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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往事——被扼杀的爱情(二)

把我们的爱情写成生动的故事,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忆,怎么样才称得上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烟雨往事——被扼杀的爱情(二),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一个周六的下午,蓉蓉准备回家,李老师说,今天就别回去了,妈妈说要请你吃饭,她感觉很不好意思,但也犟不过李老师,只好和李老师一起回去,因为是周六,家里很热闹,李老师有五个弟弟,最大的二十四岁,最小的才八岁,二弟二十一岁,在县城念高三,三弟和四弟念初中,小弟刚上一年级。家里有四间临街房,后面有个大院子,院内的房子是干店,《没有床和行李被窝儿的旅店》那年代汽车很少,来往运货大多靠人力车,干店是供来往拉货的人夜晚歇脚,可有一些微薄的收入。父母做点小生意,供日常生活开销和孩子们上学。父亲人非常善良,高大英俊,只是常年身体不好,家庭经济虽不能说捉襟见肘,也不算太宽裕。

完饭做得很丰盛,一家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晚饭过后,蓉蓉和李妈妈聊天儿,将近九点多钟,拜别老人回学校,李老师的二弟拿了把手电筒出来说,我送蓉回去,老同学要去送,她也不好推辞。深秋的夜晚,冷风潇潇,浓浓的寒意,夜幕下,一片漆黑幽静,他打着电灯为她照路,那时农村还没有用电,学校院内,只听树叶在风的摇拽下,哗哗的响,蟋蟀的叫声时大时小,似含深秋的悲凉,晚上的古庙真让人不寒而栗,瘆得慌,只有几个离家很远的老师住室透着朦胧微弱的灯光,她的办公室很简单,很干净,两张办公桌,一张床,两把靠椅,一个暖水瓶,桌子上摆放着一摞摞的作业,罩子灯的灯罩擦得明光锃亮,她倒上一杯热水,轻轻递到他的手上,望着深情微笑的老同学.......

从小和他同在这个学校念书,他比她高一届,中学也在一个学校,彼此虽不太熟悉,但大致还算了解。几年不见,他更加地风流潇洒,气度非凡,一米七几的个头儿,匀称健壮的体魄,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有着一抹温柔,弯弯的浓眉下,一双澄澈的大眼睛透着男性的刚毅和温情,英俊潇洒,貌若潘安。他那低沉浑厚且带磁性声音,显得沉稳儒雅。

他面带微笑脉脉含情开门见山的说:今天一回来,妈妈姐姐和我说,她们都特别喜欢你,妈妈说想让你做她的儿媳妇。

一语说出,她羞红了脸,惊诧地问:我?

他说:是啊!

她说:怎么可能呢?

他说:怎么不可能?其实,自从我上次和姐姐一起来学校玩儿,我们在一块儿谈话以后,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她垂下了头,好半天,才慢慢抬起头,烟视媚行怯怯诺诺,眼若秋水, 满脸绯红:只是我太丑,怕是委屈了你,你要慎重地考虑.....

他: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觉得你是最好的姑娘。

她极力掩饰着波动的情绪,灯光下,他深情的望着她,远黛细眉,一双虽不似清水秋瞳的丹凤眼,眼波流转,面带几分羞涩,虽相貌一般,但也端庄大方,眸含春水,温文尔雅,只是由于母亲的去世,生活的磨难,那流盼的清波中有着丝丝的忧伤,让人心生怜爱,一米六五的个头,匀称优美的身躯,亭亭玉立,乌黑的头发梳着两个齐肩的小辫儿,颇显气质的高雅和独特的个性。

他突然站起来,拉着她的手激动的说:蓉,请答应我好吗?她满面羞涩...

两个人一直谈到深夜,他的脉脉含情,温馨幽默的话语,温暖着她那颗伤痛和自卑的心,从此两个人拉开了感情的序幕。m.Qg13.cOm

那时没有电话,每到周六,他不再留校,迫不及待的回来,恨不能马上见到她,她也在幽幽地思念中等待他的到来。他的父母甭提有多高兴,更加对蓉蓉体贴照顾,把蓉儿视若心尖子,把最好的东西都悄悄的留给他们心爱的蓉儿,那些年代人们都很穷,物质匮乏,老太太让他儿子到城里,买最好的布料,亲手给蓉做棉大衣,做棉鞋,毛袜等,生怕他们的心尖儿冻着,看到蓉儿穿着她做的衣服,老太太心里就乐开了花,满脸灿烂的笑容,老太太说,甭看我有五个儿子,你和全结婚后,我就把拐棍儿靠在你门前,我的全儿善良,孝顺,你人好贤惠,又知情达理,我要跟着你们享福呢,蓉笑吟吟地说,好,您就放心吧,和您生活在一起,那是我们的福气。

蓉蓉那颗被苦水沁透的心,开始有了阳光,有了温暖,有了心灵的依托,也逐渐恢复了旺盛的青春活力。

有了情感的思念, 他每次回来,两个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喜欢一起漫步在辽阔的田野上,一眼望去,漫无边际,一片片整齐稚嫩的麦苗刚刚钻出土地妈妈的怀抱,轻轻地摇摆着小脑袋,。泥土散发出清香的气息,让人如痴如醉。情丝丝意绵绵,两个人相互谈着理想,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他深情的和她说,蓉,我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女孩子,若不是***中断了学业,你应该明年就高考了,我也知道,你现在处境很难,心里很苦,没有了妈妈,嫂嫂又不贤良,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你就是太善良,什么事总是替别人考虑,苦自己。亲爱的,你放心,这都是暂时的,我们结婚以后,我不会让你在这个大家庭里再受委屈,我们一起走出去,我会让你幸福......

那时的复学闹革命,本来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毕业也不能考大学,所以就在那年没毕业他就选择了参军,当了一名人民海军战士,父母本来说在他走之前给他们举行订婚仪式,却不料他的父亲突然病故,这让人措手不及,接兵的首长,主持了老人的追悼会,埋藏了父亲,安抚了母亲,告别了蓉蓉,带着深深的悲伤,匆匆登程,去到了辽宁旅顺港北海舰队,他站在海岸拍了一张照片,很快寄到她的手中,看着穿着海军服的他面带微笑,被海风吹飘的衣角,更显潇洒英俊,风度翩翩。

情感一生延伸阅读

烟雨往事——被扼杀的爱情(一)


数九寒天,北风呼啸,黑夜朦胧,她正沉侵在低沉优美的旋律中,忽然手机响,是老同学的电话,老同学告诉她,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同学们都想今年聚一聚,时间就定在农历正月十三,希望她能回去,另外还有外班的两个同学也来参加,听到外班那个同学的名字,愣了一下,放下电话,陷入深深的沉思 ......

那一夜,她没合眼,那个名字触动了她的心,那些烟雨往事,让她辗转难眠......

那是一九六八年秋,蓉蓉二十一岁,被派去临县一所完小当民办教师,记忆中,上班那天,她穿一件自己亲手做的平方领的黑色斜纹褂子,一件碎花衬衣,一条亲手纺织的黑色棉布裤子,黑色平绒方口儿半跟儿鞋,楝花紫色的袜子,胸前飘着乳白色的纱巾,在当时农村那个贫困年代,已经算是不错了,带上大队的通知,怀着一颗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来到了阔别已久的母校。

学校门前有条弯弯的小河,她驻足桥上,环望四周,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六年小学时光,天天在这里玩儿,她弯腰撩了一把水,哑然一笑,水依旧那么清澈见底,潺潺流动,河面上缓缓飘游各色的花瓣,鱼儿三五成群的追逐花瓣儿游玩儿,河边的柳树,在阳光照射下,青葱碧绿,随着初秋的轻风,摇拽着美丽的舞姿,时不时飘洒在路边行人的身上,长长的枝条倒映在清清的水中,晃晃悠悠,岸边的小草和野花艳丽夺目 千姿百态。学校是一座古寺庙,庙的后边和左边是深深的壕沟和高高的土墙,右边是喧嚣的集市。学校门楼下,一座座雕梁画柱,依然纹理清秀,整个院子依如以往古香古色,壮观威严,一棵棵参天的古树,在阳光的沐浴下,熠熠生辉。墙壁上,到处贴着五颜六色的标语,在孩子们的欢唱和朗朗的书声中,校园里显得生机勃勃,她信步来到教务处,老师们都围了过来,亲切地握手,欢迎她的到来,教师中,有她的老师,也有她的同学,新学期的工作分配,她担任了三四年级的数学课,和一个李姓的女老师同级搭档同室办公。

李老师是方圆左近的一枝花,她热情大方,优雅端庄,桃腮带笑,那双似会说话的大眼睛犹如一泓清水,娇柔委婉的身躯,大方得体的衣着,温声细语的谈笑,及腰长的双辫,蓬松的刘海儿,真是天生一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貌。二十七岁还没有选到如意郎君。

工作中,两个人很默契, 在李老师指导下,工作很快熟悉顺畅,两个人相处久了,情同姐妹,在都没课的时候,李老师就约她一起去她家玩儿,她家很近,只有六七十米远,李妈妈很热情,老太太五十多岁, 很慈善,目如阳春,只是为家操劳,显得很沧桑,也许是缘份吧,老人很喜欢她,拉着蓉蓉说,没事就和你姐姐一起回来,这就是你的家。老太太总是变着法儿的做些好吃的亲自送到学校,那慈爱的眼神儿,盈盈的笑容,轻轻的呼叫她的名字蓉儿,那种温馨,让蓉蓉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幸福感......

