却不总能成功侦测到他的动态。这一路实在是漫长遥远,障碍重重。
一次课间,宫徵羽帮英语老师分发考卷,看到了谷熹恩的试卷,分数一塌糊涂,谷熹恩三个字倒写得异常潇洒俊逸。谷熹恩不在座位之时,第一次宫徵羽在他课桌旁慢吞吞地磨蹭,对他充满了好奇,见课桌上有只印着米老鼠的天蓝色文具袋,拿起来出乎意料地有熟悉的沙沙声响,宫徵羽很想看一下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又顾忌不能胡乱翻动别人的东西,终究忍不住好奇,只是心中默默念着,对不起啊,只看一下,偷偷瞟一眼,不弄坏你的就行,偷偷打了开来,发现整整一袋削好了的绘图铅笔!宫徵羽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似乎知道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巨大秘密。
是的,宫徵羽喜欢上了谷熹恩,一点儿没有隐瞒,哪怕是在少女怀春的十七岁。
宫徵羽跑了很多地方,去美术用品专卖店买了几盒有名的中华绘图铅笔,放在背包侧袋,每天都幻想着在某个地方与谷熹恩不期而遇,然后拿出买的铅笔送给他,欢快又得体地说:谷熹恩,我是宫徵羽。你可不可以每天都来上课?
这个场景宫徵羽幻想过无数次,然而还没来得及实施,谷熹恩就突然消失了。他一直都没来上课,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宫徵羽曾一度很惆怅郁闷,甚至胡思乱想他是不是感觉到我喜欢他,以致故意躲起来不见我。一日,年级大型搞卫生的大扫除,宫徵羽所在的班级也不例外,宫徵羽主动去擦谷熹恩的桌椅,那张凳子是学校仓库拖出来的陈年旧物,轻微动作就吱呀吱呀声响。于是,宫徵羽将自己的凳子悄悄换给了他,并有点儿疯狂地想买一桶咖啡色的染漆,帮他将陈旧斑驳的桌椅粉刷一遍。宫徵羽从未这样想过对另一个人好,不知不觉就只是对他好,甚至都忘记了在乎一下回应。
谷熹恩再次出现之时,宫徵羽准备送给谷熹恩的铅笔被书包拉链蹭出了一条条浅浅的漆线,显得格外陈旧。
在乱糟糟的课间,宫徵羽将脱了漆的铅笔递给谷熹恩。宫徵羽是那么的害怕谷熹恩会再一次不可预料地消失,几盒铅笔成为了一个委曲求全的礼物,连带着些许微酸的少女心意,仓促又隆重地双手递出。曾经预演过千百次的对白,这时,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握着铅笔的手安静地停在半空,心中回旋着没有缘由的伤心,渐渐的红了眼睛。
宫徵羽心中在想:这应该就算是表白了吧?,可他为什么不接我的铅笔,是拒绝了么?心中期待着。
谷熹恩接过铅笔,如他一贯作风那样,不声不响。
在第二日的上课,宫徵羽突然发现自己的凳子被换了回来,课桌里放着一张画着笑容清新的自己。这让宫徵羽兴奋了好一阵子!
在谷熹恩来上课的一段时光里,放学时,宫徵羽总是会和谷熹恩一起走上一段,一般会选择一条比较远的路,走的时候放慢脚步,尽量多一些说话的时间。有时宫徵羽会说很多话,似乎只是为了填补一下谷熹恩不说话时而空闲下来的时段。有时宫徵羽又会很沉默,羞愧地反省前一日自己的喋喋不休。
谷熹恩说:宫徵羽,你这个人活得很生机勃勃嘛。
宫徵羽回道:是啊,我热爱生活!可是谷熹恩,你怎么总是垂着眼睛没精打采的呢,怎么总是显得那么幽怨呢?
