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对夫妇,他们只有一个独生儿子,这家子单独住在一个偏僻的山谷里。一次女人带着年仅两岁的汉斯,到林间去拾冷杉枝。因为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们看见五颜六色的花正高兴,突然丛林中跳出了两个强盗,掳走了母亲和孩子,带着他们朝着森林的黑暗深处走去,那儿多年没人进去了。那可怜的女人苦苦哀求强盗放走她们母子俩,可强盗们是铁石心肠,根本不听她的哀求,只管用力地赶着他们往前走。大约两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座有门的岩壁前,强盗们敲了敲门,门就开了。他们走过一条长长的暗道,最后来到一个大洞里,那洞被炉火照得如同白昼。只见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刀剑和别的凶器,在炉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中间摆着黑桌子,桌旁另有四个强盗坐在那儿赌博,上首那人就是他们的头儿。他看见女人走来,便走过来和她搭话,叫她别害怕,说只管放心,他们不会伤害她,但她必须管理家务,如果她把一切都弄得有条有理,他们是不会亏待她的。随后他给她吃一些东西,又指给她看她和孩子的床。
女人在强盗窝里一过就是许多年,汉斯现在已渐渐长大强壮了。母亲给他讲故事,叫他念一本在洞里找到的破旧骑士书。汉斯九岁时,他用松木枝做了根结实的棍子,把它藏在床后,然后去问母亲:娘,现在请你告诉我,谁是我的爹,我很想知道。!母亲默不作声,不肯向他说什么,免得他患相思病,她知道那些无法无天的强盗是决不会放走汉斯的,但想到汉斯不能回到他爹身边去,她的心都快碎了。晚上,强盗们抢劫回来时,汉斯就拿出他的棍子,走到强盗头儿跟前说:现在我要知道谁是我的爹,如果不立刻告诉我,我就要把你打死。强盗头儿一听哈哈大笑,给了汉斯一个耳光,打得他滚到了桌子底下。汉斯爬了起来,没有说话,心想:我要再等一年,到时我要再试试,或许会好些。一年又过去了,他又拿出了那根棍子,抹掉上面的灰尘,仔细瞧了瞧,说:这是根挺结实有力的棍子。晚上,强盗们回来了,一坛接一坛地喝酒,然后一个个都醉得低下了头。这时汉斯拿出了棍子,走到强盗头子的跟前,问他爹是谁。强盗头儿只给他一个耳光,又打得他滚下了桌子。但没过久,他又爬了起来,抡起棍子就给头儿和其他的强盗一顿痛打,打得他们手脚不能动弹。母亲站在角落里,看到他是这样的勇猛强壮,满脸惊讶。汉斯打完强盗,就走到母亲跟前,说:现在我该办正事了,但我现在想知道,谁是我的爹。亲爱的汉斯,来,我们这就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到。她取下了头儿开门的钥匙,汉斯又去找了一个大面粉袋,装了满满一袋金银财宝,扛在肩上,他们便离开了山洞。汉斯从黑暗的洞中走到太阳里,展现在他眼前的是那绿色的森林、无数的鲜花和小鸟,还有天上的朝阳,他站在那儿,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眼前的一切是在梦中。
母亲带着他寻找回家的路,几小时后,他们终于平平安安地来到了一片寂寞的山谷中,他们的小屋就在眼前。父亲正坐在门前,当他认出了自己的妻子,并听说汉斯就是自己的儿子时,欢喜得哭了起来,他以为他们母子早死了。汉斯虽说只有十二岁,却比父亲高一个头。他们一齐回到屋里,汉斯刚把口袋放在炉边的长凳上,屋子就吱嘎摇晃起来了,凳也断裂了。父亲叫道:天啊!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你把我的屋子给打破了。别担心,爹,汉斯说,这袋子里装的东西,比造一座新屋子需要的钱还多呢!父子俩立刻动手建新房,还买来了牲口和土地,开始经营农庄。汉斯犁地,他走在犁头后面,把犁深深地按在了土里,前面的牛儿几乎都不必拉了。
