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就很喜欢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月亮。有时会忍不住地要问:妈妈,月亮弯弯的什么时候才会变圆呢?母亲总是笑着回答:每年一到中秋,便是月亮最圆的时候。听了母亲的话,小小的我便记住了中秋节是在每年的八月十五日。
自从上学了之后,更觉得中秋节是个很有意义的传统节日。一顿团圆饭,任你工作再忙,到时也会赶回来吃。倘若你还是在外奔波,只会油然生起对这个家的一份欠疚之感。处身于外地的你,思乡之情会更甚。总觉得这是大人的事,我们这些少年人自是不懂。
月圆之夜,赏月观灯才是我等最为关心的节目。人生最浪漫的事情莫过于赏月。一家子在亮丽的月下秉烛长淡,气氛十分融洽。桌上摆满了各各式各样好吃的。主角当然是色香味俱全的月饼。水果的份量也是不可忽略的,有苹果、雪梨、葡萄、提子、哈蜜瓜以及柚子之类。还有一位最佳配角,那就是螺食。馋嘴的人一定会把它添上的。但我在这里是呆不久的,提起我的灯笼便溜跑出门,跟着一大班朋友仔出去晃悠。每一个人都有提着不同花样的纸灯笼。有一两个够拽的干脆就用柚子皮来自制一个灯笼。完成之后,还饶有兴致地自夸自擂一阵子。等左邻石舍的伙伴们都到齐了。只要有人喊声出发,大伙儿都不约而同地结队而行,这是往年累积来的经验。这班人徘徊在大街上或是涌进了温馨的校园,不管走到哪里,一路上都是浩浩荡荡。远远望去,只能看到那是一片灯的海洋。在学校里,见到了又大又圆的月亮似乎就挂在头上方。有些大概是没见过世面的更会大呼小叫。有些男生坏坏的,喜欢搞恶作剧。趁人家不注意时,把一个炮仗点燃了随手扔进灯笼里面。待到砰的一声响,灯笼烧坏了,这才醒起。女生多数会吓得尖叫,男生则会破口大骂。而那人早已屡屡作案,趁着混乱之中经已逃之夭夭。而事实上,谁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这是小时候过中秋节的趣事,至今仍十分念记。如今社会经济发展迅猛,日新月异。电动灯笼层出不穷,传统的纸灯笼似乎不被看重。有时走在大街之上,见到的只是廖廖几丁人手里有拿着灯笼。多以情侣在逛街时才能制造出的浪漫。希望我们保留这一份童真,并不只能是小孩子的玩意。我们大人也可以参与,这并不是幼稚的事情。这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浪漫体会。
不知今年中秋佳节有何看头?
在此,愿天下有情长相依,人月两团圆。
七月,塞上愈加燥热,连带着每一处毛孔,湿湿的黏黏的,咸涩着盛夏的思绪。
临窗,俯瞰,楼下东南角数日来渐渐矗立起的实木游廊小亭,浅浅的黄,泛着淡淡的绿;若从附近走过,浓浓的木香扑鼻。卯榫结构的木梁上,木工艺人师傅叮叮当当着一根根方木条,恍若年少时村里谁家又立起了房架子。浅浅的小欣喜,隐隐嗅到了童年的味道。
私下暗忖,在建中的小亭,该是用来纳凉或听雨的。听雨,在江南似乎听的是惆怅;于塞北而言,雨水少了许多,亦少了许多风雅。
塞北的雨,有时像从远古走来的纤纤美女,踩着音韵,缓迈莲步,静静地打你身边飘过,及待你回眸定睛,已然飘远;有时若千军万马角逐在沙场,嘶鸣声、呐喊声不绝于耳,偶尔伴以叮叮咚咚的冰豆子,砸碎了种在春天里的重重美丽梦境
渴望一场温顺的雨,亦如落在江南,连绵不绝,落地生烟,绵延成文人笔下的寂寞,缠绵成善感女子心中静静的思念,落成满目苍绿,山岚青黛。彼时若独倚栏杆,手执书卷,念阙阙清词缠绵在雨雾中,字字句句许是墨绿滴翠。再掬檐下雨丝入缸,养金鱼两三,鼓眼扇尾,游弋着木机上的清寂,游醒一坛清寂;或集水入瓶插几枝富贵竹,该是青翠雅逸的;或挪盆栽于窗前,洗尘除垢;或煮一盏茶,于茶香中书写一段与雨相关的情事。
