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六岁,她五岁。一次捉迷藏,让他们认识了。还记得那次她躲在了衣柜里。大家都找不到,最后还是他不经意间找到的。小小的一个女孩子,扎着两只马尾辫,穿一身粉红色的小棉袄,和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再后来,他们就成了小伙伴。他去捉蝴蝶,她一跳一跳的跟在后面,扑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每次捉到的第一只,她总是会央求他给自己。每一次,都是他轻刮着她的鼻子,然后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
一次去爬山,他发现了一只小松鼠,小小的圆眼睛,滴溜溜直转。他就把它抱回来养。喂给它馒头和一些坚果,还有牛奶。几天下来,小松鼠也不陌生了,很粘人。他去哪里,小松鼠就跟在哪里。她很新奇,就老爱去看小松鼠。后来,他就把那只小松鼠送给了她。那只小松鼠养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死了,她一连哭了好几天。还是后来他说,别哭,哥哥以后给你捉一只,我们拉钩,好不?后来才不哭了的。
夏天天气热,小伙伴们就一起去河里游泳。女孩子不会
玩,就站在河边上看大家玩。每一次都用很羡慕很崇拜的眼光看他们。有一次,她也下去了。可是一到水里,就站不住,接着呛了几口水。然后就随着河水一直飘着。她拼命扑打,想要回到岸边,却回不去。她一下子感觉到了恐惧,拼命哭喊。那个时候,她想到了他。哥哥,快救我,哥哥,快救我。他也在玩,听到她的哭喊。奋不顾身,向她拼命游去。最后抓住了她的手,小小的年纪,在水里还拉着一个人。他也呛了好几口水,眼睛也睁不开。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她安全了。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他也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松开手,不能让她被河水冲走。
终于,他们上岸了,可是他的脚被石头划破了。血流了一大片,她当时就吓哭了。他摸着她的额头,皱着眉头也强忍着笑着说,我不痛,不痛。
以后,他们上学了,每次上学放学,就走到一起。然后一边说笑着,打闹着,到学校,到家里。每次他顽皮胡闹,不写作业,逃课,打架。她总是一声不响,偷偷帮他写作业,帮他在家里说谎。她怕他挨打,他爸妈对他特别严厉,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他。
他也一样,有时候爸爸去城里出去,给他带回来好吃的。他舍不得吃,然后就偷偷放进她的书桌里。她发现后,就拿出来,他们一起吃。好的东西,好的食物,也许和最亲密的人一起分享才有意思。一来可以享受美味,二来可以分享食物带来的喜悦。
她一向很听话,认真读书,学习成绩很好。他就不一样了,学习一塌糊涂。后来高中毕业,她顺利考上大学。而他,就去参了军。后来一直不怎么见面,可是每次,都会写信或者打电话。
后来,她大学毕业,在一家银行上班。而他,也服役结束了。就在一家企业的车间里打工。他们在同一个城市,每次下班,他会骑着单车去看接她下班。不论刮风下雨,然后一起回家,或者看电影,喝茶之类。
事情过去了好几年,很快,他们都到了结婚的尴尬年龄。父母一次次催,每次介绍对象让他们相亲。可是他们不去,他们一直相爱着。她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她们的女儿,她们的骄傲,嫁给一个四处漂泊,连自己工作都不能稳定的人。后来没有办法,就去找了他的父母。
后来,他们约在公园里见面,彼此都舍不得分开,她哭了,他也落泪了。她一边哭,一边用脚尖踢着路边的石子,他心疼了,拉着她劝说着。最后在十字路口,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对方。
也许,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可以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浪漫的无与伦比。而婚姻就不一样了,就是要柴米油盐过日子。婚姻是至少需要两家人的同意和祝福。也需要周围人的认可和肯定。
此后,他就去了很远的地方,音讯全无。而她,苦苦等待,最后万般无奈嫁给了当地一个小职员,过上了平淡的生活。自此再没有见过。可是她,多少年过去了,还依稀记得他们一起的时光,想起她走不动路时候,他背她的情形。想起两个人骑单车,穿越城市所有街道。想起,下雨时候他举起的那把伞。
她一直都记得,可是他呢,他过得还好不好?他还会想起以前恋爱时候的点点滴滴吗?会的,他一定会的,说不定,他也时常想起这些。到底是遗憾,还是无奈,还是惆怅,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可这些,她再也无从得知了。
也许此生,他们再也见不到彼此了。
昨天妈妈下班,我唤她坐我床头。好久我们都没有聊过天了,久到......我已经记不得第一次聊天是什么时候......
我和家里的亲戚基本上已经没了来往,仇视到见了面也不说打声招呼的地步。三言两语具体也讲不清原因,可是我很爱她们。我并不是一个没有心不讲情的人。至于为什么断了,因为存在是一种奢求。
从小我就没有过存在感,这种存在感是精神和情感上的忽视,而物质上的满足也是建立在精神上的约束。而她们,什么亲戚,在我眼里只是一群帮凶而已。她们帮助我的母亲扼杀了我的心。说是亲戚,就毕竟比外人亲,但不是一家人。怎么能将自己放在主导地位掺和别人家的事情。
所以我断了。我也不想再有什么联系。我不要面子,我不在乎我将来的婚礼上没有她们的影子。我想让自己重生。
她们是爱我的。童年的时候,她们确实没有让我过的太痛苦。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我爱她们。
昨天晚上妈妈跟我讲,一会儿你姐姐她们可能来咱家。我抵触的反问道,来干什么?
