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村有个毛老太,在大地震中丧夫,独自一人把五个孩子拉扯大。
毛老太一生念佛,会接生,给人说媒,也帮要不上孩子的家庭求娃娃,一辈子都在做些事情,但是从来不求回报,逢求必应。
但是每次谁家生孩子了,谁家结婚了,都会给毛老太送点心,馒头,水果。毛老太每次都是一样留一斤,其余的让主家拿回去。毛老太会在客人走后把这些食物给家里的佛主上了供,再上香,再三磕头,感谢佛主保佑。所以毛老太的家里供品没有断过,屋里始终有一股烧的香纸混合的味道。
毛老太的子女愿意让她这样做吗?没有人去理会这些。
毛老太的大女儿樱子远嫁,那个年代交通不方便,回家次数少,二女儿嫁的近,在婆家不受待见,回娘家不是诉苦就是搬东西。她给三个儿子置办了三处院子,三个儿子结婚成家后,刚开始抢着让毛老太看孩子,为这事三个儿媳妇没有少打架,毛老太一边哭一边给三个媳妇说好话,自己带三家孩子,还要自己种地。
终于把三家七个孩子都看大了,毛老太也老了,地也种不了了,自己住的土坯房也成为危房不能住了。就把地给三个孩子分了,想着三家轮流住,住谁家就给谁做饭,收拾家里。三个媳妇又都不愿意了,都以孩子大了,房子不够住为由,不让毛老太在自己家住。
最后大儿子出钱在村里租了一个小院,二儿子和小儿子出粮食,三家默契地达成一致,就这样毛老太在外面住下了。
租的那处小院,里面的大榆树得三个小孩合抱着那么粗,北屋,东屋早就塌了,就剩下一间西屋,毛老太在那个屋子里住了一年后也开始漏雨,不得已,大儿子又给找了一处,住着住着,房东嫌在里面烧香给赶出来了,还有就是怕人老了在自己的房子住会有什么事,惹不起她三个儿媳妇不敢租给,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一年要搬几次家。
在那个年代交通不方便,通讯更不方便,樱子每次回娘家都要进村就问,“知道我娘现在住哪里吗?”然后就挨地方找,有时找过去锁着大门以为娘出去了,就在门口坐着等,一等等到中午也找不见人,毛老太每次住的地方都特别偏,周围都没有什么住户。气愤的樱子就去找自己兄弟问老娘的地址,除了掏房租的大儿子知道老娘住哪里,其他俩儿子都闹不清,有时还会领错地方。原来每次要粮食都是毛老太自己去取,儿子们都不送。
每次樱子看见老娘都要大哭一回,毛老太倒是看的开,说自己过的挺好,一个人住清净自在,有时别人找着办事,都就接走住几天,破屋旧院的没有人惦记,出门了放心。女儿走的时候都要给毛老太留些钱,再把她屋里那些发硬的馒头拿回去,要给自己家的孩子吃,说吃那个有福,消灾。
毛老太一直吃儿子给的粮食,还有别人给的馒头生活,倒也身体硬朗,从不生病,她一直认为是佛主保佑。
有一次毛老太对樱子说,我78那年摔个跟头就走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这命……,以后想开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娘在娘保你,娘不在了,自己顾自己。
十年后的一天,樱子接到兄弟打来电话,说娘去世了,叫她马上赶来,准备晚上就埋了。那会正实行火葬,他们村是个试点,不敢放,想赶紧埋了,不被拉去火葬。
樱子一家租车,天黑之前赶到了。樱子哭的死去活来,等她冷静下来,兄弟们告诉她:“咱娘出去串门了,中午说回家做饭,走路上摔个跟头就没有醒来,从她兜里掏出来五张党旗下的照片,咱娘是党员,这是那年村里给拍的最好的一份照片了!咱姊妹五个一人一张分了吧”老人临终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留下了五张照片。
樱子的心里猛地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她说:“咱娘今年是不是78了?”兄弟们都说是,樱子放声号啕大哭。
凌晨十二点之前,人要入土,所有人都在忙着各种事情,到最后入殓的时候,让三个孙子都过来看奶奶最后一面,大孙子看了一下马上走了,二孙子不往前走,被推跟前以后,脸扭向一边,始终没有看一眼,小孙子还小,跟奶奶最亲,一直在边上哭,家人怕泪掉毛老太身上不吉利,就让小孙子看了一眼就拉走了。当天晚上毛老太入土为安了。
第二天早上,村委带人来要挖坟,说毛老太一家违反规定,必须挖出来火化,三个儿子都不说话,樱子趴那个小坟头上说,谁要是敢动坟,就死在这里,她不能让任何人动一下老人的坟。闻讯赶来的村民大多都让毛老太做过好事,都来求情,人越聚越多,大家都保证不对外说出这事,让毛老太入土为安。村委的人实在没有办法,就带人离开了。
