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应该是多雨的,雨雾把天空洗成空蒙的颜色,轻轻撑伞就可以在雨中相遇,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整个夏季的蝴蝶翩飞,安静如我们的心,你说,这就是夏季。
夏季应该是晴朗的,蓝蓝的天空,单车,银铃般的笑声,白衣飘飘的少年,去远足,或者躺在山坡最绿的那片草地,看遥远的白云,听你轻诵你看云是很近,看我时很远。青草的香味,你说,这就是夏季。
夏季在海边,在海滩种上你的我的我们的脚印,和着海浪放飞笑声和我们飞翔的心,以为海平线那边就是天涯,以为圆圆的月亮一定会把我们的心事传达,以为每一朵浪花都有一个长长的夏季,你说,这就是我们的夏季。
夏季在山间,清晨它是辉映着露珠的清新,晚上它是沐浴着山月的精灵,草叶间都是银色或者水样的秘密,我们沿着这起伏的夜色拾级而上,谁的口琴声和着呼啸的山风,只有被吹乱的发,惊喜着,默默不语,你说,这就是夏季。
夏季在窗外,透过绿窗纱,听阵阵蝉鸣,慵懒的躺着,或者什么也不想的坐着,不用急什么,因为我拥有长长的夏季,可以写一首长长的诗,编织一个长长的梦,我就可以拥着这样的清梦入眠,梦里阳光正暖,乌云的颜色也很淡
夏季里也会有惊雷吗?没有谁告诉我,其实我知道,我说我是勇敢的,我说那有什么好怕的,我说我是幸运儿
这个夏季真的很长很长,这个夏季的梦不是我编织的那一环,我不知道它是从哪里偷偷潜入,我的清梦都被搅浑了,看不清颜色,焦灼的眼神,龇牙咧嘴的怪兽,得意万分的狂笑。它说,这是我送给你的夏季。
我怕了,在你的狂傲的笑声里我看到自己的软弱,在你看似高大的身影里我照见了自己的自私。消毒水的味道,再一次侵袭我的神经,一夜无眠,我窥间你丑陋的嘴脸,我厌恶,可是你从此将和我此生共住,我焦急,你就窃喜;我流泪,你就大笑。你是恶魔,以别人的痛苦为乐!好吧,我朝你微微一笑,你愣了,样子有点懵懵懂懂的可爱,好吧,让我摸摸你乱糟糟的头发吧,你肯定会扭过脸不去看我,我有很温暖的微笑,你一定觉察到了。
因为你的到来,我的世界突然一下子退后了,退后了的世界让我一下子看清了她的全貌。过去,世界在外面,我在里面,而现在,我在外面,世界在里面。我突然一下子拥有了傲视一切的勇气,我想这一定是你没有想到的!
因为你的到来,有些人走了,有些人留了下来,有些失去的人又重新回到我身边,一些久违的情感又重新让我热泪盈眶。这个夏季,让我真正明白什么是最珍贵的什么是最可珍惜的,我的眼前又一次浮现他们的脸庞,担忧的,微笑的,焦急的,严肃的,轻松地,亲切的;我的脑海又一次次再现他们的身影,忙碌的悉心照顾我的亲人们,为我担心为我忧,白衣的医生,关切朋友,可爱的学生你以为我失去了吗,而这一刻,我真正感觉到,原来我拥有这么多!
我端坐夏季和你默默对视,你是恶魔?你是天使?不然你给我如此苦痛,不然你让我此刻如此心地澄明!你是上天派来警示我或者启发我?你说,有些梦该醒了,有些梦还要继续,此刻,你如此亲切!我流泪,这次,你没有大笑。
谁的鼾声此起彼伏,你说,我睡了,你该醒了!
我想起很久以前最爱的那本诗集,纯白的封面,淡淡的颜色,一如长长的夏季,一如美好的青春。我拿起来翻阅,一首首读给你听,你打了个哈欠,你说这是你喜欢的?你说这太小儿科了!你又睡了,我在静夜里独自阅读,可是不知怎么我再也找不到过去的感觉,我觉得一切都很浅,淡的找不到颜色,虚幻的抓不到形状,这是我喜欢的?在长长的问号里,我看到过往的岁月呼啸而过。留下来的永远在我心里,而有些将永远在我的心门之外了。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首老歌,我的穿着橙色长裙的美丽的女老师,14岁那年的夏天,她的歌声穿透我心: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这轻快的旋律隔空传来,一如那个夏天的美好。20年后的我,遥望着那个20年前的小女孩青涩的背影,微微一笑,风里传来秋天的消息,这个夏天就要结束了,我的眼神从没有过的坚定而清亮。我终于明白,不论怎样的夏季,而秋天总会来。
不知道是从记忆里的哪一天开始,祖母的脚步开始蹒跚,祖母的行动开始迟缓,祖母已经背不起一捆柴,提不起一桶水了,在不孝的人还未意识到的时候,祖母己经老了!
