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家境贫寒,一年难得吃上几次肉。有时,在青黄不接的年份里,有两三个月还得以红薯、玉米配上野菜充饥。但是,在重要的节日里,爸爸还是想办法买回一点肉来庆贺。
虽然买回的肉总是肉少骨头多,但在我的眼中,却比我在过年那天穿上新衣服还要兴奋。
(我长大后才知道,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猪肉分为三等,肥肉为一等,最抢手;猪内脏为第二等,瘦肉为三等,有点瘦肉的骨头很少有人问津,相当于白菜价。)
这时候,爸爸颇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个人忙上蹿下的,把肉骨头洗净,用斧头剁烂,放在一口加满清水的大锅头里,加入块姜,撒上盐巴,盖上盖,然后一边拉着风箱,一边不断地往炉灶里添柴,直至锅里的水沸腾起来。待锅里的水蒸发一半后,又添上清水。如此反复三次,再添上水,用文火慢慢地熬着。
此时熬出来的汤粘稠成乳白色,骨头也能轻松嚼烂咽下肚,爸爸把碗一一摆开,盛满汤,叫我们来喝。
我们子妹们多,个个终日都是吃得半饱的,咋闻到骨头汤的清香味,都垂涎三尺,肚子里咕咕乱叫,围在灶边不肯离去。
见父亲叫我们喝汤,都蜂拥而上,端着碗吧唧吧唧喝得畅快淋漓。
喝完后,我们根本不要父母动手,争着去锅里舀,一锅汤一会儿就见底了。爸爸又添上水,再熬。这样,几次下来,锅里的汤变成清水了,我们也喝饱了,摸着滚圆的肚子到外面撒野去了。
当时我们不知道,父母笑眯眯站在旁边,没有喝上一口浓汤。他们喝的,是那已成清水的汤。而且,剩下来的骨头,他们也捣烂,放在粥里给我们喝了。
那艰辛的生活,锅头里的汤,给了我难忘的记忆。直到我为人父后,这记忆才转换成回报。
我参加工作、成家有了稳定的家后,骨头汤已不再稀罕。想起爸妈还蜗居在乡下,还在劳作,于是决定接他们到身边过上清闲的日子。
每餐,我都想着花样炒最好的菜来给他们吃,甚至有时还熬上甲鱼汤给他们喝,可是他们却并不爱吃,不爱喝。还说,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看着令人心痛,大吃大喝如败家,还是煮点平常菜给他们吃。
我知道,他们勤俭惯了,见不得如此的开销。如果要让他们开心,还是遵从他们的意愿。
于是,我到郊外摘来野菜,买点肉少的骨头,爸妈一见,老态不见了,变得年轻起来。爸爸剁骨头,妈妈洗野菜,那认真的模样,又使他们回到了从前。
他们熬好汤后,又像从前那样招呼我与妻子。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分明还没有长大。
看着我们喝得很香甜的样子,他们没牙的嘴笑得合不拢。
其实,有时候,回报父母是很简单的,只要让他们做想做的事,过得开心就行了。
婆婆一直对我怀有偏见,她认为是我教坏了她的儿子,让一直对她言听计从的孝顺儿子屡屡抗命于她,变得如此的大逆不道。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前朝的窦娥,怎一个冤字了得!
