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要搬新居,父亲早几个星期就嘱咐我将书房的书打包成箱,到时候方便搬运。可偏偏那几个礼拜都在忙碌,便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等到搬家前几天,才记起书房的书还未曾整理。父亲心急,就帮着我连夜把书整理排列出来。
家里藏书不丰,爷爷辈以前都不曾读书,但所幸,爷爷虽不是读书人,但却对书有种天然的热忱,小时候,要是那个调皮的小家伙用写着字的纸来引火烧柴,爷爷总是会一把揪起小家伙的耳朵,口中喃喃几句:造孽啊造孽。所以读书将近二十年了,从小学开始的各种教科书、参考书都还乖乖的在书架下的柜子里安享晚年。并不是不想卖,母亲好几次都跟我商量要不要把家里的旧书卖掉或捐掉,可我就是舍不得。用当下一个比较流行的词来形容这种行为就是恋物癖。
恋书也会成癖,读高中的时候,本市的图书馆难得一次改头换面,于是便把馆中的旧书都打折出售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便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一起去淘书。刚到广场,我便突然就感到一丝愧疚和惋惜。
一本本的旧书就这样被摆放在架上,它们静静的躺在那里,无悲无喜。可是它们都已经那么老,老到发黄,变脆,掉页。曾经的油印味早已褪去,扉页上鲜活的印章也被时间磨白。而里面的每个字却还隐隐散发着微香,它们也许并不记得当年有多少双翻阅它的稚嫩小手,现早已布满老茧,皱纹丛生。只是看着身边那些小不点们都开始穿金戴银,装扮奢华。而自己越来越被遗忘在最角落,无人问津。三、五块不等,甚至还不到一碗面的价格,它们就被廉价的得到了。那是,对于囊中羞涩的我当然欣喜万分,但也有一种说不去的歉意。我惟愿那个带着回家的人可以善待它们,愿它们长寿,不遭横祸,直至慢慢枯朽,消失在无尽的时空中。
搬家后的几天,才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书堆在阁楼上忘记搬下来,于是便和父亲驱车回老家。远远地便看到了家,它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孤独而感伤,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坐在村口等着远方的孩子。我的眼眶有点润湿,心里堵得慌。我侧过头对父亲说:爸,你有没有觉得老房子好像一直在等着我们一样。父亲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等到我们搬完书,已经夕阳西下了,远处微晕的山像是一片晦暗的布景,将天际染得模糊。上车时,父亲轻轻地对我说:以后还是少来吧。伴随着关门声,又像是对自己说。
我知道很多爱伴随着欣喜和愧疚才不便道出,并不是寡淡。我的脾性极像父亲,内敛多情。即便生活老旧不堪依然乐在其中,不诉分离,骨子里盛满旧物。不过这也促成了我们常一起走街串巷,淘旧书,饱眼福。父亲未满五十,却总和我聊起退休后的生活,愿辟一方小铺,以养旧书为乐,素履之往,独行愿也。我乐呵呵地应着,颇大气地拍拍胸膛:放心,女儿陪你。
漫长的四季,踱了多少尘迹,才抵达心中的芳草地。
一抹暖阳照进影子里,想要揭穿隐藏在睫毛下的秘密。一阵清风徐来,想要重温一下亲切的回忆,重游故地,心海翻腾,你本是尘土,终要归于尘土,当风吹散全部浮云,留在故里的是否依旧是如初的你。
踏上南去的列车,心里装满青春的梦,耀眼的花环伴着诱人的芳香,吸引着你去前行。一起努力,不离不弃这是标谤爱的含义,真实是可怕的,所以就容易轻信美好的虚假,以为都是天堂,脚下踩着炼狱,是不是都要经历一次才能明白什么叫做碰壁。一个日子装在一碗岁月里,已淘不出清澈的你,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如今你又在哪里?省略所有的故事,写下所有的诗篇,唯独不能省略的还是那段有你在的奇迹。
叛逆是青春的代名词,多好,那么美,却不知道有一种任性是更为深刻的浪费。那时睡过露天地;夏天的夜晚在出租屋房顶和一帮民工唱歌,那天同学聚会,你喝的烂醉,差点没有掉下去,后来每每想起都唏嘘不已,命大;没钱的时候借老乡的钱度日...... 还有如寄生虫一样生活的好多次逃避,想到这些,心里都在笑自己,傻的够可以,谁让我们都正值那般可以挥霍的年纪。
你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回来这是你最后的话语,我是一个被你宠坏的孩子,虽已事隔多年,但那句话还是如此犹新,想起你站在我面前说话的模样,一副训导的样子,认真的让人疼惜。如今,我走远了,就不回来了,我寻找了那么多地方,才发现有个安逸住在故里,那是你我分歧的初发地,你注定是个浪子,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路走来,收获那么多的美景,却无处安放在你一颗漂泊的心里。谁都会有意外,但这次不是你给我的惊喜,忧伤里的泪是天空下的雨;谁都会有错过,但这次不是你给我的机会,一种注定的局早在最初就上演悲剧。颠沛流离的生活里充满着排斥的味道,或许这才配的上你孤傲的心。越是排斥越是要立地,不是成佛而是成就自己。
