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7岁时相识,小学开学的第一天。
那时的她刚随母亲搬到城里来,又黑又瘦。旁边喧闹着的都是那些粉妆玉琢的城里孩子。她愣愣地不说话,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惶惑而孤独。
突然,有个声音在前面响亮地响起:“等下老师排位子,我们一起坐,好吗?”她惊恐地抬起头,一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笑吟吟地对她说。
她点点头,如释重负。
可到底他们没能坐到一起。老师让所有的孩子分男女按高矮排成两列,排到并列的就是同桌了。她默数着她前面的人数,又默数着他前面的人数,心里一凉。
那以后,她就希望自己能长得再高些,往后排3名,就能跟他手拉手地走进教室做同桌了。
然而这一个想法,竟想了6年。6年来他们都没能排到一起。他越来越高,而她怎么也不见长。她为此恨恨不已。她依旧是个沉默的女孩,而他也很少来跟她说话——他是班长,围着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转眼要毕业,听说他要随父母迁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她心里难受极了,在他的留言本上一笔一画地写上了:希望你不要忘记了同学们!事实上,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只是希望他不要忘了她。
日子从手中游走,无声无息。她小心地收集着所有有关他的信息,琐琐碎碎珍藏在心头。高考前,听说他考某所大学,于是她也将目标锁定在了那所美丽的学校。
她努力着,终于成功地走进了那个古老的校园。她早早地去查了新生的花名册。他果然在这里,就像一个前世的约定,她的指头轻轻颤抖着划过他的名字。
她无数次想象着和他见面的情形,终于有一日,她看见他拥着一个娇俏的女孩说笑着出来。她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她呆呆地看着他,10年的光阴在眼前飕飕地飞过。她的心下沉,跌宕。她以为心会痛得死去活来,然而让她吃惊的是,只有一丝惆怅,继而,她甚至感到了一阵轻松。
回到宿舍楼前,丁香树下面站着那个经常等她而她从来不理会的学兄。“一起去走走,好吗?”一个温和的嗓音轻轻响起。她一惊,今夕何夕?何其相似!
眼泪簌簌落下来。这才明白,这么多年一直纠结着她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曾经的那一句温暖的话。
那年,他刚把父亲葬埋不久,母亲又随后撒手人寰。
整整两年,他都没能走出悲伤的阴影。
他曾想过要重振雄风。可是,无论再怎么努力,他却总是逃脱不出痛苦的困囿。
要想摆脱这种困境,也就一句话的事情,但此话必须得:让高兴的人听了难过,而难过的人听了高兴才成,你不妨试试。一天梦中,有位大仙给他指点迷津。
醒来后,他绞尽脑汁地思索了几天几夜,也没想出个眉目。
于是,他便去了附近一道观,去求教观内那位得道极深的道长。道长正欲解惑,忽听殿外传来一名妇人哀号。道长呼问殿外道人,道人回曰,一老妇求教,其幼年丧母,中年丧夫,现又丧子,还有无活路?道长闻罢无语,沉思后,却回身对他说,我帮不了你,你得自省,请回吧。出门时,顺替贫道给老妇捎句话,就说,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回家后,又苦思冥想了好些天,但,依旧没有得到所要寻找的那句话。
于是,他又去了一个寺院,向一位睿智大师求教。大师正要解惑,突然有个富豪闯入殿内,嚷着要见大师,说要捐银万两,把年久失修的寺院翻新,以报当年点化之德。大师避而不见,却对他说,我帮不了你,你得自悟,请回吧。出门时,顺替贫僧给富豪捎句话,就说,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惆怅万分地顺着台阶朝山下走去,一不留神却将只脚崴了。
