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九六二年的春天,我还是一个刚刚记事的儿童,父亲在开滦煤矿上班,一年里他难得回一趟家。所以父亲在我幼小的心里,是一个引以为傲的坐标,也是我向别的同龄人炫耀的资本。
我的手里拿着父亲给我买回的糖块,点心,向和我一样大的孩子炫耀:你们看,这这,还有这。我自豪的向小伙伴们指点着,故意馋着他们,仿佛口水从他们嘴里溢出,看着他们羡慕的目光,那一刻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每当父亲回家看望我和母亲,都会给我带来吃的玩的,每到此刻我都禁不住拿出来给小伙伴们看,引得他们围着我转,期盼着能分一口给他们,事实上我也是那样做的,所以那时的我有几个不错的铁哥们。
那个时代,父母结婚要比现在早,我六岁时(虚岁),父亲才24岁,母亲大我父亲三岁,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既有此说,父母的婚姻在蔽塞的乡村也就顺理成章了。一年只回来一次的父亲,按着惯例总要到丈人家去一趟的,一方面是因为礼数,另一方面也是对我母亲的尊重。
正值仲春时节,北方的早晨还是有些微微的寒意,但到了八九点钟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暖烘伴随春风而至,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已经有许多劳作的人们,他们手里拿了什么农具是模糊的,但隐约看到他们舞动的身影和不时挥动的臂膀。
我和父亲母亲走在河堤上,可以看到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青春的朝气像小河里的水在春风中荡漾。我时不时地与他们并肩而行,有时落在他们身后,用稚嫩的小手去偷掐地上的野花,掐一朵是不行的,待到小手里攥满了黄的紫的粉红的小野花,奔跑着走到父亲母亲身边,舞动着攥满野花的小手,向他们炫耀着爸爸,爸爸,你快看。于是爸爸微笑着看了看母亲,忽的伸出他那双大手,一下子把我举向天空,不停地旋转着,我情不自禁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沉浸在无与伦比的父爱之中。
和煦的春风,摇动着堤上的杨柳,像月宫中曼妙的仙女,为我们一家三口祝福。尽情欢乐的小鸟,嬉闹着从这个树枝蹦跳到那个树枝,仿佛看到了父亲母亲的微笑。多情的知了,好像沉浸在小鸟的嬉闹声中,寻找着感觉,忽的一股清泉般的流响,响彻蓝天。此刻,整个大地都沉浸在欢乐之中,我和父亲母亲的身影也融化在这终生难忘的春天中。
一阵风呼啸而过,引起了男生、女生们的尖叫。不禁抬头,满天飞舞着白球状毛绒绒的东西。我知道、那叫棉絮。
风吹吹停停,棉絮飘飞,沉淀,卷起,沉淀,又卷起
回眸之际,有液体溢出,瞬间又风化了,感觉绵绵的、软软的、酸酸的、酥酥的。假如我是雨做的云,风又奈我何?
更多的液体开始涌出,曾经天真地认为自己有多坚强,亲情的不理解、朋友的欺骗、痛苦的挣扎、默默的等待。我经历过,如今一切早已烟消云散,我走过来了!没有泪水,没有刻骨铭心的痛。轻轻来,轻轻去,没带来半点尘埃,没挥去一片云彩。一切的一切从人间蒸发、在心底着落,在我指尖屈服、眼里调零。
为何,我却败在思念的长河?
坟墓,埋藏所有痛苦的土堆,为何唯独不能埋藏我的思念?从指尖穿透土层的力量勾勒出大地的沧桑。不知您是否想过,您决然而去,留下的痛苦谁堪载?是您的亲人所能承载的,还是所有爱您的入所能承载的?
风轻抚万物,棉絮依旧飘飞。只是思念的人已断肠。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独倚窗前,看丝丝冬雨携着寒凉,淅淅沥沥地洒落而来。心想,在岁月更迭不休、流逝无声的同时,那些经历已成的过往,是否,会永远地隽刻在我们的生命?
是啊,生命对于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场极其偶然,平淡无常的故事,如四季交替的过程。不经意间,我们已经经历了很多触景伤情的故事。让我们慢慢地懂得了珍惜和适时的舍取。
那些难以忘却的、曾经的痛苦或磨难,会在某个突然无眠的夜晚,重新浮现。让我们在自省的心历中,淡看得失,且歌且行,一如这蕴深的雨,流淌着自然的音律,萦绕着天地那安然的光芒。让人在梦幻里,期盼流水与落花的重逢。
或许,人生一世,有太多的辛酸融和在喜悦里,或许,所有的得到与舍弃都蕴藏了太多的无奈。故而,很多人只能沧海茫茫中长叹一声;任竹影横窗,风轻月明。
此刻,正值万木凋零的萧瑟之际,室内前几天摆上的几盆精致的水仙花,给周遭增添了些许春意,我看着它们;叶片青翠,银根白须在水中盘结的风姿绰约。
可能是因为房间的温度较高,在我注视的瞬间,它们竞错落有致地绽放了,因为水养,故而,它的叶姿秀美、亭亭玉立。不愧有凌波仙子的雅称。仔细辨认,我养的这几盆属单瓣型的水仙;花冠呈青白色,花萼显黄色,花被6瓣,中间有金色的副冠,形如盏状,花味清香,堪称:金盏玉台。我想,或许这淡淡的花朵,绽放着一季的希翼。但愿,能洗却尘世的劳累和忧伤。
此时、此景,不由想起了明末清初杰出的思想家,哲学家王夫之的诗;乱拥红云可奈何,不知人世有春波。凡心洗尽留香影,娇小冰肌玉一梭。
文章来源:http://m.qg13.com/q/5292627.html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