第二年春天,汉斯对父亲说:爹,这些钱你留着。请给我做根百斤重的旅行杖,我要出远门了。手杖做好后,汉斯便离开了家,他走呀走,来到了一座深深的黑森林。他在那里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喀嚓作响,便向周围看,看见一棵松树,从下到上像一根绳子一样拧在一起。他再抬头往上瞧,看见一个大汉正抓住树干,把它扭来扭去,好像那根本不是棵大树,而是根柳条。喂!你在上面干什么?那汉子说:我昨天打了捆柴,想搓根绳子去捆柴。汉斯心想:他力气倒挺大的。于是他对汉子喊道:别干这个了,跟我走吧。那汉子从树上爬了下来,个儿比汉斯还高出整整一个头。你就叫扭树者好了。汉斯对他说。他们继续往前走,听见什么东西在敲打,每打一下,大地都要抖几抖。不久,他们来到一坐岩壁前,只见一个巨人站在那里,正用拳头把崖石大块大块地打下来。汉斯问他做什么,巨人回答说:我晚上睡觉时,熊、狼和其它的猛兽老在我身边嗅来嗅去,叫我不能入睡,所以我想建造间房子,晚上睡在里面,这样才能安宁些。汉斯心想:唉,是的,这人你也用得着。于是他说:别造啦,和我们一道走吧。你就叫劈石人好了。巨人答应了,便和他们一起走过森林,凡是他们走到的地方,野兽全被吓住,然后从他们身边跑开了。晚上,他们来到一座古老的无人居住的宫殿前,走进去睡在了大厅里。第二天早上,汉斯走进宫前的花园里,发现那儿全荒芜了,长满了荆棘丛。他正走来走去时,一头野猪猛地朝他冲来,他用手杖只打了它一下,它就马上倒下了。于是他把野猪扛在肩上,带了上去,大伙儿把野猪叉在铁杆上烤着吃,吃得高兴极了。他们每天轮留去打猎,留一人看家做饭,每人每天可以吃九磅肉。第一天扭树者留在家中,汉斯和劈石人去打猎,当扭树者忙着做饭时,一个满脸皱纹的小老头走进宫殿,向他要肉吃。可恶的家伙,走开,你还想吃什么肉!他回答说。但使他惊讶的是,那很不起眼的小人儿,跳到了扭树者的身上,用拳头乱打他,他竟不能抵抗,最后倒在上直喘气。小老头直到完全解了恨,方才离去。另外两个人打猎回来,扭树者只字不提那个老头和挨打的事。他心想:等他俩呆在家里的时候,也尝尝那个好斗的小老头的厉害吧。仅仅是这想法已经够他乐一阵子的了。
第二天劈石人留在家里,他的遭遇跟扭树者一模一样,因为他不肯拿肉给他吃,结果也被小老头好好地揍了一顿。当他们回来时,扭树者当然知道他出了事,但他俩都不做声,心想:让汉斯也尝尝这滋味吧。
第三天,轮到汉斯留在家中做饭,他正在厨房里认真干活,站在上面打锅里的泡沫,小人儿来了,毫不客气地要肉吃。汉斯想:这是个可怜的小老头,我愿意从我的那份中分些给他,这样也不叫别人吃亏。于是他递给了他一块肉。那矮子吃完后,又要了一块,好心的汉斯又给了他,并告诉他这块肉很好,他该满意了。没想到小矮子又第三次开口要,你脸皮真厚。汉斯说,就不再给他肉了。那恶矮子就要跳到汉斯的身上,像对待扭树者和劈石人一样待他,但是他找错人了。汉斯毫不费力地给了他几个耳光,打得他滚下了台级,汉斯去追他,因为人高腿长的缘故,反而让他给拌倒了,当他爬起来时,矮子在他的前面直乐。汉斯一直追到森林里,看到他溜进了一个洞里。汉斯只好回家了,不过记住了那个地方。那两人回来时,看见汉斯安然无恙,都很惊讶,汉斯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们,于是他们不再隐瞒他们的遭遇。汉斯笑道:都怪你们,谁叫你们要如此吝啬你们的肉,你们这么大的个儿,却被小人儿打了一顿,可真是丢人。于是他们三人带上箩筐和绳子,朝小矮子溜进去的地洞走去。他们让汉斯坐在箩筐里,随身带着棍子,然后把他放进洞口。汉斯下到底后,寻着了一道门,他打开了门,发现那里坐着位美丽如画的少女,简直美得无法形容。少女旁边坐着那个小矮子,正冷冷地瞪着汉斯,那样子就像一只野猫。少女被锁链拴着,可怜巴巴地望着汉斯,这引起了汉斯的巨大同情心。汉斯想:我得把她从这恶矮子手上救出来。