青涩往事(二)


颜仕均家的灯不亮了。邻居是个电工,颜仕均请那个邻居来看了一下,邻居说电线老化要换掉才行。颜仕均白天在工地干活没时间,他打算收工后去买电线。

工间休息时,有位工友说家里的电灯不亮,可能是电线坏了。颜仕均连忙说:我家的电灯也不亮了,电工说要换电线,我打算今天收工后去五金商店买电线,一起去好吗?那个工友说:去专家楼工地弄点吧!走,咱俩现在就去!

颜仕均站起来跟着那个工友朝专家楼工地走去。

到了专家楼工地一看,到处都是崭新的电线,颜仕均和那个工友拿了一大把电线回到了休息室,其他工友看到他们拿了电线也跑到专家楼工地去了,这帮人也各自弄了些电线回到了休息室。

大锅饭年代的材料管理没有什么计划性,专家楼工地的电线配给是用多少就领多少。如果只是颜仕均和那个工友弄点电线,就什么麻烦都不会有,但这么多人一窝蜂地去拿电线,专家楼施工用的电线就差了一大截。这事让刘主任知道了,刘主任气势凶凶地训了大家一顿。因为拿电线的人都把电线藏了起来,也没有谁承认拿了电线,刘主任只好板着脸走了。

这样的结果使那些弄到了电线的人皆大欢喜,颜仕均也高兴得手舞足蹈,他扮着鬼脸转身准备往外走,突然看到江歆菲正盯着自己,很显然,江歆菲刚才一直这样盯着自己,因为只顾和工友们嬉笑打闹,竟没注意到江歆菲来到了休息室。

颜仕均感觉江歆菲眼神里透露出的是担心和责备,刚才还得意忘形的他,在看到江歆菲的一瞬间怔住了,他好象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朝江歆菲尴尬地笑了笑。

收工回家后,颜仕均换了电线,接通电源后家里顿时通明透亮,他想起江歆菲注视自己时的眼神,虽然流露出责备的神情,但颜仕均知道这是江歆菲在替自己担心。

颜仕均呆呆地坐在书桌旁,江歆菲注视自己时的神情一直浮现在眼前,此刻颜仕均有许多话想对江歆菲说,但白天找不到单独和她说话的机会,要再约江歆菲晚上出来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憋在心里的话不讲出来真难受,看来只能给江歆菲写信了。颜仕均从书桌抽屉里拿出纸和笔,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话语随着笔尖的沙沙声流淌到了纸上:

歆菲:你好!

今年10月,我进了这个工程队,然后就被分配到机车工地干活,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那天你刚来工地时,一看到你,我的视线就被你吸引住了,我差一点没听到工长叫我去机车库拿工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一刻,我竟然听不到工长那粗门大嗓音的喊叫。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你,但我好象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你。从我懂事起直到现在,我从未和女性约过会,在我的记忆中,从未觉得自己喜欢过谁,但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忍不住想和你说话,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女朋友。

虽然我有着强烈的自尊心,但忍不住想说声我爱你。经过了十多天的彷徨犹豫之后,那天我终于壮着胆子约你晚上出来和我见面,没想到你真的来和我见了面。那天晚上我说你如果是我姐姐就好了,其实我想说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无法离开你了,我从早到晚总是在想你,你看到这封信后就给我写回信好吗?

颜仕均

1973年10月7日

颜仕均写完后觉得轻松了许多,十多天来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讲了出来,他打算明天上班找个机会将信递给江歆菲。

颜仕均洗漱后上床,不久就入了梦乡

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周围都是油菜花,花丛中有条路一直通向远方,路的尽头似乎与天相连,隐约看到与天相连之处有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正朝自己这边张望,因为太远看不清她是谁,虽然看不清,但从那轻盈的体态来看,颜仕均知道她就是江歆菲,颜仕均想跑到她身边去,但是无论怎么使劲,就是迈不开腿,他看到江歆菲在渐渐地向自己靠近,这时已经能看到她那清秀的面容,江歆菲的表情显得很茫然,她好象在朝自己这边看,但她的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身后的什么地方,颜仕均大声喊:歆菲!歆菲!,无论颜仕均怎么喊,江歆菲仿佛没有听见,等颜仕均回过神来,却不见了江歆菲的踪影,颜仕均又急忙朝前追去,只觉得脚一阵巨痛,原来脚揣到了墙上,这时颜仕均完全醒了过来,浑身汗淋淋的,他一看墙上的挂钟,已过了7点,于是匆匆洗漱后从饭锅抓了2个馒头就往外跑,刚到工地,开工铃声就响了起来,颜仕均赶紧换上工作服,就往作业点跑,工友们都已到达作业点,江歆菲也在人群中,她正远远地望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颜仕均。

工地上大家都各忙各的事,颜仕均看到江歆菲身边没人,便走到她跟前从裤口袋里掏出折叠成燕子形状的信,对她说:给你,江歆菲什么也没说,接过颜仕均递来的信飞快地放进了上衣口袋里。正在这时,颜仕均听到工长在喊自己,于是连忙往工长那里走去,到了工长那里,才知道是让自己去机车库帮一天忙,这一天活儿多,直到收工回家,颜仕均都没机会看到江歆菲。

第二天,颜仕均早早地来到工地,他想知道江歆菲看了自己写的信后有什么反应,但直到开工铃声响过,还是看不到江歆菲的身影。

颜仕均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正在干活的一个工友:

江歆菲来了吗?

那工友说:你找她干嘛?

找她借本书,不知道她带来了没有。

还真看不出你这小子,借书也要找漂亮妹子借。

她到底来了没有?

没来,刘主任刚才和班长说江歆菲今天不来干活。

为啥不来啊?

看你猴急猴急的样子,莫不是你这小子想打她的主意?

别乱说,我只是想找她借书。

你今天不看书就活不了啦?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你这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可不小。

师兄,就算我求你了,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请假?

你这脑袋是干嘛用的?我怎么知道?

班长应该知道吧?

你去问班长好啦!

颜仕均无论如何不敢去问班长,班长的脾气很古怪,一天到晚板着脸,如果冒昧地去问,恐怕会被臭骂一顿。一想到这,颜仕均就往回走,正好看到了组长老张,他连忙捂着肚子,脸上显出十分难受的样子。老张看到颜仕均这般摸样,一边挠着头发蓬松的脑袋一边问:

你怎么啦?

我肚子痛,想回家休息一天。

去吧!

颜仕均急匆匆地赶回家,本想换了衣服就往江歆菲家跑。但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才知道差不多12点钟了。颜仕均猜想午休时间江歆菲的爸妈可能在家,他只好等到下午江歆菲的爸妈上班后去江歆菲家。

10月,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午后的阳光有点让人昏昏欲睡,颜仕均虽然平日总要在午休时间打个盹,但一想到要去江歆菲家,就很是兴奋。他猜想江歆菲是看了自己写的信后有意不来工地干活,这就表明是想让自己去她家。一想到这,他的心就突突地跳。他想下午江歆菲家里应该不会有别人,因为今天不是休息日,她家的人都要上班。

到了下午上班时间,颜仕均来到了江歆菲的家门口。江歆菲的家在铁路宿舍区的尽头,前面已无路可走,在6栋106的门前,有几位大婶正坐在板凳上聊天,颜仕均想转身往回走,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这样转身往回走,肯定会引起大婶们的怀疑,八成会被当成小偷,何况此时大婶们正盯着自己看,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尽量装着大大方方的样子问道:小江是住在这里吧?

是的一位肥胖的大婶回答说。

她在家吗?

她出去了,你是谁呀?

我是她的工友。

我是她妈,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

她回来了麻烦您告诉她,就说工友找她。

好咧。

说完这些,颜仕均赶紧离开了这里,他边走边庆幸那胖大婶没问自己叫什么名字,否则传到工地上去,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只要那胖大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等江歆菲回来问也是白搭,江歆菲完全可以说工地这么多工友,怎么能知道是谁来了呢?一想到这里,颜仕均就稍微放心了些。

这几天辅工班的活儿多,单靠辅工班那几个人无法按时清理完砖头灰块,看到这一情况,工长指着颜仕均班组的人对辅工班班长说:

你去那边找几个人来帮忙!

