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遇雪. 寻梅,欢迎阅读与收藏。
还记得《冬季恋歌》吗?那场大雪纷飞里的邂逅,那场白雪皑皑里的爱情故事,那场银装素裹里的悲欢离合,我想就是那时喜欢上下雪吧。身居南城多年,四季如春,看雪似乎成了一个遥远的梦,虽年年叨叨着去北国看雪,却一直也未能成行,那就更成了一场期盼!
夜来不知君敲窗,推窗但见一尺雪。临近过年了,我们一家风尘仆仆的驱车回老家过年。睡意朦胧中,听到女儿高兴的大喊大叫说:下雪了,妈咪,下雪了,真的下雪了,你快起来看啊! 盼君不知几多时,醒来惊闻雪漫城。听到女儿呼唤,立马不顾寒冷,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物,和女儿奔扑楼下看雪了。雪,簌簌而下,下了一夜吧。屋顶,树上,车顶,地上,都穿上了一身洁白的婚纱,绿色的叶子在那一层白沙里若隐若现。晶莹剔透的雪,那片碧绿的叶,围脖的红,女儿的笑脸,一个美丽惊喜的早晨拉开序幕。
雪粉华,舞梨花,再不见大地本色家。一脚轻轻塔上她,脚底传来松软感,继而是吱吱的拥挤感,最后才是硬硬一层冰雪感。白色的大地上,渐而留下我们一行或深深浅浅,或大大小小的脚印,延伸到广场后面的花园里。花园里,有小朋友们的打闹嬉戏,有姑娘们的三五成群相互拍照,有一家人高兴的堆雪人,有小伙子们跳树上猛抖雪落的欢呼雀跃,一场雪地风景惊喜一城人。先生和女儿,侄子,也在开心的堆雪人,女儿滚雪球,侄子找树枝,先生帮女儿一起,时而女儿还会不经意的丢个雪球过来,砸我一身雪,继而便哈哈大笑命中了目标。雪是冷的,摸上去,手指立刻传来冰凉的触感。大人孩子手指渐渐通红,那有什么关系呢?多年不遇那场雪,开心足以!
了却多年雪一梦,留得倩影思乡忆,雪里笑声经久记,踏雪寻梅情来去。
小二坐着坐着突然就烦躁起来,他抬头看了一下教室后面的钟表:七点二十分,早自习刚结束二十分钟。教室里已经坐着好多同学了,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看著书,数学课代表在黑板上抄着老师布置的课前作业,有几个同学小声地讨论着一道数学题。他从来没有加入他们的欲望,他站起来四处看了一下,没有人搭理他,他绕过几张空着的桌子走出教室。
还有一些同学陆陆续续地往教室来,他们脚步匆匆但都笑着和小二打招呼,小二只好也在脸上挂起一副呆板的微笑应付着,他没有和任何人倾诉的愿望,包括那个经常帮助自己的同桌。小二是半年前转到这所学校的,妈妈说这是全县最好的学校,她花了好些钱托了好多关系把小二转了过来,她希望小二能得到好的教育,他说小二之所以成绩这么差全怨他原来的那所学校老师太不负责任,小二甚至时常浮现出妈妈说这话时恨恨的表情。也确实是,小儿上小学时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成绩总排在班里的前几名,老师和妈妈都经常表扬他,说他既聪明又懂事,妈妈说这话时脸上总带着自豪的表情,小二也就把头抬得高高的。小二很感动妈妈为他的努力,他向妈妈保证他也会努力的。可来了小二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他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自己,这里也根本不适合自己,他便有些后悔,向妈妈表达自己的意思时妈妈严厉地一口回绝了他,妈妈说他这种想法是世界上最愚蠢的想法,妈妈说这话时一脸的生气,小二就闭了嘴垂下头,他不想让妈妈对他失望。