于是他用棍子打了他一下,他就倒在地上死了。少女身上的锁链也立刻松脱了,她告诉汉斯,她本是位公主,被一个野蛮的公爵掠了来,关在这里。因为她不答应嫁给他,公爵让矮子作看守人看着她,她可受够了他的折磨。随后汉斯把少女放进箩筐,让那两个把他拉了上去。箩筐又放了下来,但汉斯已不相信那两位同伴了,心想:他们已经表现得不老实了,没有把小矮子的事情告诉我,谁知他们安什么心?于是他只把自己的棍子放进去。幸亏如此,因为箩筐才吊到了半空中,他们又把它松下来了,如果汉斯真的坐在了里面,就会摔个必死无疑了。汉斯被困在洞中,不知怎样才能从那里爬出去,他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好办法。他于是就走来走去,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少女曾经呆过的小屋,发现那小矮人的指头上套着枚戒指,闪闪发光,于是他便褪了下来,戴在自己的手上,他然后把戒指转动了一下,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头顶作响,他抬头一看,原来空中有几位神仙在翱翔,他们说,他是他们的主子,问他要干什么?汉斯起先还不作声,但很快便吩咐他们把自己抬上去。他们照办了,他觉得自己仿佛飞了起来。但等他到了上面时,已不见他们的影儿了。他又走到宫殿里,也找不着个人,扭树者和劈石人都跑了,还带走了那位美丽的公主。汉斯于是又转动戒指,神仙又来了,说那两个人在海上。汉斯便不停地跑,一直追到了海边。他在那里朝远望去,发现离岸边很远的海面上有条小船,他的不忠实的伙伴正坐在里面。汉斯气极了,不加思索地带着他的棍子,跳下水中,向前方游去。哪知棍子实在太重,拖着他直往下沉,几乎把他淹死了。于是他赶紧转动戒指,眨眼间神仙又来了,带着他像闪电般地靠近了小船。汉斯挥动棍子,把他们俩都打落在水里,给了那两个家伙应有的惩罚。美丽的公主刚才给吓怕了,汉斯再一次救了她,摇着橹把她送回了她父母家,后来和她结了婚,一切皆大欢喜。
亲爱的朋友们:
初七。老妈撖了面条,说是缠小人腿。
小人腿哪有那么容易就缠住的,但也吃个祝福吧。
昨晚失眠,等世界卫生组织的那个会。开始说二点半,后来说三点半,再后来又往后延持。
一直看到结果。好像也没那么失望。只是……
我平常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人活在这世界上,真是遇到什么事都得接受。
接受了,再想别的办法,不然,要怎么办呢?咽下咽不下,都得咽下。然后,你才能重新地面对未来的生活。
今天一直在冒虚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写得少了点,好歹算交个作业,大家别嫌弃吧。
拣句子:
有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一碗鸡汤,而是一个巴掌。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真好骗。
发送:女人花,可以看到《彪悍女人花》的链接。
82:孤男寡女,少给我装神弄鬼
83:作精老妈不识趣被怼
84:郝小姐的“约法三章”
85
归心似箭。
那一路,霍洛维都像是在梦里一样,梦里,罗笛跑来跑去,联系航空公司,办理登机手续。
霍洛维就只是跟随着,像小时候,外婆去菜市场前告诉他,你一定要看好外婆,千万别走丢。
霍洛维觉得自己又一次成了孩子,他害怕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直到在机场见到了前来接机的斯晶的助理艾莎。她一向精干,此刻却崩溃得说不成话。
她抱住霍洛维,一再说:“维维,你妈她……你妈她……”
许多年,艾莎一直跟着斯晶,两个人是工作伙伴,也是老友。她对霍洛维自然有不同一般的感情。
反倒是罗笛冷静,罗笛说:“到底怎么回事?”
