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着的窗户向外望去,如画的江南美景尽收眼底。乡村的二月,天空碧蓝清澈,四野显得格外静寂。远山在薄雾环绕中若隐若现,我似乎嗅到了田野开始复苏的生机,春草绿了,桃花开了,春来了。
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地心旷神怡,可以在乡村的小屋,安然地呼吸清新的氧气,静静地享受时光里的惬意。这两年,因为工作的关系,大部分时间都得生活在城市,能够赶在初春,觅得闲暇到乡村小住,感受春的喜悦,是十分难得的。
高度的人群密集,便捷的交通,整齐划一的建筑,让城市拥有了无可替代的魅力和时代感,这是在城市住惯了的人普遍共有的认知。不过说实在的,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我来说,骨子里始终保留着那份深厚的对乡村的依恋。城市的霓虹灯虽美,我却更喜欢乡村的月光,有种难得的静谧与安详。而四季呢?城市的四季似乎总是那么地不明显,反季的果蔬、鲜花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季节的界限也会不自觉地被忽略,尤其是冬天,常常还来不及下几场像样的雪,冬的脚步就已经远去了。不下雪,冬的韵味就淡了许多。
年前,多年未见的好友给我发来了一组烂漫的雪景照片,美得不得了。朋友的家乡地处贵州山区,是个美丽的小山村。她说这些年在外,跑了全国大半的城市,也见过不少美丽独特的景致,可还是觉得家乡的雪景最美最特别,接着一幅幅的山村美景经过她的描述就住进了我的脑海,羡慕之余,倒令我想起了我那久别的故乡,那儿的冬天,雪景也是这般的美。
故乡在距离我生活的这座城市四十公里以外的大山里。确切地说,它只存在于我记忆中很小的一个片段,虽然短暂,却是我生命中一段深刻而美好的记忆。多年前,祖父因为工作的缘故,和祖母一起来到山里安了家,并且一住就是四十几年。对于我来说,大山养育了我,是我的故乡。我在这里出生,成长,度过了与上学、考试、升学这些字眼绝缘的美好的学前时光,并且在父母的催促下,极不情愿地被领进子弟学校,开了蒙学。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老师问我最喜欢四季中的哪个季节?我曾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我喜欢冬天,喜欢有雪的山里的冬天。那个时候,山里的环境相对闭塞,与外界沟通极不方面。山里孩子的童年记忆里,没有漂亮的衣服和鞋子,没有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和水晶鞋,也没有五花八门的零食,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玩具,但每个孩子都拥有童话般快乐的童年,你永远也想象不出那种快乐到底源自哪里,也许最贴近自然,最简单的往往最有生命力。就像在万物俱寂的冬天,一场雪就能充当整个冬天最棒的礼物。
山里的雪约莫在农历的十月就开始疏疏落落地下了,并且会持续整整一个冬天。与寂寥的秋天相比,山里的冬天似乎要惬意得多,哪怕只是入冬的几场小雪,也已经足以将身体里懒懒的细胞全部激活。小雪过后,倘若有雨,冰棱便是绝美的景色,结在屋檐边缘那长长短短、粗细不一的冰棱,金莹剔透,像水晶一样的纯净无暇,远远看去,美不胜收,我想童话故事里的仙境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当家里的大人们开始抱怨雪大路滑、天寒地冻、水管结冰给生活带来的不便的时候,就是孩子们快乐开始的时候。大人们喜欢裹着厚厚的棉袄,围着火炉喝茶、闲聊,孩子们却是一刻也坐不住的。全身上下全副武装,只露出小眼睛,像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三两个和小狗一起在雪地里打滚,小狗乐了,孩子们更是乐开了花。门前的小河早已是雪的世界,自然就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园,在冰封的小河里打雪仗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游戏。
还记得那时,院子里的粉梅年年都开,淡淡的粉色花朵儿与晶莹洁白的雪相互映衬,仿佛天使坠落人间一般。你能想象得出来么,某个清晨或午后,有一大群孩子围在梅树下,追逐嬉戏。不知哪里跳出来一个个小淘气,悄悄地用竹竿震落了梅树上的雪花,引得人群一阵阵的尖叫,雪花和着粉梅的花瓣一起坠落,是多美的画面啊!孩子尖叫着、追逐着,孩童时的天真淳朴、与烂漫的雪天是我记忆里永不会逝去的风景。