还有的那点回忆只有在故乡的底线里才渐渐浮现出原状,是呵,我们不可能再回去,乡里的土还是那样,黄的不是黑的;家里的老房子还是那样,泥土砌的墙,青瓦伴着红砖块,像是在提示这里经历过一个年代的变迁,叫八十年代的洗礼;一排排破窑洞现在以更谦虚的姿态展列,宣告着革命的胜利,以父辈荣耀之趋,以煤城塑造之身,这么真实的存在,像是在提醒这就是历史最深刻的意义。
隔壁的老邻居还会想起过往的痕迹,每一句话都会触及泪滴,每个皱纹里都是经岁月消磨后踱过的沼泽地里面的泥,一提起呵,就沉的不见底。是的,如果还活着,你还会不会来看看故乡里的天和地,现在天很蓝,地也很肥,只是没有水里的鱼和洁白的云,想着老去的场景,也会像隔壁的老邻居,嘴角会浮出不经意的笑意,不会问你打哪来?这些都不重要了,你终归要回来看看这里,因为这里安放着灵魂里的土,心安处的屯。
山林迟老死,萍梗形无迹;万里梦觉醒,安处是吾乡!
穿着老妈亲手做的这双布鞋,我就可以少走了很多弯路。我笑着对正在忙碌着帮我收拾行李的妈妈说。
傻孩子,少走了弯路,是很好,可是你也就错过了风景,又少了一次磨练的机会,还是走一些弯路的好。母亲看着我,笑呵呵的说。
很喜欢一句歌词最爱穿的鞋呀,是妈妈纳的千层底因为每次回家,母亲都是会提前准备好一双棉布鞋,等我一到家时,母亲总是先让我换上再出去;每次将要离开时,妈妈总不会忘记在已经被塞得满满的包里再塞进去一双布鞋,留着在外面穿。人这一辈子,漫漫征程里,跋山涉水的路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少不了脚下的一双双徙履。
世上再美的风景,都不及回家的那段路。回家的路是急切的,也是幸福的。每次告诉要回去时,总会在路口看到一个翘首以盼的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熟悉的是那期待已久的盼儿归的急切心情,陌生的是又弯下去的背还有几许白了的白发。
从下车的地方到家门还要有很长的一段要走,这是一条历经千辛万苦不断变化的路,每次走在上面都会有不同的感受,这个路口,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分聚离合的经历了。以前,走在泥泞的小路上,穿着皮鞋、或者运动鞋走在上面,总是被搞得满身泥土,有时候还有可能把鞋底黏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去,总是会惹一肚子气。母亲看到后,总是一边安慰,一边拿走鞋子默默地擦洗着。后来在上面铺了一层石子,走在上面如果是穿着皮鞋的话,那肯定是十分的硌脚的,所以,一到家我就会迫不及待的把鞋子脱掉,然而已经走了很多的路的这双脚还是没有斗得过这个洒满小石头的路,依稀可以看得到一个个磨得水泡的脚底板。这时,母亲总会很心疼问疼不疼?一边忙着拿药,一边又不让乱走乱动。前两天给母亲打电话时,母亲兴奋的告诉我那条小路正在被修成水泥的了,以后再也不会跟我的脚过不去了,我也不会在担心了。听了后的我心里有些许安慰和喜悦,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喜悦。
小时候,各家的小孩子都是一样的,谁跟谁也没有太大的差距,走在上学的路上,脚下穿的永远是妈妈做的棉布鞋,狂奔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就像三月在天上放飞的风筝,自由自在,没有那些不必要的烦恼。有时候一双鞋可以穿很久,但是每一双鞋都会穿到能够看到脚趾头漏在外面时,母亲才会同意给换新的。女孩们穿的鞋是比较有讲究的,上面可以粘贴做成带有花的,很是漂亮。而男孩只有一种很单调的鞋样。
有一次,看到隔壁的小女孩穿着带有花样的鞋子,很漂亮。很是羡慕,就跑回家去跟姐姐商量了,让她借给我穿几天试试。可是,姐姐死活也不同意,鞋子是最心爱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借呢。于是,晚上我就偷偷的把鞋子拿过来,穿在脚下,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然而,因为尺码不对,穿在我的脚上,走路时总是容易掉。第二天穿出去在小伙伴们面前去炫耀时,小伙伴们看到我穿着十分蹩脚的鞋子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禁不住的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弯了腰,笑倒在地上。脸上憋的红红的我气呼呼的跑回家,拿把剪子把好好的一双一双鞋子剪得不成样子,姐姐放学回来看到后,气得哇哇大哭起来,在妈妈面前告了我的御状,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可怜我的屁股狠狠的遭了殃,结果母亲还罚我两个月不许换新鞋!什么?两个月!我的天啊!这下倒霉啦。我在心里默默地哀叹着。两个月下来,两只鞋的后脚跟被磨了一个比豆子还要大几倍的洞,前面脚趾也被顶破了,大脚趾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母亲看着又好气又好笑的帮我换了一双新鞋。