叫哪些人来好呢?

辅工班班长仿佛在自言自语。

叫颜仕均来啊!江歆菲连忙对班长说。

班长以诧异的眼神看了一下江歆菲没吭声,江歆菲的脸刷地红了起来。辅工班长来颜仕均的班组叫了几个人去帮忙,但没有叫颜仕均。过了一阵子,和颜仕均比较熟的一个辅工班的工友跑了过来对颜仕均说:

江歆菲对辅工班长说想叫你过去帮忙,看样子她蛮喜欢你。

别乱说!我平时没怎么和她聊天呀!颜仕均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却美滋滋的。

那一段深情烟雨往事


如果不是今年夏天的这场雨,比上次下得更急了一些;如果不是友人在身边提醒我,时光已悄然走进了六月;如果不是因为来路迷糊,前路遥远,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反应过来,依旧迷失在等待期盼你的重现中......

到了一定年龄,人很容易对爱情的执着失去耐心。也许早就习惯了不受外界干扰,一个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但很多时候,往往是因为心里住着一个人,装满了心事,始终不愿放弃那一份感情,去面对接下来该要面对的事。

我们分别了多年,分别的结果,总是再见。故事本来可以继续演绎下去,但是,我们都不想再等到让对方厌倦了为止。

这一刻,大雨又从北方慌不择路地赶了过来,雨滴哗哗而落,同时伴随着,千百片飞落的花蕊。雨水将我的衣服淋湿,我没有急着躲雨。我只是忘记了带一把雨伞,去填补天空裂开的透明缝隙。

六月的雨季,是最容易想念你的时候。你知道吗,我现在很想不打扰谁,轻轻停下来,不再随风奔波,朝你奔去。但此时此刻,我在水一方,命运不渡,只像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你是一位灵魂有香气的女子,身上寄居着独特的光芒,并带有一份甜美,一份可人。我喜欢你说话时嘴角上扬,骄傲自信的样子,喜欢你笑的时候,如冬日暖阳,温暖人心。

那时,学校刚刚开完动员大会,散场时,我就远远地注意到了你你散着头发,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T恤,下身是件清新时尚的牛仔裙。当时我就忍不住心想,如果哪个男孩能和这样的小姑娘在一起,那该会是多么幸福啊!

没错,这就是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如阳光,拨开我心中的薄雾,照亮着四季。这些你都不曾知道。

有时不知事情是巧合,还是命运的特意安排 。分班的时候,学校居然把我们分在了同一个班级。是的,没有一点点预知,让我感到很意外,十分不可思议。

接下来,我们很快便相识了。在灿烂如花蝉鸣的盛夏,在摇曳光影起舞的十七岁,青春里,刚好有幸遇到了你。

我格外珍惜有你的每一个时日。你就在我斜对面的位置,上课的时候,我常常会望着你的背影发呆,走神,你认真听课的样子很美很美。像是只存在于童话中。其实我没有其他奢求,仅仅是相识,便已经心满意足。

但上天似乎并不愿意就这样将事情到此结束。

一次春游途中,队伍都走到了前面,而你迟迟没有跟上来。我找你找了好久,最后发现你在最后面快要脱离了队伍。于是,为了等你,我放慢了脚步。

山坡上很安静,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不紧不慢向前,看着队伍越来越远,谁都没有着急。远方传来悠扬的竹笛声,是《女儿情》的旋律。 我们并排在山间的小路,轻轻走着,直到月亮升起。

一个友情以上恋情以下的感情,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

我们有着许多共同的爱好,比如喜欢旅行,喜欢写作,喜欢政治,喜欢渐行渐远的历史。原来,在两个平行的世界,本以为不会相遇的两个人,也可以很容易地走到一起。

我们一共相处了接近两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真正体味到什么是让我欢喜让我忧的滋味望见你跟其他男性聊得火热,我的心中便有一丝丝不爽。而看到你关心我照顾我的时候,心中却十分确幸欢喜。

两年,在人的漫长一生中,可能这并不是一个多么长久的时间。但我们在一起时,时光真的慢了下来,很慢很慢,每一分每一秒的如歌年华,都让人此生难忘。这两年的时间,足以去了解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

你有好多好多的梦,从不介意拿来与我分享。你每一个小小的梦,都是那么的美丽纯粹。

你说,你最喜欢的地方是江南,从小便迷恋着江南古朴小镇的建筑。在那样的一个如诗如画、烟雨迷离环境中,你一直坚信着,将来会有一天你要把它们走遍,留下你到过的脚印。

你会为一部钩心斗角的宫廷剧流泪,哭得很没有样子。犯花痴时,像个没有长大的单纯孩子。看都市言情小说时,常常称某个性格很好的男主人公为男友,说这辈子要嫁给这样的人。

你也曾幻想过小说里的故事情节在现实中出现。小小的少女梦,天真而惹人怜爱。

你还喜欢夏日遥远的风和天空深邃的蓝,喜欢冰凉的雨滴从透明玻璃上滑落的一瞬间。你又是一个非常非常念旧的人,喜欢听90年代的校园歌曲,宿舍墙上贴满了以往的老照片。我们互相清清楚楚了解对方,却又各自不愿捅破这层关系。

如果每个人不再如一座孤岛般沉寂;如果时光尚早七夜盛开的雪花不会枯萎;如果寂静的荒原还留有一丝温存,如果飘摇逆旅不曾败给现实

临近毕业,和大多数人一样,我们都要面对一个怅然若失的未来。我知道,你会听从父母的意愿,不会离家太远。而我,必定选择流浪。流浪。流浪。有一种感觉是,还没真正恋爱呢,就已经失恋了。

你也一定很难过吧!家人不同意让你出来,而我下定决心不会回去,亦无法给你一个稳定的未来。

那时的我,处境像风带走蒲公英般的离开,不自由,又无可奈何。我说,如果三十岁之前还是没有成绩的话,可能会改变最初的想法。

你说,你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是的,我们谁都不是谁的终点。短暂的相聚,不过是永久的别离。

怀有深深的期望,终究抵不过时间。

一直记得你说过,就算卑微到尘埃,也要像一颗星星,努力让自己的人生闪耀光芒。这句话和那段懵懂的岁月,我一直忠诚得保藏着。

我不断旅行,试图转移注意力,在行途中丢弃那些琐碎烦心事。翻开生活新的一页。

流浪在江南的烟雨朦胧中,与撑着油纸伞的路人擦肩而过,偶尔会回头看一眼他们,想多观望一下别人浮浮沉沉的人生。

我到达过无数个古镇。有些时候,会在亭台阁楼,青石小巷上消磨时光。有时也在酒楼茶肆,深宅大院里谈及人间烟火、儿女情长。古镇的环境和你曾经描述的差不多一个模样清幽质朴,不矫情,不艳俗,清凉寡淡的景色,只为相遇埋伏笔。

但在那里,我一次也没有找见你的身影,更没体会到你说的一见如故,再见如初的感觉。我只听到江南的烟雨顺着瓦檐滴答答落下来,从有声,到无声,到全世界都静默。

此刻,渴望这雨赶紧停下来,要么就来得更大更痛快一些,彻彻底底洗净我手掌心残留的云烟往事。

远处的笛声,依旧在空中回荡,诉说着那段如烟花一般闪耀,又如烟花一般凋零的半世情愁。

那季烟雨迷离(二)


已是寒冬的傍晚,飘着雪的北国在昏黄的路灯下,格外的静谧、安详。总是让人想起那年的旧时光

在江南水乡,人们大多习惯了水的柔情,花的芳香。雪?怕是不多见吧?那一年的初冬格外的冷,让我这个来自北方受惯了寒风的人都惧怕三分,赖在寝室浸满湿气的被窝中不肯起来。与我对铺的七喜妹更是神秘的达成了一致翘课?在大学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都说在大学不翘课、不谈恋爱那可终身遗憾的狠那!就这样懒懒的躲过了一个午后又一个黄昏。许是饿了吧?终于在太阳落山时,被咕噜噜的胃大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和七喜妹一起去觅食

那天的黄昏也如今天这般,白雪微细,路灯昏黄。走出公寓的门口,俨然这群南方长大的孩子们已经为这场并不壮观的学欢呼起来了!也有像我们一样匆匆忙忙的食客!应该是饿神更准确吧?一路走来,来不及观察、感受那来来往往的人群。但伺候好了胃大人,我们落的下空闲也来雪中漫步吧?恰好也该是下晚自习的时候了吧?

