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生命的长廊,我听见上帝的低语:一个人最孤独之时便是他面对自己心灵之时。静下心来吧,用心去发现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是超脱物外的淡然。
另一个世界,要发现它,还需要用心体会。另一个世界之美,在于超然物外。倘若一个人能放慢生活的脚步,静下心来,用心发现,必然会感知到生命的美好,从而拥有超然物外的世界。
是庄子化蝶的超然物外让它发现了另外一个世界。濮水之边,他翩然而去,反留下楚使的瞠目与叹息;时间的流逝,荡涤旧迹,却留下你淡然逍遥的身影。他不愿追逐名利,更不愿被尘世所牵绊,希望淡泊一切,与道合而为一,只愿在梦中化蝶而逍遥,随盘旋而上的大鹏浮游于天际。他用心发现了生命的异彩,那是他拥有的另一个世界。
正是用心灵去发现,庄子才超然物外,逍遥淡然。如清澈凉柔的泉水,平淡却让人如饮甘饴,给人绝处逢生、宁静致远之感。庄子用心灵发现了它的另一个世界。
是苏轼历经坎坷的超然物外让他发现了另外一个世界。因乌台诗案被捕入狱,而后他历经坎坷与磨难,遍尝人间苦楚。然而他超脱物外,乐观旷达的他寄情山水。他从山水中寻求感悟,静下心来聆听山水之乐。他将自己与自然融为一体,在听风观月中颐养天年。他用心发现生命的异彩,那是他拥有的另一个世界。
正是用心灵去发现,苏轼才超然物外,逍遥淡然。挟飞仙以遨游的乐观旷达是苏轼才有的情怀。苏轼寄情山水,用心发现了他的另一个世界。
是孜孜不倦的探索让出身低微的孔子名垂千古;是厌恶世俗的污浊让陶公发现了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世外桃源;是石破天惊的闪念让重病缠身的霍金成为科学巨人。这一切都是用心发现的结果。用心去发现,他们都拥有了自己超脱物外的世界。
另一个世界,是超脱物外的淡然。静下心来吧,用心去发现另一个世界,用心,感知生命的美好!
怀念小叔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今年的清明恰好是细雨纷飞,我们一行人踩着泥泞,一路蹒跚,来到小叔的墓地。老天爷似乎也极为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境,很合时宜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当小叔的墓志铭映入眼帘,我的心便潮湿了一大片,眼前升腾起一层雾水,说不清是空中的雾气,还是眼眶里的泪雾,只知道心中塞了满满的酸楚。眼前的雾气早已迷糊了我的眼睛,看不清墓碑上小叔那笑意盈盈的相片,耳旁似乎飘来小叔那爽朗的笑声和亲切的呼唤,林儿!每次听到小叔叫唤我的小名,都会欢快地应和一声,哎!小叔,我来了!然后就撒腿往小叔的身前跑。
每次小叔回家,都会逐一地召唤我们(这里的我们包括了我家五姐妹和小叔的四个孩子)。而我们每次听到小叔的召唤都会马上放下手里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小叔面前。
小叔是爸爸最小的弟弟,是一名乡村医生。起先他只是一名兽医,通过无数次进修学习后终于拿到证,就在我们村里开了一家医疗站。由于小叔比其他医生擅长于医治牲畜,因而小叔的医疗站的生意特别好,每天来找他的人特别多。小小的医疗站门庭若市,小叔忙的不亦乐乎。
在我们小的时候,小叔还是一个背着医药箱走村串巷的小乡医。那时,他医治的大多是各家各户圈养的牲畜,比如谁家的猪病了,鸡鸭不对劲了,要阉公鸡了,要刮猪仔了都会去找小叔。而好客的乡民们除了会给小叔医药费、或是手术费之外,还会炒一碟南瓜子或是花生给小叔吃。这时候小叔是绝对不会客气的,就会将身上的中山装的口袋装上大半袋,自己却舍不得吃,悉数带回家来给家里的九个小馋猫解馋。
要知道,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别说是吃零食,有很多家庭连一日三餐的温饱都是家里的大难题。于是,小叔每次出诊归来就是我们这群孩子解馋的时刻,是我们吃上奢侈的零食的快乐时光。先不说其他伙伴那羡慕的目光,光是瓜子那股香味儿都能让我们回味无穷。犹记得,有好几次我都舍不得一下子吃完,而是隔一会儿才剥几颗放进嘴里,眯上眼睛,任满嘴溢满瓜子那特有的香喷喷的味道,慢慢地享受,细细地品味,那种香味是现在所见过的任何的美食都无法比拟的,那种幸福的感受是现在所吃过的任何的美味佳肴都无法所给予的。到如今想起来,那种味道依然能满齿生香,那是一种经久难忘的味道,是一种盈满馨香的味道,是一种浓浓的爱的味道!忘却?怎么能够!
