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傻子很多,有真傻的,当然也有装傻的。
那年暑假,我到县城二叔家住了几天。
二叔工作的县城是我们那儿出了名的全国贫困县,虽说贫困,但每次我坐车接近县城的时候都能看到一幅奇怪的景象奢华的办公大楼端坐在破片烂瓦的县城当中间,十分扎眼。
不用多说你一定能猜到它的模样,因为当地人贴切地称它为布达拉宫。我在电视上见过布达拉宫,我觉得它比真正的布达拉宫要新、要高。
这次去,唯一使我感到巨大变化的要数县城里的临街小巷,曾经的土路如今都铺成了沥青路。
我和二叔走在这条沥青路上,碰到多年前我见过的那个傻子。奇怪的是,以前这个无人问津的傻子,现在路过的人几乎都亲切地招呼他:主任好、主任好。
我问二叔为什么,二叔说:走,咱们请傻子回去吃顿饭,我慢慢给你讲,这县里的人都欠他人情来!
走在路上,我听二叔把故事讲完,顿时陷入深思。
好几年前,也就是县政府大楼施工期间。当时主楼已经完工,它建在一片开阔的高地,正门前是高高的台阶,台阶下的大院要铺上板砖。这些花花绿绿的板砖一摞摞叠放整齐,等待安置。然而天公不作美,当天突降大雨,把铺板的事情耽搁了一天。
在这里,每场雨都能使整个县城布满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泥脚印。
奇怪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前来开工的工人们发现,工地临时拉的隔离网破了一个大洞,那一堆堆叠放整齐的板砖竟少了一摞!叠了五六层的板砖竟只剩一小垛
这下工人中可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说工地上丢东西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从没听说过有人敢到县政府大院里偷砖的,谁这么大的胆子,他为什么别的不偷,就盯上这儿的砖啦?砖又重又难搬,又值不了几个钱。
工人们都说,与其等着抓贼,不如花钱再运一趟砖,先把地铺了再说。
可偏偏县政府里有个主任告诉大伙儿,早晨他在上班路上突然发现原本泥泞的路上多了许多板砖,再一看远处正有个人在那猫着腰,还往地上铺砖呢。
当时主任心想,好家伙,你往这泥巴路上铺垫脚石?还用这么好的彩砖?自己正愁满地稀泥没地方落脚呢,这下可好,自己有路走啦,真方便,就差没追上去谢他。
可到了单位才知道,刚才那家伙用得不就是这儿的板砖嘛!主任这才觉得这事十分蹊跷。
主任推测,板砖可能是那人连夜从高地上搬下去的,他要干什么,主任不清楚,不过谁闲着没事连夜往下搬砖?肯定是别有用心、另有目的。这段时间全省正处于警戒状态,所以在事情彻查之前决不可怠慢,否则极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说到这儿,主任赶忙联系县报社的记者,并通知警察做好准备,以防突发情况。他还告诉大家,不管抓没抓住偷砖贼,都得把自己的发现报道出去,以警示偷砖贼,遏制事态发展。
并且,主任特别提醒记者,抓捕行动由他负责。二叔告诉我,后来记者也确实是这样写的。
一切准备就绪,主任带领记者等一行人来到现场,吸引了一大帮看热闹的路人。
跟过来看热闹的人都惊呆啦,只见在离大楼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布满小水坑的土路上真的整整齐齐铺了两排板砖!
顺着这两排板砖,主任一行人直达一户人家门口,因为板砖的尽头铺到了这家院子里。
其间,记者一路拍摄、解说,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唉!这家是谁?出来一下!主任理直气壮地喊道。
又喊了几声见没人回应,主任便果断推门走了进去。他打开房门,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正把拐棍放在一边,喝奶茶、吃早饭呢。
这个时候,傻子浑身泥点子,从厕所出来,一进房门就跟主任瞪上了眼。
主任一把号住他的脖领子:原来是你这傻子,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是不是你把砖偷来摞在巷子里的?你看那边,那边都是记者,证据确凿,再不说,我就叫公安局过来抓你!
