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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接孙子放学

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爷爷接孙子放学,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一辆自行车。

我不识货,也看得出自行车已经有些时日了:整个车架都锈迹斑斑,车篮已破损,重新用木板钉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篮子;脚踏板也坏了,为了好下脚,用布裹了一个一层又一层;可能怕孙子坐着受疼,后座上绑了一块类似沙发垫的东西,上面也是一个小洞紧挨另一个大洞。

一个老人。

看着他,很是心疼:矮小的身材,稀疏的头发,脸上沟壑纵横,凹陷的小眼,枯瘦的双手,身穿一套类似解放牌的衣服,脚蹬一双解放鞋。在各类小车中,在打扮时尚的人群中,他会弯腰捡起空的瓶子没用的纸盒子,有时看见一个矿泉水瓶,他会小跑着去捡,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

一个小孩。

四年级,比同龄人矮小了许多,总是排在队伍的最前面,戴着厚厚的圆圆的眼镜,背着一个明显容量不够的小书包,一根带子快断开了,裤子要么有些短要么过于长,反正大半年了,我还没看见他穿过一条合身的裤子。

三点半,孩子放学了。八九月份,天还是很热,加上孩子总是好动,跑跑跳跳过不停,爷爷生怕孙子热坏了,班队还没解散,爷爷就等不及赶紧跑到孙子的班队旁(有次过于着急,也或者说,爷爷眼睛只看孙子,没看脚前的小护栏,差点绊倒,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拿下孙子的书包,脱掉孙子的外套,解下孙子的红领巾,跑回放在车篮里。孙子解散了,来到自行车旁,爷爷赶紧递上一瓶水,拍拍孙子的背,一切停当,把孙子抱上后座,蹬起车撑架,把车扶正,一边踩脚踏板一边坐上座,离去,回家。

三点半,孩子放学了。已是冬天,天冷,爷爷生怕孙子冻坏了。班队还没解散,爷爷跑过去,拿下孙子的书包和保温杯,给孙子加上外套,戴上一个并不合时节的鸭舌帽。孙子解散了,来到自行车旁,爷爷赶紧握着孙子的手,不停地搓,不停地对孙子的手哈气,暖和了,把孙子抱上后座,蹬起车撑架,把车扶正,一边踩脚踏板一边坐上座,离去,回家。

一条马路,一辆老旧的自行车,一前一后的一老一小,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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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爷爷


爷爷总是闯入我的梦。

当然,我不知道爷爷是否死了,活着或者死掉的人都可以入梦。

爷爷还活着,活的痛苦不堪。他活在他跟奶奶终其一生建起的一间半的那栋房子的里间,没有窗,即使白天过去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他一米七八的身躯就蜷缩在那里,他得了肺痨,有人说那是会传染的,于是大家躲着这个瘟神,当然,大家还怕他,因为他像个骷髅抑或鬼了。我也不经常去看他,不经常的以至于我搞不清楚他已经死了还是苦熬着。

奶奶也不去管他。奶奶比爷爷大五岁,他们是娃娃亲,奶奶说她不喜欢庄稼人,因为她的父亲是生意人,说嫁给爷爷这样的地主家庭可以有终年吃不完的馍馍,离家近。奶奶吵着说,嫁到锅地门儿最近,老姥爷也不再理她,奶奶是家里的老幺儿,人称三小姐。奶奶喜欢军官,是的,她见过镇上过大兵,她的镇子也算中州名镇了,每每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路过,英姿飒爽,英气逼人,奶奶的心飞向了镇子外的世界,所以奶奶23岁才作为一个老姑娘不情愿的嫁给了爷爷,奶奶出嫁那是名噪一时的事,人都说奶奶脚上有两只听话的油子,奶奶脚踩地上,它们就蹦到地上,奶奶脚抬起,它们又乖乖地卧到奶奶脚尖上,我不知道奶奶的三寸金莲是否又让他们偷偷艳羡了一把,但我知道,那不是真的油子,那是奶奶鞋面上扎的花蝈蝈,衔着上好的珍珠。反正奶奶出嫁时嫁妆丰厚,光凤冠拆了,上头的珍珠就装了半麻袋。

可奶奶还是没能安安稳稳的吃几年馍馍,她说家里被老翁队翁了,我们家是地主。奶奶干净,嫌弃爷爷腌,但是自爷爷病后她就踩着那双小脚忙前忙后的,只是缺乏交流,爷爷的眼睛更亮了,眼窝陷的更深。里间的墙上仿佛有个洞,爷爷就躺在床上透过那个洞看着我,也看那一丝亮光,那是阳光,也是希望。

但爷爷分明死了。

爷爷是躺在我家堂屋里那个小实木沙发上死掉的,临死时我不让人给他换寿衣,不让哭,他还没死,我怕他吓着,怕他因为我们的哭声没了活下去的希望。爷爷的脸蜡黄黑沉,下巴尖的像锥子,爷爷患的是肝癌,每天靠打针和高蛋白维持生命,到了后期他什么也不吃,嘴里满是药味儿,就那样坚强的爷爷,一米七八瘦的仅剩六七十斤的爷爷,夜里喊我去前院婶婶那里叫她来给打杜冷丁,那是止痛药,一个小时前已经打过一针了,我握着他没有温度的手,眼泪滴在心里,嘴里应着,好好,爷爷再忍一下,我就去。但我终究还是没去。奶奶在里间小床上躺着,她的眼很硬,从没有流泪,甚至到爷爷去世。

爷爷的一生,十八天没有了娘,二十几岁时顶着地主成分被推翻,赶马车,修水库

爷爷确实死了,死在奶奶生日那天,他大约怕我们会忘了他。怎么会呢。

醒来,今天是7月26,假如爷爷在世,今天当是他的生日。

接奶奶回家过年


刘凯初中刚毕业,就打着背包到省城打工去了。他这个十六岁的年龄正是青少年学习的黄金时段,可惜他不能继续上学了,他也不想上学,因为他看到家里艰难的日子就没有心思去上学。 更令他心疼的是他的爷爷奶奶,他们身体都很羸弱,特别是奶奶患有类风湿,她的双手双脚骨节都已增大变形,每走半步都吃力地,缓慢地向前挪着双脚,她的一双手骨瘦如柴,连抓鸡的力气都没有。他爸爸是个老成人,嘴张半天吐不出完整的话,又没啥技术活,平日就靠力气挣点钱。他妈妈呢,文化少,又比较刁蛮,对爷爷态度还行,但对奶奶是咋看都不顺眼,就像奶奶圪蹴在她眼皮底下一样,动不动就咧鼻子瞪眼的,滥发脾气。刘凯看不惯妈妈的做派,他待在家里就闹心,就暮乱。

刘凯从家出来已经半年了,今天已是腊月二十八,马上临近年关,他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奶奶的病好点了没,从家里出发的时候,他一再告诉妈妈要对老人家好点,妈妈答应的很畅快,可他还是不放心。

对于这一点,去年过年的事刘凯依然记得很清楚。腊月二十三,是小年,爷爷父亲都没在家给村上一家人垫庄基,家里就母亲和妹妹在。他在同学家耍了半天,回来时肚子饿了,一跨进新房的大门就问:妈,米饭做好了没?

没做米饭,我给咱包的饺子。等你没等着,我和你妹都吃了,就剩下这些没下的生饺子。

刘凯看到桌子上荆篦排列的饺子也就够一个人吃。我奶吃了没?