艾莎极力把事情讲得仔细,她说那些日子斯晶好像被什么事情困扰着,一直睡不好吃不好,有一次上庭,居然拿错了卷宗,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艾莎说那天她临时顶替一个律师助理去跟着开厅,回来时听斯晶在跟人吵架,办公室的门关着,她没进去。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离开了。
艾莎以为是不讲理的当事人,她给斯晶送咖啡进去,斯晶说,自己想静静,然后她就拿着咖啡上了顶楼的天台。
艾莎说:“我才去了趟洗手间的功夫,哪想到,哪想到,她竟然从那里跳了下去!”
霍洛维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样,他说:“斯律不会跳楼,绝对不会的!”
这么多年,他的记忆里,外公外婆过世那么大的事都没压垮她,自己儿子对她视而不见都没能让她抑郁,她那么强悍的女人,怎么会选择自杀这条路。
这个艾莎很同意。
她说:“以我对斯律的了解,她也不可能自杀,更何况,你们去日本,她还特意约我吃了顿饭,她说从今往后,你们母子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她说,你终于肯原谅她了,终于肯跟她亲近了,她太开心了。
维维,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妈妈多寂寞。
多少人劝她再找一个,她都不肯。除了我,她几乎没有朋友。你又跟她不亲……
你妈妈说,以后你跟罗笛结了婚,她退了休,就看孙子,她说自己这辈子没过几天轻闲日子,以后要好好教育孙子,让他去美国读书,她做个陪读奶奶……”
霍洛维的眼泪涌了出来,罗笛也落泪了,她握着霍洛维的手。
“你说对生活有着这么多期待的人,怎么会跳楼?”
“那你知道最近她困扰的那件事是什么吗?”罗笛问。
艾莎摇了摇头。
罗笛第一次去殡仪馆。
斯晶躺在一个冒着冷气的大抽屉里。
霍洛维的手紧紧地攥着罗笛的手,把罗笛都攥疼了。
罗笛的脑海里还是那天吃饭时斯晶的样子,怎么一眨眼就……
日本之行她安排得很周全,去哪玩,住哪家酒店,遇到问题找哪位朋友。
罗笛还给她传了和霍洛维的照片,这才短短的几天,就天人永隔,为什么,为什么啊?
霍洛维病倒了,发烧,说胡话。
罗笛一直陪在他身边,她想起斯晶说的那句话,维维的心里伤口很深。
他那么好,为什么要让他受那么多伤害呢?
他最爱的外公外婆车祸惨死,他刚刚和好的妈妈突然跳楼自杀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霍洛维清醒时,要么拒绝讲话,要么就赶罗笛走。
他说:“从小算命的说我命硬,会克死我身边的人,我都还不信。可是我现在信了,罗笛,你赶紧逃命去吧!”
罗笛怎么会信这些鬼话。她想霍洛维一定是太悲伤了,才信这些的。
她说:“你赶紧好起来,你这样,阿姨在天上会心疼的!”
罗子萧和郝喜悦来了,涛子来了。
最终是喜悦留了下来,给笛子和霍洛维做饭。
霍洛维睡觉时,罗笛跟郝喜悦说她心中的疑惑,她不相信斯晶会自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郝喜悦说:“警方有鉴定吗?”
