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父亲,就想起了老屋前那株伞盖了大半个院落的老槐树。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总是在八仙桌旁木椅上落座的父亲很威严,脸上很少有阳光灿烂的时候。
在我少时的印象中,父亲不是个粗犷的人,喜欢沉默的他不太和儿女们做主动的交流。就是我们喊他,父亲也只是淡淡的漫不经心的哼一声算是回应。可临到老了,偏瘫的父亲每见到回家来看他的儿女们总是先哭后笑,怪怪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不是滋味。
我小的时候,家里的日子很穷,熬过冬仨月到了春上,家里盛粮食用的几条口袋便瘪瘪的闹起了饥荒。尽管我的父母每天都起早摸黑的劳碌着,但从生产队挣回来的粮食根本喂不饱我们这群如狼似虎的儿女们。尽管日子过得窄巴,但我却从来没有看到父亲把一个愁字写在脸上。
生活贫苦,日月艰难。为改善一家人终年不见荤腥的生活,数九隆冬,父亲怀揣酒瓶手提鱼叉带着我去了村东的大运河冰封的河面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料峭的北风卷着雪屑在宽阔的河床里游荡。扒开覆雪,将厚厚的冰层凿开尺余的窟窿,随着几口烧酒下肚,父亲匍匐在冰窟上定睛搜寻,发现目标了,一叉下去,一条尺余长的鲇鱼便被提出了冰面待得凯旋而归时,父亲的棉裤棉袄早已成了冰坨铠甲,走起路来咔咔作响
父亲年轻时,在京城一家裱糊作坊干过几年装裱字画的活计。余暇,他喜欢去天桥听书看戏。时日久了,肚子里便积攒下了不少的历史故事和野史传说。解放后,家里分了土地没人料理,父亲便辞掉城里的差事回了乡下。从五八年人民公社开始父亲就当生产队长,一干就是二十来年。
那时农村的耕作方式是以生产队为单位的群体性作战方式,社员们在上下午的劳动中各有一个间歇,妇女们称之歇活,男人们则叫抽袋烟儿。不论是拔苗施肥还是收割晾晒,每逢撩下手里的劳作工具休息,男女社员就会自动聚拢到父亲的周围听他讲古。一段故事亦或一篇鬼狐传奇把乡亲们说得神魂颠倒忘了疲劳解了乏。随后,父亲站起来拍打拍打屁股上的土屑,喊声:干活了!于是,那些还在为故事中的人物揪心扯肺的人们便各就各位地忙碌去了
在我的记忆中,身板儿结实的父亲没见他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也未见他吃过一粒药片儿。那时我曾想,身体硬朗的父亲一定和活了九十岁的爷爷那样长寿。
七七年仲春的一个周六,我从学校回到家,进得家门,看到父亲头朝里躺在炕上。我很诧异,爸声刚出口,父亲便呜咽开了在我的所有记忆当中,从没有父亲流泪的画面,今天发生了什么变故呢?在我望向一旁坐着的二哥时,他悲戚地告诉我说:父亲中风了!