不知道。你不用管她,她在她家吃。

刘凯二话没说,跑到奶奶的土房子去看,奶奶正在艰难地切菜,准备做饭。

奶,别做饭了,我给你端饺子吃。他夺下奶奶手里的菜刀。

好娃呢,婆不吃。

您吃,我端去。说完就回到新房连荆篦带饺子往出端,他妈妈看见了。

你端哪里去?

给我奶吃。

你给我端回来,给她白吃?她啥都干不了。

刘凯不理,径直端进了奶奶的厨房里。

给你说婆不吃,你咋犟很。奶奶说。

你下,咱俩吃。

我吃,你妈又要骂婆了。

没事,有我在呢。

不一会儿,饺子煮好了,奶奶盛了一大碗给刘凯,来,我娃吃,婆不饿。

刘凯看奶奶不肯吃,就把饺子又分出一小碗,小碗留给自己,大碗给奶奶。当奶奶刚端起碗要吃,刘凯妈扑进屋里,夺下奶奶的碗。

谁让你吃的?给你吃还不如给牛吃,牛还能犁地。说着就要端走。

刘凯拉住妈妈;你今天还给奶吃不?不给,我就走人,以后别指望我管你。

刘凯妈愣了一下,把饺子碗狠狠地墩在了锅头上,头一扭出去了。

除夕和大年初一,奶奶一个人在前院的小屋子孤孤单单地,没人理没人管,他也没办法,唉

哎,刘凯。你想啥呢?同伴看他出神的样儿,问刘凯。

正在打背包准备回家过年的刘凯,听见谁在问他话,扑棱回过神来。噢,没想啥。

刘凯和同伴收拾好了行李,搭乘904高速回到了自己的城镇,在街道下了车,然后坐上回村的昌河往家赶。车上坐着村里的叔叔婶婶,他顺便问身旁长得胖胖的女人道:婶子,最近我妈对我奶咋样?

好着呢。

好啥呢好。隔壁的叔叔反驳。你奶吃了你的饺子,你妈整天吊着脸骂你奶。

刘凯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就不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想着什么。

下了车,刘凯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奶奶,他快步跑上土塄上的场院,一眼看到奶奶的土房子门开着。这土房是两间厦房,又浅又矮,墙都是黄泥墙。它和后面的新房差得远了,新房四间大,又宽又亮,洋气的很。刘凯跨进门,看见奶奶合身盖着已经发黑的被子躺在土炕上。

奶,我回来了。

哦,我娃回来了。

他俯下身子问:奶,你怎么了?有病吗?

没有,就是困。

我爷呢?

在你家新房里呢。

过年了,你咋不到后房和我们过年呢?

我不去,我能做能吃,还是一样过年的。

是不是我妈不要你回去?

没有,我不想去。

这是我给你和我爷买的好吃的。刘凯掏出几包食品。叫我寻我妈去。

刘凯的奶奶拽住孙子的胳膊:不寻了,咱过年呀,别弄的都不高兴,晦气的不好看。

刘凯抹脱了奶奶的手,你不管,过年呢,咋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这叫人知道笑话我呢。他径直奔向新房去。

正在揉面准备蒸馍的刘凯妈一抬头诶,我凯凯回来了。

嗯,妈 我跟你商量件事。

啥事还这么正儿八经的?

是这,咱过年高兴不?

当然高兴啊,我娃回来了,能不高兴嘛。

高兴了好,可我不高兴。

你咋可不高兴了?你出啥事了?老板没开工资?还是把钱丢了?得是谁欺负你了?

都没有。

那咋了?

我婆不在咱屋过年,我心里难受。

难受啥呢?她一个人过多自由的,没人说没人管也没人打扰,怪清静了。

你说这是啥话嘛,你咋能这样对待奶呢?奶好坏也是咱家的一个人啊。那你以后老了,你刘凯声音有些高。

我咋了?噢,你不想管我?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跑前跑后盖新房,为了谁?你爷搞的挣了几个钱,你爸挣的也不多,都有功劳,你奶啥啥做不了,没帮上忙,这新房她住不成。

那我啥也没做,我也就住不成了?

你不一样啊,你是我儿子,房就是给你盖的,当然能住了。

这房我和奶都没出力,没有贡献,我奶住不成,我也不住了,我和我奶住。

这娃咋是这样呢,你气死我呀?

你光说让我奶回来过年不?

这恐怕不行。

好,你不要我奶回来,我和我奶过年。你不管我奶,你老了我也不管了。等你老了的时候,你也住在前面的土房里,你病了我也不看你一眼。

刘凯妈一听,心里袭过一股寒气,浑身上下冰凉,如同跌进了雪谷。

你叫咱妈回来吧,她一个老人能活几年,怪可怜的。娃说的对,谁都有老的时候,谁都有得病的时候,咱再别和老人计较了。你不要老人回来,这也说不过去。再一个,你不要老人回来,你这是逼娃不回来么。刘凯的爸爸开了口。

叫我奶回来吧。刘凯的妹妹也帮着刘凯说话。

回来,能行,但吃饭时,她不能围在桌边,她一个人坐在旁边吃。

这不行,你这不是又嫌弃我奶吗?

如果这样的话,你奶就别回来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回来了!刘凯说完就背起行李往门外走。刘凯的妈妈也没拉儿子,刘凯就出门去了奶奶的土屋。

一家人不欢而散。

就这样闷闷不乐地过了半天,眼看着天就要晚了,还不见刘凯回到自己身边,刘凯的妈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想娃回来高高兴兴过年来了,今儿反倒弄得叫娃生气,算了算了,就暂时让老人回来吧。

他爸,你去给咱娃说过年让他奶回来吧。

刘凯的爸爸立即从火炉旁边站起来,来到母亲的土屋里。

凯,你妈答应让你奶回到新房里过年。

好,爸,明天我把奶送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刘凯就起来帮奶奶爷爷打扫了一间房子,支好了一张床。然后就去奶奶的土屋抱炕上的被褥。

奶奶拦住孙子,被褥不拿过去了,夜里就睡这,我习惯睡炕。

刘凯一想 也行,白天吃饭就过去。

他小心翼翼扶着奶奶向新房走去。走到新房大门口时,他奶奶忽然停下来,不往进走了。

奶奶不去了,我还是在前头过年好。

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么。刘凯说。

我回啊,凯,把我扶回。奶奶坚持要走。

您到底咋了?

不咋,我不习惯住新房。

过一阵就好了。

你婆不愿过来,就别勉强了。刘凯的妈妈说。

刘凯突然发现妈妈冷着脸瞪着眼狠瞅奶奶。

刘凯一下子就明白了妈妈的意思,他知道她心里还是不愿意让奶奶回来。

刘凯装作没看见,也不理会妈妈的表情,强硬地把奶奶扶进了新房,按坐在大方桌旁的高椅子上,然后给奶奶倒了杯红糖水,双手递给奶奶手里。他叫妈妈也过来坐在方桌的另一端。

妈,平时我很少和你说话,现在请允许我对你说几句话,你先听听,看有道理不?哪里不对,你可以骂我打我。

你说。

我婆老了,她需要家里人照顾,作为晚辈应当尽责任养活老人。再想想我们自己,将来也得老,老了谁照顾?还不是儿孙嘛。如果儿孙不管了,谁心里都不好受。就拿您来说,到你老年的时候,我和妹子没人管你,你是啥心情,你也肯定会责骂我们,你说是不?