“有,说是确定自杀!”
郝喜悦想了一会突然给出了个主意,“要不,你把这事说给常安,让他帮着分析分析!”
罗笛也想尽快找出个结果,哪怕是斯晶是真的自杀,也要让霍洛维安下心来。
郝喜悦照顾霍洛维,罗笛去见了常安。
常安一如既往地忙,罗笛在办公室等了好半天,他才开会出来。见到罗笛,一愣,然后问:“不会是来给我送喜帖了吧?”
罗笛指了指一脸素颜的自己,说:“你看像吗?”
她仔仔细细把斯晶之死跟常安说了。
常安思忖了好一会,犹豫着说:“其实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当初抓那个慕春花,也就是花姐时,她有个招供,说她想要置霍洛维于死地,并不完全是为她弟报仇。
她混社会,当然不会对霍洛维的身世背景一无所知,是有更有后台的人让她这样做的。”
罗笛的心咯噔一下,看来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那后来呢?”
“后来这个招供突然就从笔录里消失了。
局长把我叫去一通训,直接定了慕春花的罪,不再追究此事。
这次斯晶律师之死,会不会也跟这个幕后黑手有关呢?”
罗笛觉得后背发凉。
(……精彩天天有,我们明天见!)
(本章完)
第一章:关于普罗旺斯的梦我做了太久
“知道吗?夏季时,普罗旺斯整个地区都是紫色的。”我把整张脸都藏在竖起的历史书下,以此作为掩护,悄悄地对同桌凌皓槿说。
“哼哼。”凌皓槿用手捂住嘴巴,嘴里不易察觉地嚼着泡泡糖,他闷闷地打击我,“你有钱坐飞机去欧洲吗?”
“我正在存钱。”
“好吧,就算有钱。”他想了想,又说,“那你有时间吗?”
我瞪他一眼。这个动作似乎太过明显,讲台上嗖地飞来一截粉笔头,准确无误地弹到我的脑门上。历史老师总算暂停住他那讲了半学期的人类解放史,皱起眉头看着我,“夏岚裳同学,”他问,“请问你在干什么?”
“她在做梦!”凌皓槿想也不想就替我作答,起哄是他一贯的本事。
全班一起大笑,凌皓槿同学笑得最为嚣张,嘴巴张大半天合不上。历史老师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脸上,眉头皱得更深,“凌皓槿同学,你在吃什么?”
凌皓槿大骇,恶作剧的后果是终于得到报应。下课后,我们俩被一左一右地拽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光线昏暗,空气里混合着粉笔和墨水压抑的味道。我和凌皓槿被勒令站在角落,忧心忡忡地看着老师说教的嘴巴在面前一张一合。
他在说什么?我一点也没听进去。我悄悄地把目光转向了窗外,虽然窗口小得可怜,但却挡不住太阳光芒四射的热情,天空似乎被那些光芒撑得很大很大,看久了就有想飞的欲望。
我喜欢极了。
这让我想到了普罗旺斯那片广阔的土地,空气清净透彻,阳光充裕,永远没有格子窗的阻拦,它铺天盖地地洒在薰衣草田上,于是整片田地都泛着一种奇异的,镶着金边的紫色光彩。
梦境是被扔到面前的一沓试卷打断的。
我和凌皓槿每人一沓,作为上课捣乱的惩罚,我们必须被关在办公室做完它们。填完枯燥的一页关于法国大革命的论述,我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转过头问凌皓槿,“你觉不觉得很闷?”