小二也曾努力克制自己,但他还是分心跑神。他立志将来要当一个大作家,所以在课堂上他有时就忍不住读一些自己喜欢的书,但总是受到老师的批评,甚至漂亮的女老师发怒当场撕了他的书,他看着漂亮的女老师扭曲的脸便有了一些烦。耐心的班主任多次把小二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地教育,小二既感动又可怜这位年过半百的小老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小二也就非常诚恳地向班主任做出了保证,每次小二都感到自己确实对不起这位老人,但是他做不到自己的保证,接二连三的有人把他报到班主任那里。
小二走到后操场时抬头看了一下天,天空白茫茫的连一块云也找不到。附近有其它班的几个女同学在打扫卫生,一块废弃的水泥板横在路上,她们吃力地在挪动着,小二跑过去帮助她们,他们一连声的说着感谢的话。小二突然就有些后悔,现在同学们应该都在教室学习了吧,自己也应该回到教室,那是他现在唯一应该存在的地方。但他脚步没听使唤,依然茫然地往前迈着脚步。小路两旁的草坪已干枯得没了一点生机,绿化树上的叶子也已经落尽,褐黄色的枝干在冬天的寒风中微微地摇摆着。
小二再次抬头时已到了校园尽头,高高的一堵墙把这里和外面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小二很少到这个地方来,这里依稀可以听见外面的叫卖声和车辆的鸣笛声,他突然就有了出去的愿望。
他仔细看了看那面超出他身高一倍的围墙,有几个凸凹不平的砖面可以利用,他从附近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折了几折后插在几个留着空隙的墙缝里,没费多大功夫就翻了出去。院墙外有几个人吃惊地望着他,小二没有搭理他们,他知道,这么轻轻地一跳他已经与这所全县有名的学校绝缘了,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的轻率。
这个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小二抬头看了看,几片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小二不由自言自语道:这雪花真美。
我是一个太普通的人,和很多底层劳动人民一样,靠着微薄的收入安然度日,生活平淡无奇,天天对着传送带机械地接过一瓶一瓶的矿泉水,然后把它们整整齐齐的装进箱子里。
很多人的一生可以讲很多绚丽多彩的故事,故事里形形色色的灵魂层出不穷,因为他们的生活本就丰富。而我,平凡的我,也许倾其一生也只能讲出一个故事,我的生活里就只有这么几个人。
小时候我喜欢把我的梦想想成一棵树,随着时间的流逝,树越长越大,等树枝上长满梦想成真的叶子的时候,我就到树底下乘凉。那是有梦的童年,我就这样怀揣着它们走过我童年的流金岁月,就像我睡觉的时候喜欢舔着枕头入睡一样,是婴儿时养成的一种恶习。
当我发现有一天旁人突然问起我的梦想,而我再也不能天不怕地不怕的说我要当科学家和画家的时候,我看到了现实。没错,现实就是这样,它有时候是蓝图,有时候是匕首,它可以让一个人的人生变得更好,同样可以让一个人的生活变得更糟。
我见过这样一个人,他十九岁之前赚的钱都用来花天酒地,十九岁之后因为自己的冲动不懂事早早的成家了,早婚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他家再添小成员的同时又买了小轿车。至于变得更糟,一个人人生的轨迹无疑就是更好或者更不好罢了。
空客A320起飞的时候,我的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带着兴奋也带着恐惧。马航MH370客机失联的惨状仍历历在目,我担心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坐飞机也是最后一次。飞机的轰鸣声使我的心颤动不已,窗外急速的风声像是隔着一堵墙传来的,飞机的速度越来越快,机身微微抖动让我心悸,我双手捂住耳朵把头埋在膝盖上。
小姐,我能帮你点什么吗?
