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她,却失了那唯一的一颗红豆……
﹉﹉﹉﹉﹉﹉﹉
亭台影独坐,相思凝一盏;
红豆冷香残,君当何时还?
曾有一人,相赠红豆,让她莫忘相思;曾有一人,临别千嘱,让她等他回……她从未曾忘。
“可是,萧郎,为何你还迟迟未归……?”她遣倦了的相思碎了满地。
“王妃,其实…王爷对您也是用心良苦……萧公子他此去无期,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您又何必苦了自己……而误了王爷的一片苦心……?”
“你不懂,自遇萧郎,彼此相知,便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的心太小,此生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那王爷呢?…?”雪儿心中酸涩的问道。
世人皆知,他们最英武的战王,娶了位最倾城的妃。王惜她,爱她,只要她愿,他亦可为她披星戴月,手摘星辰。
只是,他的用心良苦,从得不到她的一丝眷顾。
“他是王又如何?纵他权倾天下又奈我何?他给的一切我不需,他我也不要,我只需萧郎一人……此生足矣…。”她眸色掠过一丝冷淡,转瞬唯剩悲凉。
王曾问她:“你为何从不笑?,是不肯……还是只对我不愿?…”
他目若秋波,只是,那一脉相思,她不曾见。
她言:“此生只为一人留,可那人终不是你……”说罢,她拂袖而去,他再未见她一面…
她把自己关在这座寂寂楼阁,伴她的只有这一颗红豆与雪儿一人。
这日,雪儿送来一封信,是萧郎的字迹: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望汝珍重;卿自当归…”
自这日,再不见她眉间微皱,气色愈佳。
终于忍不住出了这座孤阁,她向他请求,准她出府散心;他欣然应允。
她喜,因为萧郎将回。他喜,因她笑靥而醉。
‘山河拱手,换汝一笑’……
她常徘徊城郊溪畔,她曾在此与萧郎别;萧郎也会在此而归。
只是,她来这望了一天又一天,盼了一日又一日,萧郎还是未回……
“山一程,水一程,君可踏归程?”她问。
她回到那座孤阁,抑郁无眠,王远远的望着她,满眼怜惜……只是,她亦未曾见。
迟迟不见萧郎归,她心急如焚。??再次去恳求他:“放我走……好不好?”
他说:“不可能。”
临走时他唯留一句话:?“???这辈子,你也别妄想逃出我的手心……。”
她不知她的一句话,令他多么不知所措…他肝肠寸断,鬓角憔悴,她亦不曾见。
她恨他,恨他让她与萧郎天各一方,恨他让她不知萧郎音讯却不得出寻。
这天,雪儿匆匆的带来又一封信,再见萧郎的字迹,她欣喜万分:“思汝心切,却迟迟难归,身处关中,旧城难入,徘徊苦等……”她双眉微蹙,原来,萧郎已至关口,没有入关令,他难归……
想罢她匆匆找到他;书案前的他面容憔悴几分,一壶浊酒,浇着深愁?。
?
看她忽然而至,????他有些不知所措:“你……”。
“我不走了。”她说。
他眉梢微动,喜上心头:“是真的…?”他声音有些颤抖;她道:“我有亲眷,困于关外,寸步难行,思念至深,请吾王开关卡,放亲入城…。”她心里眼里都是萧郎,哪里听得到他的只言片语…
她恳求的眼神,令他不忍,他起身握着她冰凉的手,柔声道:“这当然可以,只要你愿,?一切皆可。”他满目柔情,轻轻抚着她的发。
她笑了,他也会心的笑了……
这夜,雪儿来报,说关卡已开,她的萧郎已踏归程。
她想:明日萧郎就该回了。??她按耐欣喜,对镜梳妆。
‘红豆冷香残’她只影阑珊,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她华服盛装:“雪儿,你去把王爷请来……。”
雪儿离去,她唇角微扬。
他见她容颜精心,心中自喜…与她一并而座,她笑靥如花。
她言“共饮此杯,谢吾王恩。”他目光柔和,举杯一饮而尽。
杯深酒浅,他放下杯盏,再看向她时,她面色清冷的盯着他。
他不解,“你怎么了,哪里不适?”
“我很好,不劳你费心,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她不屑的道,他胸口热流涌动:“你…?”
“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当初不该在战场上救下我……是你…都是你害我如今这般……让我与他天各一方…相思苦等…。”她愤恨的指着虚弱的他道。
闻言,一行清泪从他眸中滑落。
“原来……原来…在关在的才是你的心上人……我真傻…真傻。”
“可不是嘛。”她冷哼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我苦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却终是变了心……那我…我还留着这旧物有何用!…有何用?…”他口吐一抹鲜血,一粒红豆从袖中滑落……
?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君知否?’