先前,祖母说:你走快些看,慢沓沓的,等你背一捆柴回去,我迟怕天都黑的!祖母的动作是大多老人无法匹敌的,丝毫不显老态,因为祖母的生活习惯非常好,不管天晴下雨,总是要早起的,几十载不变,这原由却要感谢时年的大集体生产,祖母说:起晚了去迟了就要被社長揪辫子扣工分,然后就要少分粮,再然后就要挨饿,不相信问你伯伯(爸爸)和大爹。现在的确不必赶工分了,但是却依旧起早,扫地,簒火烧茶,先前的祖父就是早上一定要喝茶的,祖父去世后父亲就传承了这习惯,然后煮饭,等我们起来时,饭菜已摆在桌上,饭罢儿子摆布锄头,孙子摆布蟋蟀,祖母则上山打柴下山背水,长年如此,所以上天垂怜,无病无灾,无忧无愁,而近时祖母却己大不如前,已经变幻说法:你等我哈嘛,走那么快干啥哦你去背回柴回来嘛,你去背一回水回来嘛,你也煮一顿饭看嘛
并非是祖母已习惯吆喝使嘴,变得懒惰起来,事实上祖母凡事总要亲历亲为的,祖母是世上最能吃亏的那个人,最会受欺负的那个人,她宁愿自己多做一点,少吃一点,少歇一会儿,祖母的话极少。
可是近时已力有不待,已经背不回一捆柴,已背不回一回水,已煮不动一顿饭,然而祖母见到孙子的不情愿,却依旧慢慢上山下山,拄着木棍,半回水半回柴,孙子没看见刚刚放下木桶的祖母还坚难的喘着气,只是嚷着:婆婆,我肚子饿了,天都黑了还不煮饭
天啊,这是人道吗?祖母啊,这是你上辈子欠下的债吗?
直到什么时候起,孙子再也等不及祖母两三个小时才能煮好的一顿饭,要自己动手了,才明白煮饭是要柴和水的,是每天要上山下山的,吃了饭要洗碗的,指甲缝里是不会洁白的!
有一天,孙子的饭夹生了,祖母没有说,就着汤吃下去了,有一天,孙子的菜咸了,祖母没有说,浇些白水吃下去了,有一天,孙了的饭晚了些,祖母没有说,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孙子的裤子破了,祖母要补好,却发现那线头再也无法穿进针鼻了!手抖得越来越历害,眼越来越花了,灶台到歇房的路越来越远了,然而,祖母笑着,她还有孙子,一个会煮饭背柴拿水的孙子,就够了
然而,够吗?
傍晚散步,意外发现路边歪着一株油菜,菜籽鼓鼓的,包在一支支荚壳里。可能是种子太重,周围又没有依靠,她就像怀孕的少妇,懒懒地斜着。我拿出手机,拨打了祖父的号码,一番寒暄后,问他:
爷爷,现在地里油菜能打了吗?
还没呢,油菜还绿着呢,小麦黄了,过不了多久要出田了。
家里麦子都吃不完,我们也都不在家,还中啊?
嘿嘿,难道让土地空着?中着粮食,土地才不会荒......
.......
我出生的时候,祖父才不过50上下,身体十分硬朗,步伐矫健,要是出门,我总是追不上他。小时候,我总是喜欢靠着他的,他身上有一股青草的味道,而且还经常会变出一些吃得。他会把野草莓用一根野草串起来,包在绿叶里,藏在袋子里要我去找;口袋里装了几只绿皮脆梨,被我翻到,他比我还开心,嘿嘿只笑;他种的西瓜又大又甜,我力气小,他会逐年挑选一个瓜,放我肩上乐滋滋地说背不动,就没得吃哈!
我怕背得动的西瓜越来越大,而爷爷却越来越小。
我喜欢看他坐在老房子石凳子上洗脚的样子。每天放学,他和祖母刚下山,我坐在门口写字。他端一盘热水,好好坐下,先脱去沾满黄泥的球鞋,裸露出厚厚的脚底板子,用脚跟顶在地上,以待清洗。脸盆里的水,每次都是滚烫,冒着白气,他用两手快速地交替揉搓毛巾,嘴里还发出呼呼的声音。我要帮他加冷水,他摆摆手说不用加冷水,这样洗才舒服呢!说罢,拧了毛巾,脱下帽子。从头开始擦洗。他的头光秃秃的,头发却提早退休了。
爷爷,哈哈,这样你每天擦,都不用洗头了!
我从来不专门洗头,都是洗头洗脸一起的。
祖父年纪越来越大,头发也愈来愈少,我在家时间也越来越少。一年暑假,他挠头搔脑的,嘴里边念叨着现在出去理个发都那么贵,钱真的不经花了。我眼睛一亮,拿来裁缝剪刀,眯着眼跟对他说要不,我给你剪剪?嘿嘿,好的呀!他总是乐意相信我,搬来一张凳子,还找来一件披风,盖在肩膀上,像一个懂事的孩子。他的头皮很亮,中间基本是无发区,几根稀疏的头发沾满油脂,贴在头皮上,只有周围一圈有头发。我只拿一个梳子,一把大剪刀,就在他头上动刀了。左手梳着发,右手滋滋剪着,我前后左右地跳来跳去,尽量做到对称,祖父很配合的转动方向。燕,小心点,可别把我老头子的耳朵剪了去。银白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肩上,我的衣服上,落在我和他甜甜的笑容里。他也不照镜子,也不管我折腾得怎么样,用手一摸说剪短就好,管他呐......
后来,每逢我回家,只要头发长了,都要我给他剪头发,我也成了他的私人理发师。每剪一次,就会觉得祖父苍老了不少,剪下的不只是头发,还有匆匆的年月。我还是很喜欢看他坐在门口洗脸的样子,一直不紧不慢,有条不紊。春刚送走了寂寥的冬,就被夏染了绿;秋天刚收下金黄的稻谷,又被深冬落成白。在这一组一组的轮回里,祖父的头发也跟着季节不断生长,掉落,生长......
风儿渐渐变得温热,油菜籽和小麦都快出田了,菜园子里辣椒、茄子也挂出笑脸迎候夏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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