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一生网

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那么下面是迷你句子网小编收集整理的"爱上阅读",希望能够帮助到各位。

闲暇时间,唯一爱好的就是读书,或寄托或寻找,或者是为了营造一种美好的心境。恬淡的黄昏,静谧的夜晚,冬日懒散的阳光里,我常常会倚在沙发的一角,手捧一本书静静地阅读,仔细地品味。打开一本人物传记,会随着主人公跌宕起伏的命运或喜或悲,在作者淡淡的忧郁中品味他们对生命、生活、自然的态度;翻阅那些轻松诙谐的书籍,会时而放声大笑,时而自言自语,瞬间就把一切烦恼抛到九霄云外一天工作的辛苦和生活琐事的烦恼顿消大半。此时,我便拥有了一份绝妙的愉悦心情。

记得幼时,就对书情有独钟。那时,读的多是小人书,偶尔得到长篇类的书,那简直是如饥似渴,爱不释手,恨不得眨眼功夫就对书的内容了如指掌。但读书纯粹是为了热闹好看,谈不上求知,更谈不上欣赏。不过,书读得多了,自然会有好处,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自有它的道理。上学期间,自己写的作文,经常是老师读给班里同学的范文。初中时,渐渐迷恋上了长篇小说,凡是能到手的,都毫不选择拿来一读。印象最深刻的要数赵树理的作品《三里湾》,记得是大人看完之后,随手拿来读的,没看几页,就被书中一些鲜活的语言所吸引,特别是书中几个典型人物的绰号既生动又幽默风趣,以至于现在还对那几个人物形象印象深刻,记忆犹新。还有杨沫的《青春之歌》、张扬的《第二次握手》记得读完《第二次握手》后,第一次朦朦胧胧地感觉男女之间的爱情竟是那么美好,那么高尚。不久,电影院正好放映这部电影,我迫不及待地拉上同学跑去观看,没想到剧中三位主人公的扮演者形象很老,剧情也远没有小说描写的那样生动精彩,看完之后很是失望。后来,每读完一部小说,也不再急于去看电影,害怕心中的美好被大打折扣。

几年后,参加工作,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匆忙而紧张,没有了读书时间,更没了读书的兴趣与怡情,偶尔翻翻,也就是快餐似的杂志。

时光流转,容颜渐老,伴着生活中的坎坎坷坷,人生的酸甜甘苦,人到中年的我又爱上了阅读,而此时,读书的心境却早已大不同从前,读书不再是仅仅看书中的热闹或者崇尚男女之情,而是多了许多理xing,选择更合适自己的书来读,如名人传记、教育纪事、闲适小品

前段时间,偶尔看到了刘铁芳教授的《守望教育》,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作者从关注我们时代的伦理觉悟、走向人对人的理解、道德教育、从尊重日常生活的德xing品格开始等篇目阐述了自己对道德教育沉重的忧思和对教育问题复杂xing的思考。我由此联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一直从事教育行业,是教育的践行者,但是,除了在课堂上传道受业解惑外,课下做了些什么?阅读了些什么?思考了些什么?作者凝重的文字给我启迪,催我反思!

记得作家杨沫说过:读书是为了遇见更好的自己。不管这句话是否适合于我们。但是,有一点是毫无疑义的,那就是书是我们人类的精神食粮,离开书,我们的精神会枯萎。

现在学校大力倡导师生在课余时间要广泛阅读,培养读书的兴趣与习惯。这不仅体现了倡导者的境界与xiong怀,更是打造校园文化的一种策略,让我们借此机会,行动起来,爱上阅读,让读书成为我们生活中的习惯,在读书中沉淀情感,在读书中思考人生,在读书中升华自我。

小编推荐qg13.com

阅读,真好


短暂的暑假,琐碎的烦事,却阻挡不了我阅读的热情。从书架上整齐的书中随意抽出一本书来,坐在书桌前,一行又一行,一页又一页,我贪婪地侵略着这块肥沃的土地。不知不觉中日已西沉,我仍游弋在故事的海洋里,不想靠岸。

已退休多年的老奶奶是福利院的常客,她特别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给孩子讲故事,领他们做游戏,还把带来的好吃的食物,均匀地发给他们。看到孩子们高兴的模样,老奶奶的脸上也笑开了花。有一天,她偶尔看到一个小男孩在花园里种花,便从兜里掏出十几颗种子,那些种子有许多都是不完整的,有残缺的。她希望小男孩将这些种子连同他的花一同种进花园里。谁知男孩果断且不屑地拒绝了奶奶:不可以,这些种子是不会发芽的。奶奶悉心地说:你没有尝试怎么能果断地得出结论呢?小男孩不再反驳。奶奶也决定将他带回家抚养,在奶奶家阳光充足的地方种下了残缺的种子,每天按时浇水、施肥。很快,那些种子都长出了幼苗,小男孩高兴极了,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奶奶。奶奶也很欣喜,又意味深长地向小男孩说道:孩子,你知道吗?你生来就是要做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人能办到的事的。男孩将这句话铭记在心,一直到大学毕业。毕业后,男孩独自创业,经济上有了一些收入,他决定去帮助残疾人,便开了一家残疾人学校。记者采访他怎么会选择这样一种创业之路时,他说:奶奶曾用实践告诉我,残种子也能发芽,我就要用实践告诉全世界,残疾人也能开花!

孩子,你知道吗?你生来就是要做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人能办到的事的。老奶奶的这句话,不仅男孩铭记在心,我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它让我懂得了自己存在的独特价值,让我明白努力去实践就会有收获的真理。

阅读,使我的知识丰富多彩;阅读,使我的生活闪闪发光;阅读,使我能修身养xing。阅读,真好!

垃圾堆上的阅读


米凯阿尔伯特是美国一名自由摄影师,20XX年6月的一天,他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旅游,经过一处约15公顷大的垃圾场时,一个不可思议的情景映入他的眼帘:一个靠捡拾垃圾卖钱为生的妇女,头顶鸭舌帽,身着长袖夹克,腰围长裙,戴着手套,腿套长袜,脚穿线绑鞋,正坐在如山的垃圾堆上一个蓝色塑料袋上,聚精会神地阅读一本捡来的书。此时,天空悬浮着乌云,一场暴雨即将降落,但这些丝毫没有影响她遨游于知识海洋的专注米凯迅速端起相机,凝神屏气按下快门,记录下了这个震撼人心的镜头。

也许是闪光灯的耀眼光芒惊扰了那个妇女,她抬头望了一下端着相机的米凯,然后便粲然地笑了。

出于好奇,米凯费力爬上了垃圾堆,和这个妇女攀谈起来。妇女微笑着告诉米凯,她叫安杨拉布尼,就住在附近的贫民窟,她说:我从小喜欢读书,因家境贫寒,小学没上完就开始捡垃圾卖钱补贴家用,长大结婚后,丈夫没有固定工作,要养活4个孩子,靠他打零工挣的那点钱根本不够,我只好继续捡垃圾。虽然又苦又脏,但毕竟有些收入,孩子们也勉强能够吃饱,这让我很欣慰。

米凯被她的乐观情绪感染,也跟着笑起来,他说:你的生活如此艰辛贫困,在这样的环境中竟还能热爱阅读,确实令人钦佩。对于赞扬,她显然有点不适应,脸也微微涨红了:我一天的生活除了捡垃圾外,还从书中了解到外面的世界,同时也改变了我的内心世界,安慰了我不安的灵魂,让我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你小学没毕业,能读懂书里的内容吗?米凯追问道。

杨拉布尼并不回避这个看似令她难堪的问题,昂起头信心满满地说:确实如你所说,虽然我接受教育的时间很短,也没钱买书,能不能捡到书还要靠运气,书中的许多内容我也读不懂,但我通过看图片和页面设计,慢慢也积累了不少知识。

杨拉布尼嗫嚅着对米凯说:能送我一张照片吗?我买也行。我要把它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用来鼓励我的孩子好好读书。

米凯满口答应:请放心,我一定会送你的。三天后,杨拉布尼果然收到了自己坐在垃圾堆上阅读的照片。

米凯后来说:每当看到这张取名为《垃圾堆上的阅读》的照片时,一股悲哀的情绪便会生起,旋即又是一股快乐的情绪在升腾,两种情绪在我的心中在激烈冲撞,促使我下决心,一定要让全世界了解这位肯尼亚妇女不惧生活艰辛、从阅读中获得的珍贵喜悦。

在20XX年2月15日第56届世界新闻摄影比赛评选中,《垃圾堆上的阅读》从来自124个国家和地区5666名摄影师提交的10万余份作品中脱颖而出,最终获得当代热点类单幅作品一等奖。评委会的颁奖词是:这张照片既让人心碎,又让人充满希望。那个肯尼亚妇女生活虽然艰辛,但她只要捡到书就会花时间去阅读。她用知识武装起来的强大的内心世界,嘲笑了世间不肯阅读的卑微。她拥有好奇心,这好奇心将引导她走向外面的世界,那是远比这里的垃圾场宽广得多的世界。

阅读能使你忘掉烦恼,能改变你的内心世界,能滋润你干枯的灵魂,能增强你的生活希望。

我翻阅世间所有的书,逆着心阅读


前言:我翻阅世间所有的书,逆着心阅读,才发现,人生最难的是放弃只需一瞬间,坚持却要一辈子!。

寒木春华,皮里阳秋,千山鸟飞绝,水阔任鱼跃,迟暮归途人声渣,明明白白我心意,简简单单历路程。

任尔影相随,玉坠门庭美精琢,绝尘寰,遗心皑,寻墨碧青,独步杳然意氤氲,叆叇溟蒙,雾霭絪缊。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曈曚千里迤逦绵,六马仰秣,浟湙潋滟,卿可还曾记那日灵山,惊鸿一瞥?(注:灵山一指,江西上饶灵山) 古道,岚烟;流水,逸宕;小桥,淳懿;厚木,雅澹,光依旧是从斑驳的罅隙,找寻着树的影子,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大净无尘,涤荡万物,浮天无岸,奉为圭臬,若人生,只如初见。

春心莫共与花争,一寸相思一寸灰,寸寸相思寸寸寒,那,要是喜欢成一个人,又该怎么办,究竟又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呢?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趋之若鹜,思之不见、见之甚念、念之心惦、惦之不忘?难不成只剩单纯的喜欢,那爱了?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便就是这爱了、回头太难,爱一个人也就更难,也亦很难在爱上谁了,纵然伤心,想必你也不会愁眉不展,因为你是根本不知下一秒,谁会又爱上你的笑容。所以情亦难写,须以血墨;情花难种,须以泪浇,既然今生,注定与这情缘结下了一世之不解之渊穆,了不得,求不得,恨不得、也怨不得,断不得,那又何不做隽蔚深长,灵隽、有逸璞般的沅芷澧兰呢。想着,自己想要的偏偏又得不到,不想要的偏偏又喜欢。又试想,明明可以靠长相,偏偏要靠才华;明明可以靠聪明,偏偏靠力行身心;明明可以靠投机取巧,偏偏却一定得靠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一个台阶,远望登高,瞭义振臂,百应一呼!

此情若待成追忆,愿无鸟依也无宣,来时无一物,离时又有何,十年深研攻心独,百年一遇树人文。夕阳暮色无晓月,再起潇山诘他方。空有物其表,如果没有了灵魂;如果生命没有了乐趣与寄托;不也都是一件件无关紧要的事么? 生命有尽时,灵魂却永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字两笔,一撇一捺既为人,却需要用尽人一生去写,而生命也本是一场不留余地的盛放。生活不易,熬过去你就能赢,若颓败,我想我还是会坚信,菩提亦有流泪的时候把。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做个好人、做到人人满意的人也就难上加难,所以你必须非常努力,看上去且又毫不费力。

霞姿月韵,风华流沙,花光柳影,鸟语溪声。鸟语花香变夕阴,稍闲复恐病相寻。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南唐后主便说到,书能让你走人生路途,唱出春花秋月 ,落英缤纷 ;书能让你在浩瀚海洋中尽情畅游;书能点燃希望,亦能让你在无穷无尽的人生漫漫路上、永远不会迷失方向,一直像帆一样将你这只小船送道路的终极。 所以我翻阅世间所有的书,逆着时光与心阅读,才发现,人生最为妙曼的风景,韬光韫玉,青琐小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书黻纪,竟也还是一个人,内心的一份淡定与从容。

爱上你等于爱上了错


前言:

当我打开邮箱,一封充满泪水的信件出现在我面前,那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在城市里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她的付出,她的坚持,她的等待,到最后换来的都是无情的伤害,那么谁将为这个过错买单?

