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在经过你们村那块没有字的石碑时,你对我说起仙陵的传说。
那时,你在说,我在看你说,却并未曾注意到你说了些什么?
三年后,我静静坐在瞎子大爷那洒满月光的小院子里,听着仙陵的传说:那古墓中囚禁着美丽的心,任何一个得到她祝福的人都会拥有希望,据说那入口,就在墓碑之后
月夜,微风,我踏上熟悉的小路,一直走到那座石碑前。我还在想着瞎子大爷最后的那一句话不过呀,从没有人活着出来。
我抬头望望清盈的月,它没有说话,或是默许了吧,我笑了。径自转向墓碑后方那被人视为禁地给仙陵。拨开乱蓬蓬的半人高的野草,一个幽暗的渗着凉气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我又看了一下月亮它依旧没有说话,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墓道很平整,就像秦岭的隧道一样。摸索在悠长悠长,而又寂寥的墓道,我渴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带着微笑的姑娘。【当然她应该是个仙女。】
终于在手电白紫色的光环里,我看到了一副华美的镂漆木棺,而棺盖却靠在一边。但我深信她一定还在,在等着我的到来!
在决定将手电打到棺内那一刻,一股羞涩之感油然而生,我忽然觉得像是在揭开新娘的红盖头,而那个新娘,我希望是你。
她果然拥有倾城的容貌,她果然拥有神奇的力量,那一刹,我和她一瞬间飞出了古墓,在五彩的云上我们一起近距离地欣赏着夜空,经过一颗小星星时,我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看看月亮,宅没有阻挡的意思,看看她,她嫣然一笑。于是,天上的星星从此少了一颗。
夜越来越深了,即使在云空之上,即使心中无比激动,也掩不住不断涌上的困意。看起她更是如此。
一股幽香袭来,她依偎在我怀中,朦胧间,我抱紧了她
黑夜,似乎甜蜜又似乎痛苦的黑夜,我的意识若有若无的飘荡着。突然,我感到了内心的挣扎,我想起了你!
嗒,嗒,嗒,墓室中渗下的水滴声惊醒了我。而我,正在和一具白骨相拥而卧,我惊慌地跳出来,才发现旁边还有几具或干或腐烂的死尸。他们赤裸着身体,毫无例外的笑着,即使脸早已腐烂,那么满足!那么放荡!我知道他们都是死在梦中,是在和我刚才所做的一模一样的梦中。
我穿上我不知何时脱下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走出古墓。你知道吗?因为你,我才从梦中醒来!
眼睛乍见到阳光,我几乎被闪瞎了。外面的地里,玉米已经长出了天花儿,而我来之时麦子还未收割。这一梦,竟这么长!
路上,我听见鞭炮声,听见喜乐声,来自你们的村,走了好久我才靠近拥挤的人群,正看见你被抱上婚车。
我是在做梦吗?我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鼻血肆意流下来,我没有去擦拭。
几个月前,因为你,我几乎失去了希望,所以,我走入了仙陵。去寻找希望,去寻找信仰!
几个月后,等我以你为信仰走出古墓室,我才知道你的的确确是我唯一的信仰,可是现在不属于我了。
转身,艰难而又决绝。我又走向仙陵。我,将在再一次与那具白骨相拥而眠,不过,这一次是永远。
千百年后,仙陵和我,又会是一段新的传说。独孤两非
天国没有眼泪,天国没有哭泣的声音,天国没有伤痕累累。天国,她啊,很美!
残缺梦境,天天梦,天天哭泣,天天为伊人的模糊而思忆人生..
听说有个地方,不用这么苦苦活着,都说是一个人人向往且很可爱的地方天国!
从此踏上寻觅天国的地方,从此日日夜夜不停不歇的坐着同一件事:给天国的邀请函情书信件致词邮件。只要可以发的他全用了,只差等待了..