自小时候起,我在心底里就已将小叔看做我的另一个父亲。其一是因为每次他所带回的瓜子,从来都是当着我们两家小孩的面,平均分发给我们九个人,没有给谁多一点,就算是他自己的四个孩子也和我们五姐妹一视同仁。小叔有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其实小叔是最爱他的女儿慧林堂妹的,就因为小叔每次都是将他出诊时带回的瓜子平均地分给我们九人,所以慧林一直都说小叔不爱她,也一直都不肯喊他一声爸爸!
再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父亲原来是一个海军战士,在部队历经过系统、苛刻的专业训练,军人固有的素养让父亲对待我们这五个女儿也像操练士兵一样严肃得一丝不苟。父亲复原回家后又做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军人骨子里特有的风格令我们对父亲敬多于爱。父亲对我们是非常严格的,比如:吃饭时不能披头散发,不能说话,不能往屋外跑,否则手上的饭碗就会被父亲给收走了。外出一定要得到父母的首肯才能出去,并且要在父母规定的时间内及时回家,否则下次再也别想享有外出的机会,而晚回家的后果是被拒之门外,对着门面壁思过,直到母亲看不过去,向父亲求情方能跨进温暖的家门。诸如此类的家规在我们家是比比皆是,我们五姐妹也都深知天怒不敢犯,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但是,有时候还是会一不小心地触犯父亲定下的家规,有时候正好是母亲不在家的时候,或是有时候是连母亲也劝不了父亲的时候,这种关键时刻,唯有小叔才能解救我们于危难之中。那时的我们总是满怀感激地对着小叔歉意的一笑,而小叔则会会意地笑着对我们摆摆手,那笑容里包涵着了然于胸的解读与慈爱的宽容。
如果说父亲给予我们的是军人式的严格锻造的严父之爱,那么小叔给予我们的就是慈爱的、宽容的、充满温馨的慈父之爱。严父的父爱帮我们养成了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铸就了我们坚毅无比的性格。而慈父的父爱为我们的童年增添了无限的温馨与快乐。有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父爱的滋养,我们才生活得有滋有味,我们的童年生活才美好而灿烂。
小叔的爱还不止这些,也不只是在童年。那种父爱于我们是终生的,绵延不绝的。
结婚后,怀女儿的时候,反应期间呕吐得特别厉害,是小叔一次又一次不辞辛劳地帮我打点滴。由于我血管小,每次打点滴都要扎好几次才能成功。每次小叔都不厌其烦地为我扎针,没有一句怨言,甚至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记得有一次是晚上快11点的时候,我忽然肚子疼痛不已,额头的汗珠如一粒粒的苞米咂落下来,夫急忙去请小叔,那晚又刚好停电了,小叔急急忙忙地背着他的小药箱来到我们家,在手电筒的光亮下为我诊治,待我吃完药后,小叔还是不放心,又守候了大半个小时,看我安静下来后,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去。
1998年暑假,我和夫一起外出广东,每次从广东回家都在小叔的诊所前下车。记得第一次我独自从广东坐长途汽车回家前打电话告诉父母,父母不放心,凌晨三点就守候在公路旁边,由于路上塞车,汽车晚点,直到近五点我才到达,父母在寒风中苦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小叔见到我时,就叮嘱我,以后回家前打电话给他就行了,他会亮着灯在那里等候我的,小叔还说:小叔也是你的爸爸,和爸爸还客气什么呢?