一)网络的相遇,让我爱上了他。

二月是个美丽的日子,象征着团圆。然而对于小雪来说却是个痛苦的月份。她生病了,在医院住院治疗了一个多月,身体才慢慢开始复原,四月大病初愈的她已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工作的城市,然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现实生活的挫败使她想要逃避,每天下班后她独自一人躲在家里,对着电脑,对着网络上那些陌生的人阐述心中的不快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雪喜欢上了网络,在网络中她可以尽情的诉说自己的不快乐,却不怕别人笑话。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叫秋天的枫叶出现在了小雪的QQ上,他是个很健谈的人,在网络上小雪第一次发现跟他聊天很快乐!他们每天有说不完的话题,每天小雪沉浸在他的关怀中,他们相爱了。

在相爱的100天他们相约到西山公园看相亲会,第一次的见面,小雪很重视,精心的打扮了一翻,早早的到达西山公园,等待她心爱的白马王子出现。但是第一次的约会,枫居然整整迟到了四个小时。而小雪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在西山公园傻傻的等了他四个小时。此时的小雪才发现以前那个骄傲的公主,此刻居然为了一个从来都没见过面的人傻等着,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满肚子的怒火在见到枫的那一刻彻底熄灭了。

眼前的枫帅气逼人,一身黑色休闲装,正望着小雪傻笑着,拼命说着:“对不起,雪,临时有点事情我来晚了!你别生气,我还以为你走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在等我。真的很抱歉。”

这四个小时的等待彻底感化了眼前的这个帅小伙,他将小雪紧紧的抱在怀里,诉说着最美丽的誓言。西山公园到处可以看到两个恩爱的背影在那里嬉戏,追逐、玩耍、打闹着。

他们很勇敢的从网络走到了现实,过起了别人都很羡慕的小夫妻生活,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然而枫却天天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是彻夜不归,小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才刚刚相爱的两个人居然会这样,她却不敢追问枫的行踪?也不敢打电话问枫去哪里了?每次枫都会在接完电话准备出去时给小雪一个吻说道:“宝贝,你真善解人意,和你一起我永远那么轻松自在。”说完转身离去,他在转身的时候却没看见满脸泪水的小雪。

二)我们的爱到底能爱多久?

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小雪终于爆发了,在那个黄昏的下午,第一次像个泼妇似的对着枫乱吼:“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每天在家扮演一个好女人,洗衣做饭。我天天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你却把这里当着酒店,每天除了回来换衣服,吃饭,你有哪刻为我停留过,你每天早出晚归,我的电话信息你从来都不会接也不会回的,我的生活圈子全都是为了你,你的生活圈子里有给我留下一点点位置吗?我想请问你,你把我摆在什么位置?你是把我当着你请回来的工人吗?你到底有没有当过我是你的爱人?”小雪流着眼泪说完这些。

然而枫的回答却是那么冷漠无情:“你如果要走,我不会留,我如果要走,也不需要你留。”这么一句冷漠的话彻底毁掉了当初的誓言。小雪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去。却在此时,身后响起了一句话:“不许动,警察。”几个穿着便衣警察冲进了房间,抓走了枫,也带走了小雪。

在刑警队的审讯室里,小雪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爱上的居然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枫因为不务正业而犯了事,现在被警察抓了。而自己却因为这样一个男人而被带到了刑警队,在被拘留了24小时之后,小雪走出刑警队的大门,像梦境一般恍恍惚惚,对着天空大声的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小雪绝望了,她彻底崩溃。

回到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窝,小雪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爱的人不在了,房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温暖。每天以泪洗面,此刻她明白自己爱这个男人,不管他是混混也好,是流氓也好,她爱他,她要救他,救她心爱的人。小雪开始盲目的寻找机会,她每天请吃请喝,放下那可怜的自尊,仅仅只是为了打探枫的消息。可是花出去的钱就像石头沉如大海,没有一点消息。

什么是爱情,有可能这就是爱情吧?小雪为了帮心爱的人请最好的律师,居然跑到夜总会去坐台,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赚更多的钱。她堕落了,看到枫从监狱中寄出的信件,字字句句让小雪心碎了,她居然傻傻的相信枫所写的那些誓言,默默的做着那个可怜的笨女人。

可是事情永远都没有想象的美好,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敲开了小雪的家门,她以一种高傲的姿态表明自己的来意。原来她是枫在外面的另外一个女人,她还说自己不想破坏小雪的幸福,她们都只是玩玩而已,她今天来只想知道枫的现在怎么样了。小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自己深爱的男人只是个感情骗子。她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来示威,还是真的来打探枫的消息。这样的事情跟着也发生了好几次,原来枫在外面的女人还不止她们两个。对着眼前的陌生女人们除了冷笑,小雪不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

爱上了他难道就是错吗?摸着自己的脑袋,小雪痛苦的哭泣。她不明白这所有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约了朋友去蹦极,她想尝试死亡的滋味,当她从高高的空中坠落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怕死的,她不想再继续堕落,不想在地狱和天堂之间生活,她想选择重生。

三)爱上了你就等于爱上了错

小雪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的忘记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可是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控制的,因为故事还将继续着。

枫在监狱里信还是不断,看着枫一封又一封忏悔的信,小雪最终还是心软了,她原谅了这个感情骗子,原因是她真的很爱他。可是相思的滋味确实很苦,这时候一个叫秦海的男人走入了小雪的生活里。他是枫最好的兄弟,他很喜欢小雪,当然他的出现不是偶遇,他是故意走入小雪生活的。原因很简单,他从第一眼在枫身边看到这个漂亮的女人时,他就已经爱上了她,现在枫坐牢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秦海对小雪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有可能女人在受伤的时候是最脆弱,是最需要人关怀的,小雪就像溺水的人急需一个救身圈。秦海对着天空发誓道:“小雪,让我照顾你吧,我会好好爱你一辈子。”

小雪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需要你爱我一辈子,你只需要爱我一年,等枫出来你就离开,我绝对不会怪你。”

就这样他们相爱了,海边秦海背着小雪在嬉戏,餐桌上都是秦海亲手为小雪准备的好吃的,秦海的爱让小雪很感动,可是她却在秦海的身上看到了枫的影子,原来她爱的还是枫,秦海只是个可怜的替身。

一年很快过去了,枫出来了,小雪去监狱接枫,可是在监狱的门口还有另外一个熟悉的女人,原来就是先前去找小雪打听枫消息的那个女人,她也来接枫了。小雪很迷糊,难道枫和这个女人也有联系,就在她满肚子疑问的时候,秦海出现了,他走过来从容的抱着小雪并向枫介绍说是他女朋友,枫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不好看过,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说了句恭喜就搂着那个女人离开了。小雪楞在监狱门口望着枫的身影渐渐远去,眼泪悄然滑落,回想自己的付出真的是又傻又不值得,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会痛的撕心裂肺。

小雪没想到秦海会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枫,她恨秦海,可是却说不出来为什么要恨他?去到KTV,小雪喝了很多酒,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那破碎的心。秦海很快赶到了KTV,他搂着小雪深情的说道:“雪,我真的是爱你的,我不要一年,我要的是一辈子。”

小雪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绝望的说道:“我从来都没爱过你,你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寄托,一个替身而已。我以后也不会再爱任何人,因为我的心已经被枫撕碎了,消失在了风中,对不起,你也不例外。”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秦海拖着小雪的手说道:“让我为你唱首歌,听完你再离开。”

每一次经过

你总轻轻对我说

你说今生今世爱的只是我

每一次听你说

心里好像有团火

所以爱你爱的认真

爱的执着

直到后来有一天

你突然间告诉我

你说我只是你的寄托

当时我保持沉默

心里悲伤又难过

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爱上了你等于爱上了错

爱你水深火热

最后你却给我冷漠

我无法去解脱

我也无处去闪躲

只能悬挂在地狱天堂之间生活

我爱上了你等于爱上了错

爱你赴汤蹈火最后泪水把我淹没

我不知怎么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想自己此刻化做流星坠落

一曲唱完,秦海哭了,小雪也哭了,小雪捂着脸冲了出去。

故事的结尾,枫的那个女人也背叛了他,离他而去了。小雪望着苍天哈哈大笑起来。她在笑枫的同时也在笑自己。笑这场恋爱的悲哀和无奈。枫离开了这座城市,有可能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吧!小雪也离开了,他们都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而买单。不是吗?

雨馨说:这是一个网友发给我的故事,她叫华丽的堕落,不过雨馨想说的是希望你能远离堕落,忘掉那些不开心的往事,好好的从新生活。因为希望在明天,相信你的明天会更美好的。最后祝你幸福。

爱上骗子


爱上骗子

陆依萍是一家外国企业的部门经理,年薪20万,在公司里很受老总的尊重和员工的仰慕。到现在三十岁了还没有男朋友,自己也不免着急起来,她爹妈更是走马灯似的请人给她介绍对象,可她一个也瞧不上!她妈气得直骂:哼!也不想想自己都成剩女了,还要求这么高?再过几年,你就是求人家也没人要!她爹也劝她说:阿萍,拣个实实在在的男人嫁了算了,毕竟以后两口子是过日子。

其实陆依萍的要求并不高,不苛求男人三大有事业有成、有房、有车,只想找个有一定的经济基础,长相过得去,负责任,诙谐幽默的男人。可人家给她介绍的不是充满铜臭、谈吐俗气,便是市侩气十足的人。

最近她出席了一位同学的婚礼,一打听他们居然是网上认识的,而且很般配!这使她改变了对网恋的看法,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小心翼翼地进入网络聊天室。她不想在本地找对象,经过选择,决定和一个深圳的男子交往。她是这么想的:深圳是国家改革开放的前沿,经济很发达,如果跟那个男子谈成了,她可以去那里发展。因为自己是财经大学毕业的,什么行业专业都对口。

那个男子叫曹金良,34岁,也是大学毕业,是一家装潢公司的老总,因一心扑在事业上把终身大事给耽误了。另外他是家里老大,因此还负担着弟弟妹妹念大学的费用。这么年轻就当老总,看来他是个非常能干的人!负担着家中弟妹念大学,可见他是个孝顺且负责任的男人!所以他留给陆依萍的印象非常好。经过几次交谈,两人很快在网上相恋了。

陆依萍每天下班后都要上网跟曹金良聊天,发现他博古通今,谈笑风生,常逗得她忍俊不禁。这更使她产生了见他一面的强烈欲望,多次提出视频请求,但他都婉言拒绝了。害得陆依萍痴痴地每晚在脑子里想象他的音容笑貌,经常自言自语道:他长得怎么样呢?长得怎么样呢?

她妹妹陆依华跟她合用一台电脑,知道她的QQ号,发现了她和曹金良网恋的事,告诉了父母。二老找她谈话,一致反对她网恋,说网上的男人不可靠,深圳那地方骗子更多!可陆依萍已经深陷情网不能自拔,只迫切想见到心上人!

突然一个天大的喜讯传来曹金良告诉她因生意上的事要来上海!陆依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揉了揉眼,千真万确。他是这样写的:亲爱的萍,近日我因生意上的事要来上海,到时咱们就能见面了,你就能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一张鬼脸。真的,不骗你,是一张可怕的鬼脸,你可别吓昏过去噢!

陆依萍兴奋之余,马上回给他:你这家伙,幽默得太过分了,我才不怕呢,偏要在你的鬼脸上好好啃一啃!不信,你看着!第二天他打她手机,说他已经坐上了飞往上海的飞机。好,我马上去机场接你!她大声说,我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头上戴一顶红色绒线帽。这么早就来接我?我知道上海很冷的。他关切地说。我不怕冷。再说从我这里到浦东机场要好长一段路呢!

他们在机场的候机厅外见面了,陆依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笑着朝她走来的那个男人高高的个子,饱满的额头,两条剑眉下一双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一看就是个睿智精明的人!只是脸容略带倦意,可能路途劳累之故。依萍,咱们终于见面了。他兴奋地说。金良!陆依萍更是激动,竟控制不住张开双臂拥抱了他,并叭的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这使他有点受宠若惊,用手抚着被亲处,嘿嘿地笑着,一脸的幸福。

他要去住宾馆,依萍坚决不让,说:住我家去,我家三房一厅呢。另外也让我父母看看,我网上交的男友是不是骗子?曹金良笑着说:如果我真是骗子呢?不可能!如果你是骗子还敢到上海来见我?说着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拉着他坐了进去。

爸!妈!他就是我的男友曹金良。陆依萍热情地向父母介绍。伯父!伯母!曹金良礼貌地打招呼。二老把他打量了好一阵子,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依萍父亲不相信地问:你在深圳开装潢公司?多少年了?有多少资产?他回答道:我大学毕业就去深圳发展了,在许多公司干过,可总觉得不如自己干过瘾,于是就开办了这家装潢公司,到目前已有2000万资产了。你看我们这房子装潢得怎么样?恕我直言,只是一般,称不上豪华,顶多十几万装修费,而且材料不环保。见他这么内行,依萍父亲听了信服地点点头:嗯,不愧是做装潢的。我们这房子是80年代末装修的,所以没那么讲究。打算过些日子重新装修。伯父,我来帮你设计,保证水平一流。好,好!老人乐得眉开眼笑。

依萍母亲要去做饭,曹金良抢着说:伯母,我来吧!又对依萍说,依萍,你打我的下手吧,我对这里不熟悉。依萍惊喜地跳了起来:想不到你还会烹饪?走说着拉着他进了厨房。

只一个小时,曹金良便做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乐得依萍父母嘴都合不拢,彻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默认了这个未来的女婿。曹金良在上海呆了三天便回了深圳,陆依萍对他依依不舍。

可是令陆依萍想不到的是,曹金良这一走便如黄鹤一去杳无音讯!他在QQ上竟消失得无影无踪,打手机也是关机!陆依萍百思不得其解,各种猜想在她心头缠绕,难以入眠。最后她竟向单位请了一星期假,直飞深圳!