情书上这样写到:
你在哪里,我的天国
他们都说有你的地方有欢笑,没有憎恨与伤情,所以我在找你。知道吗?我的梦很美,也不知道有没有你美,反正那一切令我很开心,但是同时也令我惋惜伊人离去的身影,这一切一天天的累积让我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是因为太喜欢她了吧!或许呢!我在找你,找找了很久了呢!你能出来见一下我吗?我想你了!真的真的想见到你
门开了,找寻天国的他进去了,一片光芒,温暖的欣喜的炽热的很温馨,没有瑕疵,以至于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一切真的高兴了呢!看不到任何东西,静的可怕,美的让人不经思索危险
白茫茫,还是苍白一片,他到了哪里,到了天国?是,是天国,可是为什么想哭!为什么会有寂寞之感
这是天国,你找的那个天国!以死为代价!没有痛,对,不痛,但是为什么依旧如此干涩之情漫长的孤独开始了,又是为了下一个天国的到来
记得,你在来这个天国之前,走过的路,靠过的大树,饮过的山泉,无一不美,晚上在月亮的席卷下,安然入睡,伊人依旧这才是你寻觅的天国
王鼎钧,山东兰陵人,被称为当代中国人的眼睛,是当代中国散文大家。其历史的眼光、心宅的仁厚与笔端的摇曳多姿,都使他的文字有着长寿的品格。这篇序言,对文字的本质与创作文章的真谛,有着透彻而又生动的回答。
海中的礁石本是一块形状寻常的巨石,只是海水不断摩擦它,淘洗它石头。坚硬的石头。庞大的石头。像海浪的轴。巨石全身各处的硬度并不完全相同,那组织比较松软的地方,经不住海水千秋万世的冲击,一粒一粒地流失,一小块一小块地消瘦,甚至一长条一长条的纹路,让海水穿过它的肌肉。于是巨石缩小,出现麻窝、孔窍,云一样的崎岖。所以礁石有独特的美丽形象。海水对礁石无爱无憎,只是自然如此,必然如此。一尊礁石就是一部文学史。
对于礁石,海水是雕刻家。长于雕刻的,不只是海水。例如罗丹,他手握斧凿,凝视一块大理石,心中有一个形象。虽然整块大理石光洁无瑕,但是在雕刻家的斧凿下总要一块一块除去,一处一处穿透,一层一层揭掉。他的工作有时像解剖一样谨慎,有时像毁坏一样狠辣。他在大理石上刻出烟来,从烟里造出神来。如此,雕刻家心中的形象借助大理石呈现了,凝固了,永恒了。雕刻家之于石头无恩无怨,只是自然如此,必须如此。这是另一部文学史。
文章是有病呻吟。无病呻吟不可,有病呻吟则是一种自然和必需。可是谁愿意听呻吟呢,除了医生,谁会对病人的呻吟有兴趣呢。所以,最好把呻吟化成一支歌。歌声究竟能化除多少成见呢,犹太教的祭司有几人喜爱亨德尔的《弥赛亚》呢,清室的帝王有几人喜爱八大山人的山水呢,辽金的后裔有几人能欣赏辛稼轩呢。据说,西施生病的时候,卧室四周的墙外贴满了耳朵,多少人要听她的呻吟,连一向嫉妒她的那个东施也跑来谛听。所以,只要是西施,呻吟也无妨。这也是一种文学史,至少是一种文学观。
某一个教派的传道人对我说,没有天堂,没有地狱,只有人间;没有灵魂,没有复活,只有今生。我听了大吃一惊,这样的主张公然违反基督教的基本信仰,如何还有基督徒闻风景从?现在,我可以回答自己,必定有些基督徒天堂地狱多此一举,必定有人认为前生来世徒乱人意,必定有很多很多人希望逝者与他分离,来者与他无干,这些人都相信生命应该像一条河
一次,只有一次。你不能两次插足于同一河水之中。河水从不两次拍打同一处崖岸,从不两次穿过同一条鳃,从不两次灌溉同一株芦苇。一次,只有一次,即使是灾难,也不能重新经验一次。如果觉得一生不够,唯一的办法是观察别人的生活。没有前生,没有来生,但是有兼生,让别人同时为他活、替他活。所以,人们何妨容忍,赞成,甚或鼓励别人敞开生命。这也是一种文学观。
面对海水,礁石知道谦卑。面对雕刻家,大理石知道谦卑。面对听众,歌者知道谦卑。甚至,当海潮澎湃而来时,有些礁石赶快把自己化成了液体。当雕刻家手握斧凿走近时,有些大理石马上碎成一堆石子。当顾曲者络绎入座时,有的歌手从此哑了。作品因灵感而受孕,借写作而诞生,赖批评家和读者为之哺育,或长成巨人或长成侏儒,将来或老死或仙去。倘若无人哺育,它会因冻饿而夭折。有些作品畏惧遭人遗弃,索性不生出来。文章的命运并不等于作者的命运。文章有自己的命。
生育是不能完全控制的。创作也是。礁石,谦卑吧,可是不能在海潮中化为液体,要是那样,你未免太矫揉造作了。大理石,谦卑吧,可是不要在雕刻家面前碎成一堆石子,那样太没有礼貌了。歌手上台宣称他突然变哑了,未免近乎欺诈。好吧,就做一块顽石吧,承受海水,承受斧凿。还有比石头更谦卑的吗,即使是岩石,也比一个皮球要谦逊得多。所有的文章是顽石,也只能是顽石,在海潮和斧凿未曾加工之前显不出价值来。但是加工也使一批一批文章速朽。这就是文章的命。
王鼎钧
文章来源:http://m.qg13.com/q/533858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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