到如今细算来,自蒙学后离别故乡,已二十余年,早些年也曾在大雪初融的新年正月回去过一次,一样还是熟悉的路,熟悉的风景,却少见到熟悉的人,这让我忽地想起曹丕《与吴质书》里的句子节同时异,物是人非。不免有些伤感。曾经繁华熙攘的闹市如今却冷冷清清,显得有些荒凉,老屋也因为年久失修变得破败不堪。当年的梅树还在,花开得还是一样的好,只是孩子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曾经在树下追逐嬉戏的身影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好在,山还是曾经的山,路仍旧是原来的路,永远都不会改变,不论任何时候回去,都能找到家的方向,因为故乡一直是故乡。
我六岁时就和我们村的彩彩、红霞就在我们村的大队小学开始读书了。一开学我就不想去,因为大姐在三方中学上学,同村的孩子也多,很是热闹。我家住在公路旁边,早上一出门,大姐和伙伴们向北走,我向南走,很是不情愿,所以我倒退着往学校走,直到我看不见大姐的背影,我才往学校走去,到校时常都已经上课了,天天迟到,老师当然很生气了,挨批评是家常的事啦。我学习很差,妈妈又不认识字,姐姐顾她的都来不及,所以我连6+7等于几都不知道,作业本常被老师扔出门去,后来,红霞和彩彩都不去上学了,就剩我一人了,所以上学就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要妈妈不注意,我就背着书包跟着爷爷下地给谷子看鸟去了,只觉得跟着爷爷很逍遥很自在很快乐。就这样一年时间耗过去了。
翻过年又开学了,妈妈把我转学到北庄小学,我和大姐能走一路了,村里伙伴很多,所以很原意上学,北庄小学是一个一至三年级的小小学校,学校里有两位老师,他们教学认真,他们教过的学生学习都很棒,所以家长原意送,孩子们也原意来。这里就是孩子们的天堂了。学校有两间窑洞为我们的教室,桌子就是一面板镶着四条腿,没有桌子洞。书包都是妈妈们自己做的,背带又细又长,所以我们把书包就着桌子的宽挂在桌子两旁,一条长凳坐三个人,孩子们时不时的发生一些小小的争执,坐边上的一个还容易被挤到地上去。虽然条件很苦,但是我们很开心很快乐。早上,妈妈把我们从睡梦中喊起来上学,只觉得快乐的一天又开始了,我们在快乐中学习,当然没有迟到和缺课了。我们一个个在我们的小操场上玩得灰头土脸,鼻涕邋遢的,但是我们心中也有自己的希望与梦想,我一定要考到姐姐上学的三方中学去,我要和她一样坐上可以放书包的课桌。站在我们的小操场上就可以看到三方中学了,大大的校园,宽敞的教室,白白的墙,校园围墙也是土的,外面每隔一段铲出一个圆形,里面用红笔写着校规校风。我们时常望着出神,多么伟大神圣的地方,那才是我心中的向往。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三年级毕业了,老师带我们去三方中学参加升学考试。我们没见过世面,一下子到了这么大的学校,还真有些怕羞,不认识的同学和我们说话,问死也不回一声,像是哑巴了一样。紧张的连手不知道放在那里合适,我们把手背在身后,用指甲使劲的抠教室墙,等我们离开时,墙上被我们抠出了几个深深的小洞洞。我们不说话,眼睛时刻不敢怠慢地看着这块美丽的地方,校园干净,教室宽敞明亮,大大的玻璃窗比我们学校用塑料布钉的窗户亮堂多了。校园里有高大挺拔的白杨树,花池里五颜六色的鲜花尽情绽放,里面还种着果树和侧叶柏树,一切都好美好美,我记得以前姐姐书里夹着柏树叶,给我和弟弟闻闻,没味我们都要说好香,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柏树,觉得这里很新鲜很美丽很神奇。回家给妈妈讲了一遍又一遍,大姐还笑话我没见过世面,但我还是很自豪。
后来我就在三方中学上四年级了,开学仅仅几天,我的噩梦就开始了,他们本校的几个男生就开始欺负我们外校来的女生,趁着老师在黑板写字的空隙,他们就往我们的衣服上涂墨水,拿着抓来的四脚蛇在我们的背上爬,把我们的作业本往地上扔,我受尽了欺负,躲在墙角,悄悄地淌过无数的眼泪。后来给我们带班的是王映芳老师,他看着表情严肃,但是他对每一位同学都关爱有加,班里再也没有男欺女或强欺弱的现象,班风很好,班集体在学校常常得第一。是他给我好好学习的信心和前进的动力,我这辈子都感激不尽,祝福他老人家健康长寿,好人有好报,在我心中您永远都是王牌教师。
长辈们常说生活就是酸甜苦辣咸,但是我每每回忆我的童年时光,虽然没有五味那么多,但是甜中带着涩,回忆起来总会令人有那么一点点的伤感。这就是我的小学生活,也是我的童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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