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一场暖,细腻柔婉的春雨刚过,几朵白云就急速地点缀着蔚蓝的天空,阳光更是倾尽魅力,一会儿并把大地涂沫得金灿灿的。
我居住的村庄,春雨洗过之后,再不象冬天那样赤裸裸地坦露在里下河的平原。已巧巧地隐藏在刚刚冒芽的树木中,河边上透出几份朦胧、几份神秘、几份素雅。
空中,无数只燕子拖着剪刀似的尾巴,有的衔泥筑巢,有的嬉戏云间,衔着春光、争相呢喃起: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河里,憋了一冬的鱼儿,争相钻出水面,或闲游、或追逐,流露出多少闲适和恬静,散发着多少潇洒和坦然。
庄中,房前屋后的树木,也渐渐泛青了,萌出细细的嫩芽,舒展着一小片一小片叶子,犹如少女笑吟吟中弯弯的美眉迎向春天微笑。
孩子们牵着风筝雀跃着,追逐着,春的原野成了他们追毂欢乐的旷阔的所在,他们盼着自己快点长大,象自己手牵的风筝,振翅凌空,自由飞翔。
少男少女总在渴望把事业、理想、情爱之梦做圆,他们的一颦一笑,如铺展的桃花,给人以美丽、干净的享受。是他们的纯洁的颜色,造就了村庄多姿多彩,他们让春雨洗过的村庄更加轻盈而烂漫。
步入中年的人们,或经商,或务工,或为农,孩子一切已成他们最重的心思,嫌钱当然也是不可缺少的理念。去打拼,去生存,去发展。一年之计在于春。春风和煦,温暖人心,这个孕育无限希望的季节,也催活了他们心中的奋进的梦想。
年迈的老人,踱着蹒跚的步子到室外,触景生情,想办法找些空闲地栽植黄瓜、丝瓜、南瓜、节瓜、苦瓜、豆角等等。来翻晒自己生命中旧岁的春天,来培育自己晚年的乐趣。
啊!春雨洗过的村庄,只要你去用心看、用心听,到处有生命绽放的蓬勃,到处有心灵与时代的合弦。只要你用灵魂去看,用生命去听,到处是铿锵的激情,到处是庄严的承诺。
岁月匆匆的脚步,婉如徐徐展开的一幅美丽的画卷,固执地搁浅在我的目光里,村庄的通电、通水、通路、通车、通电话、通有线电视、通宽带网络这些对生我养我的小村庄来说,或许已成了昨天的故事。然而,见证村容、村风、村俗、村貌,经济社会、民生文化、观念意识,一切的所见所闻和许多的新鲜事,同样令我耳目一新的新感觉。我依然深深地爱着这个小村庄。
在我的印象和感悟中,一直顽固的以为老家是贫穷的,落后的,与城市相比是遥不可及的,可是,当我再次走进阔别二十年多年的巴林左旗哈拉哈达镇三胜村老家时,我才意识到我的顽固是错误的,是片面的。
如今,我的家乡在外打工的人数过半,他们分布在全国各地,他们的吃苦耐劳,在美化城市的同时,换来了富裕的生活,改变了传统的观念。
村庄的周围,是高高低低连绵起伏的山峦,林白超载路横贯村子的南北,沿着这条路往南,有一条弯弯的小河,缎带般地环绕着村庄,河水清澈透明,柔和舒展,河的对岸,是人造梯田,一道道曲缓端平,像美丽的花瓣,镶嵌在田间,不远处,就是绿葱葱的树林,以杨树为主,还有榆树、柳树,春天来时,柳絮花飞飞扬扬地飘洒,宛如洁白的蝴蝶,翩翩起舞。整个村庄都氤氲在沁心润肺的花香之中。老家是个只有上百户人家的小村子,印象中只有糊着纸很小窗户的土屋,已荡然无存,整齐的砖瓦结构的新房拔地而起,纸窗户变成了宽敞明亮的玻璃窗,透过玻璃窗能够看到屋内的方桌,老人坐在太阳底下,手里掐着旱烟袋和扇子,一边扇扇子一边吸着旱烟,大人们用锄头在村庄里打磨着时光,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去了,把孩子留给了家中的老人看管。