到了深圳她才知道寻找曹金良不是一桩容易的事:一不知道他的住处,二不知道他公司的地址。她打114查询,深圳却没有这家利荣装潢公司!她像一只无头苍蝇撞了一天毫无收获,回到宾馆冷静思考了半夜,决定还是从网上找。翌日她去一家网吧,把一张寻人的帖子发在网上,把曹金良的长相详细写在上面,言明谁能提供他的信息,奖励2000元!很快有人跟她联系,说曾跟曹金良是同事,并知道他住的地方。陆依萍喜出望外,急忙找到那个人,随他去一处地方。

那是地处偏僻的一所群租房,他们走了进去,见里面隔得像一个个鸽棚。那人敲了敲其中一间的门,里面有人问:谁呀?陆依萍一听那熟悉的声音,激动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忙大声说:金良,是我呀依萍!里面一下没了声音,良久说:对不起,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陆依萍怎肯相信,焦急地说:你把门开开,让我进去好吗?里面又没了声音。看来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曹金良。那人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陆依萍还是给了他100块钱,那人对她千恩万谢,拿了钱转身走了。

陆依萍并没有走,而是躲在了暗处。因她心里早存怀疑,一个装潢公司的老总,怎么会住在条件这么差的群租屋?她想起曹金良在机场半真半假地说自己是骗子的话,难道他真是骗子?那他到上海来干吗?难道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偏要看个究竟,揭穿他的庐山真面目!里面的人真以为她走了,便把门开了。她迅雷不及掩耳地冲了进去,千真万确,里面那人真是曹金良!

曹金良,你为什么要骗我?!她怒不可遏地质问。曹金良猝不及防,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你、你听、听我说你这个骗子!陆依萍才不要听他的,气得使劲扇了他一个耳光,猛然转身离去。

坐在飞往上海的飞机上,陆依萍一直感觉自己似在梦中,心里不断地问自己: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一种被人愚弄的羞辱感紧紧攫住她的心,她后悔万分,为啥不早点把自己嫁了,千拣万拣最后却拣了个骗子!还痴痴地去深圳会他,真是傻到头了!父母知道了会怎么说她?还不把她骂个半死!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瞒不过二老,被二老一问便止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听完女儿的哭诉,两位老人心疼死了,把曹金良骂了个半死,说还好去了次深圳,不然不知要被他骗多久?这网上谈对象的事真是不可信哪!

陆依萍咽不下这口气,便打开电脑上网。她要责问曹金良,为啥要欺骗她的感情?谁知曹金良在自己的QQ邮箱上早留了言:

依萍,首先向你道歉,我不该欺骗你。想不到你会来深圳,还找到了我,更使我无地自容。我的确是个大学生,但不是毕业于名牌大学,所以在深圳这地方只能找个一般的工作,甚至做苦力。我在饭店厨房洗过碗,跟老师傅偷偷学厨艺;在工厂学做电焊工、钣金工,大多数日子是在装潢公司做泥水工、油漆工。我发现装潢公司很赚钱,便产生了自己干的念头,但苦于没有本钱,因为我确实负担着家中弟妹的读书费用。但令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我竟患上了白血病!人家说我是长期接触油漆有毒材料的缘故,我去跟老板说,老板哪会睬我?可我又没治病的钱读到这里陆依萍的心猛地揪紧了!难怪自己第一眼见到他脸色会那么难看,原来他不幸患了绝症,真是太不幸了。可他为什么要在网上骗人呢?难道是想骗钱给自己治病?还是什么目的?陆依萍继续看下去。

我怨恨老天爷为啥对我这么无情?唯一遗憾的是我至今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爱情是啥滋味,于是萌发了交个女朋友的想法。可我太穷,吸引不了人,所以谎称自己是装潢公司的老总。但当我见到你后,你给了我一个甜甜的吻,我受到良心责备,觉得不应该欺骗你这样纯洁、真诚的姑娘,所以我退缩了。我到上海是抱着一丝希望来治病的,医生证实我患的是白血病,说只有骨髓干细胞移植才能救我的命。可我即使找到了匹配的对象,那巨额的手术费哪里来?现在只有听天由命,让短暂甜蜜的爱情陪我去那个世界。谢谢你对我的爱,再次向你表示歉意。同时附上我的疾病诊断书。

陆依萍读完,内心受到极大的震动。没有对曹金良丝毫的恨,只有怜悯和同情。他实在太不幸了,尽管他很努力,但好运却没光顾他!陆依萍忍不住打电话给他,鼓励他说:你不应该消极,应该跟病魔斗争,因为你还年轻,有旺盛的生命力!

话虽是这么说,但陆依萍日夜都在为曹金良担忧。要跟白血病斗争谈何容易?毕竟这是癌症啊!再说他又没钱!自己要比他幸运得多,作为新时代的青年,应该帮帮他!于是陆依萍瞒着父母又一次飞往了深圳。

到了曹金良的住处,却是铁将军把门。隔壁的人告诉她:曹金良又去上班了,说要挣钱为自己治病。陆依萍听了很感动,急切地问:他在什么单位工作?听说在一家超市的地下车库当保安。多少钱一个月?一千多吧。你知道是哪家超市吗?那人摇摇头。陆依萍只得在那里耐心地等候他。

好不容易盼到天黑,才见曹金良回来。看他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陆依萍心里难受极了,忙迎了上去:金良,你还好吗?你怎么来了?曹金良很是吃惊,我撑得住!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消极,要跟病魔作斗争!

知道他明日上夜班,翌日早上陆依萍便陪他去医院作进一步诊断,同时也为自己作干细胞检查。想不到她刚好跟他配对!陆依萍喜出望外,当场决定把自己的干细胞捐献给他!曹金良又是喜悦又是感动,流着眼泪说:依萍,我欺骗了你,你不记仇,反而快别这样说,我就是跟你不认识,也会把自己的干细胞捐献给你的,因为我是中华骨髓库的一员,救死扶伤,是我们这一代青年人的神圣义务。另外你放心,手术费我带着呢。曹金良听了更是热泪长流。

医院很快为曹金良做了干细胞移植手术,他的生命得救了,身体恢复得很快。在两人相伴的日日夜夜里,爱情也悄悄地降临在这对年轻人身上。咱们结婚吧!陆依萍主动提出。可、可是我配不上你,我是个穷光蛋。曹金良红着脸嗫嚅地说。穷不可怕,怕的是不努力。陆依萍诚恳地说,你不是想开家装潢公司吗?那就让我帮助你完成这个夙愿,就叫利荣装潢公司吧。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一定把公司办好。曹金良喜出望外当即表示,而且公司采用的材料一定要环保,不能让员工吃我一样的苦。嗯,这当然。金良,我就欣赏你这一点,人还算老实,良心也好,不然我怎么会嫁给你?嘿嘿,嘿嘿!他傻傻地笑了。

曹金良出院不久,利荣装潢公司便开张了。由于价格合理,质量上乘,尤其采用的材料绿色环保,很快在市场上赢得了好口碑,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

爱丽丝·门罗短篇小说代表作《逃离》在线阅读


《逃离》(RUNAWAY)是爱丽丝门罗2004年的作品,全书由8个短篇小说组成,其中的3篇互有关联。故事令人难忘,语言精确而有独到之处,朴实而优美,读后令人回味无穷。逃离,或许是旧的结束。或许是新的开始。或许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瞬间,就像看戏路上放松的脚步,就像午后窗边怅然的向往。一次次逃离的闪念,就是这样无法预知,无从招架,或许你早已被它们悄然逆转,或许你早已将它们轻轻遗忘。无论是十八岁从父母家出走如今又打算逃脱丈夫和婚姻的卡拉;放弃学术生涯,毅然投奔在火车上偶遇的乡间男子朱丽叶;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某一天忽然消失得再无踪影佩内洛普;已然谈婚论嫁,却在一念之间与未婚夫的哥哥出逃了一个下午格雷斯

《逃离》

在汽车还没有翻过小山附近的人都把这稍稍隆起的土堆称为小山的顶部时,卡拉就已经听到声音了。那是她呀,她想。是贾米森太太西尔维亚从希腊度假回来了。她站在马厩房门的后面只是在更靠内里一些的地方,这样就不至于一下子让人瞥见朝贾米森太太驾车必定会经过的那条路望过去,贾米森太太就住在这条路上她和克拉克的家再进去半英里路的地方。

倘若开车的人是准备拐向他们家大门的,车子现在应当减速了。可是卡拉仍然在抱着希望。但愿那不是她呀。

那就是她。贾米森太太的头扭过来了一次,速度很快她得集中精力才能对付这条让雨水弄得满处是车辙和水坑的砾石路呢可是她并没有从方向盘上举起一只手来打招呼,她并没有看见卡拉。卡拉瞥见了一只裸到肩部的晒成棕褐色的胳膊,比先前颜色更淡一些的头发白的多了一些而不是以前的那种银褐色了,还有那副表情,很决断和下了狠劲的样子,却又为自己这么认真而暗自好笑贾米森太太在跟这样的路况死死纠缠的时候表情总是这样的。在她扭过头来的时候脸上似乎有一瞬间闪了一下亮是在询问,也是在希望这使卡拉的身子不禁往后缩了缩。

情况就是这样。

也许克拉克还不知道呢。如果他是在摆弄电脑,那就一定是背对着窗户和这条路的。

不过贾米森太太很可能还会开车出去的。她从飞机场开车回家,也许并没有停下来去买食物她应该径直回到家里,想好需要买些什么,然后再出去一趟。那时候克拉克可能会见到她。而且天黑之后,她家里的灯也会亮起来的。不过此刻是七月,天要很晚才会黑。她也许太累了,灯不开就早早儿上床了。

再说了,她还会打电话的。从现在起,什么时候都可能会打的。

这是个雨下得没完没了的夏天。早上醒来,你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雨声,很响地打在活动房子屋顶上的声音。小路上泥泞很深,长长的草吸饱了水,头上的树叶也会浇下来一片小阵雨,即使此时天上并没有真的在下雨,阴云也仿佛正在飘散。卡拉每次出门,都要戴一顶高高的澳大利亚宽边旧毡帽,并且把她那条又粗又长的辫子和衬衫一起掖在腰后。

来练习骑马的客人连一个都没有,虽然克拉克和卡拉没少走路,在他们能想起来的所有野营地、咖啡屋里都树起了广告牌,在旅行社的海报栏里也都贴上了广告。只有很少几个学生来上骑马课,那都是长期班的老学员,而不是来休假的成群结队的小学生,那一客车又一客车来夏令营的小家伙呀,去年一整个夏天两人的生计就是靠他们才得以维持的。即令是两人视为命根子的长期班老学员现在也大都出外度假去了,或是因为天气太差而退班了。如果他们电话来得迟了些,克拉克还要跟他们把账算清楚,该收的钱一个都不能少。有几个学员嘀嘀咕咕表示不满,以后就再也不露面了。

从寄养在他们这儿的三匹马身上,他们还能得些收益。这三匹马,连同他们自己的那四匹,此刻正放养在外面的田野里,在树底下四处啃草觅食。它们的神情似乎都懒得去管雨暂时歇住了,这种情况在下午是会出现片刻的,也就是刚能勾起你的希望罢了云变得白了一些,薄了一些,透过来一些散漫的亮光,它们却永远也不会凝聚成真正的阳光,而且一般总是在晚饭之前就收敛了。

卡拉已经清完了马厩里的粪便。她做得不慌不忙的她喜欢干日常杂活时的那种节奏,喜欢畜棚屋顶底下那宽阔的空间,以及这里的气味。现在她又走到环形训练跑道那里去看看地上够不够干,说不定五点钟一班的学员还会来呢。

通常,一般的阵雨都不会下得特别大,或是随着带来什么风,可是上星期突然出现异象,树顶上刮过一阵大风,接着一阵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大雨几乎从横斜里扫过来。一刻钟以内,暴风雨就过去了。可是路上落满了树枝,高压电线断了,环形跑道顶上有一大片塑料屋顶给扯松脱落了。跑道的一头积起了一片像湖那么大的水潭,克拉克只得天黑之后加班干活,以便挖出一条沟来把水排走。

屋顶至今未能修复,克拉克只能用绳子编起一张网,不让马匹走到泥潭里去,卡拉则用标志拦出一条缩短些的跑道。

就在此刻,克拉克在网上寻找有什么地方能买到做屋顶的材料。可有某个清仓处理尾货的铺子,开的价是他们能够承受的,或是有没有什么人要处理这一类的二手货。他再也不去镇上的那家海罗伯特伯克利建材商店了,他已经把那店改称为海鸡奸犯捞大利商店,因为他欠了他们不少钱,而且还跟他们打过一架。

克拉克不单单跟他欠了钱的人打架。他上一分钟跟你还显得挺友好的那原本也是装出来的下一分钟说翻脸就翻脸。有些地方他现在不愿进去了,他总是让卡拉去,就是因为他跟那儿的人吵过架。药房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有位老太太在他站的队前面加塞其实她是去取她忘了要买的一样什么东西,回来时站回到他的前面而没有站到队尾去,他便嘀嘀咕咕抱怨起来了,那收银员对他说,她有肺气肿呢。克拉克就接茬说,是吗,我还一身都有毛病呢。后来经理也让他给叫出来了,他硬要经理承认对自己不公平。还有,公路边上的一家咖啡店没给他打广告上承诺的早餐折扣,因为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克拉克便跟他们吵了起来,还把外带的一杯咖啡摔到地上就差那么一点点,店里的人说,就会泼到推车里一个小娃娃的身上了。他则说那孩子离自己足足有半英里远呢,而且他没拿住杯子是因为没给他杯套。店里说他自己没说要杯套。他说这种事本来就是不需要特地关照的。

你脾气也太火爆了。卡拉说。

脾气不火爆还算得上是男子汉吗?

