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题——回忆1983年的肉包子
一九八三年冬天,我在宁阳一中读高二。
那年,学校期末考试,上面为了杜绝舞弊,把不同学校不同年级的学生混编考场。
我和外校一初三女生同桌,第一场数学相安无事,第二场考语文,她老要我帮忙。少年懵懂的我顿生惜香怜玉之心,仗着自己语文基础好,在监考老师稍有松懈时对其有求必应,尽力帮助。
散场后,女生说要答谢我,在学校食堂买了肉包子送我吃!
那时吃肉包子绝对是顶级奢侈消费——我们县城西的学生(条件较好的农村)的主食是黄色玉米面窝头,东部山区学生主食是黑色地瓜面窝头,城里学生吃白馒头(几乎是路遥《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学校的翻版)——在一片黄色白色黑色为主的吃食中我们能共享带肉馅的包子,那是何等的牛啊!
几乎常年难见荤腥的我可谓斯文扫地,一连吃了4个,她吃了2个——那包子味儿至今记忆犹新:葱花白菜肉馅儿,似乎还有点儿花椒味。而那女孩的名字和模样早已荡然无存——4个肉包,6毛钱(窝头3分,馒头5分,肉包1毛5分,比我一星期的菜金还多,那可是逢年过节也难享的盛筵啊!
八十年代的肉包子,至今想来依然魅力无限。
不知那位曾经的考友今在何方——祝君安好!
那一年,他们都还只是环县职业中学的学生:那一年,他们都在学习着文化科,那一年,俊对芳暗生了浓浓的情愫:那一年,他在她的日记本上偷偷的写下了既然琴瑟起,何以笙箫默?那一年,俊的脸面很白净,芳的头发很秀长;那一年,同在高三文(1)的他们都曾斗志昂扬,说要考入同一所大学
在俊的记忆中,是在二十岁那一年,也就是在环县职业中学的他上普高三年级的那一年,坐在最后一排的他暗自喜欢着最前一排的女生芳,这种感觉俊也不知道是何时萌发的?在俊的印象中,他们只在食堂里一块吃过饭,只在牛毛细雨之际,一块看过丁香花,只在体育课上,一块下过象棋;只在数学和英语考试中,她给他传递过答案。总之,普高三年天气,他们最多说不过三十句话
但,俊却觉得芳始终都在吸引着他,他喜欢看她静静的看书、他喜欢看她埋头苦读的样子、他喜欢看她爬在课桌上的一小会儿休憩,他喜欢看她偶尔将长长且乌黑的秀发搭在脊背上的样子,那一时刻,俊觉得芳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生了,尽管俊左腿残疾,但这绝不会阻挡他喜欢芳的决心。
久而久之,这种感觉已经满满的占据了俊的心脏。褪去懵懂无知的稚嫩外壳,他知道,他是爱上了芳俊的心意也许芳知道,也许芳不知道,也许她知道却装作不知道,也许芳是嫌弃他身体有缺陷
记得那时候,俊的唯一强项就是作文、因此,他无数次的在自己的作文本上提笔咒骂过关于教育制度的犀利言辞。他觉得分数绝不是衡量一个人才能有无的唯一标准,他觉得高考就是束缚着他的一道枷锁,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匹千里马,而高考也绝不是发现他的伯乐。他还在日记本的扉业上写过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他也还记得拜伦的那句名言我从来都没有深爱过这个世界,就如同它没爱过我一样。
甚至在俊放荡不羁的思想里,他就是一个狂放无双的,不折不扣的诗人,诗人当然该有诗人表达爱的方式,在他的世界里,爱该是平淡的,该是朴实无华的,该是互相欣赏,互相爱慕的,该是默默的奉献的,爱该是你不言,我不语,就能够心意想通的
可是斗转星移,日月飞逝,芳依然是最初对待他的样子,依然冷若冰霜,依然视若无睹,完全不像他每天瞧见她时两眼只冒金星
那夜晶莹的月光洒在俊的眼帘,那夜,他辗转难眠、那夜终于他愤然提笔,洋洋洒洒几千字,浓情蜜意几百言我似乎已经爱上你了,我大概已经控制不住我满腹的情感
之后便是漫长的如同地球将要毁灭前的等待。
两天,四天,
他恐惧,羞涩,急切,
六天,八天,
他害怕,失望,绝望
直到第十天的中午,放学后,俊隐约瞧见芳埋着头正做作业,当所有人都散去后,俊就从最后一排走到芳跟前怎么这么用功呀!中午不去吃饭么?芳立马站起身,递给俊一张纸条,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别怪我的笙、箫太过沉默,只是你的琴瑟响的过早,我也不会嫌弃你身体是否缺陷,我在乎的只是你有没有进取心和上进心。其实你很聪明的,何不等我们考入同一所大学,将来有了稳定工作后,再琴箫合奏,笙瑟共曲呢?