自打那以后,我们姐妹自广东回家都没再要父母接车,每次都是在广东上车前打电话给小叔,小叔就会亮着灯等候我们,接我们下车。每次上车后,心情都很安稳,因为知道在家门口会有父亲一样的小叔在那里等候着自己回家;每次下车时,无论天气多么寒冷,心始终都是暖暖的,因为有一盏特意为自己点亮的灯在给予自己温暖,有一份暖暖的爱在等候着自己的归来。
我是一个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人,然而小叔仙逝的那天却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无从解释的灵异事件。时至今日,我还是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我却相信心灵感应之说。要不然,当年的那件事,真的无从解释,也实在太诡异了。
2012年,我们没有回家过年,年初五的时候,夫和几个同厂的老乡都上班去了,我和住同楼层的几个朋友在家闲聊了一会后,大家正准备做饭,忽然我感觉心像被什么猛扎了一下,然后就心神不宁,精神恍惚,好几次都差点儿撞到墙上去了。她们几个都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我说没有啊,昨晚睡得很好的,之前还好好的,忽然就这样了,总感觉心绪难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她们几个都不相信。好不容易挨到吃完中午饭,我的心还是惶恐难安。原本我们几个说好下午要一起去逛街的,可我实在按捺不住慌乱的心绪,便急忙跑到楼下去打电话回家。电话打通后,接电话的不是母亲而是小妹,小妹用颤抖的哭腔告诉我:三姐,小叔今早过世了
顿时,我的胸口像是被一柄大铁锤重重地击打了一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悲伤溢满心胸,巨大的酸楚塞满心房,任泪水肆意地流,我连擦一下的意识都没有,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盘旋小叔没了,我的小叔没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想到这些,我便有一种世界坍塌之感,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要回去见小叔最后一面!
赶忙给夫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小叔过世的事情,并告诉他我要回家的决定。夫听完我的话后对我说:我们年前已经将钱都寄回家去了,身边都没有多少钱,要等半个月后发工资才有钱,若是想回家只能去借钱,可大家都在年前把钱都寄回家去了,可能身上都没留多少钱没等夫说完,我就急躁地吼起来:我不管,反正你得想办法让我回家,这是我见小叔最后一面的机会,不回去见他一面我会终生遗憾!夫看我这么着急,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他会尽量想办法的,让我在家等他的消息。
吃完晚饭后,夫连晚上加班都没去,就骑车回家了。看到夫回来了,我满怀期待地看着夫,可是夫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急了,就对着夫大吼:你看看你有什么用,连区区几百块钱都没有得给我,那可是我的小叔,是待我如父亲一样的小叔,现在他走了,我要是不回去的话,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想让我终生遗憾吗?夫被我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好转身再去厂里借钱。可是,那时厂里还没有正式开工,回家过年的人都还没有回厂,在厂里做会计的老乡也还在老家没来,夫忙活到晚上九点才回来,依然是无功而返。
夫走后,我狠狠地痛哭了一场,后来母亲来了一通电话,一再地说让我不要回家,因为家里那几天在下雪,我回家他们会很担心。而我也想通了,头一年由于我自己身体不适,一直没有上班,我和女儿都靠夫那一份工资养活,而且我还经常要看病拿药,哪有余下多少钱呢。都怪自己身体不争气,挣不了钱还净花钱,能怨谁呢?要怨只能怨我自己。
狠狠地哭过一场后,心里没再那么纠结了。夫回家后,我平静地告诉夫,我决定不回家了,让他不要再操心去借钱了。夫紧紧地抱着我,一迭声地和我说对不起!尽管我的心里依然迫切地想要回家见上小叔一面,但是现实的无奈已经让我学会了接受现实,面对现实。
不能回家见上小叔最后一面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但是小叔那笑意盈盈的模样早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刻进我的心里,不用刻意去想,小叔的模样就能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小叔的个子不高,浓浓的剑眉,高挺的鼻梁,两撇八字胡,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显得和蔼可亲。
无论岁月历经了多少年,无论风霜吹打了多少载,小叔那张亲切的笑脸依然如往昔一样的熟悉、温暖;无论光阴折转了多少年,无论星辰起落了多少回,小叔那伟大而又绵长的父爱依然如当年一样慈爱、温馨。那是一盏不灭的长明灯,那是一盏经久不息的了望灯塔之火,总在我心里熊熊燃烧,不熄不灭!