于亭内、廊中、檐下、窗前、溪畔、桥头或林间听雨落似江南,必清凉袅袅。雨滴坠落石阶或枝叶声,仿若一曲吟唱的童谣,脆且甜,仿若凝视幼子的母亲眸子里绽放的花朵。
游廊和三个小亭指日即可披彩衣,描漆画,雕梁画栋后虽失了太多木香,却可与流年同老。忽遐想廊亭边再修一水池,池中植荷,养几尾鱼;雨来,听雨打荷叶,赏鱼戏浅水,恬静的日子,时光何其曼妙。
荷叶青青,铺开在水面上,簇拥着株株清绝于世的莲花,水静如镜。雨来,若琴键上跳跃的音符,灵动圆润,跃于横栏、亭角;跃于池中、荷叶,共鸣曲曲清越音律,亦袅袅拂耳不绝。
遐想着,似一场初见,前世今生的相约;水雾朦朦如帛纱,迷迷离离,雨落池面滴答声似有若无。雨打荷叶,溅起声声轻诉,清远而空灵,落处似有珠玉粒粒滑动。
清冽的池水,接纳着如帘雨线。烟雨江南画于心,是经年寂静的念想,是深种眸间的一翦梦。雨打荷叶声声慢,烟浮雕栏栩栩生,雨落似江南,魂梦俱往的旖旎画面。缥缈的雨如线,声落如珠,小亭外,似挂起一道雨帘。
若雨来,廊内亭中会染上水墨,翠绿的荷叶洁净如洗,或有亭亭荷花,出水一二,高洁未染泥。人于廊角亭中,亭罩雨声,若时光滴滴答答走来,心底所有的念晕染开去,衬着荷叶碧,氤氲成勃勃生命绿。若有雨来,自有水做环佩叮咚风卷雨裳扬袖,翠叶沁凉,摇曳嫣然。
待廊成亭就时,邀雨来,约荷开,心念葳蕤成一幅水墨画。雨声在画里,我在画外,依着一帘烟雨,涉过朵朵水墨花,去寻你梦中江南。
然而今夏的雨似乎太多地倾泄于江南,城里城外,田里道路上。自然界太多的馈赠于江南已然是负累,是伤害;今夏,大河上下,南疆水乡,聚集来太多深情关注的眼睛,多想那江南的雨落在塞北,我在塞北听雨观荷,你的江南葱茏清爽依然
今年中秋,又是我和妈妈两个人过,没有爸爸,妈妈也没心思做一餐像样的菜,我们大概又要过一个冷冷清清的团圆节。
爸爸去世已有15个年头,15年来年年中秋便是我和妈妈一起过。我患顽疾也有15个年头,15年来妈妈头发都急白了,我们再也没有过节的心情。
我清晰地记得爸爸去世的那一天,我正在上班,产品出奇的少,我干完活回家,一个同事急急忙忙拦住我,说我家里出事了,老人不好。我心想,大概是奶奶外婆生病了。于是往医院赶,看见奶奶和外婆在病房外面哭成一团,我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进了病房,爸爸躺在那里,安详地睡着了,妈妈在一边大声地哭喊。爸爸死了。妈妈说家里少了一个人。邻居说爸爸不再管我和妈妈了。
爸爸死的时候才52岁,心梗将健壮的他击倒,再也没有起来。
就在他去世的前几个月,我患上了顽疾,被送到省城住院,妈妈陪护。留爸爸一人在家。许是孤单太想远在省城的我和妈妈,爸爸不时来看望我们。一天,爸爸居然带着一身伤赶来。爸爸喜欢钓鱼,原来他在去钓鱼的途中摔了一跤。后来妈妈说:那一跤把爸爸的魂魄带走了,爸爸原本那时就死了。可爸爸摔了那一跤后,分明在外婆家大哭了一场。
在爸爸死前到我从医院回家养病的几个月里,爸爸变着法给我做好吃的给我补身体,却得不到我一个笑脸。那天他炖了猪心汤,照例将汤面上的那层浮油喝掉,然后对我说:现在你可以喝汤了。然而后来我买了他最喜欢的花生他却没有吃上一颗,他洗了一个澡,第二天便倒在楼下慢慢死去。妈妈说爸爸是干干净净地死的。爸爸死得一点也不痛苦,痛苦的是我和妈妈,还有年事已高的奶奶。
爸爸死后奶奶也跟着去世,从此我们这个家完了,在别人看来这也许算不了什么,可带给我们的却是无尽的哀思。妈妈总是说,要是爸爸不死,我们这个家现在该是多么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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