主任请等一下。我就想问问他,你为撒要偷砖?记者问。
这时傻子被吓哭啦,他使劲挣脱开主任的大手。
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憋了半天,呜呜地哭着。主任上前揪着他的脖领:记者问你话呢!你这个大傻子!你给我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傻子突然蹦了起来,他用手指向镜头,满脸泪痕、呲牙咧嘴,像只疯狗一样,朝着主任一行人,大声嚷开啦
你才傻子哩!平地上又没泥巴!你倒往上面摞砖!我家巷子里都是泥巴!你咋不让摞砖?叫人咋走路!阿妈!阿妈你说谁是傻子?
听完这话,现场很多人都尴尬地笑了,二叔却留下了几行热泪。而那个傻子把头一扭,气呼呼地甩动着身体,绷大鼻孔、瞪个眼,推开院门,把他铺在巷子里的砖又挨个踩了一遍,等砖都踩实了,他又不停地拍手,在那欢呼起来啦。
看热闹的人都各自散了,只留下一个满脸通红、默不作声的主任
故事讲到这,我才知道二叔当时在现场担任摄像师。后来这事一经报道,小县城里舆论哗然,县城里的小巷没过几天就开工修路喽。
而这个连夜把板砖从高地上搬下来的傻子,人们都夸他才是为人民服务的好主任哩!
老人拾荒回来,带回了一个傻小子,刚刚入春,那个傻子穿着破旧的背心,大裤衩子凉拖鞋,手里拿着半截黄瓜,边走边啃,另一只手抓着老人的一角,眼睛眯成一条缝。
邻居看到这个傻子,都问老人,这孩子他是谁。
没家的孩子,看他可怜,我也没有儿子,就把他带回来养他。老人边给傻子收拾着床,边回答,邻居们听到这句话,都气疯了。
你说你一个老头,自己吃饭都是问题,还养一个傻子。邻居去拉他,赶紧把他送走!
不送!我有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他不是傻子!老人把被子摔在床上,推着邻居,赶紧走,我要给儿子洗澡了。
邻居被关在门外,气的挠头,无奈老头倔强,自己说服不了,就任他胡来算了。
老人给傻子取了个名字,叫二胡,他最喜欢拉二胡,二胡是他唯一的家具,他取这个名字,就是证明他和自己的二胡一样重要。
二胡饭量大,老人每天早上去捡破烂之前,给二胡整了三个馒头,一碗咸菜,不到中午回来一次,馒头和咸菜已经被二胡吃完,老人饿着肚子,又从兜里掏出来半块烧饼递给了二胡,二胡接过去,几大口就吃完了。
二胡吃完还翻老人的兜。
老人知道二胡不傻,他开始教二胡拉二胡,二胡学的很快,春去秋来,夏末入冬,仅仅是半年,他熟练的会了二泉映月等很难的曲子,老人拉的很生硬的曲子,他也能熟练的拉出来。
他开始带着二胡出去捡垃圾,收破烂,就骑着他的那个破旧的小三轮,一路不停的喊,二胡坐在破三轮里,拉着二胡,惹得人纷纷扭头。
有二胡这个非著名音乐家,老人收破烂很顺利,几个月下来,也攒了不少钱,除了平常吃饭,他还在路边摊给二胡买了十几件衣服,从冬天到夏天的衣服都有,二胡也学会了自己穿衣服,自己蹲在水缸里搓澡。
老人有很严重的哮喘,每到深秋就咳的不行,收破烂这个行业,仅做了半年,就骑不动了,每天拖着病给二胡做饭,洗衣服。二胡什么也不做,天天抱着二胡在院里,晒着太阳拉着二胡,深深的沉浸在曲子里。
老人最喜欢刷锅后,坐在屋檐下听曲子,嘴里哼着,十分惬意,只是咳嗽一阵一阵的。
很快,钱花光了,老人不能让二胡饿着,他每天早早的跑出去,拖着病入膏肓的身体去收破烂,他没有带着二胡,因为二胡太重了,带着他,自己就骑不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人的病也越发厉害,直到有一天,老人病倒了,躺在床上,咳嗽厉害的咳出了血,别说去收破烂,甚至起身都困难。