有禁不住寒风来去匆匆的学霸群体;但更多的是成双成对雪中浪漫的有情人一族。看着路灯下被拉长的身影,短暂的交集过后又渐行渐远。每个人都是人生这趟列车上的乘客,每遇一站,总有人上车,也总有人下车。只是想在想来原也是那样短暂!记得当时我们还玩笑着说谁会是咱们寝室最先嫁出去的一个是七喜妹?芳丫头?还是我们的老大呢?总之,那时,最先嫁出去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而时间、空间却往往总是让人出乎意料的许多!

此情此景真真的不想忆起那段美好的记忆。因为曾经越是美好,再回忆起就越是心痛!

我们在时光的沙漏中漏掉了太多的美丽的记忆,许是深刻的让人无法忘记,许是平淡到让人忘记回忆!愿明天初升的朝阳带我回到那纯真的时代

班长-----年少往事(二)


小时候,我对上学读书是非常期待向往的,成天扳着指头数日子:快点长大吧,快点八岁啊,我要上学啦那时候,背着书包,戴着红领巾,昂首挺胸,一路奔跑着去学校是多么自豪快乐的事啊!小学就在我家附近,那种几排平房的乡村教室,老师都像父母一样的苦口婆心,校长像爷爷一样的威严、有魄力,同学们都淳朴的像花儿一样开在春天里

二年级时,我成绩非常优秀,还当上了学习委员,那是仅次于班长的官,老师喜欢家长赞的好日子没多久,班里来了一位男生,是从县城里来的,冷冷的。拽拽的、酷酷的,穿得很整齐,不像我们农村孩子衣服皱皱的、脸上手上脏兮兮的他一来就被班主任委以重任------班长,立刻,全班崇拜的眼光都投向了他,在我心里,腹诽了无数次,但是没用,只好强颜欢笑,努力讨好,希望不要被打小报告

班长果然是城里人,下课不疯不闹,放学也不和那些男孩子下河摸鱼摸虾,上课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专心听讲,就是收作业本时候毫不讲情面,没做好的也强制收走,做老师的好帮手,我已经吃过几次亏,还被老师批评了几次,说我作业没按时完成总之,从那以后,我就整天胆战心惊,生怕丢了学习委员这个职务,要知道,那是成绩好的人才能担当的!我只有更加努力,才能超越别人。

班长有个妹妹,在一年级,我们终于知道,原来班长小时候是在城里的爷爷奶奶家长大的,并在那里上了幼儿园,而妹妹却在农村的爸爸妈妈这里,足见那时候老人们的重男轻女!他妹妹是个非常漂亮活泼的小女生,和他木讷的性格一点不像。下课了,妹妹经常来我们班找他玩,他都不大理睬,还有点害羞。哈哈,原来班长是遇到女生主动就会脸红的人啊

时光匆匆,童年总是过的太快,和班长相安无事的学习了三年,在五年级开学时,班长突然又回城里上学了,估计是他爸妈为了升学考虑,他的初中是要在城里读的!

一别数年,我也顺利读完五年制的小学,考上了一所离家非常非常遥远的山村中学,到现在我都疑惑,那个中学当时为嘛存在当然在我的努力拼搏下,中考时,我以正达县重点中学分数线的成绩,险险的过了一关,达到人生的另一阶段

高二分科时,我的数理化真的太差,经常挂红灯,只有选择文科,分班的第一天,我就石化了-------我又看到了那个酷酷的、拽拽的、冷冷的男生,二年级的班长更为狗血的是,他仍然被任命为班长。虽然大家彼此变化太大,他没有认出我,还是他装作不认识我,我不得而知,但我早已一眼认出了他。我们整天忙着学习,整天忙着比成绩,整天为了高考而奋斗。平时同学们之间很少聊天,男女生更是很少交流,他依然是走读,住爷爷奶奶家,我理所当然得住校我知道,我早已不再成绩优秀,我们也不再有童年的纯真,可是那段共同学习的时光,那段唱着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歌曲的童年岁月,早已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在高中毕业时,大家都在纪念册上临别赠言,翻到班长给我写的那一张,只见:今天的相逢只为明天的离别,地球真的太小了班长,我只想说,你是真的太酷了!冷酷的酷!哈哈哈

我的爱情往事


送张伟走时,我没有哭。只是远远地看着他静静地躺在瞻仰遗容的棺木里,早已瘦得没有了初识他的模样。他的周围站着他的亲人们,一个个掩面痛哭着。我没有走近,我一直想把刚遇见他时,他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铭记在心里,成为这一世的永恒。

‘一’

认识张伟,是一种必然。

从小就不愿意读书的我,勉强读完了高中。母亲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所有的办法都用了。甚至有一次,父亲动用了他的皮腰带,。我的皮肤比较细嫩,结果是半个月不能坐下听课,只能趴在床上。母亲心疼的坐在我旁边流着眼泪。

二丫,你不读书,将来能干啥呢?剩下的都是吃苦受累的活儿了。

老妈,车到山前必有路啊!愁啥。我嘴里啃着国光苹果,没心没肺地笑着。

其实,我不是个笨孩子,母亲知道。我只是不喜欢那么死板地读书,也不愿意看老师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父亲每天出车辛苦,母亲摆个小地摊,卖一些杂七杂八的水暖配件,他们忙得也顾不上我。姐姐乖巧懂事,一直寄居在外婆家里。外婆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却一步不离地跟着姐姐,每天都看着姐姐做作业,常常会去学校找老师问问她的学习情况,这使没有在父母身边的姐姐反倒是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成了父母的骄傲。

我喜欢开车。当我第一次和父亲说的时候,父亲哈哈大笑起来,因为他们车队还没有一个女司机。八十年代,司机算是技术工种,而且工资待遇也好,每天父亲下班都是昂首挺胸走进大院,手里拎的是我们姐俩爱吃的小零食。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公主,一直骄傲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高中毕业,不用读书了,让我的心彻底得到了释放。我每天陪着父亲出车,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一呆就是一天。我坐在父亲的身边,看着他熟练地挂挡,打着方向盘,操纵着大客车在马路上奔驰,我的心里真的是羡慕不已。爸,找个时间教我开车吧,我是真的喜欢。父亲总是在听到我说的这句话时,嘴角只是往上翘着,却从不回答我。

那一段时间,我白天基本上和父亲在车上,晚上回家捧着父亲那本汽车维修的书看,而且是很用心地看。

我看,她喜欢,就让她去你单位试试,你们单位不是在招售票员吗?母亲心软,每次都会开始反对,最后妥协。

我是觉得那工作不适合女孩子,车上都是一些会吵架的老娘们,我这趟车,奔走在两个火车站中间,陌生人多,外地人多,扛大包的也多,事多。父亲叹着气,背着手,在狭窄的客厅里来回踱着步。

最后,我还是如愿以偿地去汽车公司上班了,那一年的夏天,我刚满二十岁。

上班的第一天,上完了公司组织的上岗培训课,我跑到停车的大院里,那里停着刚购买的,准备上路的大客车,一排排的,整整齐齐,车漆都刷成了统一的黄色。我是从第一台车开始用手轻轻地摸着它被阳光晒得滚烫的外衣,一直到最后一台。哇,足足二十台,这要开到街上多神气。

喂,你有病吧。这大热天儿,在这跟车并排站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从一台大客车底下钻出来,满脸是黑色的条条,头发上也是一层尘土。

你才有病,我看看汽车,我喜欢,怎么了?我的语气也很差,狠狠地给他一顿白眼。

一个小丫头看什么车啊,当好你的售票员吧。

谁说女孩不能开车的,我就要学,已经报名了。我声音不大,但是很稚气。

哈哈,我等着,等着和你并驾齐驱。他拍打着手里漆黑的线手套,转身走开了。

我一个在太阳下面发着呆,攥紧拳,对自己说着:你一定行!