小叔,若有来生,我依然愿与您缔结父女之情,将我们此生未完的父女情缘延续下去,直到永永远远!
小叔,听说天堂没有痛苦悲伤,只有幸福快乐,愿在天堂的您永远没有烦忧,愿幸福快乐永远陪伴在您的左右!
小叔,我最亲爱的父亲!此刻,我真的好想您,好想您
一
走廊尽头的滴水声一直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放眼望过去,除了尽头的那三间病房并无它样。许静白孤零零地站在走廊的这头,抬头望着头顶上这盏昏暗且忽亮忽灭的老式小灯泡,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昏迷。不知是夜太深了还是她穿的太过单薄,许静白竟忽然感到全身一阵发冷而不自觉地打了几下寒颤。冰冷的双手放在衣包里,迟疑了片刻后,她还是再一次摸出了那张信纸。
在下午从家里赶到医院的途中,她就已经将这张信纸掏出来反复看了好几次,分明内容没有什么变动,只是此刻在对这封信做了最后的确认以后,她还是不禁地倒抽了好几口凉气。这一切是真的吗?她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然而此刻,她却再也不能了思考,脑袋里充斥的满满地都是这封信里的那几行简单的话语,白菜,我病了,你能在你收到这封信的晚上来顾儿医院7043号病房看看我吗?
我真的很想念你,如果你不来的话,我真的会感到很难过。一直都爱着你的西雨。2006年9月2日晚。许静白狠狠地摇了摇脑袋,定了定神,最终还是朝着7043号病房走了过去,只是此刻,她任然心怀恐惧,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三年后的今天才收到这封信,而真正让她感到惊恐的是,三年前的今天,正是西雨离世的日子。她恐慌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是骗局,是骗局,但那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字迹却又分明在告诉她,这封信确确实实就是西雨所写。她不敢再回头,因为整个空荡荡的走廊,充斥着的全是她高跟鞋走在地上的回音,那么冰冷刺耳,那么充满恐惧。
她终是来到了7043号病房的门前。刷着纯黑色油漆的门在夜晚显得更黑,仿佛整个门的身躯都被凐灭在了这夜色里,只有在门上被刷地雪白的7043号在夜色里显得更加白而刺目。许静白再一次拉紧了自己的上衣,在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终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放在门前,只是此刻,她不知是该敲还是不该敲。但是,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她去思考迟疑,仿佛是有一阵风突然地从背后袭来,门尽然咯吱一声自己打开了。
许静白还来不及抽回自己的右手,一张白色的放置在屋里正中央的大床就映入了她的双眼,而从床的这头到那头,她看到了西雨僵硬的身子和苍白的脸。仿佛屋里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她,还有莫名的声音在嘲笑她,许静白的背上不禁泛起丝丝冷汗,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还有走进去的勇气,犹豫了片刻,她选择了掉头离去,只是此时,突然间,躺在床上的西雨忽地猛然坐起用低沉且冰凉地声音对她说道,你还是要走,你终究还是要走?你终究还是要将我抛弃?