“你怎会有……?”她诧异的看着他。
“告诉我,他是谁…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抓狂似得抓着她的颈,不容她再问一句。
忽而他的面色落寞沉寂,静的如深渊,他松开抓痛她了的手;后退几步,他眸色暗淡“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怨我回来的太晚……怨我不能给你自由…不能带你远走天涯……。”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你有跟他一样的红豆,你…你把萧郎怎样了……你…。”她心惊慌,望向地上的红豆,那不是她的……
“呵呵,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你的萧郎。”
她眼神迷离,只见远方一人走来,“雪儿?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是自己看吧。”雪儿丢给她一封已拆开的信笺。
那是‘萧郎’的笔迹:
“时别日久,吾心甚念,有一事必告与汝知,吾本不姓萧,此为化名;吾本是战王,为探敌情不得以而乔装扮之,自与汝识,心心相
印;相赠红豆,为吾信物,待吾归之,许汝为妃……。”
信未读半,她满心酸涩,伏至他身侧,抚着他的颊,满目苍夷:“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要我错杀了你?”“不…是你的…错,我……以为你知……”他声嘶力竭,再难言语。
“我的好王妃,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呢,这么轻易就替我们除了这么难对付的劲敌,你可是我大辽的功臣啊……哈哈…。”
“雪儿…你……。”
“别这么叫我,这么多年本公主在你身边忍气吞声,我早就受够了……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除掉了这“战王”,我大辽军便再无所忌惮了。”
“没想到你是敌寇的人,我…杀了…你……。”
他奋力起身,不过半步,便软软倒下……
‘输了天下,亦输了她…’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大辽军已入关,这里……马上就是我大辽的天下了……哼…。”
“辽军入关…”她苦笑,原来,写信的从不是萧郎,在关外“苦等”的亦不是萧郎……
“话说回来,王妃你可真是傻,我只不过是替你暂为保管了一封信,你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却全然不知;而我这几封“萧郎的代笔”,却把你骗得团团转,当真是可笑呢……。”
“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我就暂且送你们一程,愿你们黄泉碧落,永不分离……。”雪儿点起火把,向二人走近,火光蔓延…?“我们走…。”雪儿冷笑,扬长而去…
‘一曲长歌婉转,一顾只影阑珊,一度红尘路漫漫,几处聚散?’
她倚在他的肩上,抚上他苍白的脸:“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这寂寂亭楼,一夜焚尽;人去,楼亦空;??‘萧郎’,不必等……
执子之手,与子同归。
无期……
(面对太阳,我们不能一味地仰望,而应走出室外,用心感受,追随,爱情如是,事业如是,生活亦如是。)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love嘴唇蠕动着,默默注视着从窗口射进来的一缕阳光,是那样的留恋和难以割舍,长又短的一生像闪电划过上空。无数年来,她一直渴求拥抱太阳般地向往着超越庸常的自我,勇敢地追求理想和轰轰烈烈的爱情,但顾虑和循规蹈矩的框子反紧紧圈住。
为了亲人和所拥有的,她没敢动一动地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一时间地让生命一步步滑下坡,阳光散乱了,视线模糊了,双目渐渐阖闭,与此同时,另一扇人生的大门微微地向她开启。
生即同床,死也会同墓,望着枕边倘且懵懂的love,Joe当即想到了酒,是该庆祝一下,畅开大饮了。几年来,独自一人面对阴沉沉的房室,除了一室的凌乱还是凌乱。没有女人的家就不像个家,这还可以忍受,独处的寂寂常使他灵魂不自觉地战栗。他需要个伴。
需要纯静的love.现在love从前世姗姗而来,这不能不让Joe畅饮一番。醉意朦胧中,看到love睁开了眼睛。此时的Love神志也清晰起来。环视房间一圈后,目光定格在他脸上,是那样的陌生而遥远。前世相守,今世上帝还要安排必须相守吗?两行清泪从她青春光泽的脸上缓缓滑过。就是她的美丽,她的忧愁,她永远捉摸不透的心。让他曾经的某一时刻怦然心动
love淡淡地注视着他,下床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房间和脏乱的衣服。
Joe习惯地翻个身,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瞪着房顶出神。
众多的日子堆砌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love踩着昨日走过的脚印,按时上班、下班。阳光温温蕴蕴地普照着大地,远远看着自己的房屋。love忽然发现它是如此地破旧,一副摇摇欲坠状,是经受不住过多风雨的侵袭了。love把湿软的发霉的心房打开。周围人群一个个匆匆擦肩而过。莫名的难以释解的疏离之感悄然上升。人最可悲的,就是太过于计较付出和得到的均衡,这也是导致人心遥远的重要原因吧。like曾经说。
Joe还未回家,不见阳光的室内永远是阴沉。love扭开所有的灯。打开电脑。《梁祝》钢琴曲缓缓流淌室内。love斜靠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墙壁出神。没有窗,只有一扇厚重的门的房间,阳光怎么能照射进来?修补一扇窗会很困难吗?
外面稳重的脚步声让love抖动了一下身子,接着是铁门开启即而关闭的深厚声音。回来了。Joe看神思迷离的love一眼,不耐烦地嗯了一声,猛地关掉电脑,打开电视。love习惯般地不怨不怒。Joe,明天是星期天,一块儿看看我父母吧。最近心烦,工作又忙,你自已去吧,代我问好。
在父母的关爱和怜惜下,一切身外的喜怒哀乐都成了云烟,像一个不想挣扎,不想戏水没了生存能力的婴儿,只想在妈妈的摇篮里静静地睡,屋外传来老母亲唠叨的自言自语这孩子,每次回娘家就是睡,瘦瘦弱弱的,没嫁时多胖呀。可爱又健谈
