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正在看电视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老吴一看,是单位同事许宁打来的。
“吴哥,想跟你说个事。”
“有事,你上班的时候说嘛,现在可是下班时间哟。”一听有事,老吴本能地将身子往右边靠了靠,老婆坐在左边,正津津有味地看江苏卫视。
“吴哥,明天我想请个假,今天一下班就感觉头晕,可能病了,行不?”那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老婆李春花朝老吴看了一眼,老吴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单位同事请假,我是工会主席,管着这事呢。”
李春花也笑了笑,说:“老吴啊,我又没说什么,你要强调这些干啥呀?”
“吴哥!吴哥!不会又在和刘少妇她们打麻将吧?”电话没挂,那边许宁的声音虽小,但字字清晰。
李春花怪怪地望了老吴一眼,慢慢地说:“老吴,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老婆这么一问,老吴才缓过神来,呆呆地望着老婆,嚅嗫地问了一句:“什么?”
“吴老四,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李春花一看老吴接了个电话就心不在焉的样子,凭着女人的第六感觉,她认定老吴心里有鬼,不由心里突地生出了一股无名之火,声音陡地提高了八度。
老吴吓了一跳,赶紧将正在通话的手机摁掉。
“电视看得好好的,发什么神经啊。”老吴一看形势不对,声音更低了,“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李春花一声冷笑,走过去把电视关了,然后走到老吴身边坐下来,客厅里一下了变得安静了。李春花“哼”了一声,说:“有这样的人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还会说出来,我又没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紧张啥呢;俗话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要行得正,干嘛额头上冒汗呢。”
老吴听老婆这么一说,伸手往额头上一摸,果然摸了一手的汗,心顿时狂跳了起来,赶紧从老婆身边挪了挪身子,两只手在膝盖上左右抚摸。
李春花也不说话,只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老吴,客厅里一下子静得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我。我去趟厕所。”老吴打破僵局,站起来说。
“是不是连屎尿都吓出来了呀!”李春花讥讽道。
老吴听老婆这么一说,也不说话,又一屁股坐回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慢慢地抽了起来,心里想着,以不变应万变,看你怎么折腾。
两人正僵持的时候,老吴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老吴一惊,赶紧掏出来一看,号码显示是许宁打过来的。刚要摁掉,老婆李春花一手抢过手机,嘴里说道:“做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只有你心里最清楚,今天你这手机归我管——你现在可以去上厕所了!”
“李春花,你别无理取闹,我是工会主席,人家请个假正常吧。”老吴急了,想要夺回手机,李春花哪里会肯。
“吴老四,我跟了你大半辈子了,每天在家洗衣做饭,服侍你们父子俩。你倒好,儿子刚去上大学,你当上个屁大的官了不得呀,是不是别人床上的事也归你管!你问问自己,你有没有良心。”说着说着,李春花就哭了起来,但手机还是顽强地响着。
老吴一看老婆动真格的了,更不知道如何是好,李春花止住哭,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了许宁娇嗔的声音:“吴哥,干嘛不接电话呀,我又不是你家那只母老虎——今天赚钱了没,等着你请我吃宵夜呢,吴哥!吴——哥!”
“咣”地一声,李春花将手机狠狠地砸向老吴,老吴头一缩,手机砸在后面请墙上,惨不忍暏地碎成了几块。还没等老吴的头从衣领里伸出来,李春华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骂:“我不活啦,你个老不死的呀,害得我好惨啊,我辛辛苦苦跟了你大半辈子,累成了黄脸婆,你就嫌弃我,瞒着我在外面找女人,你没人性啊;你这老不死的老东西,你害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你有完没完!”老吴大喝一声,吓得李春花一颤,擦了擦满脸的眼泪鼻涕望去,却见老吴正满脸怒气地瞪着自己,李春花不知老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哭声一下子就小了,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老吴。
老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呼出来,似乎在努力压制自己满腔的怒气:“你自己说说,自从你下岗后,这个家是谁在撑着,家里的生活支出是我,儿子上大学的费用是我,亲戚同事的人情往来是我;你说你,每天除了想着到哪打麻将,还想过啥!”
