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一位陌路而识的女孩,她就像这炎炎夏日的一抹微凉。——题记
从外婆家回来,是一条蛮长的公路。中午刚过,我和妈妈就跨上摩托车向老家的方向出发了。烈日如火,公路两旁偶尔会有一些茂盛的杨树。进入杨树的浓阴之下,会突然感到迎面袭来的阵阵凉意。
中途有一座正在施工的大桥,几台笨重的机械仍然不知疲惫的在烈日下忙碌。河流已被拦腰截断,泥土堆积如山,却还看不到桥梁的形迹。在土山的一侧,另辟了一条狭窄低矮的临时通道。通道的两端,连接着公路的地方地势很高,要通过这条临时通道则必须先下一个陡坡,紧接着再向上爬另一个陡坡,过山车似的,却一点也不好玩。通道险象环生,我们刚刚到达入口处,妈妈便强烈要求要下来徒步走过去。
我把摩托车停了下来,还未停稳,身后有一辆黄色的大货车超了过来,怒吼着向陡坡冲去。在车后扬起了浓厚的尘土,呛得人透不过气来。我不敢尾随,停在原地,静待尘土散去。这时,大货车已抵达陡坡之底,开始艰难的向上行驶。货车行至陡坡的半腰之处时,我前面的尘土已经散去,感觉像是在这烈日之下等待了一个世纪。顷刻之间,我便再一次发动摩托,向下冲出。刚行至底部,却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前面的货车似乎有意与我为难,竟然在陡坡的半腰处喘着粗气戛然而止,我又一次沉浸在尘云土雾之中,苦练闭气大法。这才发现,半腰处设置了一个限高架,货车无法通行。我发动摩托,准备超过去。
突然,从货车上跳下来一位身着齐膝绿色短裙的年轻女子。如果在这烈日之下,目之所及的视界可以代表全世界,那么她似乎就是这个世界里我能寻到的全部意义。她飞快地跑向限高架的一端,不知道想干些什么。我急不可耐的发动摩托,从货车旁的空隙里超了过去。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正用力向下拉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限高架上部的铁杆便缓缓升了起来。那玩意儿显然重的要命,短裙女孩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拽着绳索,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但奇怪的是她竟然笑了起来,似乎还笑得蛮开心。我想,她大概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太不淑女了吧。大笑,似乎是她自我解嘲的一种方式。说不定她生活中经常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大笑,在她做了什么糗事的时候。
超过了货车,我迅速驶向上面的公路。大货车也顺利通过限高架。妈妈还没赶上来,我把摩托驶进公路一旁的树荫下,停了下来。坐在摩托车上的我仍在想着那个女孩。在如此槽糕的时刻仍有如此艳福,我深感上帝对我的厚爱。但一切似乎也只是就此而已了。可现实总在意料之外,这一眼之缘并未就此终结。短裙女孩完成使命之后,并未立刻上车。货车驶过限高架之后,冲上来,在我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女孩放下手中绳索,这才慢慢徒步爬上陡坡。我趁机一览这即将逝去的秀色,她的一举一动被我尽收眼底。她缓缓向我靠近,从我身边走过,一件白色的紧身上衣,长发及腰,皮肤白皙,圆圆的脸蛋,模样很是标志。走起路来,步子很大,似乎确实不怎么淑女。我回过头望了一眼,妈妈还是不见踪影。于是转过头,继续追望这位意外降临的炎热天使。心想,这一眼之缘终于到了终章。
她已抵达货车停靠之处,而我能够看到的也只剩下她的背影。走到车门之侧的她却突然放慢了脚步,在转过身面向车门的一瞬间,她低下头,抬手整理长发的时候,却猛然把头转向我这里,蹙起眉头,朝我这里凝神看了一眼。那一眼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经意,好像只是在眺望远方,但又分明流露出一种刻意。她确实是在看我,看我也正望向她的倾慕。我想,在我第一次看着她的时候,她一定已经发现了我的目光,而她此刻的回眸正是在向我暗示这一点。她的不经意的那一眼难道不正是为了掩饰她的刻意吗?她为何要刻意掩饰呢?也许是因为车里的人吧。就像她刚才的大笑一样,她是很喜欢掩饰也很善于掩饰的。她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同样,她也用不经意的一瞥掩饰心中的刻意而为。她很谨慎,眼光在我这里停留的连一秒钟也一定没超过。
她打开车门,迅捷地跳上了货车。货车轰鸣而起,绝尘而去。我呆呆的目光盯着车尾,直到它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不见。在这段短暂的梦幻之中,天气似乎不再那么炎热难耐,车尾扬起的飞尘似乎也不再那么惹人讨厌了。
“走吧。”妈妈终于赶上来了。我载上妈妈继续我们的行程。我在想,如果骑快一点,是否还可以赶上那辆大货车。
