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有十二年了吧,我想我的家人早已把你忘记了,我对你的印象也是特别地模糊了,只是在前不久的夜里,你第一次走进了我的梦里,我一直在努力回想那个背影究竟是谁的,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意识到是你,我的保姆,小赵阿姨。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记忆的大海里捞针,想捞出一点关于你的回忆。
那时候我的爸妈刚在安了家,把我和爷爷奶奶都接了过去。紧接着妈妈就生下了弟弟,我的堂姐也转到来读小学。家里大,人多,妈妈又要带弟弟又要忙着和爸爸一起上班,奶奶在家忙不过来,要做一大家子的饭,还要打扫卫生,六楼加七楼外加一个小花园,光打扫卫生就可以把她累得够呛得了,爸爸心疼奶奶,怕把奶奶累坏了,经过几番考虑后才决定去人才市场找保姆,要知道我的爸爸是个把家庭看得很重的人,他是不喜欢外人随便进入这个家的。
可以说我们家来过很多保姆,但都干的时间都不长,她们都嫌这个家的事情太多了,没有一点闲工夫干她们自己的事,所以没干多久就拍屁股走了,还有个人甚至只来了一天,第二天就称病回家了,结果第三天妈妈又在人才市场见到了她。后来妈妈把你带回来了。还记得初次见面,你衣着干净朴素,将一头乌黑的头发束在脑后,偏厚的嘴唇,笑起来会从中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用那带有浓重的四川口音对我说,你就是典安吧,我姓赵,你叫我小赵阿姨就行。我的姓就这样被你改掉了,这一直成为了我和姐姐的一个笑柄。
你很快就进入了自己的角色,和奶奶一起为我们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同时你也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了我的身上。因为你的到来,我和姐姐也不得不从六楼搬到七楼和你住在一起,我那个时候是不愿意住七楼的,本来白天就没怎么和自己的爸妈打什么交道而现在又离他们更远了,还加上七楼是最顶层,晚上要是下个雨打个雷全都听得到,一道闪电就能把整个屋子照亮。那时候我还小,怕打雷,怕闪电,经常在有着雷雨的夜晚蒙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而这时你会将我搂在怀里,将嘴唇贴在我的耳背上说:
典安不怕,有阿姨在呢,你是个勇敢的孩子。
没过多久你便睡着了,伴着匀称的呼吸声。我知道,你累了,你为这一大家子的人付出了很多很多。现在的我早已不再对这种天气感到害怕,但不管怎么样,我依然感谢你曾经伴我度过那一个又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我承认我不是个省油的灯,儿时的我很喜欢赖床,不论是周末还是要上幼儿园的周一到周五的早上,我都照睡不误,雷打不动。这一点让前面几个保姆很是头疼,因为我的赖床会耽误她们很多事情,叫我叫了几声便不再有耐心,都下楼去把爷爷请上来,她们都知道我是怕爷爷的,就算是请奶奶来也不管用。
现在到了你这里依然是一个样,但是你没有去叫爷爷,你早早地下楼去给我做早餐,然后再上来把我从床上再起来,我的眼睛都还没睁开你就开始帮我穿衣服,梳小辫,再带我去洗漱,等我眼睛睁开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了。记忆里,总会有一辆自行车,你在前面将车子骑得稳稳的,我坐在后面的坐框里悠哉悠哉地吃我的馒头和鸡蛋,即便是天天如此,你也不曾有过怨言。
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我还记得那时候的我和姐姐是一对死对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搞不好还动手打了起来,把七楼的整个屋子搅得鸡犬不宁,那时候姐姐不论是论个头还是论力气都比我占优势,我自然是斗不过她的,我只会一招,小赵阿姨,甜甜姐姐又欺负我!
而你又总是向着我的,挨批评总是姐姐,典典,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欺负你妹妹!