毛老太每次在樱子临走时都会告诉她,自己还有一些首饰,和她给的钱都分开放着,每次都交代放在哪里了。说要是哪一天自己离开了,让樱子来了直接先拿东西,藏起来,免得被那三个媳妇抢了去。等樱子忙完后事以后才发现,屋子里早就被三个弟妹翻了几遍,墙上糊的报纸都撕干净了。樱子什么都没有说,爹没有了,娘也不在了,至此自己再也没有娘家了。她没有去大兄弟家的小洋楼吃饭,也没有去二兄弟那六间房子的大院里坐,更没有去小兄弟那新盖的八间大北屋喝口水,就带着一家子在娘的小黑屋里煮了锅面条,吃完离开了。离开时发现屋里所有的纸、香和腊都烧完了,供品和硬馒头也没有了,佛像擦的很干净。
毛老太入土为安了,樱子到时候就回去烧纸,烧完在小兄弟家吃个饭就走了。
半年后的一天,樱子接到电话,得知二兄弟家的儿子出车祸去世了,本来打算明年结婚,就在年底去世了。
到了二兄弟家,发现侄子的半个脸都没有了,整个人被撞的非常惨。这个孩子是毛老太最亲的孙子了,因为从小毛老太就发现这是个TZ,怕成不了人,一直给还WW。没有想到还是没有成人。这个孩子被埋在了毛老太旁边。
这件事情过去俩月就是春节,樱子的大兄弟打来电话说,他儿子接班了,是单位正式工,一直做的挺好,在春节时参加赌博,被逮起来了,跟警察动手,打伤了俩民警。现在被拘留,承担医药费还被开除公职。
大兄弟听说樱子的儿子在市里有认识人多,让帮忙解决这事。樱子给儿子打电话,说不管怎么着都要管。儿子不高兴,嫌舅舅以前老是看不起他们家,现在开始求人了,儿子不愿意。樱子说,那是你舅舅,必须管。
结果樱子大兄弟的儿子还是被判了一年。
过了一年,樱子三兄弟的儿子高考,一向成绩中游的他,高考发挥异常。考上了一本。毕业后就结婚了,结婚后家里开始鸡飞狗跳,各种吵闹,一年半后,离婚了,留下一个孩子,媳妇走了。
毛老太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过的不如意。三个兄弟全部断了来往。
有一年清明,三个儿子错开时间去烧纸,在毛老太坟前都哭了很久,三个儿子都默契地说了:娘,你在时好好保着我们呢!你不在了,我们都变成这样了,一家不如一家顺当。娘不在了,没有人保我们了,娘,你在天之灵好好保佑我们吧,我们每年多给你烧香纸。
娘就是家里的一尊佛,护子女平安,佑一世周全。娘在家就在,娘离开了就是此生任务完成了。请善待自己的老娘,不要留下遗憾。
连绵的阴雨天持续了数日。早上起来,天又阴得像水盆似的。本来昨天天气还可以,可是为了和妻多团聚半天时间,我没有赶昨日的班车,没想到今早的天气又如此糟糕。趁着妻和女儿仍在熟睡,我在门外闲走了几步。院前唯一的大柳树早已醒了,一边吐着晶莹的露水,一边舒展着懒腰,不知是仍未睡够,还是厌恶即将到来的淫雨。
考虑到大蒜的价格涨得比工资快得多,岳母给我装了一小兜自家菜园内栽种的还未完全成熟的青蒜。草草吃完了早饭,外面已下起了小雨,我吻了下还在熟睡中的宝宝,匆忙赶往正街食杂店前等车。
车来了。从车外我已望见车内不只是座无虚席,就连过道也已站满了乘客。为了不耽误上班,我只得赶这班车。没想到快到宁安收费站的时候,为了躲避交警的盘查,司机竟让我们无座的九位乘客下车步行到过收费站二百米处等车。无奈我们只得下了车,不巧的是这时雨下得更急了。
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带了伞,可同行的几位乘客就不那么幸运了。没走几步,没有伞的朋友浑身就已经湿透了。我刚得意没几分钟,鞋子就已经进水了,因为路面已积了些许的水。由于高速公路上的车速度快,我只能靠边走,可路边往往有浅层的积水。我的伞不大,雨又有些斜,不一会,下身的短裤也有些湿了。
好不容易过了收费站。又等了五分钟车才来,原来司机已将终点到宁安的乘客送到了客运站,这回我们这些难民终于有了座位。坐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座位上,还没顾得上浸在凉水中的双足,我又想起了昨天那激动人心的一幕。
我这次是来给女儿过生日的。出发前我在自家附近提前给她订购了生日蛋糕展台上最小的蛋糕,因为担心女儿吃了奶油消化不好,我将奶油刮去,给她吃了里面的部分。她还太小,没吃上几口,就不要了。吃蛋糕只是个形式,因为这毕竟是女儿的第一个生日,我和妻最看重的还是下面的节目抓周。
趁女儿睡觉时,妻已把物品摆放好了,有刀子、钳子、马套、像机、计算器、国徽、钢笔和勺子。女儿是去年这天下午一点四十三分生的,现在已经一点半了,正巧她醒了。我赶忙将睡眼惺忪的宝宝抱到炕上,八样物品齐齐地摆放在她的面前。往常她看到新鲜的东西总是会立刻爬过去,可今天她的表现却一反常态,大概她也知道这是件庄重的事情。由于她的大运动能力一直落后,所以五十多天前才开始学习爬,现在她的爬行动作刚刚称得上标准。此刻她匍匐在炕上,双睛盯着为她摆放好的物品,就像一只小狗走到十字路口在考虑该往哪边走一样。大人们都很着急,我的心则砰砰直跳,不知她会不会抓我期望她抓的东西。