她还没提他跟乔依塔克吵架的事呢。乔依塔克是镇上的女图书馆员,把自己的马寄养在他们这里。那是一匹脾气很躁的栗色小母马,名叫丽姬乔依塔克爱逗乐的时候就管它叫丽姬博登。昨天她来骑过马了,当时正碰到她脾气不顺,便抱怨说棚顶怎么还没修好,还说丽姬看上去状态不佳,是不是着凉了呀。

其实丽姬并没有什么问题。克拉克倒是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想要息事宁人的。可是接下来发火的反而是乔依塔克,她指责说这块地方简直就是片垃圾场,出了这么多钱丽姬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于是克拉克说,那就悉听尊便吧。乔依倒没有或者是还没有当即就把丽姬领回去,卡拉本来料想会这样。可是原来总把这匹小母马当作自己小宠物的克拉克却坚决不想再跟它有任何牵扯了。自然,丽姬在感情上也受到了伤害。在练习的时候总是跟你闹别扭,你要清理它的蹄子时它便乱踢乱蹬。马蹄是每天都必须清的,否则里面会长霉菌。卡拉得提防着被它瞅冷子咬上一口。

不过让卡拉最不开心的一件事还得说是弗洛拉的丢失了,那是只小小的白山羊,老是在畜棚和田野里跟几匹马做伴。有两天都没见到它的踪影了。卡拉担心它会不会是被野狗、土狼叼走了,没准还是撞上熊了呢。

昨天晚上还有前天晚上她都梦见弗洛拉了。在第一个梦里,弗洛拉径直走到床前,嘴里叼着一只红苹果,而在第二个梦里也就是在昨天晚上它看到卡拉过来,就跑了开去。它一条腿似乎受了伤,但它还是跑开去了。它引导卡拉来到一道铁丝网栅栏的跟前,也就是某些战场上用的那一种,接下去它也就是弗洛拉从那底下钻过去了,受伤的脚以及整个身子,就像一条白鳗鱼似的扭着身子钻了过去,然后就不见了。

那些马匹看到卡拉穿过去上了环形马道,便全都簇拥着来到栏杆边上显得又湿又脏,尽管它们身上披有新西兰毛毯好让她走回来的时候能注意到它们。她轻轻地跟它们说话,对于手里没带吃的表示抱歉。她抚摩它们的脖颈,蹭蹭它们的鼻子,还问它们可知道弗洛拉有什么消息。

格雷斯和朱尼珀喷了喷气,又伸过鼻子来顶她,好像它们认出了这个名字并想为她分忧似的,可是这时丽姬从它们之间插了进来,把格雷斯的脑袋从卡拉的手边顶了开去。它还进而把她的手轻轻咬了一下,卡拉只得又花了些时间来指责它。

匆匆(1)

两个侧面彼此相对。其中之一是一头纯白色小母牛脸的一侧,有着特别温柔安详的表情,另外的那个则是一个绿面人的侧面,这人既不年轻也不年老,看来像是个小公务员,也许是个邮差他戴的是那样的制帽。他嘴唇颜色很淡,眼白部分却闪闪发亮。一只手,也许就是他的手,从画的下端献上一棵小树或是一根茂密的枝子,上面结的果子则是一颗颗的宝石。

画的上端是一片乌云,底下是坐落在一片凹凸不平的土坡上的几所歪歪斜斜的小房子和一座玩具教堂,教堂上还插着个玩具十字架。土坡上有个小小的人儿(所用的比例要比房子的大上一些)目的很明确地往前走着,肩膀上扛着一把长镰刀,一个大小跟他差不多的妇人似乎在等候他,不过她却是头足颠倒的。

画里还有别的东西。比方说,一个姑娘在给一头奶牛挤奶,但那是画在小母牛面颊上的。

朱丽叶立刻决定要买这张印刷的图片,作为圣诞节送给她父母亲的礼物。

因为它使我想起了他们。她对克里斯塔说,那是陪她从鲸鱼湾来到这儿买东西的一个朋友。她们此刻是在温哥华画廊的礼品商店里。

克里斯塔笑了。那个绿颜色的人和那头母牛吗?他们会感到不胜荣幸的。

克里斯塔对任何事情一开头总是不肯一本正经,非得对它调侃上几句才肯放过。朱丽叶倒一点儿也不在乎。她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肚子里那个胎儿就是日后的佩内洛普了,忽然之间,让她不舒服的反应一下子全都没有了,为了这一点以及别的原因,她每隔上一阵子就不由自主地感到高兴。每时每刻,她脑子里在想的都是吃的东西,她本来都不想进礼品店了,因为她眼角里扫到旁边的什么地方还有一个小吃部。

她看了看画的标题。我和村庄。

这就使这幅画意味更加深长了。

夏加尔1。我喜欢夏加尔,克里斯塔说,毕加索算是什么东西。

朱丽叶因为自己的发现而欣喜不已,她发现自己注意力几乎都无法集中了。

你知道据传他说过什么话吗?夏加尔的画让女售货员看最合适,克里斯塔告诉她,女售货员有什么不好?夏加尔应该回敬一句,毕加索的画让脸长得奇形怪状的人看最合适不过了。

我的意思是,它让我想起了我父母亲的生活,朱丽叶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事实就是这样。

她已经跟克里斯塔谈过一些她父母亲的情况了他们如何生活在一种有点古怪却并非不快乐的孤立状态中,虽然她的父亲是一位口碑不错的老师。大家不太跟他们来往的主要原因是萨拉心脏有毛病,但也因为他们订的杂志是周围的人全都不看的,他们听的是国家电台的广播节目,周围再没有其他人听。再加上萨拉不从巴特里克公司的目录上挑选衣服,却总是根据《时尚》杂志上的样子自己缝制有时候简直是不伦不类。他们身上多少残留着一些年轻人的气质,而不像朱丽叶同学的双亲那样,越来越胖,越来越懒散。这也是他们不合群的原因之一。朱丽叶形容过她爸爸山姆模样跟她自己差不多长脖颈,下巴颏有点儿往上翘,浅棕色的松垂头发而萨拉则是个纤细、苍白的金发美人,头发总有点乱,不修边幅。

佩内洛普十三个月大的时候,朱丽叶带着她坐飞机去到多伦多,然后换乘火车。那是1969年。她在一个小镇下了车,这儿离她长大、山姆和萨拉仍旧住着的那个小镇还有二十来英里。显然,火车已不再在那里设站了。

匆匆(2)

她感到很失望,因为是在这个不熟悉的小站下车,而没有一下子重新又见到自己记忆中的树木、人行道和房屋然后,很快很快,就能见到坐落在一棵硕大无朋的枫树后面的她自己的房子山姆和萨拉的房子,很宽敞但是也很普通,肯定仍然是刷着那种起泡的、脏兮兮的白漆。

看到山姆和萨拉了,就在这里,在这个她从未见到他们来过的小镇里,正在微笑呢,但也很着急,他们的身影在一点点地变小。

萨拉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小尖叫,仿佛是被什么啄了一下似的。月台上有几个人回过头来看看。

显然,只不过是激动罢了。

我们一长一短,不过仍然很般配。她说。

起初,朱丽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她猜出来了萨拉穿着一条长及小腿肚子的黑亚麻长裙和一件配套的黑夹克。夹克的领子和衣袖用的是一种光闪闪的酸橙绿色的布料子,上面还有一个个黑色的大圆点。她头上也缠着用同样的绿料子做的头巾。这套服装必定是她自己缝制的,或是请某个裁缝按照她的设计做的。这样的颜色对她的皮肤可不太厚道,因为看着像是皮肤上洒满了细细的粉笔灰。

朱丽叶穿的是一条黑色的超短连衣裙。

我方才还寻思你对我会怎么想,大夏天穿一身黑,仿佛是为什么人穿丧服似的,萨拉说,可是你穿得正好跟我很般配。你看上去真漂亮,我是完全赞成这种短衣服的。

再加上一头长披发,山姆说,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嬉皮士了。他弯下身子去细看婴儿的脸,你好,佩内洛普。

萨拉说:多么漂亮的玩具娃娃呀。

她伸出手想去抱佩内洛普虽然从她袖管里滑出来的手臂仿佛是两根细棍子,根本不可能支撑住这样的重量。其实也用不着这两只手来做这件事了,因为佩内洛普刚听到外婆发出的第一个声音便已经很紧张,这会儿更是哭喊着把身子往外扭,把小脸藏到朱丽叶的脖颈窝里去了。

萨拉笑了。我就那么可怕吗,像个稻草人?她的声音再次失去控制,升高时仿佛是在尖叫,下降时又一下子没了声音,引来了周围人的瞪视。这可是个新情况呢虽然没准并不完全是这样。朱丽叶有这样的印象,只要她母亲大笑或是开始说话,人们总会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但是早年间他们所注意到的总是很有爆发力的一阵欢笑声那是很有少女风采和吸引力的(虽然并不是谁都喜欢,有人会说她总想卖弄风情、惹人注意)。

朱丽叶说:宝宝太累了。

山姆把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子介绍给她,那人站得稍开一些,似乎是有意不让人认为她跟他们是一伙的。事实上朱丽叶也完全没想到她是跟她父母一起来的。

朱丽叶,这是艾琳艾弗里。

朱丽叶抱着佩内洛普又拿着放尿片的包包,她尽可能地把手往外伸,可是发现艾琳显然没打算握手或许是没有注意到她的意图她便微笑了一下。艾琳并没有笑上一笑作为回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给人的印象却是恨不得立时拔腿跑开去。

你好。朱丽叶说。

艾琳说:见到你很高兴。声音轻得勉强能听见,但是一丁点儿表情都没有。

艾琳可是我们的好仙女呀。萨拉说,这时,艾琳的面色起了些变化。她显现出有些不悦,也带着些理应会有的尴尬。

匆匆(3)

她个子没有朱丽叶高朱丽叶可是个高个儿但是肩膀与臀部都要比朱丽叶宽阔,胳臂很结实,下巴显得很有毅力。她有厚厚的、富于弹性的黑发,从脸那儿直着往后梳,扎成一个短而粗的马尾巴,她的黑眉毛浓浓的有点凶相,皮肤是一晒就黑的那种。她眼睛是绿色或是蓝色的,让肤色一衬颜色浅得令人感到意外,也很难让人看透。因为眼眶陷得很深。还因为她脑袋稍稍有点往下耷拉,脸总是扭开去的,这种敌意便像是有意装出来并故意加强的了。

咱们的这位仙女干的活儿真是不少呀,山姆说,脸上露出了他惯常的那种似乎很有雄才大略的开阔笑容,我会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劳绩的。

到此时,朱丽叶自然记起了家中来信里提到过,由于萨拉体力急遽大幅度衰退,家中请了一个女的来帮忙。不过她以为那准是个年纪更大些的老太太。艾琳显然不见得比自己的年纪大。

汽车倒还是山姆大约十年前买来的二手货庞狄克。原来的蓝漆还在这里那里剩下了一道道痕迹,但大多都已经褪成灰颜色了,冬天路上撒的盐使得低处那层衬漆上现出了一摊摊锈迹。

看咱们家的老灰母马呀。萨拉说,从车站月台走下来的这几步路已经使她气儿都快喘不过来了。

她还坚持着不下岗哪。朱丽叶说。她很钦佩地说,家里人八成也是希望她这么说的。她已经忘掉家里是怎么称呼这辆车子的了,其实那名字当初还是她起的呢。

哦,她是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的,萨拉说,这时候她已经由艾琳扶着在后座上坐了下来,而我们也从来没有对她放弃过希望。

朱丽叶摆弄着佩内洛普,好不容易才坐进了前面的座位,娃娃这时候又开始呜咽起来了。车子里热得惊人,虽然车是停在车站外白杨树的稀疏阴影里,车窗还是开着的。

其实我倒是在考虑山姆一边把车倒出来一边说,我考虑要将它换成一辆卡车呢。

他不是当真的。萨拉尖叫道。

对于做买卖,山姆接着往下说,那样会更方便些。你每回开车走在街上,光是车门上画的广告就能起到不少作用。

他是在开玩笑,萨拉说,我怎么能坐在一辆漆着新鲜蔬菜字样的车子里招摇过市呢?莫非是自己成了西葫芦或是大白菜了吗?

你就省点劲儿吧,太太,山姆说,要不然等我们回到家里你会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在本县各处的公立学校执教了将近三十年之后在最后的那所就一口气教了十年山姆突然辞职不干了,并且决定改行,做蔬菜销售,而且还是全职的。他一直在家屋旁边的一片空地上种着一片不算小的菜园,也侍弄蓝莓树,把自己吃不了的产品卖给镇子内外的一些人家。可是现在,显然,这样的业余活动要变成一种谋生之道了,要把产品卖给食品杂货铺,说不定以后还会在大门口搭一个卖果蔬的摊子出来呢。

你是认真打算这么干的吗?朱丽叶轻声问道。

那是自然啦。

放弃教学你就那么舍得?