姐姐不再跟我争吵,在一旁用凶神恶煞的眼神望着我,恨不得把我吃掉!但是我也不会想到,这个曾经恨我恨得咬牙切齿的人,现在却成了最疼我的人。
噢,这潮水来得太猛,我无力击退。阿姨,不知道你是会想起你第一次批评我的时候你那生气的神情,因为不懂事的我嘲笑了我最亲的人,我的妈妈,她那时候刚做完近视眼手术,眼睛被一块白色的眼套蒙了好几天,吃饭的时候她的那双筷子总是夹不准盘里的菜,于是我便噗嗤地笑了,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你正用一双带着训斥的眼睛盯着我,我不敢再笑。
赶紧低下了头,我以为这样便可以草草了事了,但是没有,那天晚上你还是把我批评了,你说我不应该嘲笑自己的家人,哪怕是一个毫无恶意的笑,这样是会让他们感到心寒的。你也会跟我谈起你的儿子,你说哥哥是个很优秀的大学生,你希望我也可以成为像哥哥一样的人,你还会想象我的将来,你说你很期待十八岁的典安将会是个怎样的大姑娘。那时候我才六岁,十八岁对我来说,真的太远太远
后来呢,已经没有后来了。人总是这样,在偶然之中相遇,也预示也会将下一个偶然中离别,你走了,我却没有任何关于你的联系方式。长大后的我开始向四周的同伴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往事,而我却从来没有向她们提及过你,很抱歉,我那段时间已经将你忘却了,不留一丝痕迹。
阿姨,十二年后的今天我十八岁了,不知道现在的我会不会是你当年想象的那个大姑娘,或许你也会像我那段时间那样早已把我忘记,我想这是很能够让人理解的,有些人在对方的生命里终究只是匆匆过客,不需要再去有太多的留恋,只需要感谢对方曾经陪自己走过那一段旅程便好。
今夜,很静,脑海中的潮水已经退去,我闭上眼仿佛又能听到那句:你就是典安吧,我姓赵,你叫我小赵阿姨就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无声的离开了,那一定不是不爱了,那肯定是彻彻底底的死心了。我知道我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固执;我也知道当我选择放手的时候,是有多么的痛彻心扉。
所以,我不会给你挽留的机会,你也别再试图找我了;就算被你找到,我也会当作从来没有遇见过。
我会尝试着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再因你而难过,不再因你而失落,就这样与你形同陌路,擦肩而过。
从此,你就不用再嫌弃,有人打电话那么啰嗦;你也不用尴尬,有人对你说着肉麻的话;更不用找各种理由,想着怎么去应付。
从此,你就不用再挑剔,干嘛那么烦人,干嘛不懂得善解人意;干嘛总喜欢跟你争论对错,干嘛总是对你大呼小叫的发脾气。
从此,你的信息,你的微信,不会再有人,在收不到你回信的情况下,不停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到底几点回家;也不会再有人,在你没到家的情况下,坐着,躺着,都是不安。
从此,你爱干嘛就干嘛,想怎样就怎样,不会再有人,因为你喝酒生闷气,因为你喝的烂醉假装生气;其实,担心的要死,在乎的要命。也不会再有人,时而对你百般撒娇,时而对你言听计从,时而变得多愁伤感,时而像个神经病。
放心,我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你也不需要再记住我对你的好;从今以后,你自由了,不用再包容我的幼稚、孩子气、固执、不可理喻;更不用对着我,无奈叹着气。
或许你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或许你也不想知道这些;但是,都没关系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不爱了,我只是攒够了失望,对这段感情也真的累了。
很多时候,我都是在假装无所谓,可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同样也需要被在乎。而你呢?在乎过我的感受吗?体谅过我的不容易吗?
难道我这一辈子,就应该低声下气,就活该任劳任怨,默默的为你付出?默默的替你守候?
你永远不会知道,当我流着泪,哽咽的对你说着,那些有过的点点滴滴的时候,心是有多么的痛。你说你明白了,你说你也懂了,你跟我说着对不起,说着让我们重新开始的时候;你却不知道我的心已死了,不好意思,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要在我决然的离开了,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将心比心,你才懂得什么叫做珍惜?我也想问问你,早干嘛去了?凭什么不是你给我机会?