凌皓槿抬头看看窗外,似乎也被广袤的天空打动了,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听起来很像“普罗旺斯”四个字。
“可能一辈子都去不了,”我晃晃脑袋,“因为做不完卷子。”
凌皓槿没说话,咬着笔头沉默了很久,突然盯住了我的眼睛,“你去了普罗旺斯要干什么?”他解嘲地笑笑,“去不了,畅想一下也是好的。”
第二章:你去了普罗旺斯要干什么
我坦然承认自己骨子里存在着一种固执的小资情调。
当我一本正经地告诉凌皓槿,去普罗旺斯是想看看那里著名的薰衣草,凌皓槿笑得很夸张,在他的价值观里,花上许多许多钱只为看一眼破花破草,实在是很荒谬的一件事。
“而且,”笑过之后,他同样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你没钱也没时间去,对吧?总之那还是很遥远的一件事。”
是很遥远呢。说这些的时候,我们正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时还有汽车按着喇叭在身后催促。这个喧闹的城市,离一个叫普罗旺斯的仙境太远太远。
“你又发呆!”在一阵响亮的刹车声之后,凌皓槿使劲拉了我一把,“来来,你走右边,我走左边。”
说着,他跟我换了个位置,站到了人行道的外侧。我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脸庞没来由地红了一片。
书上说,倘若一个男生真的关心一个女生,走路时,他会坚持走在她的左边,这样无论是顺行逆行,任何车辆都伤害不到走在右边的人。可是凌皓槿似乎并没意识到这些,也许他只是随意地做了件好事,而后又低下头踢着零碎的石子玩。
“喂,凌皓槿!”我努力用淡淡的语气问他,“将来我存够钱,请你一起去普罗旺斯吧?”
“你吃零食那么厉害,我不相信你能存到钱。”
“这个不用你管。”我很倔强地说,“就说去不去吧?”
“没时间呀!”他故作忧虑地摊摊手,“喏,高考……”
“高考以后!”我气急败坏地打断他,“你到底要不要去?”
这个大牌还是沉吟不定,不知不觉就走到我家门口,他终于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跟我挥手作别:“这个问题,我们下次再说吧,啊?你也别天天做梦了。”
“你到底要不要去?”我跺跺脚,扯住他的衣袖,“快说!”
凌皓槿讷讷的,憋了半天才决定说真话,“其实……”他小心翼翼地不敢看我,“我对那些花花草草啊,没兴趣,真的。”
我不自觉地松了手。
他生怕我生气地补充一句:“你自己去也挺好的啊,省下我的机票钱还能多买点零食,对吧?”
“是啊。”我生硬地扯动嘴角。
他是怎么走掉的,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天自己在门口立了很久,脑袋里乱七八糟想了许多事,大多与那个叫凌皓槿的男生有关。我想起开学的第一天,他斜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衬衣扣子开了几颗,露出好看的锁骨,一张脸上是慵懒而俊美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奇迹般地唤醒我心中沉睡许久的梦。
普罗旺斯,普罗旺斯铺天盖地的阳光,普罗旺斯海洋般繁盛的薰衣草田。
我想和你一起去那里,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跟着一起旅行的人。
如果没有你,普罗旺斯还有什么意义?
第三章:普罗旺斯是个借口
凌皓槿生日那天,我到校门口的小店给他挑了件特别的礼物。
“喏,你要好好照顾它哦。”
把那个小小的花盆递到他手上时,凌皓槿看上去都要崩溃了,他目瞪口呆地打量光秃秃的泥土,不敢相信地问:“这是什么?”
“薰衣草!”