绝对舍得。我可是倒足胃口了。我反胃反得连酸水都要溢出来了。

的确,教书教了那么多年,他却始终未能在任何一所学校里当上校长。她猜想这就是使他倒胃口的原因。他是个出色的教师,他的特立独行和充沛的精力都是有口皆碑的,他教的六年级也是受业的每一个学生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年。可是年复一年,他总是被忽略过去,原因或许也正在于此。他的方法可以理解为对上级领导的鄙视。因此你可以想象,有关领导自然会认为他不是当校长的料儿,还是让他做原来的工作危害相对来说会轻上一些。

匆匆(4)

他喜爱户外的工作,也善于跟普通人交谈,没准他是能做好销售蔬菜的事业的。

可是萨拉对他这样的打算很不以为然。

朱丽叶同样也是不喜欢。不过,如果真的要她作一个选择的话,她还是会赞同父亲的做法的。她可不想把自己归到势利小人的行列里去。

实际的情况是,她看自己她认为自己以及山姆与萨拉,特别是她自己和山姆因为有自己独特的想法,所以比周围的每一个人,都要高出一头。因此,即使他去卖菜,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山姆此刻用一种更低沉、带点搞阴谋意味的声音问她。

她叫什么名字?

他指的是婴儿的名字。

佩内洛普。我们绝对不会简称她为佩内1的。就是佩内洛普。

不,我是问问她的姓。

哦。应该是叫亨德森波蒂厄斯,或者波蒂厄斯亨德森。不过念起来有点儿啰嗦,后边的佩内洛普这名字已经够长的了。我们知道会这样,但还是想叫她佩内洛普。我们总是要定下来的嘛。

是这样啊。他让宝宝姓他的姓,山姆说,那么,那还是说明问题的。我的意思是,这样就好。

朱丽叶惊愕了好一会儿,后来才想明白了。

他当然要这样做的,她说,假装被弄糊涂了并觉得好笑,本来就是他的孩子嘛。

啊,是的。是的。不过,考虑到具体的情况

我想不起来有什么具体情况嘛,她说,如果你指的是我们没有结婚,那根本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儿。在我们住的那地方,在我们认识的人当中,是没有人会在乎这样的形式的。

也许是吧,山姆说,可他不是结过一次婚的吗?

朱丽叶告诉过他们埃里克妻子的事,说她出了车祸躺在病床上的八年里他一直都在照顾她。

你指安吗?是的。呃,我不是太清楚。不过是的,我想是办了结婚手续的。是的。

萨拉朝前座喊叫道:停下来吃点冰激淋好不好呀?

家中冰箱里有冰激淋,山姆朝后面喊道,但接下去又轻轻地对朱丽叶、也是让朱丽叶大吃一惊地说了句,带她随便上哪儿去请她吃点儿什么,她就要人来疯了。

车窗仍然是开着的,热烘烘的风穿透了整个车厢。现在正是盛夏这样的季节,就朱丽叶所感觉到的,是在西海岸从来也没有出现过的。硬木树高耸,围护在田野的边缘,投下了蓝黑色山洞般的阴影,在它们的前面,庄稼和牧场在太阳强光的直晒下,呈现出一片金色和绿色。小麦、大麦、玉米和豆科作物生机勃勃刺得你的眼睛生疼生疼的。

萨拉说:会议又作出决议要帮助谁啦,你们在前面座位上的?风这么刮着,我们在后排的根本听不见。

山姆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事儿。光是问问朱丽叶她的男人是不是还在干打鱼的营生。

埃里克靠捕大虾维持生活,这么干已有很长时间了。他一度曾是医学院的学生,后来因为给一个朋友(不是他的女朋友)堕胎,没有能学下去。(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不知怎的消息传了出去。)朱丽叶曾经打算告诉她那两位思想开放的双亲。也许是想让他们知道,他也是个受过教育的人,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打鱼人。不过说了又怎么样呢,特别是山姆现在都已经是个菜农了?而且,他们思想开放的程度恐怕也没有她当初设想的那么牢靠。

匆匆(5)

可以出售的不仅仅是新鲜蔬菜和浆果。厨房里生产出了不少果酱、瓶装压榨汁和酸黄瓜之类的东西。就在朱丽叶来到的那个上午,他们就在做蓝莓酱。艾琳主持这事儿,她的衬衣给水汽或是汗水打湿了,两片肩胛骨之间的衣服都粘在了身上。时不时地她还会朝电视机扫上一眼,机子被推到后厅通向厨房门口的地方,因此你想回房间还得侧着身子挤过去才行。屏幕上在放的是儿童晨间节目,动画片《波波鹿与飞天鼠》。艾琳过上一阵就会为里面的趣事哈哈大笑,而朱丽叶为了不扫她的兴,也只得哼哼地笑上一两声。但艾琳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事。

洗菜台上必须得腾出块空地来,好让朱丽叶给佩内洛普煮个鸡蛋再把它碾碎,以充当她的早餐,另外也要为自己煮杯咖啡,烤片面包。地儿够大了吗?艾琳问她,那语气有点游移不决,仿佛朱丽叶是个外来者,对她的要求是预先无法知道的。

挨近了之后,你便可以看清艾琳前臂上长了多少细细的黑毛了。连脸颊上都有,就在耳朵的前面。

她从眼角斜斜地扫看朱丽叶在干着的每一件事情,看着她如何摆弄炉台上的那些开关(一开始朱丽叶都记不得哪个是管哪个灶火的了),看着她如何把鸡蛋从平底锅里取出来,剥壳(这个蛋有点粘壳,壳只能一点点地而不是一大片很容易地剥下来),接着又看她如何找了只小茶碟来碾碎鸡蛋。

你不想让它掉到地上去吧。她指的不是鸡蛋而是那只瓷碟,你就没有给孩子用的塑料碟子吗?

我会留神的。朱丽叶说。

后来才知道,艾琳也是个当妈妈的。她有一个三岁的男孩和一个快满两岁的女孩。他们的名字是特雷弗和特蕾西。他们的父亲去年夏天在他干活的养鸡场的一次事故中丧了生。她比朱丽叶小三岁今年二十二。孩子与丈夫的情况是回答朱丽叶的讯问时说的,她的年龄则是从接下去她说的话里推算出来的。

当时朱丽叶说:哦,我真是难过。谈到那次事故时,朱丽叶觉得自己太没礼貌了,真不该瞎打听的,现在再表示同情也显得有点伪善了。艾琳说:是啊。就在我过二十一岁生日的那一天。仿佛厄运也是件能一点点积累而成的东西似的,就跟手镯上那些护身的小饰物一样。

在佩内洛普勉强把一只鸡蛋都吃下去以后,朱丽叶把她夹在一边的腰胯上,带她上楼。

往上走到一半,她想起了那只茶碟还没有洗。

但是孩子无处可放,她还不会走路,可是爬动起来却是异常的迅速。显然,让她独自待在厨房里连五分钟都是不行的,消毒器里的水是沸腾的,还有滚烫的果酱和好些剁东西的刀子让艾琳帮着照顾一会儿这样要求也未免太过分。而婴儿今儿早上的第一个表现就是仍然不想跟姥姥要好。因此,朱丽叶只好把她抱到通往阁楼的有围栏的楼梯上去朱丽叶先把身后的门关上让她在这几级楼梯上玩儿,自己则去寻找小时候用过的游戏围栏。幸运的是,佩内洛普是个在台阶上玩惯的行家。

这是一座正正经经两层楼高的房屋,房间的天花板很高,但是房间方方正正的像个盒子这也许只是朱丽叶此刻的感觉。屋顶是斜的,因此只能在阁楼的中央部分站直了走。朱丽叶以前就常常这样走,那时她还小呢。她一边走,一边把读到的什么故事讲给自己听,免不了有些添油加醋或是作了一些改动。还跳舞呢这儿居然还能跳舞面对着一些想象出来的观众。其实真正的观众只是一些破损、废弃的家具,几只旧箱子,一件重得不得了的野牛皮外套,一所让紫燕做窝的小房子(是山姆旧日学生们送的礼物,其实从来没能吸引到过一只紫燕),一顶德国军盔据说是山姆的父亲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带回来的,一幅无心作成的滑稽画完全是业余水平,画的是爱尔兰女王号在圣劳伦斯湾沉没的景象,船上的一些火柴梗似的人儿在往四面八方飞出去。

匆匆(6)

瞧呀,在那边墙上斜靠着的,不正是那幅《我和村庄》吗?画面朝外没有任何想好好藏起来的意图。上面也没有积上多少灰尘,说明放在那里的时间不会太久。

在搜索了片刻之后她找到了那个游戏围栏。那是一件挺讲究、分量挺沉的东西,有木地板和轴柱能转动的围壁。还找到了那辆婴儿车。她父母什么东西都留着,他们曾想过再要一个孩子。至少是曾经有过一次流产的。星期天早上从他们床上传来的嬉笑声曾使朱丽叶觉得这所房子正为一种偷偷进入的、甚至是不怎么体面的干扰所入侵,而这种干扰对她来说是不怎么有利的。

婴儿车是折叠起来便可以推走的那种。这一点朱丽叶已经忘掉了,或者是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过。此刻她已经出汗了,灰头土脸的。她在试着让它折叠起来。对她来说,这类活儿从来都不轻松,她永远都不能一下子就掌握好装卸这样的事儿,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艾琳,她本来可以把整件东西拖到下面园子里去让山姆帮忙干的。艾琳那双闪烁不定的浅色眼睛,不直接看过来却很有心机的眼光,还有那双能干的手。她的警惕,那里面有一种不完全能称之为轻蔑的神情。朱丽叶真不知道那应该叫什么。反正那是猫身上常会有的一种满不在乎但也不跟你亲热的态度。

好不容易,她终于把那辆童车装配好了。它很笨重,比她用惯的那种要大上一半。而且很脏,这是不消说的。现在她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在台阶上的佩内洛普甚至比平时还更加欢实。可是就在婴儿的手边却有一样东西,那是朱丽叶方才连看都没有看见的。一颗钉子。这样的东西你本来是根本不会注意到的,直到你有了一个会把什么都往嘴里放的宝宝,从这时起你的注意力就一刻都不能松懈了。

可是她偏偏就是做不到呀。什么东西都在分散她的注意力。炎热、艾琳、过去熟知的事情以及过去没能认识的那些事情。

我和村庄。

哦,萨拉说,我原来是希望你不会注意到的。你可别把它放在心上。

阳光起居室现在充当了萨拉的卧室。所有的窗子上都挂有竹帘,使得这个小房间原来是回廊的一部分充满了一种棕黄色的光线和固定的燠热。可是萨拉却穿着粉红色的绒布睡裤。昨天在火车站,她描了眉,抹了蓝莓色的唇膏,缠着头巾,穿着套装,在朱丽叶看来颇像一位上了年纪的法国女人(其实朱丽叶并未见到过多少法国老太太),可是现在,白发一绺绺地披垂着,亮亮的眼睛在几乎没有的眼眉毛下焦急地瞪视着,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古怪地变老了的小孩。她倚着枕头坐得直直的,被子拉到腰部。方才朱丽叶扶着她上卫生间的时候,发现她竟然是穿着袜子和便鞋上床的,虽然天气炎热。

她床边放着一把直靠背的椅子,座位低,这比桌子更易于她取放东西。上面放着药片、药水、爽身粉、润肤露和一杯喝了一半的奶茶,还有一只玻璃杯,里面有褐色的痕迹也许是补铁的药水。床头上有一些杂志过期的《时尚》和《妇女家庭杂志》。

我可没有在意。朱丽叶说。

我们是挂过的。在餐厅门旁边的后厅里。后来你爹把它摘了下来。

为什么呢?

这事他一点儿也没跟我说过。他没说打算取下来。后来有一天它就是不在那儿了。

匆匆(7)

他干吗要把它取下来呢?

哦。准是他有了个什么想法吧,你知道的。

什么方面的想法?

哦。我想你知道吧,我想那说不定是和艾琳有关。那幅画会让艾琳瞧着不舒服。

里面又没有人光屁股。不像波提切利的那幅。

因为,的确是有一幅《维纳斯的诞生》的复制品挂在山姆和萨拉的起居室里的。多年前,在他们请一些别的老师来吃晚饭时,这幅画往往是被大家当作有点敏感的笑话来说的。

是没有。不过它挺现代。我想这让你爹感到不安。也可能是当艾琳看到它的时候自己也看着它这使他感到不安。他可能是怕她会觉得呃,会有点儿瞧不起我们。你知道吧认为我们有点儿古怪。他不喜欢让艾琳觉得我们是那种人。

朱丽叶说:是会挂那样的画的那种人?你是说他会这么在乎她对我们挂的画有什么想法?

你是了解你爹爹的。

他并不害怕跟别人意见不一样呀。那岂不正是他工作上不顺利的原因吗?

什么?萨拉说,啊。是的。他可以跟人家意见不一致。但是有时候他也是小心翼翼的。而且艾琳,艾琳是他对艾琳是小心翼翼的。艾琳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可贵的,这个艾琳。

莫非爸爸以为,就因为我们有一幅有点儿怪的图画,艾琳就会辞职不干吗?