谷熹恩回答得云淡风轻:我对这个世界没兴趣啊。没什么值得我关心的。
听了这句话,宫徵羽为此隐秘地难过了好一阵子,最后又无药自愈了。在那一段稀里糊涂的日子里,宫徵羽喜欢着谷熹恩,没有缘由,没有道理,甚至也没有指望。谷熹恩喜欢我吗?宫徵羽不知道。在那些镶了金边的淡淡黄昏,两人只是漫无目的地在一起走着,一路踢着石子。
高考结束,宫徵羽被南方一所著名师范大学录取。而谷熹恩美术专业课通过了,却因为文化课太糟糕不得不留校复读。
宫徵羽从上学的城市买来各种各样的绘图铅笔,在昔日读过的高中校门口等谷熹恩,看到谷熹恩那洋娃娃般的睫毛高兴地扬起来,高高大大一个人在夕阳下笑得微红了脸。谷熹恩接过铅笔,拉住宫徵羽的手,在校园里走着。宫徵羽觉得他的手宽大清凉,手指干干净净。身边一路过的男生看见吹着怪哨,宫徵羽牵着谷熹恩的手,走路都有些飘飘然,心里升腾起无数甜蜜幸福的气泡。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来。没过多久,复课的谷熹恩情绪波动得厉害,电话里开始说一些偏激愤世嫉俗的话。对宫徵羽来说,功课补不起来,就意味着没有明天,没有将来。
宫徵羽换位思考,尽量体谅他,可还是会被某些话隐隐地划伤。长久下来,再怎样强盛的愈合能力也被新旧叠加伤口弄得筋疲力尽,再挂掉电话的时候,宫徵羽终于发现自己确实有些累了,但还没有绝望。
宫徵羽想见到谷熹恩。
为了经常去见谷熹恩,积攒路费,宫徵羽做两份兼职,还开始整理高中各科笔记给谷熹恩。为了这人生中第一次的爱,宫徵羽拼尽了全力。
就在这个时候,谷熹恩又再次突然消失了。电话那头的嘟嘟声让他们之间的联系显得那么脆弱。由于给谷熹恩做笔记,大量的书写使宫徵羽的中指起了疼痛的厚茧。由于谷熹恩的消失,宫徵羽只能望着桌上东跑西颠搜罗来的各种稀奇铅笔发呆,第一次看清楚自己从头到尾的一厢情愿,也第一次明白对于爱情,她做不到不计回报的付出。
终于有一日,电话中找到谷熹恩,他却很暴躁。由于在学校跟人打架,被停了三个月的课,谷熹恩他父亲将他关在房间里,没收了他的手机,他心情糟到极点。对于这一切,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全都可归罪他人。宫徵羽终于忍不住了,在电话这端开始嚷了起来:谷熹恩,你为什么要打架?你不是答应我好好用功么?你在乎过我吗?我们确实没有明天。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谷熹恩没有回应,流下了泪水。
是的,我只是喜欢一个男生,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自己的爱可以伟大到融化一切。可不知爱的背面有那么多始料未及的荆棘,宫徵羽还是心碎地败下阵来。
这世界上的人,遇到什么难事都把它推给时间,宫徵羽也是一样。时间最万能的,爱恨情仇,前生今世,即便再刻骨铭心,在时间面前都只是回首时的过眼云烟,何况是我第一次小小的爱情呢!
在两年之后,开始毕业,宫徵羽长高了许多,还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一日,部门里有男同事搬家搞聚餐,宫徵羽过去帮忙,发现男同事屋子里墙壁上贴满了他各个阶段的照片,在如此不相干的时刻,宫徵羽突然看见了谷熹恩的照片,心中立时雾翻云涌,一颗心要从心口跳出来,却假作淡定,似有似无地问道:这个人现在在哪儿?从前我们宿舍有个女孩跟他很熟。
同事抱着一箱子,回答道:宫徵羽啊!我们两家以前是邻居。他这人挺不走运的,本来挺活泼的一男孩,父母离婚后变了个人。高二时转走了,听说在那里交了个女朋友,居然跟我还当个秘密似的不肯说,后来为了那女孩打了一架,结果那女孩把他给甩了。他考了三次高考,后来去上了专科。这个人一直骄傲又敏感,觉得自己考不了好的学校,配不上那女孩。现在家搬了,彻底没了消息。
宫徵羽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不住问道:为了那女孩打架,怎么回事?
同事接着答道:是啊,有人说他女朋友主动追他,主动送上门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女孩,他就冲上去将人打了一顿,还绝不检讨。我曾经劝过他,他说这个世界上他在乎的人不多,谁也不能伤害他在乎的人
宫徵羽冲出门去打车,边跑眼泪边滚落下来。
宫徵羽虽然在车上,心中翻滚矛盾着,的士问她要去哪里,宫徵羽独个儿自言自语:是啊,我要去哪里?我要到哪里去?谷熹恩,我要去往哪里找到你?在那个十七岁,对于爱情,宫徵羽那时真的一无所知。说自己热情又慌张地执着于自己无私无畏的姿态,却不曾真正去了解过对方,对方怎么想,对方经历了些什么,对方拿怎样的心态来在乎自己,对于这一切一切,她什么都没想过!
