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分别四十年赴盘锦创业的同学们!
我们下乡的地方全称叫盘锦东郭围场四新青年机械化青年营,下分五个连队(后来合拼为三个连队),连队就是人们常说的生产小队,营就是生产大队,当地人俗称龙王大队(地名)。为什么叫机械化营呢?那时,每个连队拥有一台链轨式拖拉机、一台东方红-28型胶轮式拖拉机、一台东方红-22型胶轮式拖拉机,还有插秧机、播种机,翻地等农业机械化设备,所以,叫机械化营。
下乡不久,她就当上令人羡慕的拖拉机手,而且,还是为数不多的女拖拉机手,当我们背着柴禾累得前仰后合的时候,当我们肩挑粪筐累得东倒西歪的时候,当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时候,当我们冒着北风烟雪,刺骨寒风游淌在苇塘深处寻找钢草的时候,她却神采奕奕开着拖拉机奔驶在农村的大地上,四处奔波好不威风,她就是我们一个学校一起下乡的同学,女拖拉机手。
她中等身材,皮肤白皙,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上去虎头虎脑的,很有些男孩子的气质,她有个师傅是70届女知青,手把手教她开拖拉机,可她仅仅学了三天,就自己开着拖拉机去石山车站买菜,那里有个集市,石山火车站距离我们住地四十多里,路过大小村庄无数,她就是这么胆大,楞是平安去的平安回来的,还把咱们大队去锦州办事的李书记接回来了,李书记听说她刚学开拖拉机才三天,就敢来石山买菜吓坏了,可是坐上她开的拖拉机,连连称赞她开的好开得稳,回大队逢人就说她极为聪明,学开拖拉机三天就敢去石山买菜。
有一年冬天,天快亮了,我被进院的拖拉机声吵醒,第二天早上,我问她昨晚咋回来那么晚,她说去拉石头回来时,拖拉机坏半道了,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没有车过,天还冷,冰天雪地,又冷又饿,我们就自己生上一堆火,一是照亮二是取暖,自己抢修拖拉机,修好了再开回来,天也就快亮了。我心想,拖拉机手不都是神采奕奕的,也有悲惨的时候啊!
那年春天,我们在土地(地名)挖上水渠下水渠,大搞水利基本建设,改造盐碱地要种水稻,那时我们是起早贪黑,土地(地名)离我们住地有八里地,农村这八里地我看十里地都多,我们天天顶着星走,踩着月亮归,十分辛苦,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每天晚上到我们下工的时候,她放弃休息时间,开着拖拉机来接我们,让我们少走点路,早点到回到住地,早点吃饭,早点休息,减轻点劳累,同学们都很感谢她。
春节临近,雪花飘飘。
我们二连同学,在盘山出民工修大坝,活干完了,她开着拖拉机接同学们回青年点,同学们是又累又乏,又着急早点回青年点,收拾收拾东西,好放假回家,同学们要她抄近道走,早点回青年点,抄近道要路过一段河水,当时,隆冬时节,数九寒天,北风刺骨,河面上冻得崭亮崭亮的,在月光照耀下,格外刺眼,同学们累的昏昏欲睡,她小心翼翼开着拖拉机,慢慢行走在冰面上,突然,她发现不对劲,慢慢把拖拉机停下来,下车一看,吓得一身冷汗,在前方不到几米的地方,有一个大冰窟窿,这要是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昏昏欲睡的同学们,以为到青年点了,纷纷跳下拖拉机来,嚷嚷道:到了,到了,没到呢?咋不走了?她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前方,同学们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有一个冬季打鱼的大冰窟窿,给同学们都吓坏了,是她的机敏反应,准确判断,挽救了同学们
四十多年过去了,同学们提起此事,仍然心有余悸。
2015年8月23日
每个人都经历过一段相同的时光,那就是童年。而不管它是否美好,都是难以忘怀的,并且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独有的事物。我的童年是一棵树,一棵无声无息的老李树。
时隔二十年,当再次站立在老李树下,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形容心里的感受,是悲亦或是喜一时很难界定。
小时候最喜欢去乡下玩。青瓦木房,浓烟白雾,长锄粗薅,古藤老树,孩子老人,追忆起往事许多画面历历在目。地地道道的乡下人,一辈子守着一厢房和几片地,生老病死,无怨无悔。
那时候,经常和一些孩子爬树摘李子、桃子和野粟子。这些野生食物酸的酸,苦的苦,生涩的生涩,既没有好的口感也没有好的营养。有个孩子说,李子酸,咬一口吐一口,吃完后又爬上树,几个孩子坐在上面使劲摇。
那时年幼,不知道什么叫危险,每次几乎都有把树干折断的气势。不知道为什么,如此难以下咽的食物却一次又一次乐在其中。每当我看着老李树矗立在石缝之间那腐朽的身躯,我不禁会想孩子们那被老李树承载起来的快乐到底来自于树上的果实还是时间的角落?