当初我和老公恋爱时,婆婆就一百个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原因是婆婆认为我配不上她的宝贝儿子。老公大学毕业后,分在政府机关工作,人又长得帅气俊朗。而我呢?家境一般,读完中专后就出来工作了,那时又下了岗,正在四处找工作。在婆婆眼里,那就是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事实也的确如此。可老公爱我,我也爱他。我们的相爱注定谁也阻挡不了,即便她是老公的母亲。老公坚决不去和婆婆托人给他介绍的一个硕士富家女相亲,更不顾婆婆的威胁和我继续交往,后来又顶着压力和我偷偷领了结婚证,给婆婆来了个先斩后奏。怎奈木已成舟,婆婆只好为我们举办了婚礼。
结婚后,按老公的请求,我们要和婆婆住在一起。我知道我和婆婆会很难相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老公说他是家中独子,他不忍心再伤父母的心、拗他们的意,搬出去和我过浪漫的二人世界。我爱老公,自然会体谅他的难处。于是我在心里一遍遍下着决心:我不但要和公婆一起同住,而且还要和婆婆搞好关系,不让老公从中刁难。虽然我知道这很有难度,但再难我也要坚持去做。
果然,婆婆把老公违抗母命的罪责强加到我的头上,过门后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还和邻居们说我是小门户出身,这也不好那也不是,把我说的一无是处。我听到后,虽然心里很痛,但又不能和婆婆去吵,我答应过老公要和婆婆好好相处的。
我努力尽着一个贤淑儿媳的本分,尽力去和婆婆融洽关系。每天下班,我不顾一天工作的劳累,进了家门便直奔厨房,煮饭炒菜。菜炒好了端到桌上,再给每只碗盛满米饭,然后才请公婆出来吃饭。恋爱时,我曾听老公讲起婆婆幼时咽部得过病动过手术,不能吃过烫过热的食物,因此我每次盛饭时,都特意要把婆婆的那碗米饭用筷子扒开一个裂口,以尽快散失米饭里包含的热量,这样婆婆一来便能吃到温热适中的米饭了。一次盛饭时,正当我用筷子给婆婆的那碗米饭扒开一个裂口时,恰巧被从卧室出来的婆婆看到了。婆婆用凌厉的目光盯着我,问:你在做什么?我只好说了其中的缘由。婆婆听后,眼圈一下子红了。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我一进门便闻到一股饭菜香气,走到厨房门口一看,婆婆正在厨房里操勺挥铲,一额头的豆粒大的汗珠。我感动地说:谢谢妈!婆婆转头看到我,大着嗓门说:快去洗手,马上开饭!
她睡醒的时候,阿穆已经上班去了。餐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和油条,这是她最爱吃的早餐。结婚一年了,每天早晨,阿穆都会给她准备好,自己才去上班。其实,阿穆不知道,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是不喝小米粥的。不过她却知道,熬小米粥是很麻烦的,需要先把小米洗干净了,然后用凉水泡一下,把泡好好的小米连同泡的水一起放在火上烧开,再用小火熬大约一个小时,熬的过程中要用勺顺一个方向搅,这样熬制好的小米粥才会醇香黏稠。
她之所以如此清楚熬粥的程序,这一切都是因为沈文。她认识沈文的时候正是冬天,沈文爱喝粥,沈文说自己有胃溃疡,吃了许多药也不管用。她的一位朋友是重庆爱德华医院的医生。为了沈文,她专门请教了朋友。医生朋友很耐心地告诉她,小米是最抗旱的植物,多喝小米粥可以燥湿,去除胃内的湿邪,保胃养胃。
她把医生朋友的告诉记在了心上。以后,她无论工作多忙都会早起一个小时,提前给沈文熬粥,等到沈文起来的时候 ,小米粥刚刚熬好。沈文很感动,而她看着沈文一口一口地把粥吃掉,她的心中便充满了幸福。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过一辈子的,在小米粥的滋补下,沈文的胃溃疡总会有好的那一天。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沈文向她提出分手的时候,甩给她一句话竟然是你除了会熬粥,还会做什么.
她愣在了风中,春天里微凉的风吹散了她脸上滑落的泪,也吹散了她对爱情的信念。从那以后,她再也不熬粥,也再不喝粥了。
后来,在父母的安排下,她和阿穆结了婚。阿穆憨厚朴实,不像沈文,圆滑虚伪,这是妈妈对他们两个的评价。不过她无所谓,没有了爱情,剩下的只是过日子,在她看来,和谁过日子都一样。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看了看来显,是阿穆打来的。睡醒了吗?小米粥就在桌子上,记得趁热把它 喝了。阿穆温和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安。阿穆对她极好,只要他在家,从来舍不得让她在厨房里干活。知道她爱吃小米粥,每天早晨她醒来的时候,他便已经熬好了米粥等着她。
记得新婚第二天早晨,她醒过来,发现身边没人的时候,她愣了愣,然后走出去,却见阿穆站在厨房里,用饭勺在电饭煲里不停的搅拌,一阵阵热气随着他的动作在厨房里蔓延开来。而她闻着这熟悉的气味,一层氤氲涌上眼底,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端起碗,喝一口香喷喷的小米粥,平凡的日子便也泛出丝丝缕缕的香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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