从这天开始,院子里曲子声没了,二胡蹲在屋子里的角落,整天盯着老人,他从没说过话,就一直默默的盯着,老人躺在床上,眼角流出了泪,他觉得自己活不久了,自己死了,二胡怎么办,他会不会又去流浪,会不会又被人欺负。
当然这些二胡不知道,二胡蹲在墙角半天,然后跑了出去。老人喊二胡,二胡没有回来。
他努力的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走到了门口。院子里没二胡的身影,他瘫坐在地上,哭着喊着二胡,没人回答。
老人就瘫坐在门口,一直到天黑,二胡也没回来,老人心里着急,咳的愈来愈狠,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怪自己没有把二胡照顾好,现在二胡跑哪去了,他都不知道。
老人不敢睡觉,就一直在门口倚着,眼睛一直盯着大门,二胡一回来,他就能看到。
一夜过去,老人熬不下去,倚着门睡着了,梦里二胡被几个流氓追着打,二胡一直搂着怀里的二胡,没有吭声。
吃,吃...老人睡梦中感觉有人推他,他慢慢的睁开眼睛,二胡的一张大脸出现在老人眼前,老人一激动,又咳嗽了起来。
吃...二胡兴奋的举起手,手中有一个烧饼,还被咬了一口。
老人接过烧饼,咬了一口,眼泪流了出来。
他一把抱着二胡,又哭又笑,他真的害怕二胡再这样跑出去,他真的很害怕。
他不知道二胡从哪里弄过来的烧饼,他知道被咬的那一口,肯定是二胡咬的,他吃了一半,给二胡一半,二胡几口就吃干净了,吃完之后,二胡把老人背到床上,自己躺在垃圾堆里倒头就睡,老人看着二胡,笑着也睡着了。
从那天开始,二胡每天早上都会跑出去,回来时带个烧饼,有时候是上午跑回来,吃了烧饼睡一会,又跑出去,就这样半个月,带回来的烧饼也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带回来一把零钱。
老人越来越纳闷,二胡跑出去去干嘛了,直到有一天,邻居家停水,跑过来借老人压水井弄点水做饭,才知道了。
你不知道啊,二胡在北街头烧饼铺门口拉二胡呢,别人扔给他钱,他就买烧饼跑回来,我还以为你让他去的呢。邻居这句话一说,老人眼泪又流出来了。
他求着邻居带他去看看,邻居觉得拒绝不好意思,就骑着三轮车带他去北街头,老人并没有去二胡那里,他就远远的看着,二胡奋力的拉着二胡,周围一群人站在旁边听,有的老人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晒着暖,手拍着大腿,似乎已经熟悉了曲子的节奏。
烧饼铺老板拿出来一个烧饼递给二胡,二胡快速的把烧饼放在布兜里,又继续拉二胡,老人看着抹着泪,只是一会儿,就让邻居带他回去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二胡带回来的东西越来越多,红薯,大油饼,白馒头,鸡腿。老人每天就躺在床上,等着吃,他知道二胡自己能照顾自己了,他再也不怕自己走了之后,二胡没饭吃了。
一个寒冬的深夜,老人在睡梦中走了,走时还带着微笑,早晨二胡穿着破旧的军大衣,再一次跑了出去,他不知道老人已经走了。
中午回来时,他怀里揣着两个大油饼,二胡上挂着两杯豆浆,他兴奋的跑到老人床前,推了推他,老人没动。
二胡盯着老人许久,喊了几声,老人还是没动,二胡看着油饼舔了舔嘴唇,偷偷的咬了几口,时不时还瞥了一眼老人。
老人没醒,他吃了一个油饼,豆浆没喝,他把豆浆大饼用衣服包着,放在了老人床头,又跑了出去。
日子一直这样过去,老人一直没吃,二胡还是像往常一样,跑出去,跑回来,每次回来都把吃的放在床头,他知道老人醒了就会吃。
二胡这天回来,门口聚集了好多人,他好不容易挤了过去,看到几个人捂着鼻子要抬老人,他发疯似的冲向那些人,还没冲到那里,他就被几个人拉住。