在病后的八年里,父亲的半身不遂又反复了两次。待第三次发病,父亲的身体便每况愈下了。
一个晚春的午后,我背起已然行走困难的父亲去院儿里晒太阳,就在我把父亲在沙发上放好那一刻,父亲用他浑浊的两眼看着我,重重地叹息道:唉,我这算是完了!我的心骤然一酸,强笑着安慰道:爸,没事,前几次不都好了嘛。他又说:唉!我自个儿的身子,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我望向父亲日渐衰老的面颊和没有了昔日神采的眼睛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凉袭上心头,一汪酸楚的泪水顿时拥塞了我的眼眶:人总是会老的,谁都有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而我那健步如风力能扛山的父亲已是昨日的记忆了
父亲是八四年的夏天故去的。走的时候没有多少痛苦,在渐渐的昏迷中走完了他七十一岁的人生旅程。
为使父亲能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遵照他的遗愿,我们兄弟冒着风险,夜里偷偷把父亲装殓后埋在了白杨挺拔的运河西岸。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了。父亲的音容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渐渐的模糊,但父亲那平凡的伟岸在我的脑海里却依然清晰
叶,一片,一片。飘落,飘落。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推开窗望着暗黄的土地,掩盖了孤寂的落叶。 秋风萧瑟,徘徊踌躇,我双手抱膝卷,缩着身体坐在沉淀了许久尘埃的台阶上。一壶清茶,感受秋的凉意。
我轻轻拾起一片放入手心,估量着生命的重量,茶水为落叶短暂的生命感到悲哀,不一会儿失去了原有的温度,喝上一口,凉嗖嗖的,是秋的气息。 叶用仅有的短浅时间减轻树一个人时的落寞不安,而叶的离开树无丝毫的挽留之情,是树太过冷血,还是他太过无奈。
路边的野草调尽,是为了伴叶子的枯萎吗?如果是这样,谁会陪我度过没你的日子。仰望天空,云卷云舒,一切的一切终将以新的篇章收尾。 风的追求让落叶有了孤独忧伤的飞舞,想着未来将归入何处,此时落叶留下了泪水谁人体会?她披着一身秋色去往哪里,谁能道明?飘无定所,累了,也无法安然睡去,因为有风在身后时不时涌动她弱小的身躯。怕了,又能如何?
叶的一生就注定了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轨迹。人亦如是,一生困囚于命运的牢笼里,挣扎到无力。谁不想在自由的世界笑着活下去,谁会想随着季节的更替而老去。叶子想吗?她是被迫在夏天的离开落入土地。
青春,在外婆的世界里,曾经就是在农田里辛勤劳动,就是用她甘甜的乳汁哺育一个又一个孩子!外婆的青春,给了外公,15岁那年,稼给了他,每天公鸡的叫声把她唤醒,一大早起床做早饭,燃烧的火苗,袅袅的炊烟,稀如水的白粥,平平凡凡的开始了她一天的青春之行。青春之行,就在早春的水田里,弯腰熟练的插苗;就在蜿蜒峭壁中,跋山涉水,背起一百多斤的木柴;就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来回的穿针引线;就在织布机的咔嚓声中,律动娴熟的织出又厚又暖的棉被。在她的青春里,没有封建的思想,只有超越时代的前卫意识。六个孩子,个个都读书,个个都成绩优秀。送给老师的鸡蛋,是她对老师的敬意,是对孩子的关爱,更是她青春无私奉献的写照。
青春,在母亲的世界里,延续了外婆的艰苦朴素,不畏艰难。帮外婆分担家务,插秧挑粪,看牛喂猪,砍柴做饭,勤奋读书,学习织布,亲手缝纫,照看弟妹。外婆的青春,固守在山野之地,母亲的青春,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扎根于城市。在大学校园里,母亲认真读书,勤俭节约,省出钱寄给外婆买新衣服;母亲在运动中意气风发,飒爽英姿,打枪百发百中,跑步快如闪电,跳高无人能敌。母亲是大学里唯一不穿鞋的女生,穷得买不起一双胶鞋。母亲把汗水挥洒在篮球场上,三分球,她姿势精准,美妙的弧度,引来男生的啧啧赞叹;过人上篮,跳得高,速度快,角度准。母亲的青春,被我折磨得体弱多病,多次生命垂危。母亲对我的爱,远远胜于对她自己的爱。青春于她,是活力,是动力,是梦想,是追求,而我于她,是她的青春的延续,是她的整个生命,她甘愿用她的整个青春来抚养我、培养我、保护我,无怨无悔为我付出!