这就不好说了,亲爱的。我是很珍惜你送的任何一件东西的。可是你爹

朱丽叶什么都不说了。从她九岁十岁开始一直到大约十四岁,她和萨拉对山姆达成了一个共识:你是知道你爹的。

那是她们俩作为女人一起共处的那段时间。在家里自己试着烫朱丽叶那头桀骜不驯的细发呀,上过制衣研习班后做出跟任何人全都不一样的服装呀,山姆学校开会晚回来时照例是拿花生酱黄油西红柿加蛋黄酱的三明治作晚餐呀。她们把那些老故事翻来覆去地说个没完,那是关于萨拉过去的男朋友和女朋友的,他们开的玩笑啦,他们做的游戏啦,那时萨拉也做小学教员,心脏病还不算太严重。还讲比这更早时候的事,那时萨拉因为风湿病发烧躺在床上,自己想象出来一对朋友罗洛和马克辛,他们能像某些儿童读物里的人物一样破案,甚至能破谋杀案呢。有时又回想起山姆那一次次疯狂的追求,他用借来的汽年闯下什么祸啦,他又如何化装成流浪汉出现在萨拉的门前啦。

萨拉和朱丽叶,自己做奶油软糖,在衬裙花边的小孔里扎上一个个蝴蝶结,两个人简直合成了一个人。可是突然有一天,朱丽叶再也不想这样做了,反倒会在深夜里到厨房去跟山姆聊天,问他一些关于黑洞、冰期和上帝的问题。她讨厌萨拉睁大眼睛用一些自以为很机巧的问题来破坏他们的谈话,她那些打岔总是试图要把话题扯回到她自己的身上去。这就是谈话非得要在深夜进行的原因,父女俩都有一个共识但是谁都没有捅破过,那就是等我们摆脱开萨拉再说。当然是暂时的。

而与此相伴还有另外的一个提醒。要好好对待萨拉呀。她是冒了生命的危险才怀上你的,这是值得记住的呀。

你爹爹对于地位比他高的人是不怕得罪的,萨拉说,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过你知道他是怎么对待比他低的人的。他会做出各种各样的努力使他们觉得他跟他们没有任何区别,他一定要让自己降低到他们的层次

匆匆(8)

朱丽叶自然是知道的。她知道山姆跟加油站的小伙子是怎么说话的,他在五金店里又是怎样跟人家开玩笑的。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

他对他们简直是低声下气地讨好呀。萨拉突然改变了声调,几乎都有点恶狠狠了,而且还低低咕噜地笑了一声。

匆匆(9)

怪不得他有能耐逗得佩内洛普对他露出笑脸并发出咯咯的笑声了,他像一位同是当父母的人那样跟朱丽叶聊天,好像他们彼此彼此,都是同一个档次的人。她还像个白痴似的觉得很受用也很高兴。可是他还注意到了别的一些事他朝她没带戒指的左手瞟了一眼,对他自己的婚姻作了些打趣,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他心下里暗自地赞赏她,也许是因为他看到的是一个展现大胆性生活成果的女子。况且这还不是别人,而是朱丽叶,那个书呆子,那位女学究。

她像你吧?他蹲下来细看佩内洛普时问道。

像她爸爸的地方更多一些。朱丽叶随便地说了一句,只觉得心中充满了骄傲,连上唇那儿都冒出汗珠子来了。

真是这样的吗?查理站直了身子,一边很机密似的说,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儿。我认为这不太像话

朱丽叶对山姆说:他告诉我,他认为不太像话,是跟你有关的什么事儿。

他这么说的?那你又是怎么对他说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事。但我又不想让他知道我不明白。

是啊。

她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我想喝一杯,但是我不喜欢威士忌。

你现在也喝上了?

就喝葡萄酒。我们自己酿葡萄酒。在海湾那儿每户人家都自己酿做。

然后他跟她说了一个笑话,要是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跟她说这类笑话的。它讲的是一对夫妇住进一家汽车旅馆,故事的最后一句是:因此,就像我在主日学校里跟女孩子讲的那样你是无需既喝酒又抽烟才能享受到美好时光的。

她大声笑了,可是觉得自己的脸皮发烫了,就像跟查理在一起时一样。

你干吗要辞职呢?她说,是因为我才泄气的吗?

唉,得了吧。山姆笑着说,别把自己估计得那么高。我没有泄气。我不是被开除的。

那好吧。你是自己辞职的。

我自己辞掉的。

那样做就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辞职,是因为我厌烦了老把自己的脖子伸在那个套索里。我想辞职已经不止一年两年了。

就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吗?

好吧,山姆说,我跟别人争吵了一场。老是有人乱说别人的坏话。

说什么?

你没有必要知道。

过了片刻,他又接着说:你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开除我。他们也没法开除我。是有条例规定的。就像我跟你说的那样反正我早就不想干了。

可是你不明白,朱丽叶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这样做是多么的愚蠢,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又是多么的让人生气,这儿的人总是那样地议论人,可如果我告诉他们我知道这一点的话,他们又是绝对不肯相信。仿佛这是一个笑话似的。

可是,不幸的是你母亲和我不是住在你的那个地方。我们是生活在这里。你的那个男人也会认为这是一个笑话吗?今天晚上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我要上床睡了。我先去看看你母亲,然后我也要睡了。

旅客列车朱丽叶说,精力仍然很旺盛,肚子里的气也还没发泄完,在这儿仍然是有一站的。不是这样吗?你不想让我们在这儿下车。对不对?

对她的这个问题,正走出房间的父亲没有回答。

匆匆10

朱丽叶把推车、佩内洛普以及她自己都好好地清洗了一遍,接着便朝着小镇中心处走去了。她表面上的理由是要买某种牌子的药皂,好用它来洗尿片如果她用普通肥皂宝宝会起皮疹的。可是她还有别的原因,不可抗拒却有点难以启齿的原因。

这正是她一生中好几年都走着去上学的那条路。即使她已经上了大学,是回来探亲的,她仍然还是同样的一个去上学的女孩。她难道就永远都不停止上学了吗?在她刚获得大学校际拉丁语翻译奖的时候,有人向山姆提了这样的问题,山姆回答说:恐怕是的吧。他自己还翻来覆去地讲这个故事。老天爷在上,他可不会去提奖金什么的事。要提就让萨拉来提好了虽然萨拉没准都记不起来那是个什么奖了。

哦,她终于来到这里,在做补偿的工作了。像任何别的年轻女子那样,推着她的娃娃,为洗尿片的肥皂而操心。而且这不仅仅是她的娃娃。这是她的爱女。她有时候是会这样称呼佩内洛普的,不过只当着埃里克一个人这么说过。他是当笑话听的,她说的时候也像是在说笑话,因为自然,他们生活在一起而且已经有些时候了,他们是打算一直这样过下去的。就她所知,没有结婚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并不说明什么问题,而且她自己是经常把这件事忘掉了的。可是有时候特别是现在,回到了家里,她没有结婚这件事给了她一种成就感,一种傻乎乎的幸福感。

这么说你今天到街那头去了呀,山姆说,(他是一直说街那头的吗?萨拉和朱丽叶总是说镇中心的。)遇见哪个认识的人了吗?

我必须要走一趟药房,朱丽叶说,因此我和查理利特尔聊了几句。

谈话是在厨房里进行的,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朱丽叶心想,现在应该把佩内洛普明天要用的奶瓶准备好了。

查理小子1吗?山姆说朱丽叶忘了,他仍旧保留着他另外的一个习惯,那就是爱用学校里的绰号称呼人,他夸奖你的孩子了吗?

那当然。

他自然是应该喜欢的。

山姆正坐在桌子旁边,喝着一杯黑麦酒,抽着香烟。他喝上威士忌了,这倒是以前没有的事。因为萨拉的父亲过去就是个酒鬼倒不是个落魄的酒鬼,他一直在做着兽医的营生,可是因为嗜酒,已经在家中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氛围,足以使女儿对酒精深恶痛绝了山姆过去顶多在家里喝上一杯啤酒,至少就朱丽叶所知而言。

朱丽叶之所以去药房,是因为只有那里才有药皂卖。她没料到会见到查理,虽然这铺子是他家开的。她最后听到的有关他的消息是,他准备当一名工程师。她今天也跟他提到这件事了,也许有些不太策略吧,可是他倒是很轻松很愉快地告诉她,这个打算最终并没能实现。他肚子都鼓出来了,头发变稀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有波纹和有光泽了。他很热情地和朱丽叶打招呼,把她和婴儿都大大地夸奖了一通,这倒使她有点不好意思,以致在跟他谈话时脸皮和脖颈都有点发热,甚至都冒汗了。在高中时,他可顾不上搭理她见面仅仅是一本正经地打个招呼,因为在礼貌上,他倒一直是挺随和的,而且是不因人而异的。他约会时带出去的总是学校里最招人注意的女孩,他告诉她,现在娶的正是其中的一位,珍尼皮尔。他们有了两个孩子,一个跟佩内洛普差不多大,另一个稍稍大一些。正因为如此,他坦率地说他之所以这么坦率似乎跟她目前的状态不无关联才终于没有能当上一名工程师。

匆匆(11)

我只不过是在说笑话,平静下来之后,她又说道,不过她真的是很凶狠的呀。这个艾琳。我们绝对不应该低估这个艾琳。你看到她胳膊上的那些毛了吗?

就跟猫的毛似的。朱丽叶说。

也像是臭鼬的。

我们只能希望这样的毛一根也别掉到果酱里去。

别让我别让我再笑了

佩内洛普撕杂志撕得很专心,因此朱丽叶放心让她留在萨拉的房间里,自己将麦乳精端到厨房里去。她一句话没说,便做起一份蛋奶酒来。艾琳出出进进,把一箱箱果酱瓶放到汽车里去。在后台阶上,山姆正在用水管将新挖出来的土豆上粘着的泥土冲刷掉。他唱起歌来了一开始声音太轻,没有人能听清他的歌词;接着,当艾琳走上台阶时,他的声音变得响了一些。

艾琳,晚安安,

艾琳,晚安,

晚安,艾琳,晚安,艾琳,

我会在梦中见到你。

艾琳此时正在厨房里,她呼地转过身,大声喝道:别唱说我的事儿的这首歌子。

哪首歌说你的事儿啦?山姆说,装出很吃惊的样子,谁在唱说你事儿的歌啦?

就是你。你方才唱了。

哦那首歌呀。那支说艾琳的歌吗?歌里的那个女孩?天哪我忘了那也是你的名字了。

他又唱起来了,不过是在偷偷地哼唱。艾琳站着在听,脸涨得通红,胸脯一起一伏,单等听到歌词里的一个字她就要马上扑过来了。

不许你唱跟我有关系的歌。如果里面有我的名字,那就是跟我有关。

突然间,山姆放大嗓音唱起来了。

上周六夜晚我举行婚礼,

我跟我太太安顿下来

停住。你给我停住!艾琳喊着,双目圆睁,满脸通红,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可要出来用水管来冲你了。

山姆这天下午要给下了订单的几家食品杂货铺和一两家礼品商店去送货。他邀请朱丽叶跟他一块去。之前他已经去过五金店,为佩内洛普买了一把崭新的婴儿坐椅。

这件东西咱们家阁楼里是不会有的,他说,你小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设备呢。而且,买来也没法用。我们当时没有车。

这坐椅挺时尚的,朱丽叶说,我希望不至于太贵吧。

值不了几个钱。山姆说,弯了弯身子请她上车。

艾琳正在地里接着采集蓝莓。那是准备做馅饼用的。山姆把喇叭按响了两下,在车子开动时又挥了挥手,艾琳决定给予回应,她举起了一只胳膊,那动作似乎是在轰赶一只苍蝇。

那可是个好姑娘呀,山姆说,我不知道没有了她我们怎么能活下去。不过我猜她对待你挺粗暴。

我跟她才刚刚认得呢。

可不。她吓着你了吧。

哪能够呢。朱丽叶尽量想找出句夸奖的、至少是不带贬损的话来评论艾琳,于是问起艾琳的丈夫是怎么在养鸡场出事丧生的。

我不知道他是那种罪犯型的人呢,还是仅仅就是很不成熟。总之,他跟几个小混混搅到一起,他们打算顺手偷一些鸡,捞点外快,自然,他们触动了警报系统,鸡场主人拿了把枪出来,不管那人是不是有意要开枪打他,反正

我的上帝呀。

艾琳和她的公公婆婆告到法院,可是那位农民被判无罪。自然会这样判的。不过对于艾琳来说,必定是打击很大。即使那个丈夫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匆匆(12)

朱丽叶说,显然是这样的,接着又问,艾琳是不是他在学校里教过的学生。

不,不,不。她几乎没怎么上过学,就我所知。

他说艾琳自己的家庭原来是在北方,在亨茨维尔附近。是的。是那儿附近的一个什么地方。有一天全家进城。父亲、母亲,还有孩子们。那位父亲告诉他们他有些事情要做,一会儿之后再跟他们会合。他还告诉他们会合的地点和时间。于是大家走开去逛了也没有钱可花一直等到约定的时间。可是他就是没有露面。

是根本没想露面。把他们遗弃了。因此他们只好依靠福利救济度日了。住在穷乡僻壤的一个棚屋里那儿过日子花费少些。艾琳的大姐,据我了解,那可是一家的顶梁柱,起的作用比母亲还大却因为阑尾炎急性发作死了。当时根本无法送她进城,因为遇到了暴风雪,他们又没有电话。之后艾琳就不想再回到学校了,因为过去都是大姐保护着她,不让别的孩子欺侮她们。现在,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吧,可是我想她一开始并不就是这样的。没准即使现在,在更多情况下这也只是一种假象。