刘凯妈妈不做声。

再说,我从学校出来的,虽然学的不优秀,可老师也经常教育我们要孝敬老人,孝敬老人没错吧?

没错。妈妈说。

将来我还要好好孝敬你呢,咱对奶奶好了,我将来也对你更好,为啥呢?因为你孝敬老人,给我们做了好榜样,又有功劳,我得加倍孝敬你。妈,你说我的话有道理没?

有,有。妈妈说:你到底上过学,懂的道理比没上学的我多。既然把你奶接过来了,就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怀念爷爷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又是一年清明时,很多年前的这个季节,我的爷爷因病去世。虽然我和爷爷未曾谋面,但是爸爸总是在我耳边给我讲过去的故事,讲爷爷对他的教育和引导,爸爸的话让我很是神往。我真的想和爷爷见上一见,渴望他的大手抚摸我的头,渴望着他带我到田边去走一走,渴望着他给我讲讲过去的故事我一直渴望着。

从记事开始,我就从爸爸平日里的各种言谈中对爷爷有了shenru的了解,也因此和爸爸一样,对爷爷有了很深的情感。

爸爸心中的爷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年轻时整天忙忙碌碌总有干不完的活。爷爷是生产队队长,家里有8个儿女,在艰难的时期,全家人经常会有吃不饱饭的时候,但他从没往家里多拿一粒粮食,还经常把领来的粮食拿出一部分接济给更困难的人,自己每月靠挖些野菜解决全家人的温饱。我真为家里有这样一个爷爷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爸爸说爷爷和蔼可亲,干活从不怕累,不怕脏,在尝到自己没文化的苦头后,想方设法地挣钱供儿女上学。爷爷经常给爸爸讲故事,讲他长大后去当兵的峥嵘岁月。使爸爸在爷爷的描述下对部队有了初步的了解,中学毕业之后,爸爸毅然报名参了军。

是爷爷的鼓励,使爸爸在军营里学习成绩逐渐上升,先后被评上了优秀士兵,当上了班长,考上了军校,入了党。正当爸爸在军校努力学习时,爷爷因劳累过度得了重病。但爷爷在病重期间,说什么也不让在家的儿女拍电报让爸爸回来,说怕耽误了爸爸学习。就这样,爷爷在住院一个月后,喊着爸爸的小名离开了这个他依依不舍的世界。

这就是我的爷爷,一个勤勤恳恳,大公无私,善良可亲的人。

清明是祭奠祖先的日子,我怀念起远在天堂的爷爷,怀念他的勤劳、怀念他的大公无私、怀念他做事一丝不苟,怀念他的和蔼可亲,怀念他的善良,怀念他春风拂面的笑脸,更怀念他善于给人鼓励和榜样的力量。

请爷爷放心,我要学习您这些高尚的品格,好好学习,努力学习,长大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李爷爷


每一个生命里都有一个自己无法忘掉的经历,我也不例外,也许是冥冥中就已注定,有的人能够健健康康的活着,却有的人生命却是那般脆弱。生命对于有的人来说也许是很坎坷的,生与死总是件无可预料的事。

那一天我终于平安的出院了,但我看得出爸妈和我一样,依然很怀念着李爷爷,很多天过去了我始终想不出该怎样描写他对我的关心和疼爱。默默之中也有为他流泪的时候,感动之余,心也还是回痛的。

他和我在一个住院部的病房里,那一天我还记得,1月16日,我的病已经延误了两天还没得到手术,爸妈都很着急,生病这些日子里我很少对别人说过一句话,包括爸爸妈妈。那是我看到他的第一眼,也是他让我对他说了第一句话,他的善良和他的笑容,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好象已经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看到,一个生命在苦苦的挣扎之中,拼命的还要和病魔抗战到底。李爷爷,他是我心中的英雄。

那一晚还记得李爷爷对我说了好多的话,他也是上个星期才做完的手术,是咽喉的部位,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很沙哑,但我还算听得到他说了什么。他总是鼓励我要勇敢一点,手术一点都不会疼,但我还是很担心,毕竟未曾经历过的事情想着还是很害怕,那一晚他说了很多,站在窗户前来回的走动,我知道他在做复健运动。

第二天,在各位医生的商讨下,他们决定立刻给我做手术,临走的时候李爷爷对我指了指他的咽喉,并且微笑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想对我说什么,要坚强。进了手术室的那一刻。

我一次次鼓起的勇气还是不行,而这一次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全麻手术过后,在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我看到爸爸妈妈,小姑姑,所有来看望我和为我鼓励我的亲人,妈妈和小姑姑都还在哭得不行,我才知道医生在刚才就下了病危通知,他们还以为,但据我所知手术不在医生预计的三小时之内,准确的时间是四小时三十三分。

回到病房我看到李爷爷笑了,他很关切的问爸妈手术是否成功,爸爸高兴的告诉他手术很成功的时候,他也很高兴的看着我,其实生命是否该要终结,说实话那一刻我也不清楚,但我想我还是很幸运的,生命依然纯粹而完整。成长,最残酷的部分就是,我们眼睁睁的看到一个生命的离去,却只能无能为力。

那是我手术过后的第五天夜晚,大概十一点左右,李爷爷的病痛突然发作,医生马上就将李爷爷送进了抢救室,当李爷爷的家属赶到的时候,医生说这已经无能为力了,我的心一下子变得很混乱,李爷爷还是走了。我几乎都要和他的家属一起哭了起来,脑海里满是疑问着为什么?

这一晃好多天又过去了,想着自己很快就可以出院了,窗外的麻雀已经在树枝闹过不停,这又是一个冷冷的春天,我也听说过这个春天的故事,那是从李爷爷的手札上面看到的,他说:我不能和自己的家人一起过这个春节了。感动并非要有事实或人物的存在,偶尔的一句话或一件物品也会让人热泪盈眶,象李爷爷这样和蔼可亲的人,就是我身边的感动。

三麻子爷爷


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个甜美的梦。

我的梦,融浸在七十年代末一个叫做许庄的村落里,小村庄地势稍高,青苗为盘,黄杨镶边,清水半绕,农户院看过去黄澄澄得实在,都是用地下一米的黄干瓣子神仙土即黄胶泥夯成的板墙,屋顶覆着黄灰相间的草苫子,冬暖夏凉。

时常有一个画面:一个清澈透明的夜里,梧桐花盖满小院,小轩窗用弯弯的棍儿支着,繁星闪耀,明月可鉴,一个人把心思放在静怡的时空里,直勾勾地看,美滋滋地想,从拖拉机手到飞行员,一个个细数自己的梦想,想着想着,走神了,就成了墙上风光无限大干快上,多快好省的画中人,算是有了一个暂且的雄心壮志。说它暂且,是因为孩子的心,如同六月的天,转眼就变,但不论怎么变化,现在想来,那些理想要么就是高高的,大大的,虚幻的,要么则是低低的,浅浅的,有点小家子气,都不能提起,说出来也会当做噱头。但我还是喜欢那时的想,那时的念,它那么纯,那么真,那么甜,让人怎么也舍不得忘记!