娘家木床上的梦中总再现不尽青春的亮丽。like仍是那件深蓝的西装。一脸的灿烂的笑。她烦躁时,他讲述的小趣事能让她心平气和,他无穷无尽的笑语配上滑稽的表情、动作,总让好心胸开畅。在他关注的具有穿透力的深沉目光中,她被解剖得无地自容而又幸福跟感动
声音让love飞扬的梦境迅速惊变。太阳就要落了,love,起床了。该回去了。是母亲责怪的声音,是在娘家了。love懒懒地睁开朦胧的双眼,现实现世现景旋风般地让她怔怔。室内没有光线。like黑白分明的眼睛仍在阴暗处闪动。
又是黄昏了,是该回到那属于自己的阴暗小屋了。love若无所思地问:听说like回来过。love坐起抱住膝试探地问。没听说呀,有时听别人议论,他在这儿扔了工作跑到上海混得不错,你怎么一来就问他。我们同事时关系不错吗。love把头俯在膝上,不由自主地陷入往昔,甜甜地,忧忧地。
love站在秋风微微的石砌小路上神思。身后响来轻悄的脚步声。回头,like正拿枝随手采下的野白菊花,阳光的笑,阳光的眸子,阳光的步伐人,像一首阳光的小诗舒展着
从小就多愁善感的love漫步在蒙蒙细雨里,眼前是迷蒙的树木,迷蒙的屋舍,迷蒙的大地。雨浓缩着生命的精华。像晶莹惕透的小精灵。纯净着大地。和斜对面迎面而来的like不期而遇。love惊喜地问:你也喜欢雨吗?它是生命中最迷人最感化人的东西。
在它的抚慰中,一切的恩怨情仇都冲进了垃圾堆。只有雾里看花的抽象的含蓄的美,而且深远得犹如宇宙,谁能不喜欢呢?不管是工作也好,爱情也好,我们都该跳出惯有的思维,勇敢地打破常规,超越外界和自我,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一味地等待和退缩。自取死亡地把自己深埋在没有阳光的地洞里日日渴慕着阳光。不管怎样,我尊重你的选择。祝你新婚快乐,还有,我辞了职,明天就去上海。
他为了心中的坚持,毅然舍弃了所拥有的安逸路,迈向崇山峻岭、海怒渊深的征途,是那样的义无反顾,而自己
表妹还没对象?唉,让你姨愁得很。愁愁愁!有什么可愁的,还怕嫁不出去?!love神经错乱地发作起来。如果不是父母无形愁苦的压力,不是亲戚、朋友的闲言碎语,她怎么会草草把自己逼进无底洞。你这闺女,要不是你及时,怎么会嫁给Joe,我的眼光没错我该回去了。love突然兴味索然地说,并起身走出。一股股凉风破门而入。love不禁连打几个喷嚏。
Joe正和哥儿们打牌,看到一脸倦容地走进来,微皱一下眉头,笑着亲昵般地说:回来了。嫂子回来了。我真嫉妒你。love即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不像我那位,整个母夜叉。我将来要娶个像love这样的就心满意足了。
love微笑着听他们的七嘴八舌。谢谢大家。今天是周末,好好玩,我比较累,先去休息了。
love走进里间,拉开灯,关紧门才长舒一口气。坐到书桌前,《中国古代文学史》几天前打开的第一页仍是第一页。一度痴迷并孜孜以求的写作至今仍割舍不下。可是,灵感似乎消失殆尽。love从书柜里找出曾经呕心沥血的文章,轻轻吹掉上面细微的灰尘。自读自评着前世曾经晦涩而又不乏多彩的青春。年青时的日子如流水。在一页页故事中重温,包括她和Joe.
她不想为了嫁人而嫁人。他也许不想为了娶人而娶人。她却作赌注地嫁了人。他也许作赌注地娶了人。新婚之初,也不乏温馨的回忆。love想一心一意做个好妻子,特别从医院回来。满怀着做母亲的喜悦,告诉他怀孕的消息时,他竟久久沉思不语。不久,在love下班习惯性沿着那条偏僻小路回家。熟悉的车急速而来,她醒来时眼前是一片雪白。Joe正坐在身旁,双手紧握她纤弱的苍白的手。看到她醒来,一脸懊悔地急切地反复解释。今天下班早,想到你身体不适,就急匆匆地去接你,本以为你还未下班,谁知都是我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呀。
她忽然对眼前这个同床共枕的男人疑惑起来。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从Joe事后长时间的悔恨和惊慌中,她感到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为什么这样做?love摇摇头,她不想再想了,她把自己全部交给了工作。身心的倦怠常让她力不从心地乏味。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感到惨败。她真的成了黑暗中的独行者,迷茫无助地终结了前世。新人生的起始又怎么是这样呢?
love,开门!love的身子抖动了一下。已夜深零点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Joe扫视室内一圈,摸摸love的头发,温和地说。我想看一会儿书。love看看Joe渴求的目光,慢慢拿掉他的手,走向书桌。《中国古代文学》仍是第一页。love翻到第二页,用手撑着头,呆呆地出神。Joe点燃一根烟,嘴张了张,终究没发出一声。
下班了,love赖在办公室里,让一天的纷繁慢慢归入沉寂。刚毕业走向工作岗位的欢欢从外面跳进来。love姐,还没回家,是不是等大哥接你呀?贫嘴。人都老了,心也早就老了。哪有心情浪漫。love长叹一声,语重心长般地说。
不就才三十岁吗?大姐,你能不能传些经。我用学生时代的思维对待社会,对待人生,怎么处处碰壁呢?欢欢瞬息由暗转阴。初涉人世的这种境况是每人所必须经受的历程。随着你视野的开阔,生活的磨炼,会慢慢适应的。为了生存,也必须适应。但无论经受什么,都不要丧失自我和对前程的信心。
你的一席话使我豁然开朗了很多。还有,妈妈整天给我介绍对象,今天和这个见面,明天和那个见面。我都烦死了。我总认为,与其稀里糊涂地嫁出去,还不如不嫁。这是自己曾经的影子吗?怎么走着走着走到有家没有爱有工作没动力有理想没处突破的死胡同。
love姐,你在想什么?我在想,如果如果你把握不住幸福。如果你不想跳进汪洋大海,还是不要放弃自己的坚持的好。人生几何?什么都可以违背,千万不能违背自己的心。love姐,你和大哥吵过架吗?没有。love把目光移向别处。深邃的眼眸幽闪着。
但是,没有吵架的夫妻不一定是幸福的夫妻。欢欢探究地思忖着。不要刨根问底什么,你会慢慢明白的。该回家了,有些事情是我们永远无法逃避的。只能勇敢地选择面对。外面夕阳正娇艳。love缓缓站起。这话是对欢欢说,好像又是对自己说。
大自然中的空气总是无规则流动着,风轻爽地吹着。love感到头脑清爽了许多。like的举手投足,喜怒哀乐穿过时空飘然而来。久违的心神灵秀的感觉悄然上升,诗情画意般的灵感跳出:
当我把今夕的晚霞储存尽的时候,
我的心已在水里漂浮了那么久,
轻轻地,轻轻地,
载着你,
看你用尽平生的智慧飞,
却总难脱离我体地忽高忽低,
毫无怨言吗?