我抬起头,一个二十出头画着淡妆的空中小姐出现在我面前,这么近距离的看空姐才发现她们没有我想象中的漂亮,尤其是她的眼睛不大约莫跟我笑起来的眼睛相当,看上去也不真实,像是画面上浓墨重彩的女子。
噢,没事,第一次坐飞机有点害怕。我不无害羞的说。
她嘴角微微的上扬,然后往我身后走了。
我坐的是夜班飞机,外面看不真切,在地面上刺眼的灯火也变得格外娇羞起来,我半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看还是看不大清楚,只能感觉到由于飞机上灯光闪烁带起窗外的黑暗一阵一阵的亮。
机舱的温度有点低,我下意思的缩了缩身子,我神情懒散地捏着手指头上的皮,看着一处处隆起来的死皮,捏的时候有一种快感,正捏在兴头上的时候突然扯下一块皮,手指上立刻渗出血水,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在袖口上蹭了蹭,然后看着衣服上的血渍发了一会儿呆。
飞机后来很平稳,我睡得很安稳。
到上海虹桥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我不认识路跟着大部队走。我目睹了一个个眼神由焦急到惊喜的人,没有接我的人,可我还是往人群中仔细的看了看。因为平时远行少,所以家里没有装衣服的行李箱,找来找去找了一个超市用的绿色环保袋装了几件衣服过来,里面还有几个苹果和鸡蛋。
虽然东西不多,指节勒的时候,我还是换了一只手提。来来往往都是拉着行李箱的人,有些人是脖子系领带手夹公文包,有些人则顶着一头金光闪闪的卷发,嘴唇是鲜艳的红色。而我,就好像是一个在高楼大厦里赶鸭子的农民。别看是上海这种大城市,也有一些是农民。
妈妈说6点多才有地铁,她那时候才能来接我,所以我在路边花丛的围栏上坐了下来。上海不愧是发达的城市,我记得《家有儿女》里面就总是有这样几个仓促的照面,人迅速的走动汽车疾驰。而我的家乡就像是躺在大山的怀抱里,六点的时候绝对没有这样场景,大羊乡起的最早的是农民,街上走的是清洁工。我打了个呵欠有点困。
远处的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阳光懒洋洋地照在我的脸上,这样的光线让我半梦半醒。唯有蓝天和太阳不变,家乡是这样,上海也是这样。我亲切的深深吸了清晨里第一缕清新的空气。
上海的秋天不冷,可是身体贴着冰冷发亮的瓷板还是很凉,我看着花丛里的蚂蚁出神。我的头离蚂蚁越来越近,可我还是不清楚它们搬的是什么,黑乎乎的。后来我看着几只蚂蚁围着垃圾桶里的一张写着巧罗二字画着巧克力的纸转来转去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巧克力。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巧克力,也难怪上海的风水把它们养的娇贵起来。
有一只蚂蚁爬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把它摁死了,还没有愈合的指头隐隐地痛起来。
未完。
0
我对无声飘落的雪有着一种无言的敬畏。在我看来,无声的雪要比暴风雨神秘可怕得多。或许,雪无声地飘落,就像生命的降临或离去,让人在蓦然回首时惊讶不已,惊讶不已
1
雪花无声地从天空飘落下来。
父亲背着包裹走进了雪里,他是去北大荒看望爷爷奶奶。每年的这个时候,父亲都要背着一捆旱烟和一袋豆包,去一趟北大荒,看望爷爷和奶奶。
我趴在窗台上,哈哧哈哧地吹化一块玻璃,看着父亲一点一点地走进雪里,然后,我的眼前就迷迷茫茫一片,除了无声飘落的雪,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的脑子里突然之间就蹦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雪越下越大,把我们的房屋,把我的父亲和我们每个人,都埋起来了我们只好像田鼠一样从雪里打个洞钻出来,再从别的洞口钻进去,到邻居家串门
我被自己这个美妙的想法,逗得哈哈大笑。
2
我真是一个不懂忧愁和悲伤的傻孩子。
父亲无声无息地走进雪里,我竟然还在不知天高地厚地傻笑。
我竟然连一点预感都没有。
笑过之后,我还有一些嫉妒父亲:走到十几里外的镇上,就可以坐上汽车,接着还可以坐上火车,哼!后来想到父亲到北大荒看望了爷爷奶奶,或许能够带了糖果和新袜子回来,我们就可以欢天喜地地过年了,我的心里才稍稍舒服一些。
可是,第二天,父亲却被一辆马车拉了回来。他直挺挺地躺在车上,旁边放着那捆旱烟和那袋豆包。
雪花仍在无声地飘落着。
父亲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等着大雪把他埋起来。
父亲不知道冷了,也听不见我们的哭声和叫声了。
他死了。
父亲死了。他坐的汽车出了车祸,还没来得及坐上火车,还没来得及把旱烟和豆包送给爷爷奶奶,就死了。