听大伯说,老屋原在街里,只是两间西屋,便和同院北屋里大顺家置换村南一块空园做了宅基,黄土垒房,草秸围院,槐条编门,周遭绿油油生机万千,就算是个家了。到我五六岁的时候,周围零星便有了几个住户,便于老村南的几十户人家并称为八队,也算是有了新的领导组织了。

在队里,队长有绝对权威,老百姓的眼里,就是党,就是政府。

三麻子爷爷是队长,足够强悍所以威压,一米八有余的个头;一脸的麻子,大坑套着小坑,所以,我们一群光腚娃私下里称他为坑爷;一双芭蕉般大的手,能同时擎起五六拾斤重的娃;一尺长的烟袋杆子插在腰间,油黑锃亮的牛皮烟袋在腰间傲慢悠荡。印象里,除了冬天,他是极少穿鞋和上衣的,所以脚板儿硬的像生铁,脊背上肉疙瘩像裸露在东河里的荒滩,汗津津隆起来,连年轻的后生也会惧怕三分。

不怕雨不怕风,就怕三麻子爷爷吹哨子去上工,三更天,夜还昏昏沉沉的时候,三爷爷的哨子便吹得倍响,紧接着就是一条街的狗吠连连。

大伯说,周扒皮也没这么准时。这哨声,尖得像把刀子,顺风扎在一家一户的美梦里。

好多人暗自揣摩,三麻子爷爷的金哨子是哪来的?也有人会借机挖苦,显摆一下自己的能耐,就挑衅着:

三爷爷,这哨子没有舌头,咋能吹得这么响,上级发给你的吧!

三爷爷,昨晚个又吃几个地瓜干子馍馍,小心着点,甭把腮邦子吹炸喽!

三麻子爷爷一个厉眼剜过来,脸上的大小麻子颤动着,骂道:小王八羔子,你有舌头可没啥用,干活去,小心我一把手掐死你!.

人们哄笑着上工去了,三麻子爷爷断后,踱着墙喊着:传东家的,宝龙家的,现德家的,培光家的,懒娘们,上工了,快起床!

八队的地大多集中在村东的十亩柳行地,在村外几里之外,捎带着路上耗费的功夫,上工自然要早,金沛爷是个明白人,嘴头上总说:这人勤地不懒,不下苦力,粮食哪里来啊?不比生孩子,一窝一窝的。

十亩柳行地是块荒地,杂树丛生,杂草遍地,荒地是需要人来养的。

队里青壮年每天出工,三麻子爷爷就让十几个老头儿在队里造肥积肥。放了暑假,我们这些光腚娃子,也抗着个粪箕子到旮旯子里拾猪、狗、人等各种动物的粪便,然后交到队里挣工分。

他们先在生产队牛棚后面挖一个十米见方的大坑,用石枕儿夯实四周的墙土和地基,注满肥水,然后把牛羊粪和费草料扔在里面发酵到冒泡,那呛味儿,连牛闻着都打喷嚏。

有时候,天蒙蒙亮,待大家早上都不上工的空儿,队长的金哨子倒是不再响了,可那些老头儿就会挨家挨户收尿积肥,老张头是个老顽童,每次走到狗剩家,就会晃荡着宅门嘻嘻哈哈地喊叫着:二奶奶,拉完尿完了没有?

你个狗死孩子,老不死的东西,早上饭都没吃,拉个屁!给我滚,回来再收。院子里麻雀铺地,扑棱棱笑着飞走。

肥水不流外人田。经三麻子爷爷这么一拾掇,一晃几年,十亩地就成了村里一块福田,麦子可着劲地从荒土里长出来,像穷人家的孩子竟比地主家的高了半头。

看着怀了娃一样金灿灿的麦穗,三爷爷笑得包不住嘴,他叉着腰,脚板儿踩在麦栅上,啪啪啪作响,从地的这头咋呼到那头,然后从那头又咋呼到这头,催促得人不得闲,生怕麦穗儿炸了怀。

麦栅扯南道北,割成一条条雪白的绸缎,麦子一个个结结实实捆得像头嫩黄的老母猪,密密麻麻排在绸缎上。割麦的人不时抬起头,擦着汗,相互吆喝着,鼓着劲儿,闲谈里满是收成,有些泼辣的女人看到三爷爷,也会套近乎儿:三爷爷,你看,日头都快掉下去了,你还穷咋呼个啥?还不去大队抢打麦机去。

天刚抹黑,汽灯就被高高擎在场院中间的梧桐树上,丝丝地冒着白气,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乡亲们便不约而同地走出家门,汇拢过来。三爷爷点着点火的捻子,左手一边旋进柴油机,右手就已经迅速摇着摇把儿,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柴油机便愈来愈烈的呼哧地蹦蹦蹦启动起来,于是整个场院也被点着了,一阵欢呼后,炸麦的,打麦的,接麦的,堆麦的,垛麦秸的,依照金沛爷的分工,人们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

到了半夜,人们都看着黄澄澄的麦子入了仓,便相继回家了。

三麻子爷爷也累了,可按村里规矩,打麦机第二天一早就要交给九队,他说,各组长留下,歇人不歇马,剩下的麦子能打多少算多少,省得再用石头碾子压。

第二天一早,三爷爷的金哨子破天荒竟然没有再响。

娘说,金沛爷的手指头断了三根,齐刷刷的。昨晚困得不行,手绞到打麦机里了

再见三爷爷,是事后半年多,大伯从城里工厂回来,带回几个小菜,三爷爷就会闻着味儿跑来喝上两盅。

大伯给他斟上酒,他用左手端起盅子颤巍巍地端到嘴边,滋溜一口滑进喉咙,然后咕嘟一声咽下,嘴里砸吧两下说:好酒。再用左手捏起筷子,戳起一口菜,把嘴凑过去,一口吞下。

我偷偷瞄了一眼他半隐袖口的右手,心里嘬了一下,头皮竟然麻酥酥的。

酒过半巡,他把我揽在怀里,夹一条小炸鱼放在我手里,油乎乎的嘴掇在我脸上,说:这孩子出息,给爷说,长大了干啥?

像爷一样,当队长。我自顾吃鱼,三爷爷早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的麻子一颤颤地说:

这算啥出息,至少,也得像你大伯一样,当个公家人,吃国家粮。

三麻子爷爷自从手指绞断后,也不再当队长了,但金哨子依然吹得嘹亮,不再是叫人,而是叫生产队的牛儿,喂料和上工。一到放了暑假和寒假,我们这些娃子们,闲着没事干,于是一窝风的涌在三爷爷看牛儿的大床周围,捶背的捶背,揉胳膊的揉胳膊,缠着他讲故事。三爷爷点上一锅子旱烟,然后拿出来一大把瓜子和糖块,让我们这些小馋猫的嘴也不闲着。三爷爷不知从哪儿知道那么多的故事,特别是那些鬼故事,什么人背老鸡两眼滴血黄三太大战羊血五故事讲完了,我们的眼前晃动着鬼怪的影子,都不敢回家了,于是三爷爷就抽着他的大烟锅子,一个一个地把我们送回家。

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那条老街已经铺成水泥地面,老屋也相继盖起一排排崭新的二层楼,而三爷爷那些人,好多已不在人世,但那些事那么真切,闭上眼就会留在梦里,像老院的那颗梧桐,梦中生,花虽逝,香犹在。

