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寄宿学校回家,看到家里有很多人,看到她回来,一位阿姨抱她哭了起来,她不明白怎么回事,一道刺眼的黑灼伤了眼睛,是爸爸的照片被镶嵌在了黑色的相框里,她似被粘在了地上,久久未动,之后痛哭声在屋子久久回荡。
父亲在回家过马路的时候,遇到一个正在闯红灯的小孩儿,他立即冲上去,但货车已经来不及刹车,父亲如小鸟般被撞飞,小孩儿得救了。那年,她十二岁。
二
她站在父亲的遗像前诉说着自己的心声,自从父亲去世后,她更加发奋读书,想用学习的压力来缓解自己失去父亲的痛苦,可每一次学习上的收获,没有父亲分享更加重了她的痛苦,她开始埋怨父亲,埋怨那个过马路的小孩子,更埋怨父亲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她在父亲遗像前,怒吼般质问着,那年,她十五岁。
三
家里的房子因旧城改造要拆迁了,母亲抱着父亲的遗像迟迟不肯搬出房子,哪所房子有父亲的气息,她理解母亲,找到开发公司。
见到开发公司老总,说明来意,老总居然答应了,说是可以在他们房子周围修一座公园,巧妙的避开他们的房子,她千恩万谢,回家后给母亲说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母亲却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心脏病突发的母亲永远离开了她。那年,她三十岁。
四
一个陌生电话打来,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开发公司老总的声音,挂断电话后,内心如一颗惊雷炸开,跑到家门口的小河边,任雪花灌进她的衣服,雪越下越大,她耳边又响起电话那边的声音。
感谢您父亲当年救下了我这个顽皮的孩子,我在心里一直牵挂着您的一家,只是没有勇气去见您,直到这次拆迁,我做的这些,算是对救命恩人的报答吧!
她欲哭无泪,雪花已铺满了来时的路,唯有河水静静流淌,了无牵挂的她想要跳入河中,结束这无尽的哀思,忽看到岸边一枝红梅分外耀眼,那是生命顽强的象征,她意识到,这或许是远在天国的父母给她的启示,一阵痛哭后,她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每当在工作、生活中遇到坎坷,挫折,她都会想起那个下雪的午后,想起雪中红梅绽放的神态
孩子3岁那年,为完成自己承诺给她的旦旦誓言,他毅然告别了美妻娇子,踏上了外出打工的路途。
异乡的天空照常有日出日落,但有太多的艰辛和磨难,他每天执着地奔走于工棚和工地间,以风为餐,以露为宿,他憧憬着他们美好的未来。
偶尔一个闲暇的时机,他便窝在工棚的地板上随便捡一张破烂不堪的纸给妻子写信,在信中,他告诉她一切安好,让她不要牵挂,等挣够了钱,他就回家,他还告诉她不需要回信,他知道她一个人守家不易,看孩子不易,他不想自己的信成为她的负担。
身后一个瘦弱的身躯,回过头来,正是工地的工友老郭,他出来打工已有十几年了,他刚来,老郭很关心他,用老郭的话来说,他送走了一拨又一拨打工仔,人出门在外不容易,所以需要互相照顾。
他问他,给妻子写信呢?他点点头,老郭继续说,你用这么一张破纸写信,你妻子能放心吗?他猛地一怔,老郭继续说,我年轻时候出来打工,老婆在家里总是对我放心不下,有一次她给我回信,说我骗了她,她说信纸上都是些污泥,你怎么可能在机关工作呢?还有一次我回家,虽然我换了原来沾满油腻的脏衣服,但她还是发现了我的破绽,我的指甲里都是些残存的污垢,那一夜,她搂着我的肩膀告诉我不要再外出了,我的心里痛苦不堪,但后来,我答应她会换一家好的单位工作,其实我回的还是原来的单位,只是我改变了一些生活习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没事时,总喜欢用指甲剪磨自己的指甲玩,另外,我还喜欢帮别人洗衣服,有些人说我的爱好很特别,其实他们不知道,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将残存在身上令她担心的证据毁灭掉。
老郭的眼里满是泪水,他继续说:在外面工作,最牵挂你的人在家里,所以,你的信物都会成为她眼里的最爱,女人都是细心的,她们可以通过一件简单的信物来判断你在哪个地方,做什么工作,然后再考虑你的安全、困难
说着,老郭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雪白的信纸给他,他接过来,眼里有大片大片的泪花涌出,他在信纸上加了这样几句话:请不要牵挂,我的工作简单、安全,这里山好水好,人也好。