村庄里家家都养着鸡,没有圈起来,散养的鸡吃起来比圈养的鸡味美,可惜城里人吃到散养鸡的机会太少了。家家的园子里都种着菜,不施肥不撒药,吃饭时端着菜盆到菜地里摘些菜,方便又卫生,绝对的绿色蔬菜,营养丰富,味道新鲜。
村头有一棵很大的古树,沧桑地陀站在那里,它从不张扬自己,不抛头露面,始终保持一份温顺和善良。有人在树的枝桠上栓起了红布条,祈求健康长寿,如果天不下雨,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围坐在古树下,烧香念佛,求雨降下,于是,在这棵老古树的祈祷下,山村充满了生机,村庄呈现了灿烂。
在村庄老街的胡同里,仍然架着一盘石碾子。一根碾棍,转悠着乡间的家常话,一支蜡烛,照亮了山里人永恒的信念,碾盘与碾磙的咬合,碾压出甜丝丝的日子,碾轴与框心的吸引,圈括着香喷喷的留恋。小米发面,发酵了一茬茬多情的姑娘;玉米窝头,养壮了一代代血性的汉子,一天一天地走,一圈一圈地转,东家长,西家短,吹牛皮,扯闲篇,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迎来了一茬又一茬,一件件趣事接着讲,一桩桩故事往下传。山村的石碾子,碾出了山村的古朴,也碾出了山村的新颜。
回到了老家,必定是要上坟的,爷爷奶奶的阴地离得很远,我就在侄子的带领下走近路,走地里狭窄的田梗,地里忙着的人们热情的和我们打着招呼。村村是相连的,人心是相通的。似乎已经久违了的一些情感,在田地间灵动起来,以至于走到爷爷奶奶坟前时,眼泪喷涌而出。这个只是一堆土的圆坟,是不是埋藏着我多年以来连自己都不曾知觉的某种东西,于是,一丝悲伤,一种难过,是我无法释然。
是的,我找到了可以依靠终生的根基了。我尽情的释放人过半生的感概,让眼泪流在这片土地上。自己以为失去了父母就不会有家的遗憾,在这里得到了圆满的给予,遗憾,不会再有,思念,还在搁浅。
生我养我的小村庄,给了我无限的爱。我也把所有的爱,留在了生我养我的小村庄。
对天空而言,一切都显得渺小。至于村庄,有时真正用来抵达的,是月光,是鸟翅,还是心灵?
即使心灵的大门紧闭,故乡的一洼洼油菜花仍被大山的手掌托起,举梦向天,各自上演不同的剧情,那花萼上滴滴露珠明亮着每个人的心境,开开合合中飘荡成乡音,比天空上的云走得更远
而那只飞鸟,它一直在天空之上,寻觅村庄头颅上的花朵。谁能告诉你,在月光的喝彩声中,除了拔节的庄稼和折断的柳笛,是否还有比黄花的眸子和大地的萤灯更明亮的东西?
微笑的云朵彳亍不去,村庄的祥风在土地上一遍又一遍洒着花露水,那金黄的油菜花以守望的姿势,让牛蹄、鸟羽和梦呓自由地迁徙、鸣唱、飞翔,每一个细节都沾满了对故乡湿淋淋的想象。
无数次与故乡相逢,弄得华发早生,诗人憔悴了,思念便在天空翻印一帧帧晶莹易透的剪影,然后布满血脉。小河是一曲未经化妆的民谣,驮着阳光驰过村庄,让纯粹的光芒照亮事物的根须和旧庄的黑暗。多年未归的故人呵,你几回坐在窗前,摘了月儿在慰烫着自己的皱纹。
多少夜晚,月的羽翼为你遮挡心灵的细雨;又有多少黎明,屋顶上炊烟为你招来憧憬和阳光。总有一种情感不会因为远离而淡忘,只会因此而愈益清新强烈,严寒酷日不能剥蚀脸上坚毅倔强的线条,荒凉贫瘠也难以摧垮心生动急切的渴望。
多想掀开街道和广场,绕过城市灯红酒绿的挽留,回到童年的小河边,问问季节的冷暖,听听天空的晴雨。然后,再告诉你,在从前的小院里,燕子小小的身影,总落在月光照亮的地方,并凝固成永恒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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