他忍着疼痛慢慢磨到山下,等歇后重新起步时,却竟感觉不到之前的所有疼痛。他一身轻松之余,不由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恰就是他所苦求的那句话。
看看当初相约处,又是一年白残花开,花开不为谁,只待飞花落,落花又似坠楼人,谁看谁无情?万物皆一般。
思念就像什么呢?就像一条没有尽头的幽静小巷,阴冷潮湿不可怕,孤独寂寥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到尽头。
在万万亿的人群里,两人能相遇,除了说是缘分,我又怎知是什么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可惜缘浅如此,我竟高攀不起。做梦亦记得,与她相遇的匆匆十秒,短暂的侧望留下难以泯灭的痕迹,心底泛起无端的悲喜,无端的忧愁,从此,你便埋下了根,在我的内心深处。
遥望回忆的长河,我踏波而行,惶惶拾起片片波粼,怕一松手,记忆幻化成蝶,翩跹远去。看那幽寂小巷,你我曾走过,那里还停留着我们青涩的吻,匆忙而难忘。我的搜索词里,只剩下了你的笑靥如花,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慢慢地碎化,先分子后原子,最后,剩我一个人,留在原地,守卫当初的点滴。
某个冬日的午后,被心中占据现实的那个我强行拽醒,一顿慌乱袭上心头,睁开眼,一切回忆伴着酸楚。我始终相信,此时的我,是最真实的我,也是最脆弱的我。不知是谁对我说过,眼泪不是表达悲伤的最好方式。但原来,当你身处一个无助而又孤独的环境里时,眼泪是表达悲伤的唯一方式。思念于我,是常有的,但我从不知,它是否会飞到你那边,在某个瞬间,突袭你的脑海。《僧祗律》解释佛家的弹指一挥间里,可将一瞬间转化成现在的0.36秒,只有想到此处,才会觉得,一秒钟也是一种奢侈。在爱情的世界里,谁也不愿成为影子,我们都想骄傲地存在,用最真诚的态度,换取最真实的心。但,那是理想国的世界,不是我们的现实。我们的世界,有太多的人,沦为爱情的影子,那么卑微,只能在阴暗的一角,时刻追随心里的那个TA。就这样,做最好的梦寐,虽已知,最伤的结尾。
思念决堤,犹如落叶临渊,一旦开始坠落,就一直沉沦着,再也没法回到树梢骄傲地翠绿。只得等到零落成泥以后,才能为这一生画上句号。至此才明白,思念似毒,让人窒息而又沉迷。这份小小的想念,投掷何方都惊不起一丝波纹,但搁置心底,却又时刻挠人。很多时候,我们都知道,越是陷下这份思念,越是沉迷,但我们都没有法子。没有法子这几个词儿,梁实秋在他写的《雅舍》中曾说过,这是被外国人常常引用着的话儿,以为这最足代表中国人的懒惰隐忍的态度。我想,是的,但这不仅是中国,恐怕全世界都适用这个话儿,倘若一个女孩不喜欢一个男孩,请问,你还有什么法子让她喜欢上呢?没有法子。
回忆若能随着缘分消散,倒也是好,可恶的是,缘尽人散,留下半死不活的回忆,扼杀没勇气,凭吊太伤己,只能留一笩信纸,执一杆钢笔,将这份想念,隐晦地藏在字里行间,时光易逝,此念不老。然而文笔拙劣,写不出半分想念,一切,又是欲语难书,难抒难舒。古人能遥寄相思与明月,那是人家两地有情,以明月相托罢了,而我这份想念寄于明月,让它交付何人?白叫月老为难。爱情如花,但敌不过花期的幽幽一顾。回忆似海,谁又经得住思念的种种浪潮?你的远去,只是将必来的分离提前了,无言语,无悲戚,徒留回忆。若是不忍心这份回忆暴尸荒野,便留下来守卫罢,苦是苦了。
看看当初相约处,又是一年白残花开,花开不为谁,只待飞花落,落花又似坠楼人,谁看谁无情?万物皆一般。(更多精彩的文章可以关注我的个人微信公众号:豪谈逸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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