第二天,上车实习,我胸前挂上了售票员的小卡,斜挂着黑色的专用小包,手里拿着售票板,上面是两沓小车票,面值是2角、5角的,一沓红色,一沓绿色。带我的大姐叫高艳,听说是市标兵呢!一大早,父亲就嘱咐了N遍,让我好好跟着高姐学习。

高姐,我们发几点的,困死我了。耳边传来了一个慵懒的男音。

张伟啊,昨天又晚睡了吧,年轻真好,有精力。马上走了,我们头班车。

大姐,你能不能跟领导说一下,怎么总是排我们头班车,这一大早,天刚亮就干活,我这心情不爽啊!我抬头看过去,他梳着短碎发,眼睛不大,却很有神。薄嘴唇,瘦高的个子,这一笑,很有阳光的味道。我又赶紧低下了头,脸微微泛着热气。

张伟,你赶紧去签到,我们走了。对了,忘了给你介绍,她是乔师傅的二女儿,乔雅,今天上车践习。高姐拽着我的手,跟他介绍着我。

呵呵,昨天见过了。你好,未来的女司机。他跟我打了个招呼,转身向调度室走去。

原来他就是昨天那个怪胎,他叫张伟,我记住了。我不由得哼了一声。

‘二’

短短的半个月见习期,让我深深体会了当售票员的不易,尤其我们这个线路,连接着两个火车站,车上是南来北往的旅客,说话也是南腔北调的都有。

八十年代,除了自行车就是大公交,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每天车上都是人满为患,快当中转站要查票,你得使出浑身解数,穿过拥挤的人群,去看他们手上的小票据。每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大家谦让一下,往里挪挪,往里走走,都能下去的。

我正式上岗的第一天,回家喝了足足两大瓷杯子的水,还是觉得嗓子在冒火,也开始有了一点点的痛。

二丫,你能行不?母亲递给我毛巾,让我擦汗,关心地说道。

妈,张队长说了,我要是当上优秀售票员就送我去学开车。

傻孩子,那是男人干的活儿,你怎么总惦记啊!你平平安安的,妈才高兴。

妈,11路车队就有一个女司机,我在站前广场上看到了,真神气。

母亲笑笑,摇着头,去厨房帮我拿来了凉好的酸梅汤。

我喜欢开车,更喜欢琢磨车上的零件。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外表沉静的我真的有点儿奇怪。一看语文书,我就发呆,不论现代还是古典我都不喜欢,可是对父亲的那本《汽车维修和养护》,我是百看不厌。我也经常付诸于行动,下班时经常留在大院里,看老师傅修车,帮他们递着检修的工具。

又是一个大晴天,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都不想出门。这一天是我独立工作的第一天,和我一车组的是陈师傅,他三十几岁的年纪,老实寡言。我想这一定是父亲从中协调了,他想我好好工作,跟陈师傅一样变得稳重成熟。自从我正式上岗,每天生活在单调枯燥的生活里,如果不是怀揣着当司机的梦想,我想我应该坚持不下来的。而且,从那天开始,我和张伟没有了交集,也一直没有正式见面、好好地说上几句话。偶尔在大院里遇见,也只是轻轻地点一下头,匆匆而过,只记得他的笑仍旧很阳光,依旧有阳光的暖。

因为心底的信念,我的坚持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做为车队最小的售票员,在那一年的年终表彰大会上,单位给了我一个特殊的贡献奖以资鼓励,我也终于如愿以偿,被车队送驾校学习,即将成为一名真正的女司机了。

‘三’

再见张伟,我己经是一名女司机了。

父亲在我上班的第二年的秋天,晕倒在调度室内,送去医院虽然很及时,人活过来了,因为脑出血的后遗症,左侧的肢体动作障碍了,他不得不退休,离开了他的一直坚守的岗位。那一天,我看到拄着拐杖的父亲,在母亲的搀扶下,黯然离去。

那一年,我却成了车组唯一的,最年轻的女司机。第一天上岗,我早早地来到了公司大院,拎着水桶,拿着拖布,把我的大客车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多少年我都把那辆车的车牌号码437当作我的幸运数字,以至于我第一次为自己买车时,找人办理了一个437的号牌,只不过在它的前面加上了两个英文字母而已。

张伟是第一个来恭喜我的人,这让我很意外,想想我们虽在一个车队上班,一年的时间也就碰到了几次,是用手指头数得过来的次数。

厉害的乔雅,要不要我陪你一天。第一天上道,你可别紧张。他的笑依旧有阳光的味道。

你有时间吗?下午还是你的班吧,太累了。我心里很想有人帮我一下,让我放松一下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情,可嘴上还在犹豫。

没事,你哥我身体棒,我陪你几天吧。

有了张伟的陪伴和指导,我进步很快,一个月后我可以自由地操纵着大客车,也能在预定的时间里跑进终点站了。手,也不再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紧张地浸满了汗,回到家肩膀酸痛得抬不起来。

单位开工资,是大家最高兴的事,我更是满心欢喜。当售票员时每个月36.5元,当了司机,每个月可以拿到42元,还差4元就相当于中专毕业生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从劳资科出来,正好遇到了张伟。

张伟,我请你吃饭吧,感谢你这一个月对我的帮助。我兴奋的脸上一阵阵的燥热。

好,那就明天吧。他微笑的看着我。

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饭菜很简单,只是去公司附近的天津包子铺,张伟说他衷爱包子。我们要了两个炝拌菜,我现在还记得总共花了2块8毛钱,最后还是张伟抢着付了钱。那一天我才知道,他是张队长的儿子,母亲是国营大企业的会计,怪不得觉得他总是无忧无虑的,因为他是独子,有一个姐姐,比她妈妈还疼他。

张伟虽然话少,但是说话很有条理,做事情也比较细心。从那天开始,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本来我们车队年轻人也很少,这使我们走得更近了。张伟年长我六岁,我从那天开始叫他哥哥。

‘四’

我的大客车漆掉了又刷上,刷上又掉,它渐渐地变旧了,我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二十四岁那年春天,父亲再次发出脑出血,安静地走了。家里没有了顶梁柱,顿时乱做了一团。姐姐那一年考上了研究生,母亲的小摊市场动迁,要添上不少钱才会有个经营的摊位,没办法和大姨和三姨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合作经营。无形中,我的收入稳定了家里的动荡状态。

汽车公司承包改革,是九十年代的亮点,三人包一台车,抢时间、多拉人、提高企业效益成了大家努力的方向。那一年,张伟主动提出和我一组;那一年,他跟我说,他一直在等着我长大;那一年,我苦涩的日子里有了一丝曙光,那就是一直站在我身后的他,支撑着我坚强地走下去。

因为没有儿子,母亲在和大姨和三姨合作开的商店里总是受气,等我串休日过去,她们又对我像亲人一样,我更是没办法张口。

张伟那年已经三十岁了,他的母亲为了他的婚事急白了头发,不得以他才和家里公开了我们的关系。

小伟,按理说,乔雅是个不错的女孩。可是乔师傅一去世,她们家的日子太难了,姐姐念研究生,她妈妈在摆摊,你以后去扛房梁啊,妈舍不得,你看燕儿对你多好,一直在等你。他母亲第一句话就代表了她的态度,两个字,反对。

张伟愣愣地看着母亲,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其实爱没有条件,很简单地就爱了。只是,母亲心脏一直不好,他不想让母亲担心和生气。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伟第二天还没到单位,我就接到了通知,和陈师傅又分到了一个班组。我知道,这应该是张伟的父亲在转达他们的意见,我的心瞬间沉进了谷底。每个车组都是两个司机,一个售票员,离开了张伟,我觉得自己瞬间没有了工作的激情。下午四点收车时,张伟在大院里等着我。

小雅,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票,我己经买好了。我看着他微笑的脸,一时间很是无措,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张伟一直在安慰我,或许时间能冲淡母亲的偏见,他跟燕儿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但始终当她是妹妹,可能燕儿一直想嫁给他,让他母亲有了执着的想法。

花开花又落,我们的情感依旧胶着在一起,没有结果。母亲和大姨的合作宣告结束,可是,大姨说经营亏损,母亲开始投进的钱也没拿回来,这无疑是给我们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母亲回到家里,茶不思,饭不想,很快消瘦下去了。突然有一天夜里,母亲在一阵急促的咳嗽中,大口大口地呕着血,我在慌忙中把她送进了医院。

根据病人的陈述和今天的症状,我们初步诊断是胃出血,我们先对症治疗,把血尽量止住。明天早上做进一步检查,如果胃溃疡严重,那必须做手术,你准备一下手术的费用吧。现在,你先去把住院费交了,病人需要输血,多交点吧。医生说话很平静,可是我此刻却心慌不已。把我们所有的积蓄交了,够今天的住院费用,万一需要手术怎么办?

我先跑回家,把母亲用手绢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三千元钱取了回来,交上住院费。安顿好母亲,我让护士帮忙先看着,骑自行车两个小时来到了姐姐的学校。天已经露出鱼白,校园里已经有人在晨练,我跑进了姐姐的宿舍,接她回医院。那一天,我跟本忘了累的滋味,当我出现在公司的劳资科,已经是上午的十点钟了。

刘姨,我能向公司借钱吗?我母亲需要手术。北方的秋天也变得寒凉了,我却不停地擦着汗。

乔雅,只能预支三个月的工资,你去找队长签个字吧。

我拿着借据找张队长签字,他深深地看了我两眼。

乔雅,这些够手术费用吗?