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今天这倒霉的境遇。要到公司送资料,这个点本来就是高峰期,更何况是办公室这个打不到车的破地方。等了好久,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副驾上坐着一个半秃的男人,我以为师傅他们是要交接班。既然他停着,我自然也就上车了。相互间没有对话,我也不喜欢跟陌生人打过多的交道。行至高架,副驾上的师傅突然问我:你资料带了吗?我有点茫然。什么资料?咱们不是要去家具广场看家具么?我是要去家具广场,但是我不是去看家具,我们公司在那边,我过去送资料!你不是小李?我是小刘!师傅您认错人了!哎呀,师傅,咱们接错人了!副驾上的秃头师傅叫嚷着。出租车司机问到:你赶时间吗?我摇摇头,他很抱歉的说:那不好意思了,还得麻烦你下车重新搭一辆,我们这赶着去接人,不收你车费。实在很抱歉。我什么也没说,抱着资料下了车。正直当午,天气热的整条街上都泛着油光,我就站在高架入口的树下等着。我知道在这里不可能打到车,但是我突然晕晕的,实在不想走动。抱着那一摞资料,呆呆地看着来往的车辆。就是这个时候,许翊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自然,我是不知道他叫许翊的。美女,干啥呢?看你这样子是要打车?傻啊你,站高架入口打车!我没搭理他,以为不过一般的黑车司机,不过他确实又比一般的黑车司机年轻了好多,穿着也更为时尚一些。唯一让我觉得好笑的是他的车侧面竟然是大嘴猴,我的最爱。我依然没说话,塔拉着脑袋。他干脆把车靠边停下,直接跟我说:你放心,我不是看上你了啊,搭讪肯定也要找一个比你好看的,就你这样,我还看不上。我有点讨厌他了,皱了眉头,让平时就有些冷淡的双眼更加幽深。他牵动了一下嘴角,也意识到确实有点过头。不好意思啊,开玩笑。我叫许翊,住在旁边的小区,平时没事到处开着车瞎晃,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要打车,我想着天气那么热,你一女孩子,脸都晒得通红,貌似是要中暑的节奏,所以才停下来的。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放心,我要收车费的。我寻思着这个地方也不好打车,便和他搭起了话。我到家具广场,您看要多少钱!你平时打车多少你就给我多少。当然,意思意思也行。天气太热,我也没有过多言语,就直接上了他的车。不过我没有做副驾,而是坐在了后座。在车上,他一直在跟我瞎扯,从他言语中,我知道他是四川人,父母在云南做生意,他自己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服装店,雇了一名店员,自己坐享其成。我依然什么都没说,坐在后座上。他突然发问:你怎么不坐副驾,要坐后座呢?没什么,不习惯!他挠挠头,也沉默了一阵。快到公司楼下的时候,他问我:你到这边干嘛?这里也打不到车额!我过来送资料。送完就走么?要不要我在楼下等你,然后捎你回去。我想想,点了点头。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我下楼,他正百无聊赖的靠着车门玩手机,白色的T恤,浅蓝色的牛仔,一双黑红相间的耐克运动鞋,微卷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红色,想是染过了的缘故。我突然有点眩晕。他抬起头,看着我笑,仿似隔了千年。他自然走到副驾,打开车门,我没有进去,自己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他尴尬的挠挠头,好像这就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在送我回办公室的路上,他不似刚才的活跃,到说了一句让我很震惊的话:刚才等你的时候,抬头看见你朝我走来,好像很多年来一直在上演的情景,唯一不如意的地方就是场景里的她坐在了副驾,而你,选择了后座。我笑笑。之后他没在说什么,静静的开着车。到了办公室,我拿了一张一百的给他,他笑着说找不开。我说你等等,我让我同事下来付钱。他说:不用了,我其实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看你在那站着,感觉要中暑的,才帮你的。我还是固执的给小敏打了电话,让她下来帮忙付了钱。我以为不会再见。在办公室楼下的红绿灯路口看见他,还真是出乎意料,这一次,他骑着一辆摩托车。我没认出他,是他拍了我的肩膀,我才反应过来。他把车停在了报亭旁边,我也只好站着和他聊上几句。本不热络,但是看到他摩托车坐上的大嘴猴,我又笑了。他挠挠头,笑笑说:我喜欢它!我也喜欢。然后两个人就像大嘴猴一样咧嘴笑了。他说:住哪呢?我送你回去!算了,我跟你不在一个方向。我又没啥事,刚才去了一趟店里,打算找个地方吃饭。那好吧!他骑得很稳。到了小区门口,我没有留他,他也没说要一起吃饭,这让我对他的印象更深了一个层次。这次的他,还是白体恤,蓝牛仔,只是鞋子换成了一双深蓝的,有点骚气。我记得自己对白体恤是没有抵抗力的,所以自然对他也没有分毫厌恶。许翊我默默的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有些发蒙。一回头,看到他正看着我,在等待一个答案。你就叫我蛋蛋吧,朋友都那么叫我。额!他挠挠头。没有说再见,我们各自转身回家了。之后的日子,好久没有见到他。但是偶尔还是会想他,想那个没有在第一次见面就找我要号码的他,想那个没有在第二次见面就请我吃饭的他,想那个爱穿白体恤蓝牛仔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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