瞬间,空气似乎就已被凝结成冰,许静白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向她伸了过来,而当她再次回头,她看到的竟是西雨长长的手臂和流着血的眼睛,这恐怖的画面几乎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彻底击溃了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守线,她终于失去了理智几乎是用哭喊地腔调大叫,别过来,哦,不
二
哦,不,别过来许静白猛地在尖叫声中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早已渗满了细细的汗珠。她立即从床上坐起,将被子拉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昨晚梦到的一切就已那么清晰地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了她的脑中。哦,不,这一切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护士,护士,护士,惊恐中,她马上按响了墙上的提示铃。护士闻声感到,看到坐在床上惊恐万分的许静,她差异地还未来得及开口,许静白就先用哭腔着的发颤地声音问道,护士,帮我看看,这是几号病房,求你快去帮我看看,这是几号病房,这是几号病房
话音刚落,就是许静白的一阵呜咽声。护士看着眼前这位几乎快要情绪失控了的病人,半晌才回过神来,但她确实是被眼前这位病人震惊住了,竟是断断续续甚至是吐字不清地回答到,是,是7043号病房,您,您,您有什么要,要求吗?只见这时,许静白已经拔下了手中输液的针管,发疯了一样地狂奔了出去,口中仍然大叫着,不,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三年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了许静白的脑中,三年前,她和西雨正在热恋,可是之后的某一天,她西雨却因为一件小事发生了争执,两人都不肯退步,好强的许静白竟然最终向西雨提出了分手。然而西雨却誓死不答应,2006年9月1日,西雨约她在街上见面,但她却最终爽约未去。两天后,她听说西雨病了,尽管她不知道西雨究竟是因为什么病了,但她还是决定要去医院看看。
但是,她没想到的却是,当她去医院后,迎接她的却是西雨病逝的消息,而原因却是两天前在街上出了车祸而抢救无效死去。仿佛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许静白的天就塌了下来,她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是她,是她,是她自己亲手害死了西雨。这整整三年,她都未能原谅自己,这整整三年,她都活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昨夜,她尽然梦到了西雨死前的那刻,西雨想要拉着她,西雨还想有话对她说,只是,在看到西雨的那一刻,她再也没有了面对这一切的勇气。
许静白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背后,一回头,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抬头,看到的是已经在她身旁陪伴了她整整两年的景程那面带忧色的脸颊。听护士说你不在医院好好养病,情绪失控地跑了。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还是为了他,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是未能原谅自己。这条当时他约你来的小街,这三年来你不知道已经来过了多少次,小静,何苦这样对自己?
许静白只是不言地失落地低着自己的头,突然,她抬头惊恐地看着景程,不,不,那不是西雨,那不是西雨,西雨不会叫我小静,西雨不会叫我小静许静白泪流满面痛苦不堪地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头,她痛苦地撕心裂肺般地吼道,西雨,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害死了你,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不肯原谅我,你知不知道我是有多想和你一起死去,和你一起死去 吼罢,又是许静的一阵哭腔声和呜咽声。
许静白被景程带回了医院,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景程坐在床边一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许静白此时的神经已是如此的脆弱,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和西雨有着同样声音,同样身高,甚至同样温柔话语的男子,她已分不清,现在守在自己身边握着自己手的究竟是西雨还是景程。
三
许静白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条车来车往的小街,忽地就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做的那个梦以及自己那天在这条街上所发生的事。从那时到今天,又已是三年,许静白的心终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平静。她不再那么频繁地梦到西雨,走在那条曾经让她痛苦不已的小街上也能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想那悲惨的曾经。只是当今,她却是真正的成了孤单的一个人,景程,这个在西雨死后一年里从英国来到自己生命中的男子,是上帝在她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派来的天使。