命运之水还是把你湿贴我体
到家,Joe正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love走进里间。关门拉开灯。让室内有点亮光。扑到床上用被子蒙紧头,把自己深埋在没有任何思维的寂寥中,不知何时,屋里响起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即而被子被掀起。Joe裹着一身酒气靠近躺下。love用力推开他,坐起用手环紧双漆。Joe一动不动地盯着love的背。前世你不是这样的,是不是阴阳相隔时对我陌生了?Joe,我感到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love把话题转移开。说吧。Joe一副耳恭听状。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反复回忆着思索我们从结合到现在所发生的大小事情,我总觉得我们的婚姻是个很大的错误。你应该找一个对你百依百顺全心全意为你的好妻子。而我不是。只是自私地恍惚着我的恍惚,我对你来说,除了一个妻子的合法位置可谓是一无所是,所以,我请求你放手吧。我放手?好像我成天用绳子捆绑着你似的。
我们结合是我情你愿,用错误一代而过是不是牵强?现在你不需要我了,我可离不开你。离不开这个有你气息的家,越是不属于我的,我越喜欢,越舍不得丢手。总感觉那才是最好的。就像这屋里的床椅桌凳,它们属于我,任我为所欲为,可我总感觉它们特别不顺眼,所以你还是死掉这颗心,安心做我的老婆。至于孩子,也如床凳,要不然我不会你不会什么?你是不是心里变态?你怎么想随你。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Joe翻个身,拉过被子闭上眼。明知道一切,何必还要他亲口证实呢。love瑟瑟发抖着。
第二天,love踩棉花般地上班。欢欢迎面走来,仍旧笑盈盈地:love姐,听说我们单位要正式载员了你的眼圈怎么黑了?她定睛看了看love的眼睛,吃惊地关切地问。昨晚看书过了瘾,一夜无眠,真要减员了?听小道消息这样说,不管怎样,以后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过了酷暑是寒冬。第一场雪飘落下来,私下传了许久的减员也终于正式宣布。love是其中之一。没必要问为什么。Joe和单位主要领导是老同窗,铁哥们,私下找她谈话说,Joe说你身体不好,又不指望你养家糊口,想让你在家安息调养,少花些精力。
love踉踉跄跄地顶着风雪到家。母亲竟坐在沙发上。love,天冷得很,想你这儿没棉袄,我给你订做件拿过来了。试试合适不合适。love看着母亲充满皱纹的慈爱的脸庞。又看着鲜红色的棉袄,情绪像开闸的洪水,决堤汹涌着。妈肯定合适,不用试了。
love呜咽着伏在母亲驮背的肩头,呜咽成泣。怎么了?和Joe吵架了?看刚才Joe出去买菜的样子不像呀。没什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只是欢喜。love努力抑制住自己。还像个孩子。对了,你原先那位叫like的同事回来了。还到我们家送给你个礼物。很精致的,但不像新的,我拿来了。耀眼的血红心风铃像一个个同一的活蹦乱跳的心。love刚止的泪急速而下
。那是流行做风铃的年代,学生时代的love喜欢用红色做心形的风铃。参加工作后,love把其中的一个放在办公桌上,一直默默关注她的like注视着她细微的变化,在一个夕阳如血的时辰,like恳求地拿去了。他他走了吗?呆了两天就走了。谁走了?Joe提着一兜兜熟食走进来。
没什么,我正和like闲聊。哦,知道你心情不好,顺便买些熟食方便你做饭眼红了,怎么?哭了?该不会为我吧?千万不要向娘诉苦哟。love看着母亲欣慰的笑容。欲言又止。我太累了,真的坚持不住了,今晚你们想吃什么就做些吧。我不饿,要休息了。去吧。去吧。我今晚就不走了,还像年少那样任性。Joe,你可多担当着她。
love拿着风铃走进里间。关上门,把风铃紧紧贴在胸口,瘫痪地上,泪再一次奔涌而出。like深沉的忧虑的目光刺穿过来。好像在问:love,无数年来我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你,想望着你,祝福着你。可是,你快乐吗?Joe懂得如何爱你吗?到我这儿来吧
likelike等等我,再等等我love,love,上班就要迟到了,还不快起床。love在母亲的呼唤声中费力地睁开眼睛。外面刺目的白雪,屋里映衬得格外的白亮,母亲也映衬白了的脸正焦急地盯着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和现实大相径庭的梦。Joe上班了吗?
早走了,你不上班吗?我我们单位放了两天假,我的风铃呢?love急切地寻求着。Joe昨晚翻看不小心掉在地上摔坏了,就随手扔掉了。说今天再给你买个好的。love心胸起伏着,嘴唇发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声吼道:我受不了啦,他这就是对我的爱。还是脾气坏。不就一个风铃吗?他不是要给你买个好的吗?那用钱买得到吗?