芊芊,快抓呀!妻着急地叫着。
宝宝观察了大约有三分钟,这三分钟对于我简直宛若三个世纪。她终于开始向着一个目标爬过去,然后用右手抓起了国徽。
我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因为这正是我最期望她抓到的东西。记得四年前算命的说我婚后会生个女儿,将来是学习法律的。后来我在哄宝宝睡觉时总是唱小芊芊,不简单,长大要当检察官慢慢地,我真的希望女儿长大后能做个检察长了。这次抓周活动一个月前就纳入我们的工作日程了,为此妻特意向亲属借了国徽,就是希望宝宝能抓到国徽,没想到果真如愿以偿。
我搂着女儿亲个没够,她在我的怀里却只知道用脚往上蹬。此时此刻,每年高考时考场外众多家长撑着遮阳伞在烈日下苦等的情形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瞬间理解了为人父母的那种心情。
其实抓周未必可信,可父母对孩子的爱却是无比真实的。
妈妈离开女儿十一年了,女儿的思念像一场雨,豪无停歇之意。记得妈妈病危前看出女儿的悲哀,安慰我女儿说:人都有这天,等我走了你会很伤心的,再过几年就好了,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你爸爸和妹妹就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你爸爸,管好小妹,等你小哥回来1可是到今天女儿还是放不下您,您给女儿的任务实在太重了,重到女儿一度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其实我是个失败的女儿,没有照顾好爸爸,小妹也没有管好,让她一错再错。自己的婚姻也失败,生活得一塌糊涂。女儿愧对的您的生养之恩,您再生时没按您的意愿选择,死后愧对您的遗愿。每件事都让您失望,女儿愧对您了
每年清明,我都要买很多的鞭炮和纸钱到妈妈的坟前祭扫,如果您再生没有好好孝敬您,那么这些都只是虚浮的,我庆幸自己在您的有生之年恪守孝敬,对此我没有太多遗憾。妈妈我每次去看您,给您下跪,去宣泄我的无边无际的思念。去忏悔自己太多的固执,太多抗拒,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不会固执的坚守自己可悲的的婚姻,抗拒你给我的安排!现在您看到女儿可悲的无助一定很心疼吧!是啊,如果当初我听您的话,仔细看清楚,能够狠心一点离开,也许就没有这么痛苦了!我终于相信了长痛不如短痛这个真理了,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您和哥哥最疼我!您的离去的这十一年,我孤立无援,承受了太多太多我不该承受的痛苦
妈妈,多少次我在梦中哭着惊醒!十一年来您从不曾来过我梦里,是您不愿看到女儿受苦的样子吗?还是您活着时,女儿的固执伤了您呢?十一年来我唯有用文字来舒缓心中的悲哀,每一次下笔都是我最心碎的时候,每一次的收尾都让我痛彻心扉。妈妈,其实我很感激自己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我成熟了,磨难让您的女儿不在那么脆弱了。现在女儿很坚强的,坚强背后的隐忍也许只有妈妈明白!昨天是您十一周年祭,女儿难过所以喝酒了,而且是和一个对女儿很好的哥姐喝的。有时候女儿伤心难过了就只有靠喝酒麻醉减轻痛苦,不过喝得很少,我答应过哥哥自己不再喝酒的。
妈妈,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斌和婷在我的坚守下变得特别懂事了,斌这个月21号就中考了,婷婷学习比我小时候还 用功,年年拿优秀,他们知道大人挣钱不容易,都比较节约。看着她们一步步的成长,我觉得自己快熬出头了,这些痛并着快乐的日子让我不再孤单。我相信未来的他们会更加优秀的,因为他们的外婆,您也和女儿一起坚守的,对吗?妈妈,如果当初我抛弃责任,抛弃他们,也许女儿的日子比现在更加难过。因为做母亲的不能和孩子在一起是最痛苦的!虽然女儿吃了很多苦,但女儿相信苦尽会甘来,所以女儿依然选择坚守
妈妈,女儿真的非常想见您,您能来女儿梦里,告诉女儿接下来怎么做吗?妈妈,思念您是多么无奈,多么悠远,多么悲哀埃妈妈,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我对您的思念变淡些。因为,这份思念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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