3
父亲死了,我还活着,我的爷爷和奶奶还活着,我们所有活着的人都还活着。我的几个叔叔和姑姑瞒着爷爷和奶奶,从北大荒赶过来,参加父亲的葬礼。他们都哭红了眼睛哭哑了嗓子,有几次哭着哭着还紧紧地把我抱住,更悲伤地哭下去。
我感到了父亲的死,对我来说是一件极为悲痛的事。
父亲被埋在了冰天雪地里。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田鼠似的打个洞钻出来,回到家里串门了。
我当然还无法理解父亲的死对爷爷奶奶的打击。
大人们皱着眉头商量如何瞒住爷爷奶奶。
我知道我的爷爷奶奶并不糊涂。如果他们糊涂一些,事情可能就好办了。我觉得我的父亲,确实给我们活着的人,留下了一道难题。
小叔把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说:这可怎么回北大荒去,回去了可怎么跟两个老人交待
小叔那时刚成家不久,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他在我的面前可能是个大人,可在爷爷奶奶面前又是个孩子。
我觉得小叔真是可怜。于是,我挺了挺脖子,咽下一口唾沫,说:要不,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北大荒,我去跟爷爷奶奶说。
大人们吓了一跳,愣愣地盯着我,问:你,去说什么?你,怎么去说?
我说:我就说,我的爸爸没死,他真的没死,他还活着,这不,他让我替他来看看你们
大人们盯着我,盯着我,互相传递着苦笑,突然就都哭了起来,哭成了一团。
4
不知道我的哪句话,感动了我的叔叔和姑姑,他们居然同意带我去北大荒。
当然他们并不放心我,反反复复地又让我练习了许多遍:见到爷爷奶奶第一句话怎么说,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如果爷爷奶奶这样问了该怎么回答,那样问了我又应该怎么去回答
雪花无声地从天空飘落下来。
我和我的叔叔姑姑,背了那两袋旱烟和豆包,走进了雪里。
天很冷,我却走出了汗。我不用叔叔和姑姑背,我要自己走。我在雪地里摔了几个跟头,但我爬起来继续走。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支撑着我,但我又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力量。
汽车里很挤,挤得像个闷罐。我大汗淋漓。想起父亲每次都要这样闷在车里活受罪,我却呆在家里以为他是在享福,觉得真是对不起他老人家。
火车哐当哐当地来了,随着人流呼爹喊娘地挤上去,却早没了座位。迷迷糊糊地靠在大人腿上,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倒真的觉得我被大雪埋住了,正在拼命往外打洞,拼命地往外钻
我突然间就有了一种感慨:觉得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真是太不可捉摸了。
5
就这样,我来到了北大荒。
爷爷奶奶惊讶地看着我。那种惊讶既让我感到陌生又让我感到亲切。我知道我是来安慰爷爷奶奶的,但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爷爷奶奶突然拉住我,亲热得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叔叔和姑姑就趁机在一旁打哈凑趣,屋里屋外顿时就充满了一片欢笑声。
爷爷说:好啦,你们不是说出去买老牛吗
小叔愣了愣,赶紧说:是呀这不,给你带回了一头小牛嘛!就又把我往前推了推。
大家都看着我,不很自然地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爷爷一直抿着嘴,我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笑。
小叔把我们背去的旱烟打开,对爷爷说:这是我大哥,让我们,给你带来的。
爷爷并不做声,用手捏了一小撮旱烟,在手心上捻碎,又轻轻地抖在一块纸上,慢慢地卷了。
姑姑忙找了火柴递给我。
我给爷爷点上烟。我发现爷爷的手有点抖。
烟雾笼罩了爷爷的脸。
爷爷呛了一下,咳嗽着说:好好烟,有劲。却拉了小叔一把,往屋外走去。
小叔一个激灵,慌乱地扫了我一眼,低下头跟在了爷爷身后。我的心陡然一紧。
我要撒尿。
来到屋外,看见爷爷带着小叔径直走进了仓房。
嘭的一声,仓房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愣了愣,鼓起勇气跟到了仓房前。
仓房里很黑。我贴在门上往里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你跟我说实话,我听见爷爷说,是不是你大哥,出了什么事?