撕心裂肺地发作后,love疲惫地昏昏睡去。所有的疼痛、愁苦都慢慢退却前世。剩下的只是窗明净几的屋舍,永恒的温馨家园。那里有她,有like
醒了梦,梦了醒,现实了幻觉,幻觉了现实。love躺在床上不吃不动地昏沉两天清醒后,感到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母亲还坐在老位置,以同样的姿态关注着女儿。但是她累了,似乎睡着了。Joe坐在书桌前,沉思般地抽着烟。love,你醒了,我和Joe就要送你到医院了。我听Joe说了,他从朋友那里得知你下岗了。这有什么呢?家里又不缺钱,上班不上班又怎样?要想开些。
母亲回家了,室内仍是阴沉的寒风凛冽的死般的墓穴。love找到红风铃的残容,小心疑疑地珍藏在笔记本的抽屉里。Joe买回的风铃每天发着刺耳的响声,常让love莫名地惊怵。也常常在Joe上班后,坐在室外的墙角边,细数手心的纹路。看雪一点点融化。感受着阳光渐渐温暖。冬天近尾声了。春芽整装待发了。love常梦游般地到火车站。望着到上海的列车出神。久久舍不得离去。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love忽然领悟般地收拾好笔记本和红风铃奔向火车站。
love风尘仆仆地站在like在上海的公司门口,久久徘徊不定,太阳东升又西沉了。公司上班了下班又上班又下班了,没有like的身影。门口的保安终于按捺不住,走过来问:小姐,你找谁?我找like。他早去世了。就在回家归来的第二天。
断线的风筝荡荡悠悠地飘浮半空,仿佛就是昨天,是前世,又是今世,而人已世世阻隔。阳阳两地。阴阴两地。谁知再相遇几度春。
金秋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镇子里,她生来喜爱欢笑,如秋天灿烂而不耀眼的阳光。
金秋家种着几十亩田地,金秋从小就会用红头绳扎起小辫儿。
可爱的小金秋,常常光着两只白白的小脚丫,小黄狗似的欢快地奔跑在自家田地里。
秋天到了,一日下午,金秋跪在田地里直立着小身板,两嘟嘟脸蛋红红的。
金秋看着膝盖下的松软的泥土,想到了巧克力,空旷的田野,延伸在金秋的四周,无边无际,她向西望去,一颗又圆又黄的放着光的大橘子搁在地平线上,大橘子温柔的黄灿灿的光躺在金秋的红扑扑的小脸蛋上,金秋张大嘴巴,吸收大橘子的光气,像尝到了一瓣甜甜的蜜橘幸福地咯咯大笑。
金秋会用头绳绑个大辫子了,金秋也长大上学了。
金秋的小学时光,像春日里的一阵轻风,撩拨而醉人。
又是秋来了,金秋放学早,但她喜欢拖拉。每次小学生背着大书包走在学校的中道上,金秋就侧脸面向西,看着柔嫩的柳条在夕日的光辉下摇摇晃晃,她只觉得好美,并没有想起美人细腰。
金秋也常常望向窗外,看着同学们走在夕阳光散落的大路上,想着他们到了家,爸爸妈妈会为他们抖去整日的夕阳而不是尘土。
金秋到了初中,腿脚又忙忙乱乱的,每次向西回家,迎着落日,把它揣进发丝间,只顾得与好朋友打打闹闹。
金秋看着在房屋间枝丫间白云间躲躲藏藏的害羞的落日,伸手抚摸天边的柔和的光辉,哈哈大笑起来,与灿阳融为一起。
后来,金秋不再扎头发了,因为金秋剃光了头,整日躺在床上。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护士,白色的皮肤,白色的心情,白色的金秋,整日躺在白色里,静静地看着白色的亲人的眼中闪光的透明的泪水。
金秋的眸子覆上一层白色,是森林里的迷雾,看不见一丝阳光。
又是一秋,金秋不言语,她静静地坐在城市的病房里,望着窗外的雾霾覆着的楼房,隐隐约约的棱角,整日整日地刺痛向西落下的黄沙色太阳。
最后一秋,金秋就要走了,她没留下什么,只疑惑那秋日的太阳是否留住她灿烂的笑容。
最后,金秋走了,一抹夕阳的黄灿灿的光辉掠过她的墓碑,安静地亲吻过她的坟土,随即黑夜的黑色就掩盖了一切孤独。
他和她,相遇在中学。
两个人,一个副班长,一个数学课代表。两个人,却有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他,叛逆,冲动,古道热肠;她,乖巧,懂事,古井无波;他,每天的生活就是上课玩,下课疯,中午去打球。她,随时手里都抱着一本书,随时看,有空就养神。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一句话而交集到了一起。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第一堂课上,公布了次考的成绩。她,依旧名列前茅,他紧跟其后,依旧吊儿郎当。
老师对她大家赞赏:她,又干净,又阳光,学习努力,长得又漂亮,简直是大家心中的阳光女孩,对他确实恨铁不成钢:有的人,明明有天赋,却一心想着玩,一天去打球,如果早努力,早成班上第一了。
他不服气,挑衅的看了她一眼,心想,少爷不努力尚能如此,稍稍努力就超过她了,午后的阳光,穿过校园的香樟叶,懒懒的洒在教室内,那一侧脸,竟让他看呆了。他开始慢慢的了解她,慢慢的开始学习,慢慢的和她说话,最后他确定,他喜欢她。
少年的感情,干净而又纯真。可能只是下课她的抽屉里多了一罐咖啡,也可能是,他因为论坛上的关于她的评论与人大打出手。
那一天,他看见她哭了,哭得很伤心,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无措,只能看着她被一堆女生搀扶着,慢慢进了女厕所。后来才知道,她的父母离了婚。那一天,他的心里,怅然无所依。
她变了,变得更加要强,完事都争第一。他也变了,他喜欢在她背后,看着她努力的样子,看她光彩照人,而自己蜷缩在她的身后,就像影子。
初三那年,他和她都顺理成章进入了保送名单。他开心了两天,高中,还可以见到她。
那天,天上乌云密布。她放弃了报送名额,选择参加中考。
他懵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抉择。因为他发现,好像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她想要去哪里,也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浑浑噩噩,到了分别的日子,她去了一所重点中学。离别那天,在饭店的门口,她给了他一张小卡片。他收下,却只看了一眼。只是认真的盯着她的脸,满眼不舍,故作淡然说了一声再会。
转身离开,从此两人再无相见。到饭店的背面,本来应该醉的人事不省的他,挣脱了朋友的搀扶,靠在花坛上,哭得撕心裂肺。
那张小卡片上,是她知道,咖啡是谁买的,为她打了多少次架,还有,她拦下了他多少次的冲动。
不甘心的他,选择了交钱进入另一所重点高校,他不想被她甩开太远。
在这里,他的太阳,消失了。
所谓的重点高校,只是将考入的学生纳入重点,而交钱的学生,甚至想将他们分离出去。更别谈什么优质的教学、良好的学习氛围。
在这里,他见识到了人性的最恶,善的,全是错的,好的,全是坏的。向老师问问题,会遭到无尽的嘲讽,同学问问题,会选择逼而不答。甚至于夜间在厕所看书,也会遭到室友的耻笑:反正就那成绩,有什么用?。
他不再是天之骄子,巨大的落差,使他终于成了吊车尾。高二下期,甚至连本科线都没有上。
终日浑浑噩噩,打球度日。
那是个阳光璀璨的下午,时间正好是国庆节。
回老家,吃饭,遭遇亲人的数落与教育。这是这两年来必定聚会的流程。
他吃完饭,独自一人坐在江边的码头,看着江水来来去去,自洄水湾蔓延开来。
铃声响了,屏幕的阳光反射让他看不清来电显示。
哪位?
