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匍匐在大地上的时候,天是青灰色的,赤红的土壤咸腥而且潮湿。地平线静默无语。
人群如潮水慢慢退去,以一种迟缓得无比黏稠的节奏,以一种郁闷而至无底的回声。风是坚硬的,岩石是炽热的,舞者在风中慢慢地挽梳她纷乱的云丝。她的每一根发丝都绵长、纤细、柔软,那一握斑驳,平直单纯一如她的一生。
舞者高高抬起双臂,尽数展开的掌中没有花枝,没有月,也没有钥匙。命运仿佛一种流体,自天倾泻,舞者在空濛的乐音中遍体灼痕。此时她立在广漠之上,依傍着被天地反复熨烫过的灵魂,依傍着以自体为材料的雕塑,依傍着以自体为音韵的长诗。娇艳的花冠融蚀为泥,遍体灼痕却被成熟的浆液充满。
海岸折成数叠,每一个舞步都有九种回应。灯标闪烁无定,每一次旋转都是一次无法测量的浪涌。通向生命的路迹被永恒地寻求着,这永恒的寻求者总是孑然一身。神祇总是选择最脆弱的心灵去承接永恒的苦难,而永恒的寻求者总是无所依傍地暴露着她永恒的缺损。
歌声是没有文字的,由海洋深处渐次逼近,随地气蒸腾渐次围拢。歌声不可抵御,浸染着星月的战栗、野天鹅的焦灼,还有紫罗兰的潮湿。
风沙去后,浓雾慵懒而且沉滞,删除了从前的道路。天宇重重叠叠。在芜杂之中滚来滚去,却什么也不能撕裂的,是浑浊的不分季节的雷声。
舞者的裙裾膨胀,起伏,一如被围困的风,一如广漠的嘶鸣。于是谷物在她的裙裾之上生长,茸茸密密,使明日的祭礼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丰盛。就在这一刻,岩石风化,剥落,并且飘散为舞;就在这一刻,波涛惊悸,呜咽,撕碎了亘古的歌声。玫瑰花猩红着遍野怒放,赤裸的脚踝在花丛中轻盈地起落,柔美地旋转,以自体的屈曲或舒张,诉说与延展着自身。
如果她还能举起什么,那就是泪水了。
她举着。举着。手臂刺一样插入天空,犹疑着划过。天空就抽搐了一下,重重叠叠地抽搐了一下,慢慢流出一线鲜活的金红。
而她的手臂就如一弯残月,瘦弱,皎洁。让自由的渴欲在月面充盈而溢,叮咚滴落,寻找一个有羽翼同时有缺损的灵魂。
这个时刻万籁俱寂。这个时刻青苍得浩浩茫茫。谁在谛听?
夜幕下的明月湖
遇到外地的文朋诗友来富平,我总少不了要带他们到明月湖一游。
明月湖是富平发展的一个标志,虽然相对于大家所熟知的青海湖、鄱阳湖、洞庭湖那些天下名湖,她简直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潭清波。但正如陶潜所云:我亦爱吾庐,这个普普通通的人造湖泊,一直就是我心目中魂牵梦绕的桃花源。每一次走进明月湖,我都会有一种心神荡漾、超然尘世的醉美之感。
明月湖,曾经让不少的文人骚客情牵而歌。她偷走了月亮的名字,用月光揉出一潭清波。这就是我为明月湖题写的一句诗。自从有了湿地公园,有了这泓清凌凌的湖水,人们的休闲娱乐自然就多了一个好的去处。我和城市里的其他人一样,一有闲暇的时间都要去那里游玩。或散步,或健身,或聊天,尽情享受着轻松愉快的幸福时光;或写生,或吟诗,或留影,总想把最美最动人的瞬间永存心底。最美不过夜幕下的明月湖了。等到曲终人散的时候,我不会很快离开。在一片宁静的氤氲之中,我聆听来自于这块净土最质朴最灵动的语言,感受着一种超然的简朴与真诚。