现在,山姆说,是由艾琳的母亲帮着带艾琳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可是你猜怎么着,过了那么多年之后那位父亲居然又出现了,而且还想让母亲回到自己身边去,如果真的会这样,艾琳就不知道怎样办才好了,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他的影响。

他们是挺聪明的孩子。那个小姑娘有上颚开裂的毛病,已经动过一次手术,不过以后还得再动一次。她会完全治好的。不过还有一件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

朱丽叶倒是怎么的啦?她丝毫都没有产生真正的同情心。她感到自己,在心底深处,是在抵制这个可怕的长篇悲情故事。当故事里提到开裂的上颚时,她真心想做的是,哀叹一声,行了,别再往下说了。

她知道自己是不对的,可是这种感觉就是不肯退去。她害怕再说上一句,她的嘴就会将她那颗冷酷的心如实暴露了。她担心自己会对山姆说:这整件不幸的事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呢,莫非能使她成为一位圣徒?或者她会说出那句最最不可原谅的话:我希望你不是想让我们卷入到那种人的是非堆里去吧。

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山姆说,她来我们家帮忙的时候也正是我一筹莫展的当口。去年秋天,你母亲的情况简直是糟糕透了。倒并不是她什么都不想干了。不是的。如果真是那样倒会好一些。她什么都不干那样只会更好。她的情况是,她开始干一件事,接着又干不下去了。老是这样,一遍遍地这样重复。这倒不完全是新出现的情况。我是说,我一向是老得跟在后面帮她收尾的,既要照顾她还得打理她没能干完的家务活。我和你都得这样记得吧?她永远都是这么一位心脏有毛病的漂亮娇小姐,老得让人伺候着。这么多年来,我有时也想过,她本来是应该更加努力一些的。

可是情况变得那么糟糕,他说,糟糕得我下班回家时只见洗衣机给拖到厨房的当中,湿衣服掉得一地都是。或者是她在烤什么东西,烤到一半又不管了,东西在烤箱里都结成了煳嘎巴。我真害怕她会让火烧到自己,会把房子烧着。我一遍一遍地对她说,你就躺在床上得了。可是她不肯,接下去又是把?情弄得一团糟,然后大哭一场。我试着请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姑娘来帮忙,可是她们就是对付不了她。最后,总算是请到了这一位艾琳。

匆匆(13)

艾琳,他说,粗粗地出了一口气,我为那一天而感恩。我告诉你,我为那个日子而感恩呀。

可是就像天底下所有的好事一样,他说,这样的好事也必定会有一个终结的。艾琳打算结婚了。要嫁给一个四五十岁的鳏夫。是个农民。据说还有几个钱,为了艾琳着想,山姆希望这是真的。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是再找不出什么值得一提的好处来了。

凭良心说,他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就我所见到的,他满嘴上上下下就只剩下一颗牙齿了。不是什么好征兆呀,依我看。不是太傲慢了就是太吝啬了,所以不愿意安假牙。想想看像她那么好看的一个姑娘。

打算在什么时候?

秋天的什么日子吧。反正是在秋天。

佩内洛普一直都在睡几乎在他们刚开动汽车以后她就在她的幼儿坐椅里睡着了。前面的车窗是开着的,朱丽叶能闻到新收割和打捆的干草的香味现如今,再没人打干草套了。田野里还孤零零地矗立着几棵榆树,它们现在也算是难得见到的好景色了。

他们在由沿着狭谷里的一条街所形成的一个村子里停了下来。山岩从狭谷的壁上露了出来这儿是方圆好些英里内唯一能见到这样的大块岩石的地方。朱丽叶记得以前来过,当时这儿还有个买票才能进入的特殊公园呢。公园里有一个饮水喷泉、一间茶室,茶室里供应草莓奶油酥饼和冰激淋当然还会有别的东西,不过她记不得了。岩石上的山洞用的便是《白雪公主》中七个小矮人的名字。当时山姆和萨拉坐在喷泉旁边的草地上吃冰激淋,而她却急着奔到前面去察看一个又一个山洞。(其实真的没什么看头洞都很浅。)她要他们和自己一起去,当时山姆说:你知道你母亲是爬不了山的。

你自己跑过去吧,萨拉当时这么说道,回来后把见到的一切都告诉我们。她是盛装出行的。一条黑色的塔夫绸裙子围绕着她在草地上铺开,形成一个圆圈。那时候是管这种裙子叫作芭蕾女演员舞裙的。

那肯定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

等山姆从商店里出来后朱丽叶便问他这件事。他起先记不得了。可是后来又想起来了。裙子是从一家专门敲竹杠的商店买的,他说。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家店就不见了。

朱丽叶沿街一路都找不到有喷泉或茶室的痕迹。

是给我们带来安宁与秩序的人哪。山姆说,朱丽叶过了片刻才明白他仍然是在讲艾琳的事。她什么活儿都愿意干。给园子割草啦、锄地啦。而且不管干什么都是尽量干好,好像干这活是得到了一个特权似的。这正是永远使我惊讶的地方。

使他感到轻松的能是一个什么日子呢?是谁的生日吗?或是结婚纪念日?

山姆持续不断地,甚至是很庄严地往下说,他的声音甚至都压过了汽车上坡时的挣扎声。

是她,恢复了我对女性的信心呀。

山姆每冲进一家店铺之前都对朱丽叶说他用不了一分钟就会出来,可是却总是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并且解释说他脱不开身。大伙儿都要跟他聊天,他们积了一肚子的笑话要说给他听。还有几个人跟着他出来,要看看他的女儿和小宝贝。

那么说,这就是那位会说拉丁语的姑娘了。一位太太说。

这一阵已经有些丢生了,山姆说,她现在正忙着别的事情呢。

那肯定是的,那位太太说,同时弯下了脖子去看佩内洛普,可孩子们岂不是上帝赐予的好宝贝吗?哎唷,多么可爱呀。

朱丽叶曾经想过,她是不是该跟山姆谈一谈她打算继续做下去的那篇论文虽然目前对她来说这仅仅是一个梦。过去,她和父亲之间总是能很自然地谈到这些问题。但是跟萨拉却不行。萨拉会说:好,现在,你该跟我讲讲你学习方面进展得怎么样了。可是当朱丽叶概括地向她介绍时,萨拉却会问朱丽叶,她是怎么能记清楚所有这些希腊名字的。不过山姆能理解她所讲的是怎么一回事。在学院念书时她告诉别人,她父亲曾给她解释过thaumaturgy1这个词的

意思,当时她只有十二三岁,初次读到这个词。别人问,她父亲是不是一位学者。

当然,她说,他教六年级呢。

现在她有一种感觉,他隐隐中有意想贬低她的水平。这意图没准还不太隐晦呢。他可能会运用airy-fairy2这样的文词儿。或是说他

忘记某件事是怎么回事了,要她告诉他。然而她相信他不可能忘记。

不过也许他真的是忘记了。他意识中的某些房间的门关上了,窗户被遮住了那里面的东西被他认为是太无用、太不光彩,因此也无需重见天日了。

朱丽叶的口气说出来时比她原先设想的更为生硬。

她想结婚吗?那个艾琳?

这个问题着实让山姆吓了一跳,她用的是那样的口气,又是在沉默了挺长时间之后。

我不知道。他说。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看不出来她怎么能做得到。

你问她去呀,朱丽叶说,你必定是想问的,既然对她那么有意思。

他们驱车走了一两英里之后他才再次开口说话。很明显她是伤着他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说。

译后记

《逃离》(RUNAWAY)一书出版于2004年,全书由八个短篇小说组成,其中的三篇互有关联。作者艾丽丝门罗(AliceMunro,1931),是加拿大当代有名的女作家,以擅写短篇小说而闻名。近年来,在美国的重要文学刊物如《纽约客》、《大西洋月刊》、《巴黎评论》上,都可以经常读到她的作品。美国一年一度出版的《年最佳短篇小说集》中,也多次收入她的作品。她几乎每隔两三年便有新的小说集出版,曾三次获得加拿大最重要的总督奖,两次获得吉勒奖。2004年第二次获吉勒奖即是因为这本《逃离》,评委们对此书的赞语是:故事令人难忘,语言精确而有独到之处,朴实而优美,读后令人回味无穷。奖金为二万五千加元。门罗还得到过别的一些奖项。另据报道,法国《读书》杂志一年一度所推荐的最佳图书中,2008年所推荐的外国短篇小说集,即是门罗的这本《逃离》。我国的《世界文学》等刊物也多次对她的作品有过翻译与评介。可以说,门罗在英语小说界的地位已经得到确立,在英语短篇小说创作方面更可称得上力拔头筹,已经有人在称呼她是我们的契诃夫,而且文学生命将延续得比她大多数的同时代人都长(美国著名女作家辛西娅奥齐克语)。英国很有影响的女作家A.S。拜雅特亦赞誉她为在世的最伟大的短篇小说作家,从拜雅特的口气看,她所指的范围应当已经远远超出单纯的英语文学世界。

门罗出生于安大略省西南部的一个小镇这类地方也往往成为她作品中故事发生的地理背景。她1951年离开西安大略大学,后随丈夫来到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先在温哥华居住,后又在省会维多利亚开过一家门罗书店。1972年门罗回到安大略省,与第二任丈夫一起生活。门罗是她第一任丈夫的姓,但仍为她发表作品时沿用。

门罗最早出版的一部短篇小说集叫《快乐影子之舞》(1968),即得到了加拿大重要的文学奖总督奖。她的短篇小说集有《我青年时期的朋友》(1973)、《你以为你是谁?》(1978,亦得总督奖)、《爱的进程》(1986,第三次得总督奖)、《公开的秘密》(1994)、《一个善良女子的爱》(1996)、《憎恨、友谊、求爱、爱恋、婚姻》(2001)、《逃离》(2004)等,2006年出版的《石城远望》是她最新的一部作品集。她亦曾出版过一部叫《少女们和妇人们的生活》(1973)的长篇小说,似乎倒不大被提起。看来,她还是比较擅写短篇小说,特别是篇幅稍长,几乎接近中篇的作品。所反映的内容则是小地方普通人特别是女性的隐含悲剧命运的平凡生活。她自己也说:我想让读者感受到的惊人之处,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发生的方式。稍长的短篇小说对我最为合适。

我们在多读了一些门罗的短篇小说之后,会感觉到,她的作品除了故事吸引人,人物形象鲜明,也常有含泪的笑这类已往大师笔下的重要因素之外,还另有一些新的素质。英国的《新政治家》周刊曾在评论中指出:门罗的分析、感觉与思想的能力,在准确性上几乎达到了普鲁斯特的高度。这自然是一个重要方面。别的批评家还指出她在探究人类灵魂上的深度与灵敏性。她的作品都有很强的浓缩性,每一篇四五十页的短篇,让别的作家来写,也许能敷陈成一部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另外,也有人指出,在她的小说的表面之下,往往潜伏着一种阴森朦胧的悬念。这恐怕就与她对人的命运、对现代世界中存在着一些神秘莫测之处的看法不无关系了。当然,作为一位女作家,她对女性观察的细致与深刻也是值得称道的。门罗的另一特点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作品倒似乎越来越醇厚有味了,反正到目前为止,仍然未显露出一些衰颓的迹象。

我国的《世界文学》2007年1期对《逃离》一书作了介绍,并发表了对门罗的一篇访谈录,此文对了解作家与《逃离》一书都很有帮助,值得参考。

据悉,1980年代,门罗曾访问过中国。

因为工作的关系,译者曾稍多接触加拿大文学,并编译过一本现代加拿大诗选(与人合作)。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时,曾参加创建我国的加拿大研究会,也算是该组织的一个foundingmember了,而且还曾忝为副会长之一。承加拿大方面的友好邀请,我曾经三次赴加拿大进行学术访问,除到过多伦多、渥太华、温哥华、魁北克、蒙特利尔等地外,还一路东行直到大西洋边上的哈利法克斯乃至海中的爱德华王子岛。过去自己虽译介过不少加拿大诗歌(现在怕都很难找到了),但细细想来,翻译小说似乎还真是头一遭。倘若读者透过我的移译,能多多少少感受到加拿大独特的自然社会风貌,体验到那里普通男男女女的思想感情并引起共鸣,那么对我个人来说,乘此机会,对加拿大人民友好情谊作出一些微薄回报的夙愿,也就算是没有落空了。

李文俊戊子暮春

爱上已婚男人


我叫莫非。

第一次见到冷冬是在冬天。

那时候的我初三,15岁,一个最爱幻想的年纪里,遇到了近乎完美的他。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那不仅仅是幻想,那是深入骨髓里的爱。或许有人会觉得可笑,15岁的年纪谈爱未免太虚伪太稚嫩太恶心了,可是,我就是爱冷冬,从骨子里爱他。

还记得15岁的那个冬天,我赌气离家出走,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是爸妈要离婚了,他们只是在相互谦让着,谦让着该把我这个累赘送给谁,结果是谁都不肯收下我这个累赘,我受不了了,终于,没有带多余的东西,一个人,一个书包,一本书,一张去上海的火车票,离开了那个家,那个罪恶感笼罩的家。我是湖北人,却一直想去上海,想去看看当年的上海滩是不是真有那么好,才会像磁场一样吸引这么多的人漂来漂去,也吸引着我,让我也漂来漂去。

原来上海早已不是当年的上海滩,就像是异军突起。现在的它更加美丽,更加吸引人,不仅仅是磁场这么简单而已了。

下了火车,我才明白独在异乡真的会为异客,原来以为只是那些人闲来没事在无病呻吟故作苦痛状来引人眼球,这时候的我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在人流中,我被来来往往的人们随意的拥挤着,就像是一个娃娃,被人随意的摆布,无所谓东西无所谓南北,肚子也在抗议,是啊,它一天一夜滴水未沾了,又怎么肯罢休呢!