是我。
电话里,是银铃般的声音,是她,自毕业后后,两人终于通上了一次电话。
哦,有事吗?
听说你在X中?
没错。
你还想追我吗?
你觉得呢?
哈哈,那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想,你要加油咯~我期末考的厦大的分数线~
他沉默,她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后,挂断了电话。
没人知道她电话哪来的,或许是跟她一个学校的哥们给的,或许是他姐姐给的,谁知道呢?
唯一知道的是,他变了,他开始拼了命的学习,迎着嘲讽与嘲笑,一路披荆斩棘,一点点的弥补两年的损失。问起他,他只会说:我不会忘记,我是为了什么目的来了这里。
开学后,更是亡命的报名了三个补习班,为着高考做下冲刺准备。
两年的亏损,一年的冲刺哪能补的起来,高考成绩下来,拼了命的他也只刚刚上了一个本科线,进入了一所三本高校。
而她,顺理成章地考进了重点大学,985,211。
大学入学后,他遇到了一群很好的室友,他们支持他的所有决定,帮他参谋他的所有意见,慢慢的,那个曾经的他回来了,甚至更强大,更自信。他成为了建校以来的唯一,获奖无数。
慢慢的,他忘记了三本与其他高校的差距,直到实习。
那天,天气很闷,一群人坐在门口的烧烤店,喝着啤酒,诉说着工作的难找。而他,接到了她的又一通电话。
干嘛?
嘻嘻~告诉你,我考上XXX研究生咯~
是吗?那恭喜你哦!
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找我?
他沉默了半宿,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很快我就会来
嘻嘻~~那我在S市等你
挂断电话,他回到位置上,沉默不语。
几天后,一个广东的招聘团队来了,需要数个培训助教。
夜深人静,他打了几通电话,向亲戚朋友询问意见。当母亲听见他的决定时,电话中几度哽咽。而他,挂断电话,独自缩在墙角,嚎啕大哭。
第二天,他向老师提出申请,同年12月,坐上了前往广东的飞机。
在广东,他将天赋发挥到了极致,三个月,他脱离助教,成为正式讲师,半年,成为同批次所有人公司最高,一年,他成为了部门顶梁柱,照片高挂于公司的官网。他教出的班级,就业率百分百,好评率百分百,为历史最高。
学生问他为什么这么优秀,他只会一笑说到:我的生命里有一个太阳,每当我绝望或是满身泥浆的时候,她都会来照亮我,而我只是她的影子,所以哪怕是为了生存,我也要看着太阳,拼了命的往前跑。
但是,生活不是偶像剧,不是所有的美梦都能成真。
那一年,他终于鼓起勇气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
哈哈哈,你要来S市了吗?
对,正好有个项目在你那边,我出差,顺便来看看你
好呀,什么时候
中秋我过来吧
emm好,我问问我男朋友
他的心如坠冰窖,都说秋老虎秋老虎,但这天的老虎却是异常温柔,仿佛察觉到了他内心的冰凉。
啊~~能不能换个时间啊,我男朋友说那几天想和我出去玩
没事,我也只是匆匆过来,可能两天就走了,你们去玩吧,没事
嗯,好吧,回了C市再约~
挂断电话,默默回到宿舍,把收好的行囊散开。
是的,出差只是借口,他,只是想去见她罢了。
他拉着室友,两个人,走了三里路,找到一家烧烤店,五十元的烧烤,两件酒。他喝掉了四分之三。
室友很好,一晚上都在听他说,他从他们相遇,到他堕落,到她解救他,到现在。
一晚上,他将十来年的感情,全融在了酒里。
同年,他辞掉了公司的工作,尽管主管百般挽留。
他回来了,她没回来。
他知道她的理想,她想考托福,考雅思,她想去普林斯顿,想去悉尼大学。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不怪她,只怪自己来得太慢。
他回C市,凭借过硬的实力进入了一家国企,不求工资高低,只希望多学一些东西。未来,走的更远。
他常说:曾经,有一个太阳在我心里,在我迷茫时无助时,照亮我,让我意识到我的存在。那现在,太阳有了自己的生活,那么,影子该退散了,那我就成夜里的星空灿烂,赏这如画江山,我与她,天各一方,各自为王!