美爷爷


美爷爷是我老家的邻居。美爷爷的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也只有一个儿子,算是两代单传,在我的记忆中,那时他全家都是硬劳动力,在队里算是比较富的,有三正两偏五间大土坯房,只不过正房顶上盖的是瓦,而偏房盖的是薄清石板,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到年终队里结算还可分上二百多元人民币的红利。

美爷爷身高可能有一米八左右,像个梁山好汉,四肢肌肉鼓鼓的,全身古铜色的皮肤,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幅油画,如果说是现在参加健美比赛,基本不需要化妆。美爷爷是队里强劳力,重体力劳动都有他的份儿,当然每次队里评工分也是最高的。记得有一次,我家里没粮了,就请美爷爷帮忙到龙舟坪城区粮店买米,由于当时交通不便,连板车也没有,美爷爷只好将一百二十斤大米放在肩上,走了公路再走山路,至少也有十四、五里路吧,硬是用肩膀把米扛回了家。

美爷爷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乡亲邻居有什么红事、白事,或哪家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见到他的身影。我父母在外工作,自从爷爷去世后,家里的重活都是美爷爷帮忙的,特别是当地吃水比较困难,每天都要到两里外的山脚下泉眼里去挑水。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我还没睁开眼睛,美爷爷打着火把,挑着水就进了家门。就是这样,不论是天热,还是下雪,寒来暑往,近十年如一日,直到我们兄弟俩能用提水桶挑水的时候他才轻松了些,这也使我从小就体会到当地人们生活的艰辛,同时也养成了节约用水的习惯。

美爷爷是个善良的人。队里有个傻哥,父母早亡,农活也做不好,吃了上餐没下餐。美爷爷家里弄了什么好吃的,总是忘不了要给他送上一碗,打了豆腐,其中一块肯定是傻哥的。傻哥虽傻,但还是知道人家的好,只因家里太穷,没有什么好的东西表示感谢,每年在枣子成熟的季节,总要摘下自家枣树上的大枣,用衣服包上一大兜送给美爷爷,美爷爷也会满心欢喜地收下的。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队里时有乞丐光顾,只要遇到,美爷爷就会给的。有一次,一个乞丐到了天黑还不走,别人问他还有什么事,他说:在等老爷爷回来了说一声谢谢!看来,就是乞丐也是有感恩之心的。美爷爷从不烧香拜佛,但时常说,人要有一颗慈悲之心。

美爷爷十分喜欢小孩儿,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娃娃都很喜欢美爷爷的,他爱逗小朋友玩,或帮忙做些小玩具,到他们家里若有好吃的东西,那是少不了让我们品尝的。记得有一次到他家里玩,他正好在家休息,马上端出刚炒好红苕条条儿,只是盛红苕条儿用的器具是一个尿罐,小朋友都感到惊呀,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美爷爷笑嘻嘻地说,娃们,这个是新的,还没装尿呢。

美爷爷也是很活跃的,有他在就会有笑声,每当劳作休息时,他会说说趣事,有时会惹得哄堂大笑。有位老人讲,有一次,也是在劳作休息时,他当着邻居媳妇们讲了许多荤故事,让女人们不高兴,七、八个胆大的女人耳语了一阵,一哄而上就将美爷爷按在地上,将他的裤子脱了,丢得远远的,那次让他的底子掉大了,女人们却笑弯了腰。据说,自从他吃了这回哑巴亏以后就再也没有讲过荤故事。

美爷爷虽然没太多文化,但天资聪明,在当地也算个能人,他会嫁接果树,还是个不错的瓦工和庄稼把式。哪家要办什么大事也会请他参谋参谋,提提意见,谁家要建新房也可帮忙画画小样。他也是与时俱进的人,由于他心灵手巧,接触一门工艺,不久就会精通。他的手艺主要是方便了邻里乡亲,他从不收报酬,有时还会搭上一些钱。

美爷爷在他近六十岁时得了一种怪病,自感上腹不适,老是吐清水,医生们当胃病看了好长时间也没好,且逐渐加重,但他还是坚持上工,直到倒床了才到医院住了几天,据说当时诊断是晚期肝癌。病重期间,让我扶着他去看油菜花,喃喃自语“多好的花,可惜我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我要到天堂去了!”

美爷爷八十多岁的父母听说儿子得了绝症,就急病了,半个月不吃不喝,在美爷爷去逝的前三天两位老人相继去逝,据说他家一条狗、一只猫就在那几天也死了。当地人传说,是他附近的人家建新房惊动了“五皇”,而美爷爷的房子正好在这脉上。后来又听我婆婆念起,在美爷爷去逝的半年前,美爷爷得了孙子打喜,打黄豆豆腐时竟然打成了一锅水,连一点豆腐也没有,就连豆腐渣不到一小时就酸了。八十岁的婆婆过去没有见到过,以后也没发现这种怪事。不知是预兆,还是巧合。

美爷爷虽然去逝近四十年了,但他的勤劳、善良、聪明的形象不时在我脑海里闪现,他偶尔还给我报个亲梦,好像还在教我学做人,指导我做事。为了表示我一点心意,就借这篇文章作为给美爷爷永远的纸钱。

烟鬼爷爷


一点孝心

爷爷是俺们小山村著名的烟鬼。据说我降生的时候,接生婆向他道喜,爷爷一张嘴答谢,那烟味差点把人家呛倒,嘴里抱怨:你个烟鬼,也不怕呛着了孙子。这时,恰巧我在待产房的里屋哇哇大哭,爷爷大笑:怎么样,我孙子怪你多管闲事,男子汉哪有不抽烟的。打那以后,爷爷的烟鬼外号更是人人皆知了。

我8岁时,听说父亲在山里伐木,不慎被倒木砸死,当时妈妈怀着孕,急火攻心,也死在了医院里。第二年,奶奶也撒手西去。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儿只好由爷爷拉扯着。据说,奶奶在世时,爷爷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可自从接手拉扯我,他从做饭、洗衣、钉扣子学起,打我记事他就没求过邻居帮忙做这些事。

我小时候总尿炕。爷爷夜里通常只敢睡一小会儿,为的是来喊我撒尿,接下来,他得坐着熬,直守到我第二次起夜,他才敢安睡。冬天夜长,有一回他忍不住睡醒一觉,发现我已经尿了,量极大,爷爷就把仅有的那床褥子调过来,让我睡干爽的那一半,爷爷只好赤身睡在光席子上。第二天一早醒来,哎哟,席上的花纹印满了老人家的后背,逗得我开心大笑每每回忆起这些往事,我心里就特别感动特别酸楚,我暗下决心:爷爷,我一定让您过上好日子!

可是日子总是慢慢腾腾,我越急越长不大。好不容易读了初中,能干活了。可是,我一伸手,爷爷的脸就拉下来,严厉地骂:没出息的东西,这是你该干的事吗?给我放那儿!

爷爷留给我的第二个印象,就是特喜欢吃鱼刺。日子再穷,他总能想办法买回些廉价的鱼,把鱼肉挑给我,说他吃了鱼会烧心。我好奇怪,鱼肉这么好吃,爷爷怎么烧心呢?爷爷说,年纪大了,需要鱼刺补钙,不然,他才不会买这费钱的东西呢,这不省吃药了嘛。小时候,我真的信了,因为爷爷从来不说谎。直到有一天,村里有人办喜事,我跟着爷爷随礼去,桌上有带鱼,我看着爷爷,吃了好几段呢。那一刻,我恍然大悟:他老人家补钙那是撒谎,他是把鱼肉省给他孙子吃!