青春,在我的世界里,曾经五彩缤纷,耀眼明媚。延续了母亲对体育的热爱和不怕苦不怕累的学习精神。体育于我,是我人生中最光彩的风景,是我曾经引以为傲的资本,更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学习于我,从童年的厌学,到青年的好学好问,曾经是我的自尊,我的价值,我的寄托。可是,青春于我,更多的是多灾多难,苦不堪言。青春如花,青春如梦,青春如展翅高飞的雄鹰,可是这美丽如春的青春世界里,我的花凋谢了;在如痴如醉的梦想中,我的梦如泡泡一样,曾经灿烂,却如此易碎;在成为一只一飞冲天的雄鹰前,一场大雨一阵雷鸣一刀闪电,把我淹没于黑暗之中。我的青春之树枯萎了,我的青春之花凋谢了,我的青春之梦,永别了。在人生漫长的冬季,我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春天,何时,青春之花会在我心里无声开放。此时,母亲开始有了白发,眼睛开始老花,行动越发缓慢,为了我的青春,她用她的整个生命,整颗爱心在保护着我。终于,在我即将离开青春年纪的那一刹那,我的心又萌动了青春的激情!
我们祖孙三代的青春,都有过美丽的梦想,都有过相同的气质,也有不一样的苦难。可是,我们都坚信,青春是人生的必需品,是生命中一段美丽的风景和美好的际遇,纵然会有苦难,会有艰险。我们坚信,我们要把青春活得多姿多彩,有滋有味,为自己而活,更多的是为下一代奉献自己宝贵的青春!
生命不可再来,要活得无怨无悔;青春不可再来,要活得潇洒漂亮;幸福不可再来,要活得从容淡定。不是每个人的生命,都完好无损,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暴风骤雨,生命以痛吻我,我以微笑对之;不是每个人的青春都充满艳丽动人的色彩,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黑色与沉沦,人心难测,世事无常,充满磨难的青春里,我们要学会阳光,若站在黑暗的这一端,不防跋山涉水,到达光明的尽头,用尽全力,换一份心境,置身阳光沙滩,换一个角度,就会发现,阳光里处处风景怡人,白云飘飘,清风送爽,绿荫片片,翠绿光泽一泻千里。不是每个人的幸福都唾手可得,也许要经历时代的动荡,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奄奄一息,随着岁月的无情摧折,根根白发爬上头梢,条条皱纹刻在额头,过早的,这些生理变化在老一辈亲人的身体上一年年悲伤上演,他们是最苦的,大多生活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滴滴汗水,浇灌着下一辈赖以生存的食粮;袅袅炊烟,炊生出稀稀的米糊,不仅填饱的是一大家子的肚子,还在自己生命中深刻勾勒出一幅幅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种田图;袅袅炊烟,是多少游子曾经美味的食粮,是多少游子心中期盼的乡愁。
生命的可贵,在于人类的辛勤劳作,在于老一辈人擦汗的那一抹动人画面,在于他们看到子子孙孙一个个长大的欣慰笑容里;生命的可贵,在于游子不被城市的灯红酒绿所迷惑的清醒里,在于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创业的智慧里;在于我们年轻一辈激昂文字,指点江山的激情里,在于我们处处创新又处处小心谨慎的宏图伟略中。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老了,是由我们撑起整头家的时候了。明天是三八妇女节,我们要特别感谢奶奶姥姥、母亲和作为妇女的自己。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最令人尊敬的女人,在今天,女人作为主角,应该休息一下,让作为子女的我们,煮一顿饭,为母亲以及母亲的母亲捶捶背,洗洗脚,陪他们散散步,聊聊天,看看电视,让他们放松一天,享一天快乐的天伦之乐。当然,不仅仅在这一天,还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要以这一天的孝心与爱心、行为与态度作为榜样,继续做好儿女、丈夫、公民的本份。
我是一辈子都愁苦的人,得了一辈子都难以治愈的病,可是我还有大把青春,而立之年,谁说它已青春不再,外婆的榜样、母亲的爱怜,使我一次次从垂死边缘挣扎过来,面对困难,面对难以启齿的过去,面对自己对仇恨的固执,我从她们身上学到了、懂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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