还,还差一些。大夫说,需要再交二千元。

其实你是个好孩子,只是日子太难了。这样吧,我借你一千元,你先帮你妈把病看好,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谢谢队长,我还要请一周的假,回来我一定加倍努力工作的。

出了公司的大门,我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抬头,看着被风吹得湛蓝的天,还有那飞舞盘旋的落叶,我的泪顺着面颊落了下来,心里再添荒凉。

‘五’

术后半个月,母亲出院了,不过她更虚弱了,只能为我看家做简单的饭菜。姐姐想停下自己的学业,出去工作,我们没有同意,我把她先送回了学校,告诉她,明年她毕业让她来养家。

我和母亲商量着,决定卖掉父亲留下的老屋,那三间红砖的大瓦房,曾经是我们的骄傲。我把房后的父亲为我们建的存粮存东西的小棚子收拾出来,和母亲搬了进去。

还清了债务后,我决定自己去创业。母亲一直落泪,埋怨着自己羸弱的身体。

去单位办停薪留职的那天,我遇见了张伟,他眼睛通红,胡子拉碴,也没有了那阳光般的笑容。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他低沉着声音问着我。

没来得及,况且,也没必要让你陪我担惊受怕的。我尽量放慢语速,来平复内心的不安。

乔雅,你拿我当你的什么人?我是最关心你的人,你知道吗?

关心有什么用吗?我现在需要钱养家糊口!我知道我要走了,以后我们两个人就更不会有什么结果,想让他死心,早点结婚,便故意刺激他。

你怎么变得这么市侩了?

我一直是这样子,是你没发现而已。对了,我停薪留职了,准备去摆地摊了。

你不是最喜欢车,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工作嘛?干嘛去当二道贩子。

跟你说了,我需要钱,你懂吗!我气愤地转身,泪水顺着我的眼角飘了下来,灼痛了我的脸,灼伤了我的心。

那一天,天阴沉沉的,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乔雅,我和你父亲是老同事,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张伟的母亲坚决反对,而且她心脏一直不好,我和孩子们都很担心她有些话,对你确实有点儿过分,可是我只有张伟一个儿子,我不得不考虑得周全些。你能体谅张叔叔的苦心吧?

‘六’

我和母亲做了一个冬天的准备工作,为此我还去了一趟广州。九十年代中期,经济迅猛发展,我成了二十五岁就下海的小潮人。

在建材市场的周边,我租了一个小平房,开始了我的自由职业生涯。母亲看店,我出去谈价格,取货,送货,日子虽然忙碌些,却能维持一家的开销。张伟从那次拂袖而去,我再也没见到,听说他当了先进标兵,听说他和燕儿的感情很好。

第二年,姐姐毕业分配到了省医院,当上了内科医生,那时的工资不高,但是我们的日子还是开始好了。母亲只是性格懦弱,对水暖配件还是相当了解,渐渐地我们的小店生意也有了改观,有了一些比较固定上货的顾客。

那一年的夏天,我的店里来了一位特殊的顾客,一开口就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开始的几句话我没听懂,他拿出了几张彩色的宣传材料给我。PVC管材,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艰难地说着普通话,坐在一旁的母亲听明白了,给他倒杯水,然后告诉我。原来他是新型管材的厂长代表,姓施,是来推广这项目的开发。可是,北方还没有人用过这种材质的管材,跑了很多家,竟然没有人搭理他。我让他把文件留下,又留下了他的传呼号码,找了一个在建材市场附近的小旅店让他住下了下来。那天,我拿着资料去建筑学院去找我们邻居的刘哥,他是姐姐心爱的人。

刘哥看着材料,眼里露出了惊喜。

小雅,这是好东西,我前一段时间去南方开会,他们那已经开始用了,经济实用,我看以后北方城市也得用,铁管子成本高,反霜还溃烂,早晚得被淘汰出局的。

得到了刘哥的认可,我的心活了。我急忙去旅店找那位口齿不清的施兄,告诉他,我愿意做他的代理商,前提是我资金不足,需要厂家的货物支持。我们沟通的条件欠缺,但是结果令人满意,半个月后,第一批管材到货,我也开始了新的工作。

第一个工程谈下来,我用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从不喝酒的我,在应酬的饭局上,突然发现了我海量的潜力,陪一些大男人们推杯换盏却从未醉过。第二个工程是跟市里比较出名的建筑公司合作,因为我的同学在公司里主管建筑的部门,这次不但管材得到了很好的推广,也为我打开了良好的销售渠道。我立即飞往广州,再次找到施兄,把省内独家代理权签了下来。

虽然销售有了起色,我大量的进货,实际在手里周转的钱并未见多,有时候,我连夜跟车给工地送货,里着军大衣和装卸工人们一起躺在装满管材的车上,一呆就是一天。我皮肤变得黝黑,看上去很瘦弱,其实我的手臂很有力,为了节省开支,我会和工人们一起搬卸管材,四米长的PVC管,一捆十根,那重量搭在我的肩上,很快的我的肩膀上有了血泡,继而形成厚厚的茧。跟车去工地,经常回来时已经是半夜。

有一天,一连卸了两车管材去工地,回到店里,脚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我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突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我手里拿起一根管材,像门口走去。打开门,一个熟悉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腔,淡淡的烟草的味道,我瞬间朦胧了双眼,望着站在门口的张伟,眼里的热泪顺颊而落。

傻丫头,今天怎么不着急回家。在这睡着了,多危险。张伟他紧紧地拥着我,轻声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去送货了?我抬头看着他,任他抬手擦干了我眼角的泪水。

我每天会来看看你,哪像你这么狠心?他用手点着我的鼻尖。丫头,这活太辛苦,不适合女孩子干的。

我想试试,成功了,就再也不用愁钱养家了。我伸手环上了他的腰。

那天晚上,张伟把我送回了家,我们一路聊着,我笑着,忘记了疲惫。

‘七’

张伟也开始了他的创业之路,先是先进车组,再到先进个人,他也是满脸的春风得意。他一有时间,就会来帮我装卸管材,每次握着我长着厚茧的手,他的心都会痛。

小雅,你再等等我,我再和母亲做工作,等我们结婚了,我一定不让你再受这样的苦。

每次我都会微笑着告诉他,只要我们在一起,干什么工作都是最好。或许是因为再次得到了张伟的支持,我更加有了干劲,守着建材商店,一天也不敢休息。每天都盼着有人来订货,每天都去城市里的建筑工地去洽谈业务。

第二年,厂家在东北设立办事处,施兄第一个想到了我,在他的帮助下改善了办公环境,销售的门市也挪进了建材市场的中心地带。为了扩展业务,我开始招聘一些销售和管理的人才进驻公司,让业绩稳固上涨。事业小有成绩,让我欣喜,姐姐和刘哥在这一年喜结连理,更是让我和母亲感觉到了春天的温暖。

张伟要结婚了,这是我从厂家开会回来后接到的第一个消息。一时间,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问问他,为什么再一次欺骗了我。

我一个人在江边独行,马上就二十七岁的我,在奔波中早已忘了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张伟家一直生活平稳,应该很难接受我这样的人走进他的家庭,扰乱了他们原有的生活秩序。可那爱也可以去改变吗?我茫然了。

知道我出差返家,张伟约了我。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见到他落泪,他的母亲用命来威胁他,如果他不娶燕儿,她就不去治病,也不吃药,一直到生命的终结。

我那时不知道用怎么的语言来安慰我自己,我已经事业有成了,而燕儿还是商场的服务员,可是张伟的母亲就是不同意他和我来往,这件事一直成了我心里的结。

我们一杯杯地喝着酒,从来不醉的我,那天喝醉了。张伟要送我回家,可我却执意回办事处,我们在那一夜一起醉倒在床上

‘八’

张伟第二月要举行婚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本想把这个高兴的事情去告诉张伟,我们再做一次最后的努力。可是,刚刚敲开他家的门,他的母亲根本没有让我们见面。

你是乔雅?张伟马上就要结婚了,哪有时间见你。我已经让小伟的父亲转达我的意思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我茫然地看着这个满脸愤怒的妇人,声音有些抖着说道:阿姨,您怎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呢?我和张伟只是彼此喜欢而已,没有影响你们任何人,您怎么会对我这样不公平呢?

你是严娟的女儿吧,你回去问问你的母亲,她会告诉你的。我是张伟的母亲,我叫林红。说完,她摔上了房门。

我那天是一路走着回家的,忘记了坐车,耳边一直回忆着张伟母亲的话。推开家门,母亲迎了出来。

二丫,你今天这又是跟着卸管子去了,那不是女孩子应该干的活,你别省这些钱,把自己累坏了。母亲看我进屋,先给我倒上了一杯白开水。

妈妈。你认识严娟吗?

严娟?哪个严娟?你怎么突然问起了严娟?有什么事吗?