在我的印象里,这是妈妈唯一一次接受了我的情绪。她温和的问我说她们不能上咱们家来吗?然后跟我解释道:昨天晚上在网上聊天说我不舒服,来看我的。而不是像以往一样厉斥我的态度。
她淡淡的说,上咱们家来,你还不搭理她们吗?我说这怎么行呢,邻居来咱家里,也得礼貌的打个招呼啊。我忘了她说了一句什么,我压着心里的火气对她说:她们是来看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知情的人听到我说这句话,一定认为我很不懂事。当一个人被忽视久了,谁还能兴高采烈的去礼貌呢。
她对我讲,你长大了,以后她们再来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没发现你老这么不理人家都没人上咱们家来了吗。你结婚了,如果你不告诉她们一声,是没有人会来的。
我嘴硬到,她们来时看在你的面子上,和我可没有关系。
之后我忘了辩解些什么,我让她出去了。
在她从我屋子里出去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我哭了整整有四个小时之久,包括现在,一想到我的眼泪依然抑制不住的夺眶而出,不停地流.....
后来她叫我吃饭才发现我哭了。问我为什么,我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跟我交流过。她真的不会交流,竟然反问我所以你就委屈了?这不是废话吗。没有人给你回应和交流,你不委屈吗。她说你应该感动啊!我说是。这么多年你第一次跟我沟通,是有感动,更多的也是心里的委屈。
后来她还想继续说,我再一次将她赶出去了。
她躺在西屋,我听见了她的啜泣声......
我知道她是不会交流,以自我为中心已经习惯了。除了自己的感受,她不会太考虑别人,因为她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一个不擅长得交流的人她身边的人是最痛苦的。然而我父亲也是一个不擅长交流的人。
她可能到现在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我知道。那不是委屈,不是感动,而是一个人身体里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在她肯与我交流的那一刻,被打开了.......
生命像一支无声的歌静静地在飘荡在岁月的河里,泛起的波纹夹着记忆和文字一阵阵流进脑海。
生命总是站立在无人处,对着渐渐泛红的夕阳不住地呐喊:回来吧,我的心,幸福就在蓦然回首处,就在夜色阑珊时。几案的青灯初掌,卷卷书香,芝兰盈室。阅览人世风色,携手眷侣遨游。焚香煮字,一点两点春秋,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内心想要的,或许就是这种感觉,独自在沉默的岁月里漂泊,像空中的气和风一样,自由自在,不被尘事羁绊,不为烦闷阻挠;像一朵花无拘无束地在原野绽放,与天地同尘,和日月同辉。月色朦胧中,生命徘徊在静静的河畔,等待一支歌从心海冉冉升起:海上明月共潮生!
岁月如歌,生命似火,生命是岁月的主角,缺了生命,岁月便没有存在的价值;岁月是生命的倚宿,缺了岁月,生命就会变得没有味道。岁月中,正是有了生命的游走,山山水水,日月星辰,才有了情有了意,才有了生命的张力!即便是岁月无声,生命也能在能静静低唱。
我喜欢柳永式的低唱,或沉吟或低回、或悲凉或清越,使人听罢不觉识海潮涌,口唱心和。不由想到苏东坡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侣鱼虾而友麋鹿,岂不乐哉?心潮万千,生命须臾,辰空朗月,一片沉静。
不由想到王右军、怀素等的字画。就我而言,用传统的书法描绘生命无疑是最具情调、最有人性的歌谣,正如上饶尚美医美的医生在无声处彰显动人的魅力。
岁月无声,从生命中走过,转眼我就过了而立之年,面对过往的点滴,不由地羞愧万分,除了还能在自然的怀抱中自在之外,生命一贫如洗。但我并不是要后悔要抱怨什么,在无声处听得的歌谣给了我心灵莫大的慰藉,正是它让我找到了生命存在的意义,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让我的心灵充满着灵动之气,坦然地栖居于天地之间。
我并不是浪漫主义者,也无法像布尔乔亚那样生活。我不过是农民的儿子,尽管现今不必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但我的身上始终流淌着农民的血液,骨子里充盈了农民的淳朴,意识中,还摆脱不了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牵挂。即便是喂马劈柴都是日常家务,只不过多了焚香煮字罢了。岁月会一直进行下去,生命也还健在,那无声的歌谣也会在生命里萦回。我也并不想可以去改变什么,这么多年平平淡淡、乐夫天命都过来了,正不是知足才得长乐吗。
喜欢生命中的无声的歌谣,喜欢我自己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活法,喜欢遵照自然的法则过好生命的每一天,喜欢在清晨清越的鸟唱声里开始新一天的旅程,喜欢在清酒的芬芳中面对夕阳静候一天的结束,喜欢和左邻右舍家长里短,正是这样,生命才觉无比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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