妻和芸一样漂亮,妻和芸一样善良,妻和芸一样特别的爱太阳花。
芸是我十年前认识的女孩。那是我读高一,读高一的我很疯也很傻。我讨厌语文的之乎者也,心烦英语的ABCD,在XY的坐标了我更不知道位置如何,于是一个人常常跑得校后的小树林,听小鸟唱歌,看小溪水流,自娱自在的飘荡在草丛花海。
老师的循循教导,母亲的苦口婆心,甚至父亲的教子棍都没能拉回我的玩心。
那天我又逃钻进了小树林,用尽全身的力气我终于逮到了那只受伤的小鸟,虽然手被树枝划破,但是我依然高兴万分。你能把它放了吗?这时我才发现身边多出一个坐轮椅的女孩。折了一条腿,放也白放。我不情愿放掉自己用鲜血换回的劳动果实,怎会活不成呢?不久折了一条腿吗?女孩自言自语又像讲给我听。我才注意到女孩的一条裤腿空空的。不知怎么,我立刻松开了手。谢谢,女孩的声音很甜。
你是高一的吧?我点点头那你能帮我解几道题吗?不不我连连摇头,刮风下雨不知道可我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明白。我病了不能上学,没有同学也没朋友。我是不是很讨厌?女孩一脸的沮丧。我不忍伤害她接过题。题特别简单我很快解答出来、你真棒,你能做我的老师吗?天,不是我耳朵有毛病吧,认我做老师天方夜谭。我,我头摇成布浪鼓。女孩什么也没讲,她费力的转过身脸上挂满泪痕。望着女孩艰难的转动着轮椅。我我答应你毕竟我是个男子汉。
以后的日子,我再不敢逃学,上课认认真真的听讲,仔仔细细的做笔记,下课又虚心的向别的同学请教。放学后我就到小树林和女孩一起学习,一起谈未来,女孩很健谈也很聪明,只要我讲一遍她就会了。那是我知道了她叫芸,那是我们都十六岁,那是我们都特别开心。
上高二的一个星期天,下午乌云遮了天日,电闪雷鸣片刻倾盆大雨泼水似得的哗哗落下。天真是个好天,总可以放下身心,好好睡一觉。傍晚时风雨停了,散布到树林才发现芸。她跌落在地上,轮椅倒在一边。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嘴唇铁青,长长的秀发贴在额头,漂亮的衣服满是泥土。下这么大雨你还出来不要命了?我把她抱回轮椅,解下上衣给她披上。我以为下不大呢云哆哆嗦嗦的讲。之后我才想起那天是我约芸的说好不见不散的。可芸却没怪罪我一句。
高三的时候功课更紧,见芸的次数越来越少。再见她是更苍白更苍白的脸。我推他走在林间小路,芸说她好喜欢林间的的太阳花。十分的美丽有特别的坚强。只要有点空间有点土壤它就会开出美丽的小花,散放淡淡的清香。
我足足摘了一大束太阳花,小心翼翼的送到芸手上。好香那我们一起养他好吗?我一语双关。云愣了愣又低头闻花香。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握住她的手。小心把花弄坏芸撤回手。
以后再也没见到芸,她只是来信说她搬了家、她还说别再想她,好好学习争取考上重点大学。
高考的日子过去了,张榜的那天看榜的人山人海,我看看自己竟考了全县第二的好成绩。抬头看看第一名竟是芸。可茫茫人海再没芸的踪迹,只有一片片的太阳花默默地开在树林里。
以后同学告诉我,芸是班主任的女儿,三年前因骨髓炎截去下肢。医生说她只有半年的活头,可她凭自己的毅力活到了三年。还帮一个毛头野小子考上了大学,你小子以为你在帮人家,其实真正受帮助的那个是你。芸高考后一天就死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班主任想叫你和她见一面可芸没答应。她怕你伤心。芸,眼泪顺着我的脸颊决提般的流下。
大学毕业后,我到一所山间小学任教,在哪儿我认识了同芸很像的妻,讲给她芸的故事,妻便落泪,便陪我来到芸的坟前。坟的周围开满了各色的太阳花在阳光下更加灿烂。
也许记性好的人,愁苦也多,如何是好,请上天关几扇记忆之门?肉体的痛和精神的痛一样,难以磨灭,纵岁月流逝,至死难忘!
额头上有两个伤疤,左侧的像柳叶的弯月,右侧的像凹陷的太阳,中间隔着长长的天河深情对望。
太阳是用铁桶砸的,农村的玉米剥皮后需要在房顶晾晒。房上站着力气大的大人,老人和小孩就在院子里把玉米装桶,像在井里提水一样,把玉米一桶桶的拉到房顶,在千百桶的运行中,有那么一次,我仰着头等空的铁桶下降,在离头两米高处从铁钩滑落,圆桶底正砸我少年的嫩头,当时就起了个大包,后来包消后就成了凹陷的太阳。砸我的是本家大叔,不知他当时是什么感受,我是痛的懵。
月亮是在起伏的胶囊水袋上跌落扎的,农村的春天易旱,种棉花就需要从别处弄水。那一年,拖拉机上有个黑色的大胶囊水袋,里面注满水,像一间房子那么大,站在上面又软又有弹性,像现在小孩玩的跳床,拖拉机在前进中,我在跳动中,一不小心就倒立栽下来,年前的玉米根还有没拔掉的,正侧着扎上划过当时鲜血直流,伤愈后就成了柳叶般的月亮。
当时大人们正干活,我也真是添事,爸爸直接把我像扔砖头似的扔出好远,还好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土也是松软的,与土地亲密接触后,毫发无伤。
三十年过去了,额头上多了三条皱纹,隔开了太阳月亮的那条就成了第二条银河!