她是张伟的母亲。

啊,她是张伟的母亲,怎么没听你爸爸说呢。二丫,你和张伟的事情,你就放弃了吧,严娟她死都不会的答应的。

母亲坐在我的对面,给我讲起了他们的故事。原来,严娟和母亲是最要好的同学,一直到毕业她们都形影不离。母亲在二十二岁那年,遇见了父亲,他们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的情感。但是父亲的条件不好,家里孩子多,而且他是老大,负担很重。外婆因为母亲的执拗差一点和母亲断绝了关系,因为那时候,母亲的邻居邹刚喜欢母亲,他是严娟满心喜欢的男孩子。那个年代封闭,人们也很执着,外婆一心一意地想促成母亲和邹刚的婚事,在大院里大肆宣扬。严娟知道后,和母亲大闹一场,她根本不听母亲的解释,从此和母亲断绝了来往。

此后经年,母亲依旧嫁给了贫穷的父亲。严娟也经人介绍嫁给了张伟的父亲张达,邹刚远走他乡,一直未回到这个城市。爱情的失败,让俩个曾经的闺蜜分道扬镳了。那恨一直在严娟的心里,可是母亲一直觉得自己很无辜,曾经找同学去解释,严娟根本听不进去。

我和张伟的事情,成了她报复母亲的手段。我默默地看着母亲,觉得这样的故事只能发生在他们那个时代,其实很多误会是可以解除的,只是那时的他们都处于中国最混乱的年代,一切都来不及说清楚,外面已经开始轰轰烈烈的运动了。严娟嫁给张伟的父亲,因为成分不好,在文革期间又受了不少的苦,她心头的怨恨更重了。

听了他们的故事,我知道一切在我的身上也都来不及了。张伟还有一周婚期就到了,我伸手抚上小腹,这里有了我们的孩子,那一夜,我失眠了。我在不停地问自己,这么多年,我和张伟是彼此深爱的,我不能不要这个孩子。可是如果要了这个孩子,我将被大家议论和唾弃。怎么办?

最终,我做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我要留下他,作为我们爱情的见证。况且,我也学不会再去爱了。我用三个月的时间培养锻炼业务经理,告诉母亲去厂家学习半年,我去了广州,在那里我生下了儿子小亮。

我领着儿子回来时,正值春节。我抱着刚刚满月的小亮回到了家里,母亲和姐姐都吃惊地看着我。

雅雅,这是谁的孩子?好漂亮!我听出了母亲语气里的轻颤。

妈妈,他是我的儿子,我以后会和他一起生活。我语气平静,因为经历了千辛万苦我才顺利地生下了他,我要和他相依为命。

母亲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孩子,眼里噙着泪。雅雅,你何苦这样啊?!

木已成舟,母亲不再埋怨了,而是一心帮我带着亮亮。春节过后,我们悄悄地搬了家,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我,保护我的孩子。

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因为有了亮亮,我变得更加努力了。

‘九’

当新世纪的钟声敲响时,我给自己定下了更大的目标,我要实现前店后厂的直接销售方式,引进设备,彻底脱离了厂家这根拐杖,降低本市的建筑成本。此举得到了各位开发商的支持,也得到了银行贷款的支持。

这一年,我拥有了自己的车,是一款商务的别克汽车,车牌号选的是437,我对这个数字充满了回忆。这一年,一个朴实的中年人走进了我的生活,他叫李家豪,是我聘任的主管生产的部长。他工作踏实,从管线生产,到施工中的热熔操作,都很熟练和精准。工厂成立,从选址到车间开始运营,他一直在亲力亲为,每次提出的建议,都是工厂在调试阶段出现的比较关键的问题。开始,他和大家一起居住在厂房的宿舍里,和工人们一起吃住,业余时间也在矫正工人们在操作上容易出现的误差。工厂很快走上轨道,他功不可没。

我回家曾经叨念了几次,母亲却把他纳入了未来女婿的队伍,对他进行了调查。他,四十岁,因为妻子带着孩子出国,一去不复返了,前年回来跟他办理了离婚手续。母亲坐在我的对面,像汇报工作一样的认真,我禁不住地笑了。

你笑什么?趁着亮亮还小,你赶紧找一个,我看这个李家豪不错,他家是湖北的,兄弟姊妹多,可以留在我们家里,多好。另外,他还有技术,人也憨厚,你不要总想着不实际的事啦。

妈,你这是干什么嘛?我又不是非结婚不可,我已经有亮亮了。

亮亮,他只是个孩子,他也需要父爱。等孩子大一些,管你要爸爸怎么办?再说了,人家张伟都结婚好几年了,你何苦难为自己。我也不看好他的性格,男人没担当,我看家豪不错。

母亲经常在周末的时候打电话邀李家豪来家里吃饭,没想到他还有一手好吃的菜,这更符合了母亲的要求,因为我最不喜欢进厨房,做的饭菜让人难以下咽。

乔雅,小亮亮很可爱,应该送幼儿园了。因为他观察得比较细致,儿子每一次的成长,成了他跟我谈话聊天的话题。

是啊,我总是在忙,忽略了他,这孩子越来越淘气了。

你别太累了,多和孩子在一起,孩子成长最需要母爱。如果你相信我,你在家里远程监控,我多干些。

家豪,我是一个不会过日子的女人。这几年忙忙碌碌的,把家扔给了母亲,亮亮也是和母亲更亲近些。

我听伯母说了,这些年你很不容易的。你已经很优秀了,一个女人干事业不容易。

我母亲跟你说了我的故事没有,我曾经因为爱留下了亮亮。

嗯,你那时得多有勇气啊,才决定自己带着孩子过日子。

我望着窗外,想着那年为了躲避闲言碎语,我和母亲连续搬家。我也不想让张伟知道这个孩子,我更是生活的小心翼翼,那段苦日子终于熬过去了,我的心却老了。

六年的时光在我身边悄悄滑过,我和家豪在亮亮上幼儿园那年结婚了,或许,我真的被他的真诚打动了,还有他对生活的那份恬淡。我们没有奢华的婚礼,也有一些人在猜测亮亮就是家豪的儿子,所以他千里迢迢来到了东北。他们杜撰了N个故事,我们都一笑了之了。

‘十’

这么多年过去了,张伟在我心里还是初遇时的模样,我的记忆定格在他的阳光般的笑容上了。这笑容伴我走过了这么多年,现在的他生活的怎样?听说当了领导,但是汽车公司改制以后没有了他的消息。每次看到亮亮那张酷似张伟的小脸,我都会问自己:后悔吗?紧接着,我会再回答自己:孩子是无辜的,我要努力让他幸福!

这一年的夏天,我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就是张伟的妻子燕儿。

我是燕儿。当她进门自己介绍自己时,我才从她的五官中看出来,这个布满沧桑的脸真的是属于燕儿的。

这些年企业改制,家里波动大,况且张伟一直病着,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张伟身体一直很好的,怎么会一直病着?我的心不由得轻颤着。

结婚后,他一直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第二年就接任了车队的队长职务。可是,企业整改,大批的员工下岗,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苦闷时,喝上几口酒。开始,我没有阻拦,但是后来,他的肝功有了问题,医生多次劝告他忌酒,可是他自己不在乎,还是和大家一起豪饮。这次,已经是肝硬化了,医生让换肝,要不他活不了几天了。

不知道是处于同情还是因为他以前对我的深爱,我跟家豪商量后,还是决定去看望他。病房里静悄悄的,张伟枯瘦的脸看着窗外,目光有些呆滞。

张伟,你看谁来看你了?燕儿看到我进门,就对着床上的张伟说着。

他慢慢地转过身,看到我,眼里有了一丝惊喜。

小雅,你来了。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角的晶莹。

我和医生做了一次深谈,最后决定送张伟去天津换肝,希望能挽救他的生命。那一天,我送他和燕儿登上了南去的火车。那天,燕儿拿着我给她的银行卡,泪流满面。我的身后,还有他的父母,他们相互搀扶着,也是同样的在哭。

手术归来的张伟,身体依旧未见起色。

张伟,你要好好地配合医生治疗。

小雅,太晚了,我一直在努力,可是有些事情我努力也达不到,有些事情过去了,后悔也是无用。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生活里还有好多东西值得你去留恋。还有你的父母,还有燕儿。

我是个没用的男人,不能娶我爱的女人,也让爱我的女人伤痕累累,受尽苦楚。企业在我的手上垮了,好多兄弟姐妹在企业改制中下岗,生活颠沛流离,我看着心痛啊!小雅,我是不是一个最失败的人?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我用心爱着的男人,曾经是那么的阳光。可是,现在却成了一个等待死亡来敲门的人,我的眼里无泪,但是心却在滴血。家豪也觉得张伟没有求生的欲望,这对他的治疗很不利,一直商量着让我带亮亮去看看他,我心里一直很犹豫。我也不敢正视张伟那双绝望的眼睛,只能默默地为他祈祷。

接到燕儿的电话,是在半个月以后,窗外飘着雨,风已经有了秋寒的味道。她说,张伟想见我,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

我冲出了家门,家豪带上了亮亮。再次来到这个让人窒息的病房,张伟静静地躺着,桌上的监测仪不停地在变换着监测数据。

张伟,我来了。我是小雅。我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轻唤着。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使劲地挑着眼皮,定定地看着我,又看看我身后的家豪。