他一次又一次地帮自己擦拭着心灵的伤口,一次又一次地拉着自己向前不曾停留。他有着和西雨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高,甚至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关心人的方式。她知道他爱她,只是,在她心里最深处,永远都住着一个西雨。她放不下他,亦不能负了他。她说,景程,你是明白我的心的。也许,我们不是无缘吧,而是我们大家都需要的,是时间。这世界上,唯一能战胜一切的,也许就是时间吧。
她的话说的是这样的浅,这样的淡,但又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明显。尽管固执,景程终是选择了离开。现在的这一切对许静白来说,都只是如一个空荡荡的繁华世界,只是里面再也没了柔情似火,再也没有了悲伤别离。一切都只是心如静水,平静地再也不能在她心里激起哪怕一圈都的涟漪。只是,她也不曾明白,为什么现在自己总是感到丝丝的失落,甚至是落寞,感到那么的孤单,像是天涯断肠人般地和这个世界越走越远。
突然,一张相片滑落到了地上,她伸出手去将它拾起,只是,还未能等到它被许静重新放入相册,它的上面就已经布满了许静流下的眼泪。照片上,景程搂着许静白阳光地笑着。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许静白此时不自觉流出的泪水才让她真正知道自己这些年对这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关爱有加的男人的思念。
从第一次遇到景程,这个和西雨有着同样的声音又拥有同样身高的男孩,她就觉得无比熟悉无比亲近。她知道她终是搁不下他,只是,他,却终不是西雨。只是如今,时隔数年,她也不知道现在景程搂着的,会不会已是另一个女孩。她把照片更贴近自己的眼,忽然,她眼睛一闪,在沉思了一刻后,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镇定着的,把照片放进了自己包里。
许静来到7043号病房,轻轻地推开了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张大大的白色的病床,只是,这次,这张病床上躺着的,既不是西雨,也不是她,仅仅一张空床而已。她深呼了口气,慢慢地走了进去,里面,一位正在整理被褥的女医生闻声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到许静白之后,竟十分惊讶地问道,许小姐,竟是你?看着这个看到自己竟如此吃惊的陌生的医生,许静白不明白她此话何意,只是诧异地问了一句,请问,你说的可是我?
对,我说的就是你,女医生已收好了惊讶的神情,对许静白微微一笑,许小姐,你终是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来,可是为了六年前已去世的金西雨金先生。不要误会我,我是当时抢救他的医生之一。
许静白一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医生,不禁失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许小姐,不要惊讶,我只是想告诉你,金先生他没有死,他只是毁容并且选择性的失忆了,他忘记了你以及与你有关的所有事件。女医生看了看许静白惊恐的表情继续说道。
在六年前的今天,也就是宣告金先生死去的那天下午,我看到了你。当时你伤心欲绝,但是我并不知道你和金先生的关系,直到三年前,金先生来到医院,向我打听那个三年前已被宣告死亡了的和他有着同样的声音,同样身高的金西雨先生并告诉我你与金先生的故事以及那个一直缠绕着你的噩梦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和金先生之间竟是这样的,分明彼此都一直陪伴在对方身边却又彼此不知如此痛苦。那年,他的父母担心他的前程给他做了面部手术并给他改名带他去了英国,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在他心里,终是有个你,他还是回来了,你们也终是相遇了,只是这次相遇的爱,竟是如此的不容易。我知道金先生已经又去了英国,我也能体会到你们彼此的痛苦,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你。许小姐,不要再把自己沉浸于过去了,既然他把一切都忘了,你就去靠近吧。你要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失去他第二次。
许静白早已泪流满面,这刻骨的疼,一直都深深地埋在心底的最深处,只是每一次的触及,竟都是如此钻心的疼痛。医生扶起蜷缩在墙角痛苦不已的许静白轻声说道,许小姐,拭干你的泪,把过去留在曾经,你唯一需要的,是勇气。
许静白一个人走在这条空荡荡的长长的走廊上,是喜还是悲,苦笑,哭笑,原来西雨一直都在,只是,这么多年了,自己还不知道是自己亲手害了西雨,并再一次狠狠地伤害了西雨。这就是真相,尽管昨晚在看景程照片的时候自己真的看出来了他就是西雨,他就是西雨。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身高,就连关心自己的方式都是一样,怎么会是两个人呢?但这一切都只能怪自己这个彻头彻尾的傻,在这之前尽然从未发现,从未发现。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真相吗?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真相吗?
又是突感身后又一股凉意,一只手已放在了她的肩上,许静白还未来得及回头,只是清脆地声音已从身后传来,白菜,你在等我吗?
许静没有回头,她不想失去这瞬间的幻觉,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你怎么会想起?
对我来说,在这个世上,唯一能打败一切的就是你每日每日浮现在我脑中的笑靥。
也许曾经的哪怕一点的有关西雨的幻觉对许静来说都是奢侈,只是此时,在云端上空飞往英国的飞机已经给了许静白所有的勇气,西雨,对不起,白菜爱你。西雨,对不起,白菜再也不能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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