几度春秋早已过,但是那年夏天大核桃树下的你,依然时刻清晰回忆于脑海。
初中渐渐繁重的课业,学校实行从初二年级就开始住校的政策。我家离学校很远,理所当然要住校。
对你的认识,也是在住校后,每个周末下午去学校时,那个顶着大太阳在核桃树下避阳站着的你。
干净利爽的寸头短发,白色的T恤,天蓝的牛仔裤和帆布鞋,是我认识你的第一眼。本来就对人的长相反应迟钝的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对你的第一印象。但是,有一点,阳光,是很肯定的。
核桃树旁有一户人家,刚开始我还以为那里就是你的家。可是,后来听一个同路的女生、也是你的同班同学说起,才知道那里并不是你的家。你家在另一旁的那条小公路进去不知多远的村落里的一户。
对你,也仅仅局限于每周周末回学校那棵大核桃树下的一面。我们虽然同年级,但是不同班,也不同楼层。在学校,我们是很少碰面的。有时,我真怀疑,你和我是在同一所学校吗?我们是同一届的吗?为什么我老是碰不到你呢?难道这和我不爱走动的性格有关?但是也不至于啊。你们班很多同学我都认识,即使不认识也是经常碰到的。毕竟学校也只有那么大。
和我同路、和你同班的那个女生偶尔会在回家的路途中提到你,但是那时我并不知道那就是你。甚至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不知道。
后来,我们毕业了。在毕业典礼上,我看见你上台领奖,才知道原来你的成绩是那么的好,也是在这时才知道了你的名字。
原来你也姓段,同路女生也姓段,那时你是在那里等她吧。毕竟,那段路,那段时间,只有我们三个学生才会走过。
我记得每个冬天,天气都很凉。凉的就像现在如水的夜。那天回老家,和父亲聊天,聊到很晚。骑车回城里时,经过三年前,我夜跑时,每天晚上要跑的街道。那好像是我们县城,最繁华,最绚烂的一条路了。我大学刚刚毕业,每天晚上跑步,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只是想尽早的脱离这样的环境,我有更大的梦想需要去实现。
因为只有在奔跑时,我才能感觉到,超脱与快乐,那时候很忙,经营着诊所,从早晨,忙到晚上,针灸,处方,配药,全是一个人。现在想来,那时真的很苦,特别苦。因为是诊所,所以不能有固定的工作时间。有的人很早,早晨六点就来治病,有的人很晚,晚上9点才来这边,剩下的时间,我要负责,配中药。有时候晚上,十一点才能忙完,那时候,就会换上短衫,穿上运动鞋,围着县城长跑一个小时。有时候实在疲惫跑不动,就去门诊旁边的咖啡店,喝杯咖啡。我总觉得那种生活才是我想要的,我需要一种,淡然,轻松,自由的生活,然而现在,我的一切的能力并给不了我。
我曾经拍下一张照片,里面有我,稚嫩的脸,还有,身后繁华的灯火,上面说的话很少,我努力地向上,向上,天上有一个太阳。我努力地向下,向下,地下有一个太阳。
当时那个状态,被我一个在北大读研的朋友点了赞,我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到更高的地方。就那样,我在奔跑中熬过了,毕业后的第一个冬天。
第二年,去石家庄进修。是国家的一个项目,但是唯一的要求,是拿下执业医师资格证。但当时的我刚刚考完执业医师,结果要等年底才知道。所以每天的日子过的是战战兢兢,我不敢和朋友们打交道,我不和人们一起吃饭,我经常在教室里,读伤寒到很晚,很晚。通常是11点半,我才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回我们那个,只有三个人的宿舍。那会儿大家基本都已经睡下了,或是打着牌,或是,刚刚喝完酒,总之很混乱。我特别清楚那种感觉。我像一个小偷一样,如饥似渴地学习中医知识。
开始进修是9月份,等到了10月底的时候,天已经很凉了。然而宿舍人少还没有供暖,就去学校附近的,夜市上,花三十元买了一条被子,花25元买了一个电褥子。被子很轻,我记得当时,紧紧用力压,他就装进了我的双肩背包里。暖和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学校便开始核实来进修人员的身份。没有意外的我被查了出来,医院方面的意思是,既然已经被查出来,那就回来上班吧,不然没有工资。学校的意思是如果想学可以继续在这学,但是,后半年的,京津进修是没有机会了,相应的补助也就没有了。
当时的心情很苦恼,很失落,觉得好好的一场进修,结果要半途而废了。但学习的精气神儿一直没减。依旧是,早起读书。晚上很晚回宿舍,做最后一个,关教室和宿舍灯的人。
后期的进修学习,开始了指纹打卡,因为,我是一个不存在的人。所以除了名家讲课,我大部分时间,是背着书包,泡在省图书馆里,泡到很晚,赶上回学校的末班车。有时候,就去学校不远处的,咖啡厅,点上一杯咖啡,看上,一天的书。还有时候,无所事事,随意在路边,登上一辆公交车,就坐到终点站。耳机里,放的是黄帝内经,伤寒论,还有最喜欢的,冯唐,阿城,王硕。只记得天很冷,我整天在外奔波,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脑子里灌进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然后慢慢,梳理,吸收,容纳到我的医学系统里。
