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我无事可做,便去林间散步,这处难得的宁静之地,方圆不足千米。树林里时常聚集着不同的鸟,它们啼叫,它们搜寻食物。
叽叽喳喳,咕咕啾啾我被这悠扬动人的曲调吸引了,我想去一探究竟,睹一下这些美妙的灵物。
我不想打破这难得的宁静,不想去惊扰鸟儿们无忧无虑的歌唱和嬉戏,便尽量使自己不发出声音,半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踱步走去,靠近它们。它们是在唱一首动听的午后安眠曲吗?还是在窃窃私语讨论休息好了哪儿去吃食呢?我只能猜测着,观察着,企图让自己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一个欣赏它们天赐音喉的评乐人。
午后的阳光,是那么柔和,那么安详,她如母亲的手,慈爱地抚摸她的孩子们,又如金色的绒被,温暖着我们的血液,使其生生不息地流淌。于是,烦躁的我们不再哭闹,忧愁的我们感到了无限安乐。我们就这样满足地睡去,做一个午后幸福的梦。
古老的田埂残破不堪,坑坑洼洼上爬满了青苔,它从容地穿上这件自然馈赠的新衣裳,向万物诉说着饱经沧桑而不败的故事。雨水的冲刷没有填平它岁月的痕迹,两侧丛生的杂草也没有掩盖掉它的存在。
走着走着,我遇到了一块低地,它离我站的地方有二米距离,一处斜坡上长满了荆棘,我沿着另一处稀稀落落蹿满了马兰头草的土台阶踏下去。低地里也满是樟树,我爬上一颗枝桠较粗的,左手抓着一根细枝,背靠着一根粗的躺了下来。它长得恰到好处,自然给了我一张悠然惬意的床。微风吹过,透过叶片的光闪烁起来,一只黄莺喳喳的从不远处飞来,落在了高地一颗松树上,我望着黄莺,黄莺也转动它的小脑袋看了看我。它没有停留多久,我也不曾眷恋它的美丽,它是属于大自然的,属于天空和树林,它也有向往云的梦想和穿梭在枝繁叶茂间的自由。
我又侧头望着十米外一条长河,它原本是老一辈人的运河,他们贸易交流的必经之路,是城市和乡村连接起来的桥梁。现在,她是如此的肮脏,她像个久经风霜的娼妓,给予无数孤独的人快乐,快乐之后,谁也不认识她,谁也不可怜她。她的美丽如此短暂,一夜过后,众人为了得到她而虚加的吹捧化作为真心的嫌恶。
她是如此的不堪么?她曾经是如此的纯洁!
很长时间了,没有安静下来听一首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利用歌声排遣内心,真正意义上的聆听应该是没有目的,没有原因的。
再早以前,自己没有P3,没有电脑。唯一的歌声来自收音机,那是自己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大概很少有人像我这样热爱过广播,甚至曾经幻想过自己可以成为一名播音主持的。深夜里,安静地放很多首自己或别人喜欢的歌曲,说着别人或自己淡淡的心事。
时间过去,再也找不回那样安静的心思。
喜欢安静。老家的时候,自己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葡萄架和美人蕉,还有四棵柿子树。春天来的时候,一夜起来,满眼的绿色。那时候拉开窗帘,一下子就惊呆了。叫醒赖床的弟弟,告诉他那些耀眼的绿色,那些小小的绿色的叶子在我的眼里成了一个个微笑的笑眼,对着我笑,让我心安。
这时候打开收音机,往往能听到轻快的音乐,这样一整天都可以享受这一份晨起的曼妙。那时的自己更容易满足,放学归来就要打扫自己的小院子,替自己的仙人掌还有吊兰浇水,她们那么可爱,下过雨的清晨,开出美丽鲜妍的明黄色的花朵,看得人心里那么安静浅淡的幸福,有时候感动到不知所措,甚至抱着一盆仙人掌愣神半天。
这样的日子平淡却感动。夏天的时候经常下雨,打雷也是很常见的事情,这时候就会停电。和弟弟有了不写作业的理由,从抽屉里翻出两节电池塞到收音机里,听那些我们喜欢的音乐广播。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听林俊杰的《被风吹过的夏天》和温岚的《夏天的风》。即便是现在,说起夏天,还是不自觉地联想起这两首歌。坐在楼上的阳台里,在地板上铺上凉席,要软软的枕头,收音机里传来安静动听或者是音质根本不好的音乐,但是听起来那么有感觉,像心里开出一朵朵淡雅的小花般曼妙。那时的风吹过,夹杂着偶尔的细雨滴到脸上,脚上。开心地忘了说话,就是傻傻,呆呆地躺着,看着看不清的天空。远处有白杨树的影子摇曳,有低矮的瓦房隐约。
用着极大的心思去爱着这样的岁月,那些安静聆听的岁月里,找不到任何纠结的情思。觉得带着自己的小小收音机就可以一辈子如此安心,安宁。
弟弟喜欢在下大雨的夜晚睡觉,那些时候,自己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到合适的程度,自己在台灯下看小说,我们不说话。他慢慢睡着,有时候冒出一两句梦话,惹我发笑。然后继续看小说,看到凌晨才肯睡觉。想的不多,不会太累。早晨起床,在院子里洗完换洗的衣服,晾在窗前搭起的竹竿上。阳光把衣服照成透明的样子,让人的心里清新明亮。收拾停当,叫醒弟弟,收拾书本,一起去奶奶家吃早饭。
骑着自行车去上学,在高高的堤坝上放声歌唱,风吹起长长的头发,还能闻到淮河水的味道。
再没有哪一段岁月如此让我安心,寂静。
之后的我们,渐渐长大。各自为生。
原来,曾经那些淡淡清新的日子,才是我最终铭记心底的。即使只是想起,也会从心底开放出微笑的花朵,摇曳生姿。如此美好。
本已阴沉的天空,又涌起一股股乌云。
没有人声,也无蝉鸣。天地间似乎只有我是活物。我被万物的静默镇住了,也不想发出声音。
嗒嗒噗噗沙沙,雨滴落在不同的物体上,发出各异的声响。世界总算有了些活气。
大点的雨滴掉在泥土里,砸出一个个半湿的小泥坑。刺鼻的灰土气,腾上半空。
雨越下越密。地面很快湿透,而后蒙上一层水。雨滴不断在水面砸出白花。
透过屋檐水组成的房帘,院内的花草、田里的秧苗、河边的树木,都显得异常清翠可爱。风吹过,植物们摇曳生姿,灵气活现。
雨纷纷扬扬地连续飘落。我忽然察觉了皮肤的收缩,赶忙加上一件薄外套。
远处,浅丘上的树木渐渐迷蒙起来,最终躲到了雨雾的背后。稍近的秧田也朦胧了。只有门前的凤耳花还清晰可辨。她傲然挺立,昂然接受夏雨的洗涤。鲜红的花朵,在风雨中更加耀眼夺目。
空中是千万点的雨滴。她们斜斜地画着直线,密密地织布一般。再高些,就只有阴暗的云雾笼罩着了。这氛围有些凄清、孤寂、落寞,甚至无端地有些感伤。
凹凸不平的小路,沉默在雨雾里,伸向望不见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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