算了,我们就这样吧!再见,或是再也不见。
以此文,谨记初中那年匆匆在我生命中留下足迹的同桌。
成为同桌的第一天在我的印象中很深刻。那天他一手斜斜的挎着书包,一手撑着桌子,一个帅气的飞跃然后就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那整一天,都是我强忍着笑而他沮丧的捂着头上的一个大包渡过的。后来每当我提起此事,他总是尴尬的摆摆手对我说,那一天是他整个初中生活中最不堪的时光之一。
那段时间,我们学校到处弥漫着一股女尊男卑的不正当风气。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奔四的很幽默的中年男子。他大概抱着一个看热闹的心态,于是值日中大大小小的粗活几乎全部都落在了男生手里。哪个女生惹了男生,班主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万一哪个男生吃了熊心豹子胆惹哭了哪个女生,那他就完了,一星期的值日加一千字的检讨是最常见的处罚模式,这也同时助长了女权主义。男生们只有被欺负的份,气的在背地里骂班主任千百遍,却有没有一个真敢在班主任面前吱一声的。
记忆很深刻的是那个雷雨交织的夏日,闪电似华丽璀璨的紫红色蛟龙,在密闭的黑色乌云中挣扎咆哮。
男生们又一次聚在一起抱怨,他估计说红了眼。说到激动处,猛地一拍桌子,一跃而起,直接奔向清洁角,左手挥起扫把,右手擎着簸箕,又一个箭步猛冲,右脚踩上桌子,左脚踏着板凳,后面还有一圈男生敲着垃圾桶助威。等他成功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起哄的,喝彩的,还有气急败坏的班长的吼叫声你给我下来!闹哄哄的一片,简直堪比菜市场。
清了清嗓子,他开始扯着嗓子用一种变了调的搞怪的声音大吼:打倒老班的统治!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还我们民主突然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略沉思了一两秒后又神采飞扬的大声的补充自由!科学!配上窗外滚滚的雷声,他倒是颇有几分愤青的气势。
说巧不巧,这一幕正好被路过教室的班主任看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拉着耳朵拽了出去,于是我们这群看热闹的人便突然诡异的几乎在同一刻安静了下来。几秒种后,教室外的走廊上传出了他杀猪宰羊一般痛苦的惨叫声。
最终的结果是他被安排扫两个星期的教室,另外将半个历史课本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件事情发生后,这种女权风气在我们班竟好转了大半,他顿时成了男生中的英雄。在下一次的考试中,他的历史成绩足足提升了二十分,事后他得意洋洋的挥着手中的考卷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炫耀了大半天,而我没有说话,只是翻了翻足够分量的历史书,然后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手舞足蹈的他。
不知不觉间,没有任何的挽留的余地,历史结业了。
于是时光很快的在岁月的缝隙里流过,我们就要毕业了。中考前的那段日子,很苦,很累,却就在领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突然告诉我们,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在人生的拐角相遇,相伴相互的走过这段无法被岁月湮灭的路途,却在交织的十字路口被人群冲散开,甚至来不及别离。
我并不喜欢说话,所以和同桌的交际并不是很深,大部分的聊天模式是偶尔借些小物件。
或许这就是同桌,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却能建立起深刻的友谊。
毕业典礼的那一天,我一反常态和他东拉西扯的聊了大半天,谁和谁谈恋爱分手啦,小理想啦,梦想中的高中生活啦,我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话,似乎想把这几年没说的东西全部补回来。
于是那一天我在同学们伤感着离别的时候,没心没肺的笑了大半天,一直到结束,他悠悠的来了一句:还是安静适合你。
典礼结束了,望着他依然潇洒不羁斜挎着书包的背影,嘴角突然不受控制的划出一抹弧度。
走出教学楼,天气晴的很好,我突然注意到学校的莲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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