二胡,你爹死了。邻居捂着鼻子说道,二胡不听,他不知道死是什么,他只看到有人要搬老人,他绝对不同意,他怕那些人把老人吵醒了。他疯狂的挣扎,大声嚎叫。
几个人把他按到地上,他抓着一个人的腿。使劲的咬着,那个人踹了他一脚,他一直不松口。
几个人使劲按着他,嘴里还骂着傻子。
终究,老人的尸体被抬上三轮摩托,突突的摩托声越来越远,二胡一直挣扎,等摩托看不到了,几人才把二胡松开。
二胡爬起来就跑,一直跑向大门,冲着摩托走的方向跑,只是一会儿,二胡就跑远了。
傻子就是傻子,他爹死了他都不知道,追有个屁用,等下火葬场一把火,就剩渣了。被咬的那个男人啐了一口,嘴里骂着离开了。
二胡不知道跑了多远,从天黑到天亮,一直没有追上摩托,镇上的人几天没见他。
过了几天,二胡回来了,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多了几处青肿,邻居们也不管他。
二胡回了老人的家,每天就坐在门口拉二胡,天天吃的东西,就是那些留给老人的食物,哪怕已经硬的咬不动,他还是在吃,没人在意他,仿佛他不存在似的。
有一天,邻居起床没有听到二胡声,他顺着窗户朝老人门前看了看,二胡不在那里,他没有在意,可能,二胡今天累了吧。
几天过去,二胡还是不在那里,他有点疑惑,就冒着大雪去了老人家,家里空无一人。
那天半夜,我拉窗帘看到二胡抱着二胡走了。直到有一天,他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这句话。
二胡真走了,寒冬过去,春天来临,日复一日。
就这样,二胡一直没回来,镇上再也没听见过拉二胡的声音,再也没见过一个少年抱着烧饼疾跑在镇上的身影。
二胡走了,真走了。
大伯有7个孩子,三男四女,傻子姐是大伯的第三个女儿。
傻子姐仅比我大一天,我从来没把她叫过姐,我不把她叫姐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她只比我大一天,就是比她小许多的小堂弟、小堂妹也不把她叫姐,她的亲弟弟、亲妹妹也不把她叫姐,因为她实在不配当姐。我们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都唤她的名字:改叶。
奶奶生了六个儿子。到我们这一代人,就整整增加了30个。大概每一个姓氏都会出一个痴呆傻吧,改叶就是我们陆户人家的傻子。
改叶蓬头垢面,邋里邋遢,走路跟蜗牛一样缓慢,仿佛驮着千金重担似的;改叶身子长腿短,身子很沉,常常一站站个坑,一坐坐个窝,还喜欢捡人多的地方呆,不管人家喜不喜欢,高不高兴,就偎在人家门口,一眼眼地瞅着人家。哦,那是个怎样的傻样啊,秋茅草似的头发永远没有梳理过,衣服脏得放光,头歪在肩膀的一边,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睁,丑陋到了极点;她瞅人家瞅累了,再把头倒向另一边,睁的眼睛闭,闭的眼睛睁
改叶还是个大屁桶。据说她一连放过72个屁。我不知道此事是否属实,但改叶的确能放屁得很啊!我就亲眼见识过那么一回,一个堂弟戏弄她:
改叶,听说你很能放屁,我们不信,今天专门来试验试验,看是真是假。
改叶傻傻地笑了一笑。
放一个让我们听听。
布
改叶真的放了一个。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再放一个。又一个人喊道。
改叶又放了一个。我们笑得更欢了。
再放两个,我算服了你。一个声音高声叫道。
改叶又放了两个。我们笑得直揉肚子。
再放三个屁,我叫你改叶姐。不知那个调皮蛋捉弄道。
改叶竟然又连放了三个。笑得我们眼泪都流出来了。
后来,还是奶奶出来骂人,才没有继续放下去。奶奶继而怪罪大伯母,孩子吃饭也不管着点儿,饱一顿地饥一顿,一撑撑个死,一饿饿个昏,不放屁才怪呢。改叶在家就像个抱养的孩子,兄弟姐妹吃抢食的时候,她就只有饿着,而当大家不吃了,剩多剩少都是她的。