没有小叔的声音。
没有?你以为我老了我糊涂了,我聋了哑了脑袋不转弯了,是不是?
爹
啪,一记耳光。
我听见小叔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爹,你可要,挺住啊
啪,又是一记耳光。
你,你们,不让你妈知道就行了,爷爷吼了起来,干吗还瞒着我,干吗不让我去见你大哥最后一面你,你们,天啊,呜
爷爷哭了。
爷爷什么都知道了。
我心里突然对小叔生气:太不坚强了,两个耳光就什么都打出来了,不让我说你怎么啥都说了?
哐当一声,我推开了仓房的门。
爷爷和小叔怔怔地盯着我。
爷爷突然用手抹了一把脸,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叔说:还不快起来,这孩子这么老远来了,你这个当叔叔的也不知道去给买点鞭炮?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呀,啊?这点小事还用我操心吗,啊?
6
爷爷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他动不动就发火。但对奶奶和我却例外。奶奶经常唠唠叨叨地说他几句,他也不还嘴,只是埋下头去抽烟。他见了我也总要挤出一点笑,或者轻轻摸摸我的头。可我却总不太敢接近他。
后来爷爷就经常把自己关进仓房里去。我只远远地看着仓房的门,更不敢靠近了。
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爷爷。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又比我大了那么多岁,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正月十五那天,爷爷突然病倒了。我们都围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爷爷把兜里的零钱都掏出来,给了我,让我去买点花炮放。
看着爷爷那突然间就变白的头发,仿佛是落了一层雪,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爷爷晃晃头,不让我哭
这样,在父亲去世一个多月以后,爷爷又离开了我,离开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奶奶和我。他留下嘱托,让我留下来陪奶奶,并一再叮嘱坚决不能把父亲的事告诉奶奶。
7
雪花轻飘,慢悠悠地从天上落下来,一点声息都没有。但在我的心里却轰然作响。我记忆中的父亲和爷爷是那么坚强,可他们却都悄然离去,融化在泥土里,根本无法像田鼠一样钻出来了。
我们谁也不敢在奶奶面前提起父亲的事。
好在爷爷去世后,奶奶就变得糊涂起来。
开始,她还偶尔提一提父亲,说说父亲小时候的事,或者骂骂父亲没有良心:过年过节他不来,爷爷死了他也不来后来她就干脆什么也不提了。
她什么也不提我们当然更不会去提。
每天吃了饭,奶奶要么睡上一觉,要么就让我牵着她的手,到外面走走。她越来越离不开我了,甚至一会儿工夫看不见我,都要发疯似的找。
奶奶变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老小孩。
这既让我的心里有些难过,又让我们活着的人都偷偷舒了一口气。
奶奶就这样快乐无忧地活了下来。
我们也就暗自庆幸,跟着快乐无忧地活着。
一晃,十八年过去了。
去年冬天,一个很平常的日子,92岁高龄的奶奶突然得了病。
大家忙着要送她去医院,她却摆了摆手,说:没用了,我这回是真的不行了,你们,就别费事了。
我们都惊讶地看着她。几个很有经验的老人,在一旁商量,是不是把我父亲的事告诉她,免得到了那边,母子不相。
奶奶招招手,让我们都围过去。她笑了一下,平静地说:什么都不用瞒我了,有些事,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奶奶说着,慢慢合上眼睛,泪水从她的眼角流淌下来。
奶奶我扑过去,跪在她的身旁。