其实,有时候爱就是一点一滴地简单表达,包括你穿的洁净的衣服、指甲里的那些污垢,还有那些如月光般纯净的雪白的信纸。
看着身边的女友不停的变化发型,今儿个染成黄色,明儿个烫个大波浪,甚是时尚靓丽。知道自己土气,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去侍弄我的一头一不小心就长得长长的黑发。那么就只有为我的头发写点什么,打开文档,却又似剪不断,理还乱那就写点故事吧。
我是扎着麻花辫长大的。总是在我放假的时侯,母亲在灶里烧好热水,用瓷脸盆装上满满一盆水搁在在家门口的板凳上,从后面把我长长的头发顺在盆里,我则弯着腰低着头,忍受着盆里的热水蒸在脸上的热烫,很是希望她能洗得再快点。洗一遍,还要冲两遍。洗净后的头发梳直了,等干了,她再坐在椅子上,让我蹲在她面前,把我的头发中分两拨紧紧的扎成两个辫子。终于把女儿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了,捋掉缠在梳子上的几根黑发,母亲又忙开了。
扎得这样紧的辫子是要管一星期的,我的小学毕业照上的额上的刘海松松散散的,拍照的日子一定是周尾。不可思议啊,其实是我不会自己梳头,辫子到我手上就辫得弯弯曲曲不成型了。有一次,母亲带着两个弟弟回老家过年去了,大约是父亲看到我的头发要重新扎了,就自告奋勇的要替我一梳一扎,结果他那两只大手在我头上却无用武之地,抓住了这一绺,又掉下一小把,怎么也扎不拢,还谈辫啊。他那笨拙而生气的样子,每每想起仿佛就在眼前,最后还是我自己乱扎一气。
不会梳头,怎么不剪短发啊,多简单的事,原来为女儿修着长辫子的打扮却是母亲的心愿啊。
为这事我还在她老人面前撒了一个谎。读小二时,我自然不明白扎辫子有什么好看的,又不知道对自己的头发有主见。只是有天不耐烦了,突发奇想,把剪刀藏在书包里带到学校,偷着咔嚓咔嚓几下把尾梢剪去不少,但并不敢多剪。回到家后母亲还是发现了,就拷问起来,小女子真了得,马上嫁祸于我后面的一位女生。说是她嫌我头发长总把她的书本扫掉了,趁我上课没注意给我剪的。有名有姓的,母亲竟相信了,并替我生气。几年后,我都把这事给忘了,小女子长大了,再也不需要妈妈梳头了。可是有天和母亲上街,母亲竟远远地指着那位替罪羊同学问我是不是她剪了我的头发,还想着过去报仇似的。我吓得连忙说没事没事了,才算拦住她。如今与母亲阴阳两隔,这却成了一个没有机会解释的永远的谎言。
写到这里,我似乎明白了,儿时的长发是母亲对女儿美丽的祈盼,在不厌其烦的梳梳洗洗,辫辫扎扎中浸透的日子里,流淌的是任何一位母亲有女初长成的喜悦。而这种明白是冥冥之中母亲留给我的永生的回味,就像那丝丝黑发缠绕在我的手上,细细的浸润着我,漫长而温暖。
小女子长大了,有个性了,不再像柔顺的长发一样听话。
师范一年级的一个假期,经过外面繁华世界的开导,我也似乎热闹了。决定对自己的头发实行自主,我要剪短发。当我提出这个创意时,父母竟没反对。创意是有了,但还是妈妈陪着上的理发店,那时哪有么设计啊,发型啊,记得就剪了一个很短的是叫做青年头的吧。谁知剪下长发后的那头咋一看是出奇的大,少女时那胖嘟嘟的脸啊只偷看了一眼就把自己吓的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气了,一冲回家,就倒在床上嚎啕大哭,哭湿了枕套,哭湿了床单。哭得母亲不知所措,哭得父亲不知说什么,哭得兰姨不停劝慰。我的这个泼啊可谓酣畅淋漓,无人能及。被子啊床单啊统统让我给撒到地上,三个大人在门口站着只有看的份。最后也不知是怎么收场的,这点我倒已忘了。
第一次剪短发,第一次撒泼,第一次知道了爱美。就像告别儿时的长发一样,我长大了。对母亲来说却原来不是喜悦,而是面对女儿的哭声时无力的担忧。双手敲打着键盘,黑色方块字显示在文档上,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浸满泪眶。这一泼是女儿在父母跟前唯一一泼,泼的是娇气,是享受爱的惬意。有了这一剪一泼,父母那无助的影像却不会模糊,愈想,愈清晰。
如今多想对您说,母亲,您那灵巧的手,曾无数次的不厌其烦的穿过女儿那长长的黑发,再忙再累的日子里,您也要给您的女儿梳出一对紧紧的麻花。可麻花辫长大了,您却不等我,哪怕让我为您也洗一次头,梳梳您那白发啊!父亲,您也不必为自己笨拙的手生气,女儿已学会了扎好自己的头发,可您却也没看到笨笨的孩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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