改叶就是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妞儿,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仿佛就是给人们增添一点儿笑料的。
我上高三那年,听母亲说改叶给了婆家。我很好奇,像改叶那样的傻妞,竟也有人娶她,就问母亲,母亲说,世上只有剩男的,哪有剩女的?改叶的婆家住在距公路几十里路的山沟沟,男的三十好几了,家里也穷,只图讨个媳妇传宗接代罢了。而你大伯家也是巴不得早点儿把她嫁出去。
毕业后,我回到村子,改叶依然那么傻,大家依然对她逗笑取乐。这次取乐的笑点却是因为她给了婆家这件事。
改叶,你婆家几口人?住在哪儿呀?有人明知故问:听说你女婿(男朋友)喜欢你,你也喜欢你女婿,是真的吗?大概这样的问话问得多了,改叶知道大家戏弄她,便咧开嘴笑一笑,却并不回答。看来,改叶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有一次,没人的时候,我偷偷地问改叶:你女婿怎么不来看你呢?他是不是变心了?改叶看看我,歪斜着头,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闭,慢腾腾却一本正经地说:他到山外做活去了。他想我,我也想他。哇!我在心里窃笑的同时,竟也有些惊诧,真怀疑此话是从改叶的嘴里说出。
后来,听说改叶出嫁了。再后来,听说改叶女婿让煤窑塌死了。再再后来,听说改叶为了孩子跟人打架,神经不正常了。
大伯死的时候,我没有看见改叶回来,可能改叶的病还没有好。
七八年前,大伯母瘫痪在床。大伯的几个孩子都很忙,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让改叶回来照看母亲。大约改叶的病这时已经完全康复了。
三年前,大伯母去世了。我回老家奔丧。二十年来没见,改叶还是那个老样子:头发蓬乱,邋里邋遢,歪斜着头,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闭,只是穿的衣服比过去干净了些。
住在大伯母隔壁的二伯母告诉我们:这四五年来,你们大伯母多亏了改叶啊,要不是改叶端吃端喝,端屎端尿,热了给擦,脏了给洗,你们大伯母早就没人了,哪等到今天啊!听了二伯母的话,改叶的形象在我的心里起了变化。
安葬了大伯母,大伯家的几个儿子商量,改叶这几年也吃了不少苦,他们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为了答谢改叶,他们决定把老家那几间破房子给改叶,让改叶一家就住在这里,别回到那山沟野洼里去了。没想到改叶一口回绝,她说,她和儿子前多年在山上栽的核桃、栗子树都已经挂果了,一年要卖好几万元呢!这几年,为了照看母亲,果子都糟蹋了。现在儿子在外打工,她必须回去照看家里......
改叶慢吞吞的话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大家总以为,改叶回来照管母亲,一方面尽了孝道,一方面也便利了她自己,没想到,改叶却是在每年少收入数万元的情况下而做出侍奉母亲的选择啊!刹那间,改叶在我的眼前高大起来,美起来......
以前,我总觉得改叶不配给我们当姐。现在,我才觉得是我们不配叫她改叶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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