那时候是孤独的,那时也是自由的。梦想中期盼,去北京,学习进修,也沦为泡影。不甘心,索xing开始了游学。先后去了杭州,上海,重庆,湖南,陕西,甘肃。我似乎,一夜之间了解了,整个中国冬天的景象。当我游学完,石家庄的进修,也到了期末。每每听到朋友们在讨论,自己所在的那个医院的优势病种,优势科室,已知最牛的大夫时,我都觉得很心酸。于是到处打听,有没有朋友在北京或者天津,学习进修,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也能一起。
我依然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冬天,不是雪花,是雪粒,打在脸上,迎着风,很疼的那种。我在母校旁边的六路站牌,接到了朋友久违的电话。他是天津中医药研究生,导师是石学敏院士,她说,可以来他这儿进修学习,装作是他的同学就好。当时我在颤抖,一方面是因为风太凉,从脖子灌进去,我打了哆嗦,一方面是我很激动,终于有一个地方可以收留我。又是很巧,我的好朋友在南开读研,舍友去北京实习,宿舍有空的床位,于是便住了下来。
我爱上了只有学这种习和不断向上的感觉。我想保持这种心态和状态,让自己的成长。加之朋友读研的经历,让我觉得,很有必要,有一个稳定的学习环境,让我可以,继续的成长。
毕业后年第三个冬天,我决定考研。事情总是这样,每当你有了一个目标的时候,剩下的机会,都会接踵而来。只要你的目标坚定,他们终究会来,果然北京和天津,先后跟三位名师让我跟诊学习。并抽时间进行复习考研。
给我印象最深的依旧是冬天,10月份,天气已经很凉,然而并没有来暖气,因为没有工资,没有补助,同学毕业,不能在继续住宿舍,我手里的一大部分钱,全部交了房租。我每天早早起床,就跑到,南开大学的,第二教学楼。十一点,才从寒风中,走回自己的出租屋。那是天真冷,走回去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手脚就全冻凉了,所以路过楼下的小卖部,经常会买一瓶白酒,一袋花生米。凌晨时分,喝着白酒,看着昏黄路灯下的白杨,在寒风中发出哗哗的响声。当酒的温热,蔓延到四肢,酒劲儿,冲昏了头脑,看一眼单词,我才安然入睡。
到后来,我买不起酒,也吃不起食堂的饭菜。兜里只有十块钱。去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下四块钱的馒头。剩下的钱,不够买一瓶最便宜的老干妈,只能安慰着自己,多买几样咸菜。这便是我两天的伙食。供暖那天下了雪,然而窗户漏风,我去楼下,和超市老板要了一个方便面的箱子,拆开,挡住吹进来的风,也挡住了窗外,皑皑的白雪。考研的前夕,我弹尽粮绝,些许的悲壮,些许的兴奋。满脑子的想法,满肚子的学问,一腔热血。
今年是我毕业后的,第四个冬天,这个冬天之前,我拒绝了读研,选择了闯荡北京,独自发展。其间,朋友的帮忙,老师的照顾,以及,老板的青睐,都给我,莫大的鼓舞。
因此我也很努力,刚刚去北京坐堂,第一个月,只有一个病人。我当时沉住了气,开始讲课,开始写公号,开始投稿。以及不断继续的跟诊和学习。
傅延龄老师的门诊,通常是在晚上。给我们整往往是十一点。然后,到朋友的出租屋里休息。就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朋友很落魄,我也很落魄,他住的房子越来越小,住的楼层越来越高。有一次,跟完诊,很晚很晚去找他,依然是半夜,也没有提前打招呼,搞得她一宿没有睡好,第二天的工作也是一团糟。
一次他问我说,你不是已经在北京坐诊了吗,怎么还要和我,挤一间破小的出租屋?当时他言语的情绪,我,不想解读。因为我当时心里很苦。我不想说,整整一个月的门诊,只来了一个病人。烈日下,昏沉的奔波,花光了我的精力和收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变得更加疯狂和努力。
刚进北京闯荡时,拜访了一位,在医馆坐堂的大哥,他告诉我说,来北京闯,要有起色,起码要三年。在此期间,要吃得下苦,冷板凳也要熬的住。于是我便埋头的干了下去,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如今已是第四个月,从开始在喜马拉雅上,独自讲公开课,到现在,去北京高校以及香港演讲。从默默无闻的写公众号,到现在国家级报纸上,开启了两个自己的专栏。从只有一个患者的小大夫,到现在加诊一天,需要预约。整理思路准备开班。
这一切都看着太不真实,然而他又辛苦的,非常真实。寒风吹起,又到了立冬。我怀念毕业后,每一个让我成长与痛苦的冬天。你好寒冷,我的冬天,又要开始的历练。
文章来源:http://m.qg13.com/q/5373272.html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