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暖暖的润泽下,这一方沉寂的池塘渐渐生动起来,像一块美玉,镶嵌在岁月的衣衫上。
塘在山脚之下,有溪注入。一场春雨过后,被冬消瘦了的身子开始丰腴,像一位二八少女,渐显身材的婀娜。婀娜的还有塘边的柳,弯下身子,在清清的池水里梳洗她芊芊的秀发。
有垂钓者静坐柳下,像一位入定的禅者,他以一份闲散的心情,等待那条活蹦蹦的春天,压弯那杆伸向季节深处的玉竹。
更闲散的是一条水牛的蹄足,毫不经意地,在酥软的土地上描下一朵朵梅花的水墨。经过池塘时,它一定是突然感觉到了口中青草的多汁,哞地一声快乐,惊飞了树上的两只黄鹂。
有牧童横坐牛背,手中的柳条儿轻摇,渐行渐远中,似有笛音传来,袅袅地隐入山黛雾霭。
静谧之中,一树桃花水边绽放,她们把美丽打开的细微之音,还是惊动了三两只多情的蜂蝶,他们要把春天酿成爱情的甜蜜。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几只黄茸茸的小鸭从柳条下穿出,叽叽喳喳地说着童趣,像一篇春天的美文中快乐的动词。
有捣衣声从对面传来,山摇水晃,柳摆花颤。青石板上,一位穿红袄的少妇,在池边蹲成春天画卷中最炫目的色彩。她顺风抖开一幅鲜艳的床单,人间的春天就呼啦啦地展开在我们面前。
园内长亭向晚,长天共秋水一色,水木清华,亭台清雅,虽已是隔着了百年的老时候,我还是看到了你存放在那青檐上的瓦题辞
有些时候,最好是一个周末的向晚,不用上班,自己一个人去看看顺德大良的清晖园,看看园里浓烈的玉红色的花儿在水上的绽放,看看园中池里美好的水莲,在一年一季里头散了,落下,滴落了花瓣,水清清的,在秋风里不起波澜
总也以为,无论什么花儿都好,开着,绚烂着,如烟花般美丽着,就算是那么一点点的瞬间,都好呵,因为,毕竟在每一场花事里开放过,美丽过,颓靡过,也任性过。从没有长在一个高高的枝头,也从没有站在一个让风追逐过的风口,热烈过,欢喜过,就算那是一个人自以为的好。
不是不想站在深秋的枝头,只是因为今夜只有一盏蓝色的月光,淡淡照在左右,映在水中,没有了那个漂亮日头在桂花荫里的影子。
水面是不会留下任何形影的,雁子飞过,偶尔落下了它们的影子,也会迤逦滑过。风会来,吹皱水的波心,轻轻的起伏着,是皱了的涟漪。
倘在幽静时,我可已经在凉亭的椅上慵懒的睡着了,那是一种静好的节奏,在那池残荷的岸边,泛着幽幽的香。在你需要的任何时候,我都一样,会醒来,搓着惺忪的眼,弱弱的问你一句,怎么了?
月儿淡淡,在你的水面,泛着了你想看到的清波,很极致的涟漪,如一往情深的旧年老时候。
涟漪起了,是风来过了,也是我对你的念,刚来过。
深秋的荷,已经开始滴落,已是没了半夏时的傲娇,任性了,在水面时不时的敲响水面。水,清清淡淡,流淌着,流向水最希望追去的地方。或者,那追去的过程中会是怎样的好或是不好,真不知道,是美妙,是灿烂,是荼蘼,是妖娆,或是浑浊而糊涂,充满坎坷,无需探讨,也不必细考,因为,每一条流去的水,都只会有一个最终的归宿,投奔怒海!