呼啦一下,周围的人都跪下了。
天上的雪花这时又飘洒下来,无声无息地飘洒着,似一曲沉静的生命挽歌,更似一段热情洋溢的生命礼赞。
我仰起脸,接住天上的雪花,但雪花落到我的脸上,就化了;那雪花就一直化到我的心里,融合在我的血液中,终于汩汩地流淌
眨眼之间,大地上一片银白。
沉寂了一冬的忧郁,积蓄了一季的激情,都在雪花漫天飞落的一刻化做了八百里燕山雪落马蹄轻的远古豪情。冬季的塞外是寂寞的,褪落了红红绿绿的花叶,消瘦了清清奇奇的面庞,原了大山本来的容颜,岩石裸露着,依稀在草木间;或沟或坎成了大山被岁月雕刻的纹理;西风一遍又一遍地抚摩山的肌肤,草木的枝柯便发出一种铜韵般的颤响。只有雪落了,耐得住寂寞和耐不住寂寞的,才有了一个安睡的理由。
雪花在风中飞舞,朦胧了燕山古道军行处,迷离了塞外胡天百万峰。雾灵山上雪花大如席,五峰楼头千树万树梨花开。已开化的滦河自苍茫中流来,又向苍茫中流去,水面上狂乱地起落着的,如蝶在飞舞。暮色来临,欣喜和喧闹都渐渐归复于平静。
雪,洁白纯净、晶莹剔透,总是象征着祥瑞、和平和喜庆。静坐于温暖的室内,倾听自远处传来稀落的鞭炮声,品味着春节的余韵;亦或站于门前的小山坡上,将全镇的万家灯火揽于眼底;迷的雪色中,大红大红的灯笼忽隐忽现,随风摇曳;即使抖动衣帽、扫落翩跹的雪花,都不能再从记忆中走出。儿时的落雪总是很大,尤其临近春节的光景,大街小巷满堆着积雪。于是便约几个伙伴在山村里奔跑,将鞭炮藏于雪球之中,点燃了,然后等待着雪花四溅。而我们则会发出兴高采烈的欢呼,雀跃着尝试下一次爆破。就这样,年味在洁白的雪花和劈啪的鞭炮声中渐渐浓烈起来。接下来便是,雪中的对联格外齐整,雪中的新衣,分外艳丽,直到雪中的孩提时代,在记忆深处格外清晰。
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终于也迎来了飞雪的元宵节,清晨是那样的宁静,地上的积雪已经有二十几公分,而雪依然在飞。树枝上厚厚的雪还不曾被惊扰,整棵树都低垂着头,歪歪斜斜地倾侧着。整个山谷都是悄悄的,似乎是怕惊醒睡的深睡;炊烟悄悄地向天空升腾,院门被费力地悄悄打开,人们悄悄地循着脚印前行,笔架山悄悄地在那屹立着,柳河悄悄地流来,然后悄悄地流去,人们见面也悄悄地寒暄,微微地点头。天空弥漫着飞雪,太阳是不会出来了,只有西风悄悄地吹着。
飞雪带着整季的期盼,把一切顾虑和忧郁都统统抛掉,下得铺天盖地、痛快淋漓。掩住了高山,掩住了草坡,掩住了楼阁亭宇,也掩住了火险旱情。在草木尽情享受雪被遮蔽春寒的爱抚时,我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紧绷了一冬的神经被放飞在了高山之巅,然后沿着厚实的积雪速滑,腊月二十八县里召开的森林草原防火会议可以暂放案头;大年三十四处扑火疲于奔命的劳累可以在床上休憩;正月初三就从家赶回林场待命可以看作是团拜会。轻松来自这场雪,舒畅也来自这场雪。
雪,似乎与儿时不同,有些迫不及待,有些措手不及。记得《白夜》中的称赞是:好雪,好雪,明年麦子要丰收了!若是儿时,如糖似絮的雪,总是让人想起: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而今,却几近惊蛰时令,冬小麦已经要耐不住萌动的春心,在松动的土壤中滋出新芽,开始孕育希望,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以及随之而来的降温,憨厚的村民是否还是那么平和,那么乐哉,那么一切无所谓?
然而,该来的终归要来。瞧,雪依旧下得肆无忌惮、飘飘洒洒,充斥每个能到的角落。那么大的雪,会使气温骤降而冻死空气中的细菌,使人们春天不会害病。这道是真的,雪一落,心情就敞亮了。春天就在雪地里徘徊,我们有理由不健康地活着吗?
雪停了,风却大了起来,把春天又挤到了燕山之外。但我们不灰心:冬天过了,一定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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