岁月的长河,从我们的脚底、眼前慢慢流淌。时间长了,难免会沉积污秽、泥沙,如果一直不去清理,就要堵塞河道,甚至截断流水。因此,时时清理、疏通,可以使河水长流。
某日,天空挂着太阳,不断涌出不冷不热的阳光,就像一件稀疏的衣服,披在花草上;披在山坡田野上;披在人们的脸上。我闲着无事,点燃一支能燎原的香烟,以气吞山河的气势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团波澜壮阔的烟。我把自己的风度晾在微风中,任它吹上几翩翩,再披上前面所说的衣服,往河边散去。
河边的风景挺不错的,有苍翠的竹林;有飘着清香的野花;还有个垂钓的长者。我一步一摇朝他走去,身后踏出的脚印可以帮助小朋友们深刻地理解什么是老态龙钟。
老前辈,这两年鱼不好钓啊!我上前搭话,顺势一屁股歪坐在河沙上。
老头儿瞅了我一眼,说:是啊,河里的鱼少了,都跟着水流跑了。
我一听,心里有些怨气,想:这老头儿怎么开口就说这种败气的话,我必须开导开导他。就算是行善而后积德吧。
老人家,鱼都随水流远了,何不到下游鱼多的场子钓呢?
小伙子,我不是真的想要钓到好多鱼,而是趁今天太阳好,出来吹吹风,晒晒太阳,晒晒心情。老前辈说话显得很轻松,很随意。
河面上的水,轻轻地拨弄阳光,时而将之拉长,时而将其挤扁,就像三国演义里曹操调戏刘备,是爱恨交织。我横眼看着他,但只看见黄乎乎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我今天倒要看个清楚他是如何晒他的心情的。
衣服湿了可以晒干,面包长霉了也可以晒,试问心情何以晒?晒与不晒又是怎样的区别?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我。
有一天,我生气了。原因是有一个陌生的网友没有借一万块钱给我。我闷闷不乐,一个人在院子里叼支烟跺来跺去。
忽然,一缕阳光洒在我的头上;洒在我的脸上;洒在我的脚上。我仰起脸,眯着眼看太阳,不禁打了个喷嚏,差点儿把我的眼镜都喷到太阳上去了。我站稳脚跟后,一下子感到全身轻松,心情舒泰。
恍然间,我全都明白了。原来,我苦苦追寻的答案就在这太阳底下。心情真的可以晒,应该要晒。
30年前,我在西藏阿里当兵。这是世界的第三级,平均海拔5000米,冰峰林立,雪原寥寂。、不知是神灵的佑护还是大自然的疏忽,在荒漠的褶皱里,有时会不可思议地生存着一片红柳丛。它们有着铁一样锈红的技干,风羽般纷披的碎叶,偶尔会开出穗样细密的花,对着高原的酷热和缺氧微笑。这高原的精灵,是离太阳最近的绿树,百年才能长成小小的一蓬。在藏区巡回医疗,我骑马穿行于略带苍蓝色调的红柳丛中,竟以为它必与雪域永在。一天,司务长布置任务全体打柴去!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高原之上,哪里有柴?!原来是驱车上百公里,把红柳挖出来,当柴火烧。我大惊,说红柳挖了,高原上仅有的树不就绝了吗?
司务长回答,你要吃饭,对不对?饭要烧熟,对不对?烧熟要用柴火,对不对?柴火就是红柳,对不对?我说,红柳不是柴火,它是活的,它有生命。做饭可以用汽油,可以用焦炭,为什么要用高原上唯一的绿色!司务长说,拉一车汽油上山,路上就要耗掉两车汽油。焦灰炭运上来,一斤的价钱等于六斤白面。红柳是不要钱的,你算算这个账吧!挖红柳的队伍,带着铁锨、镐头和斧,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红柳通常都是长在沙丘上的。一座结实的沙丘顶上,昂然立着一株红柳。它的根像巨大的章鱼的无数脚爪,缠附到沙丘逶迤的边缘。我很奇怪,红柳为什么不找个背风的地方猫着呢?生存中也好少些艰辛。老兵说,你本末倒置了,不是红柳在沙丘上,是因为这了这红柳,才固住了流沙。随着红柳渐渐长大,流沙被固住的越来越多,最后便聚成了一座沙山。红柳的根有多广,那沙山就有多大。
啊,红柳如同冰山。露在沙上的部分只有十分之一,伟大的力量埋在地下。
红柳的枝叶算不得好柴薪,真正顽强的是红柳强大的根系,它们与沙子粘结得如同钢筋混凝土。一旦燃烧起来,持续而稳定地吐出熊熊的热量,好像把千万年来,从太阳那里索得的光芒,压缩后爆裂也来。金红的火焰中,每一块红柳根,都弥久地维持着盘根错节的形状,好像傲然不屈的英魂。把红柳根从沙丘中掘出,蓄含着很可怕的工作量。红柳与土地生死相依,人们要先费几天的时间,将大半个沙山掏净。这样,红柳就技桠遒劲地腾越在旷野之上,好似一副镂空的恐龙骨架。这里需请来最的气力的男子汉,用利斧,将这活着的巨型根雕与大地最后的联系一一斩断。整个红柳丛就訇然倒下了。一年年过去,易挖的红柳绝迹了,只剩那些最古老的树灵了。掏挖沙山的工期越来越长,最健硕有力的小伙子,也折不断红柳苍老的手臂了。于是人们想出了高技术的法子用炸药!只需在红柳根部,挖一条深深的巷子,用架子把火药放进去,人伏得远远的,将长长的药捻点燃。深远的寂静之后,只听轰的一声,再幽深的树怪,也尸骸散地了。我们餐风宿露。今年可以看到去年被掘走红柳的沙丘,好像眼球摘除术的伤员,依然大睁着空洞的眼睑,怒向苍穹。全这触目惊心的景象不会持续太久,待到第三年,那沙丘已烟消云散,好像此地从来不曾生存过什么千年古木,不曾堆聚过亿万颗沙砾。听最近到过阿里的人讲,红柳林早已掘净烧光,连根须都烟消灰灭了。有时深夜,我会突然想起那些高原上的原住民,它们的魂魄,如今栖息在何处云端?会想到那些曾经被固住的黄沙,是否已飘洒在世界各处?从屋子顶上扬起的尘沙,能常会飞得十分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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