人生徙履总是在不停地奔走,离开了母亲,离开了家乡,走出去的我们,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可以看得见大千世界的美,却是感觉到自己的孤陋寡闻,外面世界的精彩纷呈。记得第一次到县里上学时,我穿着母亲做的布鞋,刚踏上公交车时,感觉有一真犀利的目光看向我,深深地刺进我的身体,可是,第一次出来,并不理解他们那种犀利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路上胆战心惊的我带着满满疑虑下车,走进这个陌生而又冷酷的县城。
走在校园里,本该对校园的一切充满了万分的憧憬和喜悦,可是却因为这一件事怎么也没有提起我的喜悦之心。在珵亮的光滑地板上,我分明可以注意得到同学们脚下穿的全是各种各样的看起来十分好看又肯定昂贵的鞋子,虽然当时不知道是什么耐克、贵人鸟、李宁等等,唯独我一个人,穿着老土的布鞋走在与这个不相搭衬的地方,有一种羞涩感,瞬间袭入心底。
哎,你们看他,多老土,还穿着布鞋。是啊,哈哈,你看,你看。哎呦,是的哎,我好久都没有见了。真够老土的!你看他一定是从农村过来的!我分明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得到他们议论的声音,既愤怒又羞涩的我,有一种想冲上去狠狠地揍他们一顿的冲动。可是,内心的羞涩还是阻止了我的冲动,脸红通通的我当时渴望有一个地缝能够钻进去。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开了,边跑边哭,当时总是很不解,穿布鞋怎么啦?难道穿布鞋就低人一等?难道穿布鞋就该被嘲笑啊?你们凭什么嘲笑啊?等有一天老子有本事了非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站在河边,夕阳照耀着水面,一阵阵波纹犹如金子铺满水面,我怒吼一声,暗暗在心底发誓,以后一定会让你们另眼相看的。
那天晚上回去,我就跑到城里面花了一个礼拜的生活费买了一双十分名贵的鞋子,结果那一个星期,脸上是挂住了,可是,肚子总是空空如也的挨了一个礼拜。回家后的我,母亲看到我脚上穿着又新又亮的鞋子,又望了望瘦了一圈的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没有说。母亲做了很丰盛一顿给我好好的吃了一顿,临走时,母亲帮我去拿一双崭新的鞋子,我看了看说,妈妈,我不要布鞋了,别装了!母亲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哦。可是母亲病没有拿下去,还是装进去了,我看着母亲似乎感觉到有些阵阵的心痛,我也再没有说什么,也再没有穿过。只是母亲还是给我装,而我也依然带,却重来没穿。
这么多年以来,母亲一直没有停下来做布鞋的习惯。有一次回去时,因为穿着皮鞋走在家里的路上,脚下被磨得有几个血泡,痛得我难以忍耐,母亲看了看说你到楼上去拿双布鞋穿吧,可以不那么磨脚。我跑到楼上,顿时惊呆了,满满的两袋子布鞋,全部都是母亲一针一线做的。我拿出一双穿在脚上,瞬间感觉是那么舒服。
妈,你怎么还在做布鞋呢?我疑惑着问。
早晚有一天你会穿到的。母亲心平气和的说。
那也不用做这么多鞋子,我也穿不完?我穿上母亲做的布鞋,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说。
现在我的眼睛还能看的到就多做些,你们早晚都会穿到的。慢慢传!母亲站起来摁了一下问怎么样,穿着还合脚吗?不知道跟你的脚尺寸是否合适?
还好,很合脚。我的眼角有些湿润的说。
哦,那就好,那就好,等以后就按这个尺码做。
在回来的路上,我收起了皮鞋,穿着妈妈做的布鞋,走在路上,再泥泞的路也感觉不到硌脚,也不会感到疲乏,更不会感到羞涩。
现在,我时常穿着母亲做的布鞋,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不在乎是否会有异样的眼神,也不在乎议论的声音。走在宽阔的马上,心放开,一切都是广阔的。
奔走于人生的旅程里,充满艰辛、坎坷荆棘,总是在经历苦痛后才明白,这漫漫徙履中,需要一双合适的鞋才会让我们走的更远;总有一些人始终在默默的关心着我们,才会让我们不会感到孤单!
只要心是晴朗的,人生就没有雨天;生命,有时只需要一个甜美的微笑,当我们懂得幸福的时候,那是因为我们懂得了珍惜,因为幸福不在别人眼中,而在自己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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