一个人走着,看着静好消闲的那些游人,在十月的清晖园里散步,或坐着,心志是淡静的,没有人会无聊的在百年的老榕树干上刻下某某到此一游的字,也不会有小孩子向那池青碧的水里扔去垃圾;我抽了烟,也是不敢乱扔烟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顺德的天空是明净的,好在这几年的青碧蓝工程的开展,天蓝蓝,水清清,很适合人居。园内长亭向晚,长天共秋水一色,水木清华,亭台清雅,虽已是隔着了百年的老时候,我还是看到了你存放在那青檐上的瓦。
想起了,旧年的那些老时候,池水清清,有涟漪,是你在水岸洗手的时候,惊起了涟漪。我看着你在水中的倒影,在涟漪里有些扭曲,起了皱,古怪陆离,于是,不禁噗嗤的笑出了声。
你站起身,很惊诧,抬头望向我的刹那,问我,怎么了?小嘴儿撅起,嗔怪着,不准笑!还笑?你还笑?看人家还理不理你了!
我站起身,只是甩甩湿了的手,作怪似的坏坏的笑笑,不经心的说,没啥!我好怕怕哈。然后,站在你面前,轻轻去执了你的手,牵着,在路灯橘红的光里去行走,走进那些深深浅浅的花荫,听见月光里有呦呦的鹿鸣
经年以后,楼台依旧,而你已经不在了,但你不必怀疑,是我从没有过要离去的念,想要别样的生活,你或者不信,不过,经过以后的时光荏苒,你会发现,那些水中的花儿依然每季开绽,从没想过生命就会如此这般,凋零,谢了。
想要远走,那是水的想头。而你的那个枝头,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那片宽阔的绿叶张开,那朵粉红的花朵开着。
今夜的月光,半圆,在这清晖园的水面,从没有满过,因为,你不在的时候,那里老是起了皱。
水像老时光一样流走了,是不是,你已并没有作挽留,不是你的不挽留,是你也将谢了,累了,不甘心的放了你的手,然后,让花儿从枝上滑落,不再义无反顾?
看了你这样的倦,我只能说,只要你安好,度过这一年这一季的秋和冬,待来年再说!
今夜,我是一个人走在这古老秀美的清晖园里,走在那条久别的小径上,通向我们古老历史的那段曾经,年岁青葱。园内水木清华,景致优美清雅。月光下,看碧水如青玉,石山如玲珑,小桥人家,绿树婆娑,只是没了那年的葱茏,简屋漏窗,曲廊与楼台交融,格局形制,美轮美奂,映了月光,方方寸寸在心头。
想起了,年少的葱茏里,梦里总会有轻歌曼舞的甄嬛,有诗情画意的子建,就像一杯岭南的米酒,淡淡,清甜,精作蓝玉,罗织纱绸,浅饮,也不醉己,也不张扬,于微醺里,去秀丽而安暖的岭南水乡神游,去结识已是化了蝶的庄周,让心境甘醇舒畅,让相思纷纷扬扬,自然流露,自生意趣,不着痕迹,忘却尘世浮躁,得失,荣辱
走着,一个人喜欢走在这清幽的清晖园,园内古树参天,绿树时花交织,楼亭妙联仰目可视,一路月光随着,洒在身后,洒在水中,洒在这念你的心头。
心里是随性的,随性而不随便,心里也是任性的,任性而不任意!
波光轻浮,时光轻薄,今夕对你的念起,如十月的荷花开落!
月光甚好,水光甚好,不过那已是旧年的忘忧河。
我的脚步也好,我的身影也好,也还是每年这个时候的走过,再也不被你允许回头!