月光如水,温馨而又纯净,柔美而又飘逸。明月湖,此时犹如一位北方少女,依偎在温泉河温暖的怀抱。只见她身披用月光编织的银色纱裙,一副欲笑还羞的样子。如果说一颗颗璀璨的星子倒影湖面,就像晶莹剔透的珍珠镶嵌在少女的纱裙上,那么浩瀚的夜空则是一面铜镜,将熠熠闪光的倩女丽影尽映其中。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多像少女的裙裾飘飘,总会给人以温婉曼妙的遐想。草木葱茏,幽香阵阵。芦苇摇曳,沙沙作响。不时传来的虫鸣声,恰似少女纤纤玉指弹拨的琴弦,缠绵而悠远。水面下的小金鱼舞姿翩翩,顽皮而不失优雅。高高挺立的富庶太平纪念碑,记录着这座古老县城的风雨沧桑和发展变化,让人在悠悠的历史长河中,体味如今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极目远望,斩城上的望湖楼古朴沧桑,威严而雄壮。耸立云天的圣佛寺塔流光溢彩,紫气萦腾。日新月异的县城高楼林立,霓虹闪闪。一座古老的县城,从历史走向未来,步履坚实,青春焕发。记得宋朝诗人赵师侠写过一首诗:天共水,水远与天连。天净水平寒月漾,水光月色两相兼。月映水中天。人与景,人景古难全。景若佳时心自快,心远乐处景应妍。休与俗人言。用它来描绘此时我的心灵感受是再也恰当不过的了。
作为温泉河湿地公园里一颗明珠,明月湖因温泉河而生,温泉河因明月湖而活。如今,满目疮痍的温泉河又开始复活了。河道改造、绿化美化、引水蓄水等工程全面铺开,并且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温泉河一定会成为人们心驰神往的精神乐园。
夜色冷香凝,浓得化不开。凝眸,无言,空是无言的凝伫于这繁华边缘。在风吹过的瞬间,那灯火,晶莹如珍珠的泪。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伴随着古琴,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缓缓流出。孤独的剪影,肩若削成,一袭蝉翼霞影般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如水的精灵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乐声清泠于耳畔,如江南的水一样,慢慢地流着,流着。孤独的丽影,迈着轻盈的莲步,在空蒙的月色下飘然起舞。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恰似那句飘然转旋回雪轻,斜曳裾时云欲生。慢态不能穷。
随着琴声尖利,高昂,流水行云的步子不停地旋转着。轻盈的舞鞋,轻轻一点便飞上心尖,在人的心瓣上舞蹈。多么像那句,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轻纱飞舞,那欢畅淋漓的舞姿,那千般娇姿,那万般变化,似莲花绽放,似飞龙穿梭,尽情挥洒。舞上心尖,舞上云端,舞过忘川,把心放逐 。霓裳舞罢,断魂流水。
风前一瞬沈珠泪,滴 向君心亦有痕?遥望那满地繁华,像谁之寂寞眼神?盈空的灯火,可曾是那梦境里的繁华么?这繁华的色调,为何亦会有如此的惆怅与茫然?落寞的问句叩击着她的心房,一个人的舞步,孤单而寂寞。在黑暗里旋转,在霓虹中醉步,在投影里迷失。将思念隐藏在孤独的背后, 在寂寞里凌寒起舞。
剪影中的过往,渐渐蒙上尘埃,化成苍白。眉曾黛绿,谁又记得明镜里年华的匆促?浓浓的心疼,在心灵深处吧。他说她的心里有片海,让他看不透,殊不知,深邃的也许不是她,也许不仅仅是她。他的眼里,她也看到了那片汪洋。也许生活就是一场场的阴错阳差,一场戏拉开,一场戏落幕。
她是孤独的舞者,像一个幽灵只能在自己内心里孤独地行走,聆听一阕古典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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