“在哪呢?我只看到一盆泥巴。”
“当然还没长出来。”我很耐心地解释,“我把种子埋进去了,要靠你自己种出来。”
“夏岚裳,”他阴郁地看着我,“这恐怕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差劲的礼物。”
我不在意,笑嘻嘻地拍他肩膀说了一大堆话。譬如我想让你锻炼一下园艺水平好陶冶一下你不上台面的情操啊,譬如我想让你做题目时呼吸到薰衣草的芳香好提高一点正确率啊,譬如……很多很多,然而我知道,这些统统是借口。
甚至连普罗旺斯都是个借口。
凌皓槿好不容易才打断了我滔滔不绝的演说,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照顾它,希望能种出一个女朋友来。”
凌皓槿说得很心不在焉,我怀疑他一转身就忘了。因为那天他收到了许多许多礼物,人缘好得让我羡慕。自习课上我们俩偷偷在座位底下清算礼物,一件件看过去,凌皓槿都要针对性地
加一句,“比你送的好。”
我笑眯眯地不反驳。
等拆到倒数第三件,蓝色的EMS信封里猝不及防跳出一枝玫瑰花,凌皓槿一时间就愣在那里。“谁送的?”我紧张地去翻看信封背面,这一翻不要紧,信封像机器猫神奇的口袋,再次吐出一块巧克力。
我们俩都不说话了。
寓意十分明显,看多了少女漫画,谁都知道这种最拙劣的表白手段。我从鼻子里很不屑地哼了一声,“真俗烂。”
凌皓槿还是不说话。故作镇定地把大堆东西胡乱塞进抽屉。
可是接下来的时间凌皓槿都显得十分精神涣散。皱着眉头翻了几页书,然后偏过头来问我:“夏岚裳,你说我帅吗?”
“你帅个鬼!”
“哈,你是嫉妒。”他得意洋洋地说,“想不到也有人喜欢我啊。”
“你知道人家喜欢你?”我没好气地翻白眼,那副样子肯定显得很没教养。
不过,正在兴头上的凌皓槿是压根没注意到我过激的反应,他显得很白痴的样子,一会喃喃自语,一会又神经质地嘿嘿乐。
我气呼呼地瞪着他。
好一会,他才重新把目光放在我脸上,竖起指头郑重其事,“夏岚裳啊,玫瑰的花语是‘我爱你’吧?”
我怔了一下。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真俗烂。”
我不喜欢这么直接热烈的表白方式,我坚持用我最委婉的方式喜欢一个人,譬如那个飘渺若梦的普罗旺斯。其实,去不去普罗旺斯都没太大关系,我只是想让他明白,那里最著名的景色是薰衣草,以及薰衣草美好的花语。
第四章:薰衣草的花语是等你说爱我
信封主人出现的那天,我正忙着逼问凌皓槿那些薰衣草的成长状况,他潦草而茫然的样子让我很不爽,我甚至怀疑那个花盆是不是还没到家就被某人扔进了垃圾筒。
结果,就在我两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时候,一个与我成强烈反比的温柔身影就出现在教室门口了,她生动地微笑着说:“我找凌皓槿。”
凌皓槿看看我,再看看她,后来还是顺从地出去了。
两人在门口一阵窃窃私语,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进来后,凌皓槿发了一会呆,然后很害羞地对我说:“她邀我一起去看电影。”
“哦。”我惋惜地摇摇头,“她的每个创意都很俗烂。”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凌皓槿皱起眉头。
“怎么啦?”我火大地提高声音,“去吧!去看电影吧!”
他愣了一会,“你真没别的说了?”