我出了车站。眼前的人们四处散开来,天南地北,我该去哪里?哪里容的下我?我不知道。我找了一个人少的墙角渐渐靠了下去,蜷缩着,看着来往的人们,我的头一阵一阵疼痛,脑一阵一阵眩晕,他们的表情麻木,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刀没抽出来,却还在身体里长着,抽刀的那个人到底会在哪里呢?

我想我是真的需要食物了。我浑身使不上劲来,就连说话也成了奢侈的行为,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身无分文,总不能去抢吧,看我瘦小的个子,别说抢了,就连偷也不是别人的对手了。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呢?我想着想着……

“小姑娘,你醒了。”一个身穿护士服的人看着我

“我在哪里?”

“医院啊。”

“医院?我怎么了?”

“你晕倒在街角了啊!你爸爸送你过来的。”

“我爸爸?”

“是啊!你爸爸挺担心你的!”

“那他在哪里?”

“这个,可能付医药费去了吧。”

“好的,谢谢。”

我的爸爸怎么可能会担心呢?要是在没有我的15年前或许他是会担心我的存在与否的,但是现在,不可能了啊!不管他是谁,我都得走了,我的恩人,再见,有机会一定报答你!我拉开手中的针孔,血液在一滴滴的往下流着,我没空管你了,我只想赶紧逃走,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走,只是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医院是我最讨厌的地方之一。在这里我亲眼看着奶奶死去,从小就疼爱着我的奶奶啊!不!我不可以哭!那是懦夫干的,我不是,我不要哭!

“那个女生,你站住!”

谁的声音?谁的?我不知道,只知道这声音温柔得彻底。

“那个女生,你不要再跑了,你的身体很虚弱!”

虚弱?我才不会虚弱,我是强者!虚弱是弱者的事情!我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身后不停的追我,我拼命的跑着,从经脉里流出的血液顺着指尖滑了下来,一滴又一滴,我竟不觉疼痛,还有一丝快感,血啊,你流吧,快点流走吧,等你全部都流走了,我才可以去见最爱我的奶奶啊!

记忆中的我还在拼命的跑着、跑着、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我的手,那只手的温度到现在我还记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冬天的原因才会如此难忘?容不得我多想,双腿很快就没了气力,我又一次晕倒了。或许是血液快要流光了,我好开心,终于可以去见想要见的人了!我最爱的人啊,我马上就要看到你了,天知道我有多么多么开心啊!为什么我的眼里却含着泪水,这是为什么?

等我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一天一夜以后的事情了。眼前还是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护士姐姐的面孔,这也算是熟人了吧?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熟人呢。

“小姑娘,上回你可差点吓死你爸爸了。你先天就贫血,身体底子很差,怎么还那么卖力的想要逃走呢?你爸爸对你挺不错的啊。这一天一夜都是他在照顾你啊。刚刚才回去休息了。能告诉姐姐这是为什么吗?是和爸爸吵架了吗?”

“我不走了。”

“恩恩,那就好。你爸爸就放心了!”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竟然敢一个人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医院。却丝毫没有恐惧感,心底里清楚总有一个人会从远方赶过来救我,那个人究竟是谁?是谁?

“先生,您又来看女儿啊?”

“恩,是的。早上好!”

“对了,她昨天醒了。因为太晚就没有打电话通知您。”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来了。

我缩进被子里,却想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子?我在默默的聆听着外面的一切,他进进出出,我闻到花瓶里散发出来的雏菊的香味,大概是他。越来越近了。我听到凳子在我床边轻轻的移动,我的心跳越来越强烈,我该怎么办?我一动也不动。慢慢,我感觉被子被温柔的揭开,是那只手!那只手!它又开始握住我的手,我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十岁以后没有男人摸过我的手,爸爸也不例外。

我忍不住了。猛地睁开双眼。他,好温暖的男人。心里的声音在告诉我,这个男人不一样。在寒冷的冬天里,他只是两件衣服。透过这两件衣服我瞥到了里面的鼓鼓的肌肉,还有他裸露在外边的古铜色肌肤,我觉察到他那明亮的眸子正在盯着我。

“你醒了啊。”

他是在和我说话吗?那声音,如此温柔,就是那天追我的声音啊!没错,我是不会听错的啊!

“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的手放开我的手,触到我的额头,我浑身在冒着冷汗,不知道是因为太热了还是太紧张了。

“温度是正常的啊。”

“你是谁?”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冷冬。我在火车站看到你晕倒了,旁边也没人,就送你来医院了,结果发现你身上都没有可以联系你家里人的方式。就这样,你在这里住了几天。”

“我是孤儿。”

“啊!听你口音,不像是上海人啊。”

“我是湖北人。漂来上海。”

“来做什么呢?”

“流浪。”

“你读书吗?”

“不读书。”

“多么可怜的小姑娘!你多大了?叫什么?”

“15岁。莫非。”

“我也有一个女儿。她12岁了。”

“那你呢?你多大?”

“我吗?我都35岁了。”

“为什么救我?”

“你也是一条生命啊!”

“为什么说是我的父亲?”

“看你年纪和我女儿差不多,所以就......”

我不再言语,是我不该说了,不该再欺骗他了,我为什么要撒谎?对一个陌生人撒谎,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

自那以后,我知道冷冬是一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还开了一家健身俱乐部。妻子是医生。女儿在贵族学校读初一,住校,寒暑假回家。

我被莫名其妙的安排进了冷冬的家里,我一直恭恭敬敬的喊着叔叔阿姨,心里再不情愿也必须这么做,他们一家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而我,也忘记了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家。

冷冬想让我去读书,我说我讨厌学校,想在家里自学。他说好。我说我想去俱乐部工作,他说不行。我哭闹着,他最终同意了。从此,我也成了俱乐部的一员。我的工作非常简单,就是办办会员卡,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当然,技术含量高点我也做不来啊!

在冷冬家度过17天,我觉得自己没有白活,就这样死去也值得了,起码会是含着微笑离开。起码曾经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不会反对我的决定。

这天晚上,阿姨在医院加班,只有我和冷冬在家里,我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目光却时不时的瞟向一旁坐着的他。冷冬的表情很不自然,我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至于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印象中的冷冬常常是一脸微笑如暮春三月,只会带给人温暖与幸福。这件事能让冷冬惶恐,看来非同小可。

“非非。”

“恩?什么事情?”

“你有爸爸妈妈的,对吗?”

“是的。”

“他们找到了我,不,是我们电话联系过。”

“然后呢?”

“他们希望你明天回家。”

“哦。”

我看到冷冬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皱的是眉头,我皱的是心啊!冷冬啊冷冬,我可以不要走吗?就算是你一句话我都不要离开啊!

我等着你开口留下我。

“我和阿姨明天会送你的。阿姨今晚加班,明天早上七点赶回来送送你。”

“就这么希望我离开吗?”

“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

休息?让我怎么休息?睁着眼睛休息吗?

我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时间。零点了。时间可真快啊,我在冷冬家里都住了十八天了。如果当初我说我有家有爸妈,冷冬或许是不会留下我的。这点我早就该预料到啊,只是我却一直不愿意承认!

我关掉电视。准备回到那个不属于我的房间,明天悄悄的离开这里,不要让他们找到我,不要!我宁愿死也不要再听到吵闹声!

冷冬啊,我可以看你最后一眼吗?我轻轻推开冷冬的房门。他没睡,他躺在床上。我们四目相对。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冲上前去,抱起冷冬的头,深深的吻着他的唇,我贪婪的蹂躏着冷冬的唇,那一刻,我只想要冷冬,完整的拥有他。冷冬没有拒绝我,这表明他对我还是有感觉的,不是吗?我的手深入到冷冬的被子里,触摸着他的肌肤,我抚摸着他鼓鼓的肌肉,咬着他的唇。终于,冷冬的兽性被我激发了,他的双眼盯着我,柔情似水,热情似火。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融化了。冷冬抓住我的手,我的手离开他的肌肉,缠绕着他的脖子,我不要放开,冷冬掀开被子,把我压在他的身体下面,我能感觉到他下体的移动,在我的身体里。冷冬抚摸着我的身体,他开始反击我,开始允吸着我的唇,脖子,慢慢,游离到我的胸部,他停下了。

“冷冬,你爱我吗?”

“非非,你是个孩子。”

“我想做你的女人。”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的。”

冷冬放开我的唇,放开我的一切。我的手再也离不开他。死死的缠绕着他。

“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我一定满足你。”

“从现在起,你不要动。听我的就好。”

“为什么......”

没有等他说完。我又吻住他的唇。我匍匐在冷冬的身体上,就像他刚才把我按在下面,我将他压在我的身体下面。我受不了这种诱惑,亚当夏娃的魅力实在是无穷大。冷冬真的答应我,没有动,任由我摆布。我吻着他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脱下他的衣服,也脱下我的。我怕他感到冷,用被子将我们两个卷了起来,冷冬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我,那张俊俏的面孔实在是不适宜这种环境,冷冬的大眼睛一直在看着我,而他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我很开心,冷冬愿意听我的话。

我紧紧的拥抱着他。我们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冷冬。我爱你。”

“非非,这不是爱。”

“我想生一个你的孩子。”

“非非,你还是个孩子。”

“不,我具备生育能力。”

“非非,你不懂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什么?送我回去吗?”

“非非,我、回你自己的家不好吗?”

“冷冬,我爱你。”

不想让冷冬知道我的家庭状况。我选择沉默。只有沉默才可以让我们留下回忆。

我扯动着冷冬的手,到我的胸部。冷冬的手在颤抖,我的心能感觉得到。整个晚上冷冬没有动一下,只是看着我,我很失望,看来他是真的不爱我。

第二天清晨,冷冬的妻子回来了、这就意味着我也该离开了。

终于到了火车站。再见了,上海。永别了,冷冬。永别了,我的爱情。

回到那个家里,有的只是淡然和陌生。我开始读书,继续读着我的初三,我很用功很用功。最后,我去了本省一所重点高中,在这里汇聚着本省内的全部精英,我继续努力着。在没有冷冬的地方继续奋斗着,我们之间早已没了联系,我的爸妈最终离婚了。而我,还是一个人,

到了高考的日子了。老师说希望我可以留在本省学习。爸妈说随便。我联系了冷冬,还是那个号码,不变的号码,他说选你想去的。后来,我选择了上海的一所大学。三年多了,我想我始终都没能够忘记他,忘记那个家,忘记那所城市,所以,我又来了。这一次,不再是逃亡,而是充满期待的前来。

大上海,我回来了。

到了大学,一切都变得不一样。我也有了我的小男友,可

是,我不爱他。选择他是因为他的脸像冷冬。来大学的某一天我感到很意外,这天我见到了冷冬。是我的爸妈,不忘和他联系,希望他可以照顾我。他们却忘了我早已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以及同情,那些对我来说太多余。是负担而已。

冷冬变了。

脸上的胡子看来有很长时间没有修理了。头发也白了。冷冬告诉我他的女儿出车祸了,就在我中考后的那个暑假里。他的妻子,我的阿姨,和他离婚了,重新嫁人生了一个儿子。我问他,那你呢?他沉默了一会,我公司很忙,没时间去谈自己的事情。

“你很厉害。考到上海来了。”

“我不厉害。只是忘不了上海。”

“你忘了我吗?”

“我没有。从来没有。”

我怎么会忘记冷冬呢。那是我深深爱过的人啊!

在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我的周末就是和小男友一起去逛夜市,在小男友的身上,我总会发现另一个人的影子,我曾想要和另一个人去做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去完成的事情。遛马路,同吃一个冰淇淋,去游乐场坐摩天轮。我想要和另一个人完成的一切的一切。我都在慢慢的完成。而那个人,去了哪里?

没过多久,我和我的小男友终于分道扬镳了。分手时他只是对我说了一句话,去找你的前男友吧,祝你们幸福。前男友?我哪里有前男友啊?我没有告诉他,他是我的第一任男朋友。

分手之后又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除了去教室就是去图书馆。只有这两个地方才会让我有安全感。就像是可以掌握着风筝的线。我紧紧握住,不愿松手。我很清楚,一松手就意味着永别。

终于,我20岁了。

20岁的我在上海的某所大学里荡漾着。我大二了,接近尾声的大二。大学生活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半。对于我来说,每天的生活都是一样的。除了上课,就是打工。

我没有再去找冷冬。因为我清楚,我和他,回不去。那些年我深深爱着的人啊,如今你在何方?我想要紧紧的拥抱着你,却不知在何处才可以找寻到你的身影。

我知道,梦终究会醒,那只是不属于你的远方。直到遇到冷冬,我才明白梦也分类型。而我,正在享受着令我冰火两重天的梦。

别了,我的20岁。别了,我的爱人。愿你平安幸福。

文章来源:http://m.qg13.com/q/5207797.html

更多
上一篇:霸道是因为够爱她 下一篇:想起了你

猜你喜欢

更多

最新更新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