小雅,你要幸福。声音很小,我却听得很清楚。

小雅,亮亮。家豪把亮亮领到了我们身边,我轻轻拉起亮亮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他是亮亮,我们的孩子。我再次俯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他抬起头,那一刻,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光芒。他看着小亮亮,指着他,小雅,若爱可以重来,多好。随着声音的低垂,他扬起的手臂慢慢地落下

我的身后,再次传来他的亲人痛哭的声音,起起伏伏,伴着我的泪,在那个午后,无尽地流淌

往事回眸(二)月饼杂忆


往事回眸 (二)月饼杂忆

时间回到五十年代的江北小镇。

那时,全镇只有两家杂货店生产月饼,一家名为天香斋,一家名为美味斋。全为前店后厂,而且两店相邻。我那时就读于镇东门的省立中学,从镇北门的家去上学,必经过这两店门前。中秋节前半个月,那烤月饼的香味从两店后的作坊里飘出来,真使人馋涎欲滴。每次经过,都要多吸几口香气解馋。过节的晚上,明月高挂,在庭院的桂花树下,母亲在茶几上敬上几柱香,摆上四颗月饼(象征事事如意),敬过上苍之后,便切开月饼分食。也许是年轻,胃口好的缘故吧,感觉月饼味道极佳。那是典型的苏式月饼,馅有洗沙和五仁两种,外面包的是层层擦油的酥面皮。一口咬下去,总有些香香的酥皮要往下掉,舍不得丢掉,总是用另一只手掌接着,再送往嘴里。那洗沙可是上等的赤豆沙掺和白糖、猪油、桂花熬成的,口感香甜,细滑。吃到嘴里,甜滋滋,滑溜溜,还带着淡淡的桂花的清香。而五仁月饼的馅是由核桃仁、瓜子仁、花生仁、火腿、芝麻掺和香油、冰糖而成,吃起来甜中带咸,还可同时品尝到核桃瓜子等多种美味,真是大饱口福。母亲总是在天香斋和美味斋各买两个,豆沙、五仁各一。分食时一个月饼切成四块,这样,我和姐姐便可品尝到两店的全部品种的月饼。我们细嚼慢咽,一是仔细体味这一年一次才吃到的美味,二是想评味这两家究竟哪家的好吃一些。当时,还未公私合营,两家的竞争很激烈,千方百计提高月饼质量,宣传也很有特色:天香斋挂的横幅是天香数第一,美味斋则挂起美味盖天香的横幅与其抗衡。其实,镇上公认的是:各有千秋。五仁月饼数天香斋好,洗沙月饼数美味斋好些。而我品尝的结论是:都好!我都喜欢!

那时五分钱可够买两个烧饼一碗豆浆,而月饼我记得是两毛钱一个,所以,除非是过中秋节,是舍不得买月饼的。因此,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品尝美味月饼对我是莫大的期望和诱惑。

六十年代初,全家迁居武汉。时逢困难时期,中秋节每人凭票只供应一个月饼。这是当地产的广式月饼,外表干干的,里面的馅或是粗豆沙,或是一点冰糖和芝麻。比家乡的苏式月饼差多了。价钱也贵,要五毛钱一个。但在当时,居民一个月只供应四两油、一斤肉,还要搭配百分之二十杂粮的境况下,这月饼还是照顾的营养品呢!母亲和姐姐住在姐姐单位的职工宿舍内,我则寄宿在大学宿舍里。中秋晚上,我们照例回家,先敬月亮,后尝月饼。母亲舍不得吃自己份内的一个月饼,要省给我吃。我坚决不同意,母亲年纪大了,正需要营养品啊!我长大了,不再是贪吃的馋猫了。就这样,我们各自吃了自已份内的月饼。味道虽不怎么样,但浓浓的母爱和赤子之情,温暖着我们的心田。

六十年代末乃至七十年代,八十年代,我先后在武汉、贵阳工作。这两地中秋节都是供应广式月饼,只要有粮票和钞票,你可以随便买。质量也比困难时期小有提高。为了应时,我总是买一、两个来尝尝,总觉得里面的洗沙较粗、由核桃仁掺和冰糖、咸肥肉丁之类的馅并不好吃。有一次,我一口咬到冰糖块上,牙齿难受了半天。有一年,单位为了照顾职工,每人发两斤月饼,结果一个月没有吃完,剩下的都变质了,只好忍痛丢掉。我不禁留恋起家乡的苏式月饼来要是有一天,我能重温品尝家乡月饼的旧梦,该多好啊!

这个梦是九十年代在深圳实现的。1991年,我随着改革开放之风来到深圳,中秋节,单位发两盒月饼,一盒苏式,一盒广式。包装很是精美。精制的铁皮盒,上面印有嫦娥奔月的图画。还印有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词句。顿使人感到一股浓浓的人情味。我先是尝了久违的苏式月饼。洗沙馅的,五仁馅的,都和家乡的差不多。想不到这里生产的苏式月饼竟如此正宗!我想起我的母亲,自离开家乡后,再也没有吃到过家乡味的月饼!可惜她长眠在贵阳的黔灵山下了。我想起了远方的姐姐,有机会我一定让她尝尝。当我品尝广式月饼时,一改我认为广式月饼不好吃的概念。其实,广式月饼馅的用料是极细的,只是以前因物质条件的限制,做得比较粗放的缘故。现今广式洗沙可与苏式的媲美,而馅里夹有煮熟的咸鸭蛋黄是它的特色之一。咬上一口,可吃到香得冒油的咸鸭蛋黄,确是一大享受。我也从内地的亲友处得知,随着经济的繁荣,各地的月饼也大有长进,品种多样,做工精细,质量愈来愈好。

又到中秋了。我不禁想到,这几十年,中秋月饼的变迁,不正是反映了社会生活的一个侧面吗?月是故乡明,谁都希望自己的故乡和亲人生活得更好。这几十年,我从江苏到湖北,从湖北到贵州,又从贵州到了深圳。我的中学、大学时代的同学,遍布全国各地。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人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人总希望自己所在地一天比一天好。但是,不管你在哪里,仍然千里共婵娟,同在一片蓝天下!

邻家二哥------年少往事(一)


在我八岁之前,我家是住在村里一个大池塘的北面。后来因房子老旧,在池塘南边又建了新房,而且村里大多数人家也都搬到池塘的南边了。从那时起,爸爸开始开店经商,就在家里腾出一间屋子摆放货品,都是平常生活用的柴米油盐等杂货。那个年代,爸爸一边忙农活,一边做生意,我们姐妹三个也都已经开始上学了

邻居家有弟兄三个,没有女孩子,和我们姊妹三个差不多大,也都在上学。老大比较沉默,但是和大人们一样会吃苦,帮着大人干活;老二和我哥哥同年也在一个班级,牙齿白白的,笑起来很甜,有点像女孩子,性格温温的;老三最调皮,成天像只猴子一样到处窜上窜下,还会恶作剧,常常把我惹哭我们几个孩子常常在一起玩、一起疯、一起挥霍着童年的青葱岁月!

在我十岁那年,邻居家的二哥突然经常发烧,在大腿上莫名奇妙的生了一个疥疮,因为当时经济条件落后,医疗条件也落后,没有把这点小问题当成大事,只是在乡村医生那里看看,配点偏方。以为总会好的,他也是很乐观的,依然一样的玩,一样的去上学,就是伤口总不见好转,低烧也持续不退

那年暑假快要结束的一天,他来我家玩,我看到他腿上伤口已经恶化了,离他刚开始有疥疮也已经有三个月左右了,他说他爸妈决定带他去省城医院看病了,那是他第一次去南京,还把嘴张开,让我看他舌头上的斑点,说是当地医生让他们去南京看病的。我还清晰的记得他轻松愉快的笑脸几天后,他爸妈就带他回来了,悲伤笼罩着全家人,原来他是得了可怕的绝症-----白血病,并且已经是晚期!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父母头发一夜间花白了,背着他,到处寻找偏方。我也开始上学了,每天放学回来,我就问爸妈:隔壁二哥回来了吗?治好了吗?可以上学了吗?去他家,也是大门紧锁,估计是去外面寻医了。

一个月后,他们一家终于回来了,而邻家二哥却永远闭上了那双笑眯眯的双眼那段记忆是空白的,我已经忘记有没有难过、有没有悲伤很久,唯一萦绕在脑海的是他临去南京前的告别:嗨,小丫头,我明天要去南京啦

直到现在,邻家二哥的阳光般的笑脸、温暖的眼神、白白的牙齿还会时常从记忆中跳出来,让他整个人也在我的记忆中鲜亮起来!邻家二哥,你在天堂一切安好吧

文章来源:http://m.qg13.com/q/524975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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