“没了没了!”我不耐烦地偏过头,装作对窗外的太阳产生了很大兴趣。我能感觉到凌皓槿在我身后继续发呆,继续犹豫,继续——不说话。
那天放学后,凌皓槿真的跟玫瑰花看电影去了。我一个人郁郁地回家,把书包甩在床上,然后捧起窗台上的小花盆掉眼泪。我想凌皓槿是永远不会明白的,在他身后,一直站着株倔强又柔弱的小薰衣草,苦苦等待那么久,等他说爱她。
第二天,我通红着眼睛去学校,一路想着该如何去面对恋爱中的凌皓槿,可是,这些忧虑完全是多余的,当跨进教室的第一步,迎接我的并不是凌皓槿幸福得发晕的一张脸,而是同学们铺天盖地的议论。
A说,凌皓槿早恋被老师抓住了哦。
B补充,就在校门口抓住的,真没劲。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是在一夜之间发生的。在我们这所重点中学里,早恋还是个很了不起的罪名。想想,就连上课犯规都要被拖去写大沓卷子,我怀疑早恋的凌皓槿需要面对的极可能是一大集装箱的卷子。
结果,我跑遍了整个学校,终于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找到沮丧的凌皓槿,180公分高的大男生蹲在那里的确显得很可怜,我想好了上百套言辞如何去安慰他,可凌皓槿却抢先在我之前开了口。
他淡淡地说:“夏岚裳,我答应老爹出国念书了,这里,太闷了。”
这个噩耗来得太快,我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一时间觉得自己原先准备好的那些安慰都很傻冒,好一会儿,我咧嘴笑了,说:“那好啊。”
回应也许太过简单,凌皓槿转过头来看我。宝石蓝的天空下,我忽然想起从前的那些日子,我们在课堂上吵闹,笑到肠胃都绞成一团;我们一起攒钱去买昂贵的原版漫画,为此足足饿了半个月肚子;我们一起被罚写试卷,在办公室沉闷的格子窗后仰望天空,幻想自己正站在普罗旺斯广阔的自由土地上。
这些,都要结束了吗?肠胃真的疼痛起来,我咬紧嘴唇不发一言。凌皓槿站起身,眯起眼睛拖长声音问:“你真没别的要说了?”
“没有。”
“真的吗?”
“借你的钱都还了,我们合买的那部《七龙珠》你好像还少我一本。”我装作很认真地想了想,“什么时候拿给我呢?”
“去死吧,夏岚裳!”他没来由地愤怒起来,一把拉开天台的门,转瞬消失在黑洞洞的楼道里,脚步声由近及远,由远至再听不见。
第四章:普罗旺斯需要等待多少年
狠心的凌皓槿真的说走就走了,可夏岚裳不会因为这样的打击而跌倒。教室里那张空课桌很快被搬走,失去同盟军的夏岚裳一切如常,平静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继续在这里成长,气氛虽然压抑,但幸好我也渐渐学会循规蹈矩。高中三年很快过去,我像大多数正常的孩子一样高考,考上一所普通的大学,上了大学之后继续学习……在这个过程里所有的梦想都趋于平庸。
即使我现在有足够的钱,有足够的时间,然而我再也没有锐利的边角去完成关于普罗旺斯的梦想。我把大把的时间都花在电脑前,在偶像剧里看欧洲的绮丽,至于钱,我宁愿买上许多零食供自己消遣。
凌皓槿说的对,普罗旺斯是个梦想,也就只是在梦里想想。凌皓槿凌皓槿,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可说话的人,他又在哪里呢?
六月的一天,我正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走进学校,一路嘟囔着自己又胖了多少斤。生活委员塞给我一张皱巴巴的明信片,明信片正面开满了铺天盖地的薰衣草,浓郁的紫色仿佛要滴出纸张。翻到明信片背面,熟悉的,刚劲出尘的字惊得我差点跳起来。
亲爱的夏岚裳:
“我在周末时乘火车到了你的梦境,排了N长的队才买到这张明信片。热心的老人告诉我许多东西,比如关于这些薰衣草的意义。
现在我也有些事情要告诉你。首先你要知道的是,如果一个男生不喜欢一个女生,他是不会让她一直走在自己右边的;其次,那年我早恋之所以会被抓住,是因为刚走到校门口我就给了她一巴
掌,那时她说你是个没教养的女孩。
最后,普罗旺斯有话要问你,你究竟还打算让他等上多少年?”
天气很晴,空气里仿佛漂浮着一股奇异的芳香。我仰起头,尽量不让自己流泪的样子太过明显。亲爱的凌皓槿,我能想象你站在我的梦想之地,紫色的花海中,懒洋洋的笑容穿过空间的距离仍旧那么清晰。
我能想象,普罗旺斯的景色多么动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我,夏岚裳你要快些快些找回遗失的梦想。普罗旺斯已经等了太多年,普罗旺斯不要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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