李春花不吭声,低着着不停地揩眼泪,老吴瞅了瞅她,又继续说了起来:“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我嫌弃你,而是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这些年在单位,我算是看透了,那些老老实实做事,正正派派做人的人,根本就没有出路。倒是那些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天天哄得领导开心,陪着领导玩得舒心的人,不知不觉就升了。”
老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李春花止住了哭,说:“照你这么说,你也要和他们同流合污了!”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话语里的讽刺意味老吴还是听得出来的。
老吴也不答腔,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慢慢地点上,然后很享受地抽了一口,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他得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抽完烟,他转过头来望了望妻子,妻子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只是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一道一道的,和皱纹混在一起——这张脸明显地老了。
“我能当上工会主席,这小妮子帮了不少忙。”老吴吐出一口烟,说。
“就是刚才打你电话的那个?——她帮你的忙,不可能吧。”李春华满脸的疑问。
“怎么不可能,她是临时工,转正转编我可帮了她不少忙,她欠我的情呢,所以一直对我感恩戴德。这次选工会主席,竞争相当大,她见机会来了,每天帮我出谋划策,拉选票、陪领导,很是仗义,关键时候帮我陪领导喝酒,醉得打了三天三夜吊针。所以我当上工会主席后,就把她调到我手下,呵呵,我是把她作为特殊人才来用了,所以她才会在我面前没大没小。”
“她就有那么大的本事,玩得你们男人团团转,瞧你这点德性,这点出息!”
“呵呵,看来你是真不懂了,为什么做间谍都喜欢用女人,女人有女人的优势——你想没想过儿子毕业分配的事。”老吴凑到李春花耳边,神神秘秘地说。
“儿子刚上大学,怎么就想着分配的事呀?”李春花不解地问。
“我说你不想事吧,你脑袋就是不想事!等到儿子毕业时再临时抱佛脚,哪个会卖你面子,早点做好准备,这叫‘有备无患’。”老吴一脸得意。
“现在我就在活动市里的关系,市里一位副市长看上了许宁,但许宁只听我的。”老吴神秘地笑了笑。
“瞧你这德性,天下没有不粘腥的鱼,我不相信就你一个人清白。”李春花没好气地说。
“天地良心,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点本事——我哪有那本事啊。”老吴一听老婆又开始怀疑自己,脸都急红了。
李春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好吧,我相信你。”
说完,用遥控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主持人风趣的话语逗得李春花笑个不停。
老吴一边从地上捡起刚才被李春花摔成几块的手机,一边揩了揩额头上的汗,心里却有着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这个天气比去年要热,树上的知了叫的撕心裂肺。
她躺在长椅上,半掩着门。左手的搪瓷缸子里常温的药掉进一只苍蝇,拼命地想要逃脱。门楼上的蜘蛛来回拾掇昨晚的残羹,不时地看看这个半死的人。偶尔的一阵风,从东边吹来,她已经感受不出有任何凉意。只是,堂屋几年前离去的老母亲,应和两声做个姿态,来回摆弄两下相框。她在等,等一些人来,远方的人。
前天,大儿子打电话来说,过一段时间回来看看,小孙女在电话里吵闹着要叫奶奶。待接过电话,一声应和热得她手直哆嗦,半天讲不出个话来,一个劲地叫好。没等小孙女说完,大媳妇就窃窃地在电话里说:别和奶奶说太久了,你作业还没写完呢。不一会儿,就被她爸接了过去,电话随着儿子的一声问好挂断。她笑着挂了电话,和老爷子说孩子多么多么好,一边收拾着眼泪,一边笑的合不拢嘴。
这些天比起前些天要热的多,老俩口为了省钱,就没让孩子帮着安空调。大儿子这过一段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一连几天也没落个回音。街坊邻居都来看望,就连东家老赵家的狗也来遛遛,对着门子里的人叫上两声,有时候,还从猫洞里往里望上一望,就怕里面没了人气,两家一直争执不下的墙角那一块地,没人收拾。
为了不让别人笑话,她自己去镇上购了些物件。大街小巷的串溜,遇人便问声好,说:孩子寄了些钱,买了些家用物件。到了家,为了省电费,小电扇一直舍不得开,编了一把蒲扇凑合着过了这个夏天。
眼看快要到月末了,夏天一打眼就过去了,河水涨了不少,村大队的人也纷纷抗了洪,每家出一个男丁,就她家没人。庄稼今年政府也有了补贴,兜里的钱还是去年收的麦子卖了的结余,新的学期要开始了,孙女也该回来了,这院子里的草还没锄,墙角的花枯了又长,思绪在一层结一层的灰里沉默。
一个电话,把她这几天的纷乱理了个清,孩子今年不回来了,说城里的教育条件好,就在城里读书。她笑着迎合儿媳妇的话,啥也没说,就说放心,我们身体好着呢。,随着一声嘟嘟嘟嘟,她才缓过神来,这夏天不仅闷,而且很凉,特别是这场没下下来的大雨之后,这一阵阵突如其来的风,从头凉到脚跟。
她翻开电话本,给每一个孩子打了电话,问了他们的情况,一切都好,家里也好。打了一通,便和老伴搭车去了医院,之后,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再打过电话回来,总之,座机这几个月都没有人接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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