发现这个秘密的当天夜里,我失眠通宵,泪水淌满了耳朵眼,又打湿了枕头。爷爷,总有一天,我让您天天吃鱼,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爷爷不愧烟鬼的称号,老人家特别能抽烟。有一回他得了什么病,大夫开了药,嘱咐他,不能抽烟。爷爷立刻急了:大夫,换个药方吧,让我忌烟,比忌饭都难!可是爷爷恋烟却只能抽劣等的,并且大多时抽那种烟叶子。有回,一位在城里做买卖暴发了的邻居回来过年,在大道上当众掏出一盒上等好烟,哇,爷爷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可那人只分给几个有头有脸的,没有爷爷的什么事儿。

爷爷耿耿于怀,当晚头一回冲我说别人的坏话:真是狗眼看人低。大孙子,你好好争气,将来他那破烟,白送,咱都不屑得抽!

那天夜里,我又一次失眠。我一个高二学生,一米七三的个子,怎么就忍心看着爷爷让一支烟馋成那样子!

那时节我休寒假在家,让这念头折磨得吃饭都没了味儿,功课也复习不下去。百般焦急中,我想到了彭哥。彭哥虽然基本没读书,但他自吹,只要他想办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我把这想法跟彭哥一提,彭哥眼泪都快感动下来了,一个劲地竖大拇指:兄弟,你这孝心要感动天和地呢。彭哥我正好要发点小财,那就带上你。话说在前面,你不能怕吃苦,还得保密。我想也没想,就跟他拉了勾。

惊心动魄的相持

精密准备了三天,时机成熟。我按照彭哥说的,跟爷爷撒谎,说要辅导彭哥功课,夜里不回来。爷爷很高兴地答应下来,还夸了我几句。

彭哥准备好一把锉得锋利的刀锯,天黑后,我俩吃饱肚子,去了倒木沟。刚接近那片人工林时,突然一道手电光朝这边乱晃,接着,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是护林员杜伯伯,这么晚了他才巡山回来?彭哥赶紧拉着我滑进一道深深的壕沟里。彭哥示意我,无论如何不能出声。我俩后背紧贴沟壁站着,大气不敢出。若是让护林员发现,没收刀锯是轻的,闹不好,还得罚款蹲拘留!

杜伯伯可能听到了声音。他径直过来,站到了我们脑袋上方,观察了好久,所幸他没有发现我俩。倒霉的是,老头子先朝沟底撒了泡尿,尿液浇在了彭哥脸上,也有少许溅到了我嘴里。彭哥是老经验了,自然忍辱负重地承受着,我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强忍着不敢动弹。

杜伯伯尿完后,又蹲在沟边上抽烟。

刚才下滑到沟底时,有残雪伴着冻土粒钻进了我的棉衣领子内,很快就融化了,冷冰冰滑腻腻,别说多难受了。可是怕被头顶上的人听到,我不敢伸手去掏出来。

时间过得好煎熬。杜伯伯好不容易抽完这支烟,站起来走开几步。我们刚要活动活动,他不知怎么又折了回来,坐回原处,点燃第二支烟他难道要在这儿蹲守到天明吗,那我俩不得活活冻死!

后背融化的雪水流到了裤腰处,冷风一吹,我冻得直哆嗦,鼻子痒得直想打喷嚏,我拼命忍着。恐惧加寒冷,我几乎要崩溃了,还不如让杜伯伯把我抓到派出所去,至少可以在温暖的屋里审讯吧。就在我坚持不住的关键时刻,杜伯伯终于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雪尘,咳嗽着离开了。

彭哥把我从半昏迷中捅醒:怎么,小男子汉,草鸡了?

这一激,我顿时豪情万丈:谁草鸡?说,怎么干吧。

彭哥拍了我肩膀一下,又竖了下拇指,我俩找到一处稍浅的沟边,扯着小灌木枝爬回到地面。

我们进入20年前栽植的人工林。彭哥真是深谋远虑,他不带那种电锯,防的是作业时巨大的响声惊动护林人!

我俩轮流用刀锯锯倒四棵比碗口略粗的树,只从根部截取像我身高相似的一段,剩下的只能扔掉。说实话,挺心疼的,可是为了我的愿望,我顾不上那么多了。

血汗换来的钱财

我们这个山村出去的路,只有一条被洪水冲刷而成的山涧,雨天跑水,晴天走人。林业部门在狭窄处盖间房子设卡,白天专人,夜晚委托杜伯伯和另外一人轮流盯在那儿。彭哥把木头两根交叉绑成X型,一肩膀搭一根,带着我往相反的山坡上爬。木头越扛越沉,压得我勾着脖子大张开嘴闭不上,仿佛连舌头都要给挤出来,那汗水顺着脖子淌成了溜儿,还有大腿处,让汗浸得黏乎乎的然而,把木头卖掉,爷爷向往的好烟就到手,我可以尽一份孝心了。我咬牙切齿地跟着彭哥,一直把木头扛到了山崖跟。

我俩累得倒在雪地里,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

歇了一阵,彭哥叫我起来,把木头解开,一根一根单独往岭上扛。这儿有个陡峭的山豁口,彭哥把所有的绳子连接起来,拴住木头的粗端,让我扛起这根木头,他先爬到高处,牵着绳子往上拽。坡太陡了,以至于没人会想到哪个人从这儿能偷运木头。我简直就是四肢着地驮着重物,任彭哥的绳子牵着上攀。木头压在肩膀上,刀割般地疼痛,可我心里想起爷爷渴望的眼神,即使把我压死,我也要奋力向上攀!

简直就是疯了似的,四根木头全被我驮到了岗顶。彭哥叹服得一个劲地搂我:好小子,真有你的!这一座山岗是两个县的分界岭,往前下坡,就是邻县的地盘,那儿小煤窑密布,木头就是卖给煤窑做坑木的。

木头运到了预定地点。负责非法收购坑木的人叫我们从他的小窝棚里端出一盆煮了黑色颜料的污水,指挥我们往木头上刷,刷得跟旧木头一样了,才点给我们钱。他这样做是掩人耳目,林业部门是不允许收购新木头的。

彭哥分给我一根坑木的钱,他自己留下三根的钱。我觉得十分公平,彭哥是老板,应当多得。现在我完全可以用孝心帮爷爷填补他老人家的遗憾了,没有彭哥,我怎么可能。我俩浑身脏得,活脱脱一对泥猴,彭哥领我去了他家,把棉衣弄干净了,生起火来烤,直忙活到天大亮,感觉能在爷爷眼前糊弄过去,才敢回家。彭哥赏了我一杯酒御寒,他说:以前小看你了,想不到你这么能干。我弄套工作服你穿着,咱连着干它三五个夜晚,你爷爷的好烟好酒全有了。

还干?今天夜里差不多就是死过去一回!我再怎么想孝敬爷爷,要是搭上这条命,将来他依靠谁?何况要是让杜伯伯抓住,那岂不要蹲监狱呀。我一个劲地摇头,任彭哥多么失望甚至冷嘲热讽,我打定主意,干不了啦。

以写作业为借口,窝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我所有的骨头仍旧疼痛难忍,不过,我感觉值,好歹能表达我一片孝心呢。第四天,我抽空去了镇上,用冒险赚到的钱买了四包烟,其中两包相当上档次的。一路上,我摸了装烟的那个包好多次,越摸越欣慰,爷爷,这是您孙子的劳动所得,以后,我会更加孝敬您!