好简洁,好精致的一段话,为了这段话,俊从那以后注重了自己的形象,不再周末包夜上网了,不再整天抽烟了,不再留长发了,但俊的学习成绩却一直没有上升,尽管芳会想尽千方百计去辅助他,帮助他学习,总是事与愿违
俊实在不堪学业的负重,他人叽笑的目光,俊对芳说过有志者,事竟成,成功的道路千万条,没必要在上学这一条路上负尽自己的青春,他想放弃,他要放弃。
芳未言喘,只含情脉脉的送他离开学校。
直到三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中,两人再次碰面,那时候,芳已经上了一所大学,还考上了一本,可俊却只是个帮助别人洗车的打工仔,他仗着几分醉意,就脱口而出了:我好喜欢你,好爱慕你之后就犹如醉后难过的沉默。
可芳却说,如果当初你会下定决心,好好学习,我们进了同一所大学,我会考虑接受你的俊苦笑着举杯,苦笑着看着芳,泪水与酒水混合着,下肚。
从此后,他们再也没了联系,从此后,他们将相忘江湖,从此后,他们将各安天涯从此后,俊的嘴里时常会念此情可待成追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此情可待成追忆
八月,不再如想象中那般多雨,晴朗中透着几分秋高气爽的惬意。我想重新梳理一下思绪,让凌乱的心归于平静!慵懒的脚步却倦怠了心情,整个八月,依然无所事事。曾经的执着、骨子里的坚持,都在漫长无望的守候中逐渐褪色!“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如今,我默默守着这份蚀骨的思念,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心似浮萍,不经意间,那最后一点的坚持也在慢慢消逝……
情归何处?我,茫然!沉溺在这个情感的漩涡里,无法自拔,更一叶障目看不清前路。八月的月明风清,天高云淡,均已被我搁浅在红尘之外。这个季节,和我有关的,只有那些轻轻浅浅的、或喜或悲的残留记忆,哪怕,游走在梦想与现实的边缘,依然会让我感动,让我迷失……短暂的美好,却记载着我与莫言一路走来的艰辛,点点滴滴的快乐与忧伤!
退去华丽的外衣,现实显得如此苍白。无法阻止岁月匆匆的脚步,更加明了,人生这趟有来无往的列车,没有倒档!落花归于尘土,一切的繁华已然落幕,我能做的,只有用文字记载我和莫言的这段心酸而美丽的过往……
(二)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
无论我怎样的留恋与不舍,莫言,还是云淡风轻的淡出了我的世界。以至于我开始怀疑,他是否曾经对我付出过真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真的好痛好痛!遥望远山的苍茫,朦胧中带着些许凄凉与冷寂,一如我与莫言的曾经,那些唯美的浪漫总是如梦似幻般不真实!使得我无法把现实与梦境真正的区分开来。我在守候什么?是赴前世未果的约,还是圆今生未圆的梦?我所期待的那一场耳病厮磨的忘我,里面的男主角真的是莫言吗?我无从知晓。
无助、徘徊,我于经年的十字路口走走停停又停停走走。答案依旧渺茫!莫言、莫言,为何要如此的折磨我?承受磨难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多少个不眠之夜,独自守望,把泪水汇成夜空中那条无形的银河,我在银河的彼岸凄苦的了望,把希望寄托于无形!莫言,你在哪里?非常明了,这是一场无望的等待,红尘里,即便你是我的曾经、我是你的过往,那又能怎么样?沧海都可以幻化为桑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会改变?永恒,是一个多么奢侈的词汇!透过点点泪光,我看到自己的笑容,如此惨淡……
时光没有停下流逝的脚步,也不会因个人的喜怒哀乐而放慢前行的速度。作为凡夫俗子的我们,不能遁迹于红尘。我与莫言,自然无法逃脱这种折磨与煎熬!当满月瘦成一弯刀镰,我所期待的那一刻峰回路转还是没有出现。“好好生活吧!”莫言的一句劝慰,粉碎了我心底全部的希望。爱他,曾以飞蛾之势义无反顾,哪怕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如今,我依然在原地执着的守候、等待,山一程,水一程,直到一颗心没有了热度……
(三)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似乎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一切都过去了。伤也好,痛也罢,都会随时光的流逝慢慢淡去!遥望有莫言的方向,把思念的眼睛寄往天涯。“只要你快乐就好!”这是莫言送给我的最后一句祝福,泪花飞扬的瞬间,一切的过往都随着这声祝福悄然散去……曾经“忆君迢迢隔青天”,如今“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曲终人散去,繁华落幕,心释然:这段情感,曾经那样的用心去珍惜,用情去呵护,足够了,此生已无憾!就让我永远珍藏这个美丽的回忆,把此情于经年的梦里,永远尘封!
很多的事,本来就没有圆满,当沧桑与无奈化为丝丝心痛,还是踌躇了我曾经执着的脚步。累了,不想再跋山涉水的去追寻,也不想再守着一份无望的等待夜夜流泪到天明……更不想再惊扰莫言的好梦,爱他,就应该给他自由,让他快乐,放他尽情飞翔!此后,我会在每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托明月捎去一份真诚的祝福:愿君安好!
人海茫茫,过客匆匆,也许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看着莫言决绝的背影,我终于读懂。“总是有许多的梦不能圆,在心中留下深深遗憾,当喜鹊落在别人的枝头,只能送他真诚祝愿!”莫言,感谢你曾经给了我一段如此美丽的过往!从此后,天涯路远,珍重、珍重……
“世事一场春梦,人生几度秋凉”?也许一切皆因相遇太美!莫言,化为一道最亮丽的风景,永远定格在我生命的春天!此生与莫言的邂逅,亦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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