后来,孩子长大,来探望的次数越来越少。再后来老人死了,那竹条制成的扫帚惹来了洗不尽的灰痕迹,昔日的欢声笑语也都走了。烟火消了,灶台被时间布满青苔。房子垮了,土堆上驻扎起的坟墓被野草重围。麦田枯了,稻黄如金的时日一去不复返。土也荒了,青青绿绿的作物成了一幅旧画。唯有老李树依旧死守着昨日的良梦。
我踩着残瓦碎碗站在破败的老房子面前,看着依附在旁边的老李树,被那枯老枝干上风雨侵蚀而成的皱纹深深地刺痛着。老李树用哀怨的语调向我倾诉着它的孤独。过去老李树是快乐的,它活在孩子们的心中,即使被折断枝桠发出的仍然是欢声笑语。如今,时代变了,没有人会再去关注一棵枯树,它可以说已经死了,死在一群成年人的心中。
我走了很远很远,回头再次细看这片被人居住过的净土,过去的烟火早已消散,那些鲜活的生命已经被历史取代,剩下老李树在呼啸而过的风中依然饱含沧桑艰难地活着。
我远远地看着老李树,老李树也看着我。
老李,同事,名传亮,姐弟排名老五,平时都喊他五哥。
听到老李病故的消息,还正在北京。开始不信,两月前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再说,这样的玩笑怎么随便开?况且是一向本分实在的同事,李三哥电话告诉的,还郑重严肃的告诉了具体的殡葬日期,我不得不承认了这消息的真实。并且,很为老李的仓促离世,感到十分的悲痛和惋惜。
因为,老李参加工作几十年,年满六十岁,刚刚办完正式退休手续,一个月还没到,就听到了让人难以接受的噩耗。还没有来得及享受退休的生活,还没有静下心来陪伴爱妻牵手夕阳无限的晚年,还没有开始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就撒手人寰离开了亲人同事和朋友。
老李的身体不好,好像是前年年底,单位查体时发现的,当时并没有在意,只是复查时,在医生的建议下住院观察,那时应该发现了问题的不妙,似乎老李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在家人朋友的劝说下,去了趟省城医院,本来定的动手术,后来手术中途停下来,老李又回到单位若无其事的上起班来,问他康复怎样,老李也只是笑呵呵的说句,没事。
与老李认识于十四年前的工作调整,来到了现在的工作单位,但从没有在一个科室共过事,很长一段时期,双方都各自在基层工作,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看上去是一个很容易接触,没有多大架子的乐呵呵的人,
逐渐的与老李熟起来,也是近六七年的事。两人先后都回到机关大院,在同一座楼上工作,可以说,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的机会多了,说话交流的时间就多了起来。我们两人年纪相差几岁,对于占大多数年轻人的机关来说,同属于老同志的二人,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这样两人就慢慢的聊的投机,而且,成了无话不谈的老哥俩。
后来的工作微调,我们二位先后都来到机关一楼的不同科室,见面说话的机会更多了,见面多,只是相对的,工作期间是互不串门的,只是在走廊厕所或食堂吃饭时见着面。
不长时间,老李因工作需要,开始了长期驻京工作,以后的两年几乎就不长见面。只是后来工作上的安排,我有机会每年去北京两次,这时两人在工作上就有了交集。也可说是,在不同的岗位,开始干同样的工作了。
两人真正的工作合作是在二0一五年,七十周年大阅兵时候开始的。同时,一块工作的还有李三哥,是和老李同龄的生日小于老李的老同志。真正的了解老李,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这一年,我们三人几乎有半年的时间在一起。
老李是工作认真的一个人。在北京期间,领导安排的工作,都会有条不紊的去干好,有困难克服困难也要完成,从不给领导提条件,出难题。接到任务,本来是几人轮流去完成,但他常常是让你休息,他起早贪黑一人去处理,在这一点上,他从未有怨言。
老李是一个性格直爽,而且有点倔强的人。每个人的性格脾气,除了来自遗传,大概就是后天的环境造成的。听李三哥说,小时候的老李,几乎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出身城市家庭,父母都有体面地工作,上面有四个姐姐,他是老小,而且是唯一的男孩。是在吃不愁,穿不愁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有些任性倔强是很自然的事情。当然,他的任性是耿直爽快中的任性,表现在工作上就是认真,表现在日常的琐碎上,就是一般听他的安排,他说了算,这样与他共事,倒省去了不少操心。
去年驻京的工作调整,领导考虑老李身体的原因,只是作为机动,平常在单位适量工作。这样,驻京的任务很自然的落在我和李三哥的身上,二人每月一轮换,既然是组织安排,虽然有些清苦,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老李的敬业精神。自去年起,老李主动向组织请缨,驻京工作,来缓解我和李三哥的工作压力。开始领导有顾虑,但知道老李的倔强脾气,也只好如此。一年先后在京坚持四个月,在最后的一个月里,身体明显不如以前,驻京领导心疼老李的身体吃不消,多次劝其回家静养,老李也许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在去年年底,不得不提前几天从北京回家。
没想到,病来如山倒。刚刚迎来新的一年,老李就被肺癌送上了不归路。也许老李的不良饮食,好喝酒,猛抽烟,饮浓茶,饭食不均,过早送走了老李的一生。
老李在单位是一位兢兢业业的好同志,荣誉表彰无数。在同事眼里是个乐观耿直倔强的五哥,在家里是好丈夫,好父亲。
老李走了,撇下了不舍的红尘,撇下了亲人,撇下了朋友,撇下了同事,撇下了一块驻京的弟兄。
祝老李一路走好,天堂有酒,有烟,有茶,记住要适量。
二一八年五月二十九日(留文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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