想不到是这样

进了家门,见爷爷蹲在灶坑前烧火做饭,我撒娇般地说:爷爷,您闭上眼。

爷爷似乎情绪不高,但经不住我缠磨,他还是闭上了眼。我把四包烟全部塞进他怀里:爷爷,我给您买的。我在路上就甜蜜地想象着,老人家或者是一见烟盒,两目放光,双手颤抖地接过,左看右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支,迫不及待地点着,贪婪地边吸边夸奖我。往常我每做一点露脸的小事,他总是喋喋不休地夸赞的;或者是索性把它们锁进那只旧衣箱里:留着,过年来客人时抽。然而,两种猜想都不对。爷爷把烟仔细地看了又看,抬头问我:你哪来的钱?

您甭管了。我说,是您孙子出大力气挣的。

你得告诉我,钱是哪来的。爷爷说,要是不说清楚了,这东西你爱给谁给谁。

我瞒不过,只得照实把经过说了。

爷爷老半天没吱声。最后,他仰起头来看着我:大孙子,你这片孝心爷爷领了。可是,爷爷的烟戒了,打今往后,我不沾这玩意。说着,他把四盒烟一下子塞到灶坑里!

一刹间如灵魂出窍。为了这烟,我差点被累死吓死,爷爷他我弯腰伸手去灶坑里抢,手却被爷爷抓住:孩子,烧就烧了吧,爷爷戒了。细看老人家,脸色煞白,恰似生过一场大病,孩子,扶爷爷起来,咱屋里说去。

我用尽力气,才把坐在灶前的爷爷拉起。他顺脚踢灭了灶底的柴草,那双手紧紧地抓住我,仿佛怕我跑掉。祖孙俩进入里屋,爷爷嘘了长长的一口气:孩儿呀,吓死爷爷了。爷爷想,你刚才要是撒谎,我可怎么办呢。

原来偷木头那天,杜伯伯已经看清楚是我和彭哥在一起,他蹲在壕沟边,就是故意让我俩受点苦,估计冻得差不多了,他也身体不支,就回去休息。哪想到我们贼胆包天,最终还是盗伐了林木。

老杜挨了罚。扣掉的钱比你们那点赃款多好几倍,你知道吗?爷爷咬着牙,无比痛心,你杜伯伯日子穷,他老伴牙掉光了,长年只能喝糊糊,吃个萝卜都得拿羹匙喀哧喀哧地刮沫儿才能咽得下。知道镶牙管用,可钱在哪里?只要举报出你俩往派出所一拘,他还能得奖励。你杜伯伯年年评先进护林员,你知道这回为什么欺骗了上级吗?

我只能傻傻地望着爷爷,不知道怎么回答。

爷爷告诉我,杜伯伯本来想举报,但一想,全山沟只有我这么一棵大学苗子,万一跟派出所打了交道,影响前途,那是毁了整个山沟的希望!爷爷叹口气:大孙子,你爸爸偷木头让树砸死,咱一家就成了贼家属,所以,爷爷在人前直不起腰来。那个有钱人发烟就单单落下我一个,也是瞧不起。爷爷不至于馋到那地步,主要是心里愧疚啊。

爷爷,您不要说了,您孙子懂了。我一下子跪在地上,抱住了爷爷的双腿。

爷爷啊,爷爷

从此我心无旁骛,拼命学习,成绩一天一个样子。其间回去,确认爷爷真就把烟戒了,因为小山沟从此没人称他烟鬼,聚众玩耍时,也没人敬他烟,我心里好不难受。

5年过去。5年里山村发生了两件我关心的事,一是彭哥伙同他人偷宰邻村的耕牛,被判了刑,我去监狱看过他一回;二是杜伯伯去世,我痛哭一场,把杜娘娘逼到县城,我给她镶了一口高质量的牙。至于我的爷爷,暂时留在乡下,我暗暗积蓄力量,这回一定给老人家一个真正的惊喜。

大学毕业,我参加工作,当上了某企业的中层干部。我也处过好几个女朋友,开门见山,我声明自己出身穷山沟,农民素质,尤其强调自己有个年过七旬的爷爷,我娶了老婆,一定要把老人家接来同住。结果这些女友全被我吓跑。直到遇上小萌,她向我表白,为了我,她可以慢慢适应一切,我的爷爷就是她的爷爷,一定能让老人满意。

我讲了爷爷戒烟的故事,小萌感动得热泪盈眶,临了说:故事特感人,可结尾俗气了。为什么动不动就下跪呢?多愚昧呀,我特讨厌磕头那一套。我懒得跟她理论,能接受爷爷就好,何况,这是一个多么可人的女孩呀。

我深知,爷爷戒烟是恨铁不成钢,是恨我做贼,才对烟产生仇恨的。天晓得他忍受了多么严酷的煎熬。我最大的心愿,是让他老人家为我开戒,并抽上他孙子用智慧和汗水换来的高档烟。小萌说,豁出去把新房的墙壁熏黄了,也要把爷爷的损失补回来。

我好话说尽,才劝得爷爷到了城里,进入我刚刚装修完的新家。

我未来的媳妇热情献茶,爷爷、爷爷地叫得万分甜蜜。老人家喜得,除了笑,还是笑。按照我们事先的彩排,小萌拿出一盒大中华,打开,抽出一支双手敬上:爷爷,您抽烟。

爷爷接过那支烟,看了好久,最后抬起头来问我:(跟她)说了?

我点点头:爷爷,都过去了。我们从头开始。

爷爷站起身,提过他带来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一只旧塑料袋,打开,里面是花花绿绿的零钱。孩子,好马不吃回头草,戒了就是戒了。这是我本来要买烟的钱,一点点地攒起来。我知道,这点钱帮你娶媳妇纯粹是笑谈,可多少也算心意,你俩收着。爷爷神情严肃起来,我感谢那一戒,戒出了大学生孙子,还戒出了我孙子清清白白的前程。

爷爷!小萌扑通一声,跪倒在爷爷脚下,她边哭边说,我曾经瞧不起农民,可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您老人家好好活着,看您孙媳妇怎么孝敬您

我一下子惊呆了。这个先锋时尚,特别讨厌磕头的城里女孩,她怎么也学起了这种落后的形式?

爷爷的腰


爷爷的腰是弯的。奶奶告诉我,爷爷以前是卖米的,一家老小都是靠卖米的生意糊口饭吃,一次他去送米把腰闪了,腰就再也没有挺起来。奶奶劝他买部三轮车,可他却不大乐意,心疼那两百块钱。奶奶最终抝不过他,叮嘱他不行就叫人家自己扛。

去年,二姑的小孩满月,我回了趟家乡随便去看看许久未见的爷爷。见到爷爷,他比上次见到的更精神,白发少了许多应该是听了奶奶的建议染了发,可他的腰还是弯着的。我问爷爷最近过得怎样。他跳了一下,甩了甩手,眉开眼笑地回我:好啊,人越活越年轻啦!像个返璞归真的小孩,看不出一点年过花甲的模样。

中饭后,窗外的太阳停在半山腰,肆虐地灸着大地。爷爷接了个电话,穿上缝过不少针的黑色布鞋,急忙跑去米店。我有点不放心跟了上去。我跟着他来到了意见不到2平方米的商铺,门外挂着平价米还缺了一角的招牌。店内也比较陈旧,霉点漂满了天花板,墙面也掉了几块。设施也比较简陋,就只有一个架子卷了厚厚胶布的秤,好像用点力便倒了,但下面的铁板擦拭得很干净。

爷爷弯下腰来,拿起一个透明的杯子揩了一杯又一杯的米。他本身就有点瘦,瘦得见骨,他弯下腰来的样子有点像天上苍白无力的弯月。看着他的腰,鼻子有点酸,泪水卡在眼角里。我赶紧止住泪,怕爷爷看见了有想法。待他秤好了米,用蛇皮袋装着扛到了肩上。我来吧,送去哪?我伸过手,想拿他肩上的米。他轻轻地推开我的手,说:不用了,很近的,我能行的。他扛着米走出了米店,我又跟了上去,怕在路上摔倒。路上我问他:爷爷为什么以前要卖米,他平静地回答,说:那时穷啊!全家老小都是靠这活啊!