当初,买这幢房子,就是因为窗外有一个池塘。
水面不很大,跟朱自清当年背着手踱步,踱着踱着,就踱一篇经久不衰的高中教材来的《荷塘月色》比,差不到哪去,只是没有田田的叶子,也不见亭亭舞女的裙。
但我还是喜欢这池塘的。
坐在电脑边,时间久了,我总是要站起身来,走到有着池塘的一边的窗前,向外看。看什么,我是不知道的。池塘的四周,都是些高大的树,再往下看,就是长长的叶子,全都笔挺挺地朝着一个方向,剑一般地茁长着的蒲棒草,还有绿色的花,好像总是开不全,都开在高高的茎上的一侧的芦苇,一阵风,哪怕是微微的风,吹过,它们的茎条就变成拱状,奋不顾身似的,保护着那些并不好看的花。
透过这一切,我才看得清池塘里面有趣的一切。
是野鸭子吧,东一群,西一堆地各自占据着一块水面,嬉戏着,玩耍着。有边游动边梳理羽毛的,老远,你都能看见那梳理好了的羽毛,在阳光里,是那么悦目;有一个猛子就钻入到水里,就像让你着急它才高兴似的,老半天,才在另一个地方浮上来,嘴里横叼着的是一条扭动的鱼儿,也不知那野鸭子,用的是什么招数,那极不老实的鱼儿,三下两下就被顺着吞进到了它的肚里莫非是商量好了,那东一群,西一堆的野鸭子,在一个地方会玩腻似的,于是就不时地交换着位置。没风的时候,水面平静得就像一块晶莹的翡翠,它们一游动,那偌大的翡翠上,就有无数道条痕,纵横交错着,慢慢地漾开,直至消失。一瞬间,我就像是坐在低飞的直升飞机上,看见了我们叫作城市的大街小巷
这儿的燕子也多,满院子里到处飞,边飞还边发出呢喃的软语,不仅不让人感到吵,反而会勾起你久藏的宿构。夏天,我最怕的也最喜欢的就是打开窗子;怕的是你正在搜索刚刚还很清楚,写出来没准儿就是天籁的一个于倏忽之间产生的意兴,可窗外,忽然响起的一声接一声的卖鸭蛋了卖鸭蛋了的叫卖声,搅的你心一沉,脑子里立刻一片惨白;喜欢是因为你正在享用着周遭的一片美妙的静谧,忽然就从窗口外送进来一串燕子的交谈声,或者就是它们玩得尽兴了,你追我,我追你,互相在叫号,叫号也喃喃,前苏联的着名作家富曼诺夫就曾说过作家所写出来的,常常是事先没有想到的,听着燕子的喃喃碎语,你的笔下,文思立刻就会像清冽甘甜的泉水咕嘟咕嘟地向外冒了院子太小了点吧,要不就是燕子跟我一样,我写累了,就往窗边一站;燕子在院子里飞够了,也跑到池塘上面去飞了,一群一群的。我总觉得燕子是一种很高贵也很有尊严的鸟儿,这只要看它们的服饰就可以知道。那从头到尾披着的,根本就不是黑色的紧身斗篷,得仔细看,那可是能把画家鼻子都气歪了也调不出来的深深的宝蓝色的外套,里面呢?那可是把白云撕扯撕扯,再重新编织出来的保暖又防寒的内衣对了,有个词,应该叫颉颃吧,原意指的就是鸟儿上下翻飞。好快乐的颉颃啊!飞的高的似乎要钻天,衔一片白云下来,玩一会儿,玩够了,一松手,就沉到池底;飞的低的干脆用肚皮在水里滑一下,然后再飞起来,洒下一串甘霖
冬天到了,树叶掉了,蒲棒枯了,芦花谢了,野鸭飞了,燕子走了,池塘冻了我的盼望也就开始了!盼什么?盼的就是春风一吹,眼前就又是一池春水,满池盎然。
可是,池水却干了!先前,还没有全干,还剩有井口大小的几块。
那天早上,写累了的我,又习惯性地站到了临池的窗口,心头陡然一喜:为了躲避冬天的酷寒,回到了南方的野鸭子,千里迢迢,它们又回来了!随即心头就又莫名悲伤起来:千山万水,日夜兼程,归来的你们,在这里还能呆多久?果真,没几天,它们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那干涸了池塘就被闲着一点事也没有,不,就被那些一直在盼望着快干了吧,好种点豆角、窝瓜、土豆的人割据净尽了,那仅存的一点圣水,就被他们你一桶,我一瓢地全用来给苞米、辣椒、生菜解渴了。
可是,多愁善感的我几乎天天都在想,它们,现在在哪里?它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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