我走在爷爷的后面,低着头,泪水不听使唤地潸然落下。

走了一段路之后,正好走到一个稍微倾斜的坡度。他说,到了,让我先回去。我坚持在这等他。他说,去去就回。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斜坡,他本就有些瘦加上他肩上扛的一袋米,更加吃力。他汗流浃背,渗透了他的白色衣裳。我看着他,隐约看到了他的腰弯着,上面还有一条伤疤,像弓的那个小孔子,应该是造弓的人把它刻小了。我不禁流下了眼泪,我没有去擦拭,让它慢慢流吧。

父亲的腰是弓,孩子是弓上的箭。箭之所以飞得高,是因为弓弯得曲。

奶奶还告诉我,爷爷以前也干过很多职业,拉过车,挖过煤还卖过血。

消失的爷爷


正月20日,离爷爷去世已经16天了。

说来,这病魔真是可怕的东西,脑梗已然让爷爷行动不便,胆结石也许算不上大病,可是肺上的肿瘤却让所以人都感到措手不及。1996年,我出生,爷爷患上脑梗,便从此戒烟,可戒烟并无用处,那可怕的肿瘤还是一点点长大,吸干了爷爷最后的精血。

氨基酸液,蛋白质粉,有什么用!还不是不能被吸收,积成血水,再用特大号注射器几十管子往外抽?肿瘤不仅挤压静脉营养不能吸收,还挤压气管导致呼吸困难,于是爷爷只能坐着,直到屁股开始溃烂,才坐不成坐,躺未成躺。

初四晚8点多,我接到远在内蒙的弟弟的电话,尽管爸爸着急的不停给人打电话,说需要氧气,而我却不管不顾地窃窃自喜,直到爷爷的脸从红红的浮肿变成干瘪的黄色,我才明白,那些氧气已经来不及,就像墨泥浓的爱一样来不及。

可泪水终究是及时的。9:45爷爷逝世,约摸10点左右,我的令一个姑姑姑父,及表哥也都到齐了,一个老人背对着他们,收拾着爷爷生前的衣物。我略过人群看到躺着的安详的人,裤子是深深的蓝色,上衣是深深的棕色,小块玉挂在胸前,还有那顶民国式样的帽子,戴在极不相符的脸上。

那时我看不清老人的眼睛,可是,她的语气总是那样的,不管她是如何倨傲地说话。始终遮不住那红了的眼圈。这是陪伴爷爷50年的人,给他洗衣,给他做饭,给他生孩子老人的眼神有些呆了,那日日夜夜陪伴在身边的人悄悄地走了,50年,她的人,他的人,出门时惦着,回家时伴着,一分不差,一秒难少。可是这一次,就算是相互惦念,却也只能在梦中匆匆相见了。

我想起了以前的果树,到了秋天,一个个果子在金色的阳光里跳跃着,我小时候,也是家中的大帮手,总是站到最细最小的枝丫上,踮脚,侧身,绕过弯弯的枝,去摘最远处的果子。爷爷总是憨憨地笑,用大手给我擦去果子上的泥土,他的身上是泥土香和果香,可终究是苦累的农民,那淡淡的果香如何能遮住无奈的汗臭。

我初中时,爷爷曾接过我回家,那时稚气我虽是偏乖的,但倔强的性格依旧会中伤别人,我现在也能记得我是如何冲撞他,他也会恨恨地骂我,他是个那么小心眼的人,气别人也气自己。

中年后的爷爷才开始发胖,我从来都以为他是强健的壮汉,后来才听说,爷爷以前是俊俏的瘦小伙直到去世的那一刻,他才带着他瘦里瘦气皱黄的脸颊去了。

我家人大都是瘦子,除了中年后微微显胖的爷爷。都是一生劳苦奔波的命,哪里丰满的了,难道是因为我爷爷的爷爷是木来仇,给后辈儿孙沾染晦气?

爷爷过生日


中秋节,一个月圆人圆的好日子,我们全家带着精心准备的生日蛋糕,回老家给爷爷过八十二岁生日。

我的爷爷是个非常慈祥的老人,他身子微微发胖,大约一米六五的个头,圆圆的脸上红光满面。他爱笑,很开朗,见到谁都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就象弯弯的月牙,村里人说他特别像邓小平爷爷。爷爷看起来挺年轻的,别人说他只有六十几岁。实际上他已经八十高龄了,还是非常健康,下地干活不输给年轻小伙子,大家都说长辈shenti好是我们的福气呢!

姐姐,可以给爷爷过生日啦!五岁的小堂妹乐乐一边盯着蛋糕,一边着急地说。那行,我们先去老年协会里把爷爷请来,他不来,我们怎么过生日呀!我说道。我们两个小不点连拉带拽地把爷爷请来了。爸爸把新鲜美味的蛋糕摆好,我cha上八根蜡烛,妈妈点上了火。火苗顽皮地向上窜着,看着跳动的烛光,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时光:爷爷拿着故事书,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读给我听,虽然我听不懂,但还是跟着爷爷咿咿呀呀;爷爷搬了个小凳子让我坐在他对面,他很投入地拉着二胡,边拉边哼唱,他还一首曲子一首曲子告诉我,这首是《东方红》,那首是《孟姜女》

爸爸拍拍手,提议:优优你起头,我们一起唱生日歌吧!爷爷奶奶坐在中间,我们围着他们齐声歌唱,他们边听边拍手,乐得合不拢嘴,奶奶连说我们都懂事了。我发现爷爷悄悄地有手指抹了抹眼角,妈妈轻轻推了我一下,我扑到爷爷怀里,在他脸上亲了又亲。爸爸连忙用相机拍下了这美好的时刻。

唱完生日歌,吹灭了蜡烛,吃着香甜的蛋糕,大家边说边聊,其乐融融。这时,爷爷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三本本子,厚厚的,每本足有二十来页,上面都是爷爷亲笔书写。他郑重其事地说:我82岁了,儿孙满堂很开心,想想自己这八十年过得也不容易,就把我这一辈子的经历写下来了,你们有空好好看看。爸爸双手接过本子,沉甸甸的,好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

这时候,小乐乐又嚷嚷说:姐姐,我还要吃蛋糕。奶奶赶紧又切了一块递过去,看着小乐乐狼吞虎咽的吃相,满脸粘着奶油,大家都开心地笑起来。一家人沉静在欢乐的气氛中。这时,灿烂的晚霞映红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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